第3章
好在國公府二小姐命大,搶救了回來。
最後賠出了何府將近一半身家,這事才算消停。
而蓮心,當場在國公府斷了氣。
為了寬慰何丘,我主動提出給他納妾,一下納了四五房。
他徹徹底底把蓮心拋諸腦後。
9
何安養病就花了大半年,學業耽擱不少。
所以第一次科舉,他沒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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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個秀才都不是。
京城神童的名號漸漸湮沒,他也喪失了求學心志。
何丘不S心,每日鞭策他要上進、要努力、要求得功名。
終於,何安爆發了。
他完全放縱了自己,把夫子氣走不說,還把何丘的書房,一把火燒了幹淨。
他對何丘說:
「從小你就嫌我天姿愚笨,說我不是讀書的料子。
「還讓母親日日困住我,讓我學我不愛學的學問,要我寫我不愛寫的書。
「父親,在你眼裡,我隻是個求取功名的木頭嗎?
「我就不能做一次自己嗎?」
好熟悉的話。
猶記得我S前,他也是那樣怨恨地跟我說:
「娘親,你S後我才能做回我自己。」
這一次,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所謂的對他好,替他的前程鋪路,都耽誤了他做他自己。
他對他自己的定位,從始至終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不吝。
他選擇當流氓,不做君子。
真是可笑。
我在一旁假裝被他氣得頭痛。
「官人,安兒才十歲時我就告訴過你,莫把孩子逼太緊,你瞧,把孩子逼成什麼樣了!」
何丘橫眉冷對。
「你還說我,就是你教子無方,寬縱了他。」
何安第一次維護我。
「父親!娘親操的心還不夠多嗎?
「我的學業是她一手教導,偌大的何府也是她每日管得井井有條。
「而你呢,你隻會跟那些妾室廝混,想起來我,就對我訓斥兩句,沒想起我,就隨意我去。
「科考成績一出忙顧著責問我,可我科考前一晚,您連句囑咐都沒有。
「論稱職,您抵不上母親半分。」
我揉太陽穴的動作一頓,嘖嘖嘖,這孩子總算說了句人話。
何丘快被他氣S,握拳砸著桌子,哭何安不孝。
一怒之下,喚來家僕對何安動了家法。
何安舊傷本就未愈,如此一來,又得在床上躺幾月。
我對著其中一個小妾使了個眼神。
小妾扭著腰就給何丘順氣,順帶把他帶離了主院。
10
又過了三年。
這三年裡,何安每日花天酒地,不是賭坊便是青樓。
而何丘官路也遭受打擊,從尚書貶去了衙門,徹底脫離內閣六部。
何府從風光無限的尚書府,變成了誰都能來踩一腳的破落戶。
何丘頹廢了很久,但無濟於事,國公府的手臂太粗,他拗不過。
不過這一切與我無關。
我隻需日進鬥金,獨享萬兩錢財。
書鋪在賀術期的幫助下,三年來已成了京城最大書局,衍生我又開遍了茶樓,隻有自家茶樓的說書先生,才能說賀術期寫的話本。
於是茶樓的生意也水漲船高。
如此一來,京城最大的書局與最多的茶樓,都在我的名下。
為了之後和離能獨善其身,我又借口去看望北地的娘家親戚,親自去北地開了家鏢局。
這鏢局明面上做些車馬生意,實則都被我培養成了一等一的暗衛組織。
其實一開始,我隻想養些暗衛保護自己。
沒承想養過了頭,還能借出去做達官貴人家的暗衛,兼兼職又賺筆銀子。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
何安在一月前,還是被何丘壓去考場。
連之前那個教過三皇子的夫子,也被何安重金聘請回來。
何丘強硬壓著何安學了大半年,屋子都不準他踏出半步。
我在中間好言相勸,不斷挑撥,何安對何丘的厭惡之情每日攀升。
學業自然也就進不到腦子裡。
隻是放榜這日,倒讓我收獲了意外之喜。
原是何安雖反感科考,但心裡隱約還是想爭口氣,於是私下讓夫子幫他寫了幾篇文章,背了下來,指不定考場上能用到。
而誤打誤撞,正好壓中一道考題。
何安想也不想誊抄了上去。
然這夫子我之前就說過,有才華,卻是個總研究不到陛下心意的人。
閱卷官看過何安的卷子後,一眼便發覺不對,前面的題都做得平平無奇,詞藻不順。
然最後一題卻言辭犀利,條理清晰。
本是按著作弊的懷疑去審查,卻不小心被主考官看見,主考官見到卷子裡女子和親以換和平的論述,當做笑話講給了同僚聽。
這一來二去的,竟傳到了聖上耳朵裡。
聖上大怒,直言舉子心術不正,脊梁彎折,不是個浩蕩君子。
故下令,何府三代不能科考,後三代不能入官職。
也就是說,何家到何丘這一代,官路走到頭了。
何丘氣得七竅生煙,又是一頓好打,這次尤其狠,還是我攔了一下,何安才保住了一條命。
這樣的場面三年來見過了多次,何安身上密密麻麻都是舊傷,被他爹一鞭子一鞭子抽出來的。
何丘終於S心,另闢蹊徑,讓他的五房小妾備孕,他要多生幾個孩子。
他想,總會有一個爭氣的。
總會有一個,能靠才幹感化聖上,讓聖上對他何家刮目相看的孩子誕生。
就這樣,後院一時熱鬧起來。
妾室們接連有孕。
可把我累壞了。
每日山珍海味,伺候那幾個不消停的女人。
生吧,多生幾個。
這樣以後我跑了,看何丘怎麼管好這一大家子。
11
到了何安及冠這年,我的生意已遍布全國。
我在東南西北疆域都買下了好幾座宅子。想著一切塵埃落定,就去遊歷大好河山。
至於何安,他的五房小妾都是我精挑細選的美人,纏得他每日沒有精力想別的。
我還在他吃食裡下了慢性毒,他的身子越來越虛,如今瘦得隻剩層皮。
可憐我為他找來的大夫也是個假的,故此他隻認為是自己縱欲過度才變瘦。
而何安沒了何丘的管束,放飛自我。
成了京城有名的風流哥兒。
貴婦們對他是避之不及,生怕哪天我就上門給他提親。
他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做足了浪子模樣。
隻有我知道,每到深夜他無法抑制的痛哭、懊惱的自罵,都象徵著他的不甘與後悔。
我聽得開心極了,好幾次蹲在牆角,聽著他的悔恨,就著美酒喝。
又過了幾月,我靜等一人出現。
這天,何安興衝衝回到家,跪到了我面前。
他面色紅潤,神情興奮。
「求母親替孩兒上門提親。」
「提親?」
我飲下杯裡最後一口茶。
何安抑制不住開心。
「是,孩兒與安平郡主兩情相悅,私授終生,求母親成全。
「隻要娶了安平郡主,孩兒不愁沒前途,我何家也能重回榮耀!」
我一樂,大福星終於出現了。
但面上我還是遲疑。
「安兒,郡主那樣天仙的人物,真說要嫁給你?」
何安瞬間變了臉色,一雙眸子陰冷而瘋狂。
「母親是覺得兒子配不上郡主?」
我連連擺手,「自然不是,隻是郡主一向自視甚高,況且王爺寵女如命,隻怕不好讓你入郡主香閣呀。」
何安忽的摔杯子,狠狠瞪著我。
「母親別犯糊塗,你隻管聽我的,廢什麼話,別逼我壓著你去王府給我提親!」
碎片在我腳邊炸開,我假意沒感覺到他的怒意,自顧自轉了態度,一拍大腿。
「我兒真有福氣,連郡主都能娶,快!榴花,給我更衣,我今日便上門提親!」
提親的單子我早早就備好了,就是怕機會來了慢一步,郡主急著另嫁他人。
提親單子裡全是何府多年積蓄,我的嫁妝與做生意賺的銀子,一分沒添進去。
更有甚者,由於重生,我避開何丘與何安的紛爭,執管著何府中饋,偷摸挪出去不少何府家產,供給我早年間生意周轉。
雍王是安平郡主父親,提親很順利,王爺王妃睜眼說瞎話,說著很是滿意何安,實則眼裡的厭惡嫌棄十分明顯。
也就何安這傻大個看不出。
他們的大婚定得更快。
不過半月,安平郡主下嫁到何家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何安沉浸在撿了大便宜的驚喜中,何丘也好似挺直了脊背,這幾日在衙門耀武揚威。
而我馬不停蹄地清算財產,準備與何丘和離。
再不和離,等雍王把走私鹽鐵的鍋蓋到何安身上時,我可就沒那麼好抽身了。
12
和離一事談得很快。
一是我與何丘早就沒了感情,二是這幾年他也生了好幾個孩子,皆為庶出。
其中一個男孩隱約有些才華,他早就想扶庶子為嫡子。
所以和離書的籤訂,比我想象中快了不止一月。
拿到和離書,我便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指使從北地調來的暗衛,幫我將何府庫房財寶盡數搬走,一個子兒不留。
等何丘發現,氣得七竅生煙時,我已經遠在百裡之外了。
聽探消息的暗衛說,何丘到處借銀子才勉強維系日子。
半年後,在北地山莊避暑的我,啃著西瓜吃著瓜。
榴花眉飛色舞地說,何安犯了走私鹽鐵之罪, 雍王爺大義滅親,主動承擔緝拿何安歸案一事。
安平郡主雖傷心,卻火速休了何安。
至此,何丘與何安才醒悟過來,一切都是針對他們下的一盤棋。
雍王是執棋人,郡主是白棋, 他們是黑棋。最終白棋圍困絞S黑棋,棋局輕易獲勝。
他們哭天搶地,奮力自證清白,可終是無用功。
何安與何丘被抓入大理寺審刑, 打得遍體鱗傷。
雖他二人誓S不承認, 但雍王爺公正廉潔, 呈上的證據確鑿無疑。
沒過多久,帶著鮮血的手印按壓在了證書上, 出現在了公堂,做成了呈堂供證。
何安以為入贅王府是老天開眼眷顧他, 卻也不動腦子想一想,百年王府怎會那麼輕易讓郡主下嫁。
既如此,我看這一世沒了我的插手,他還能不能在這吃人的京城裡活下去。
「作(」那可是皇室,單拎出來心眼子都比他多八百個的皇室。
一月後,何家滿門抄斬。
何丘在聽到消息時, 身子骨終於撐不住, 心悸而S。
何安在獄中被折磨得人鬼不識, 痛苦之下, 生生咬舌自盡。
二人頭七那日,我發了發善心,給他們燒了幾張紙。
最後,忍不住痛快暢笑。
今世, 終於是我笑, 你們S了。
番外:
又過了好幾年,北地一商賈家生意越做越大, 不僅涉及北地衣食住行各個行業, 還開闢了夜市,以通邊境兩國貿易。
陛下聖明, 認為商能助農, 農能助民, 民中有才子, 才子興國。
於是指此商賈為皇商, 以國家名義,打通兩國貿易往來。
國家因興商而富足,在一次皇家款待皇商的大宴上, 有幾位貴婦人認出來, 坐在前頭靠皇帝最近的女子,好似是謝家之女, 何家之妻。
陛下也問我, 是不是謝太傅的小女兒。
我淡笑著搖搖頭。
「妾名謝嘉沁, 同名同姓,不同人。」
重來一世,我隻是我自己, 在這吃人的京城裡,默然、倔強、不屈地、活著的,我自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