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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烏頭白 3647 2025-04-15 16: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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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被燕華神女囚於溟淵千年,受盡剝皮挖心之苦。


     


    她以我的血肉為藥引,救她萬年前隕落的愛人。


     


    掙脫桎梏後,我第一時間找她尋仇。


     


    利爪穿透她胸膛。


     


    那一日,神山赓續萬年的大雪霽止,豔陽破雲。


     


    不顧胸前洇開的朱紅,她喘息著,將我更深地壓入懷中,染血的唇暈開模糊笑影。


     


    「阿悅,醒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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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條黑龍。


     


    祖上純正金龍血脈,我屬於萬裡挑一基因突變。


     


    一出殼便被奉為龍族女君,受萬妖朝拜。


     


    ——然後龍族被神界整治迅速塌房,舉族搬遷退居邊境苟延殘喘。


     


    我這唯一君主當場被捕。


     


    險些血濺瑤臺。


     


    還是一位神女提議,念我年幼,留我一命。


     


    親自動手將我鎮壓溟淵,要我吞吐靈氣反哺滄海,潛心悔過。


     


    沒錯,那便是燕華神女。


     


    玄牝氏,名姝禾。


     


    天界聲名赫赫的戰神,參與過萬年前赤白之戰,退赤敵滅炎魔,幾以一己之力奠定如今神族一統。


     


    忽然從雲端跌進海底,我倒沒太大不適。


     


    甚至暗暗為得了個大美人監護而雀躍。


     


    二缺少年不知愁嘛,當時我還小,隻覺女君體驗卡到期太快,售後五行缺德,差評。


     


    但後來腦子長全,回憶起龍族過去興風作浪之妄行,到推我一條龍寶寶上位之離譜,再到它們如今歸園田居之闲適……


     


    我才逐漸轉過彎來。


     


    ——恁爹的,原來我是這麼條烏龍。


     


    被犯事龍族推出去頂包的。


     


    心裡的不平衡在那一刻抵達巔峰。


     


    告到中央!


     


    我要告到中央!!!


     


    我創翻了壓我身上的方瀛島,攪起萬丈海水,誓要讓神界看到我的上訴。


     


    然後——


     


    我遭遇了有生之年印象最深刻的一場毒打。


     


    來自對我有再造之恩的燕華神女。


     


    在我將事情鬧得更大、引來天罰之前。


     


    她及時平息四海之怒,歸方瀛於正位,拯危濟溺扶大廈之將傾……然後教育我。


     


    那我能咋辦?


     


    我被姝禾追著揍。


     


    頂著滿頭包嗷嗷慘叫繞東溟十三圈。


     


    據說打破了人魚族最快兩個時辰每圈的記錄。


     


    說實在話,我至今仍疑心她是在報復我年少無知的當年,對她自尋S路的一句調戲。


     


    我說她好香,問能不能親一口。


     


    ……


     


    真親了。


     


    然後?


     


    然後我嘴筒子腫了三天。


     


    因為沒親到好看的神女娘娘臉上,親到了她要我好看的劍上。


     


    這就是冬天舔鐵的下場。


     


    2


     


    但我並沒有因此長記性。


     


    甚至在被壓溟淵的八百年裡,越挫越勇、越敗越戰。


     


    誓要一血前恥。


     


    ——那龍族本來就不咋正經,我都活這麼慘了,我好點色怎麼了?


     


    ——那大家都是女孩子,就算年齡差大點,女人至S是少年,我親一口怎麼了?


     


    不給親親我就搗亂!


     


    我日常纏著神女娘娘撒潑。


     


    起初我隻是熊孩子,姝禾還會打一巴掌給個棗,教訓完我再哄哄抱抱舉高高。


     


    後來到叛逆少年期,小奶龍變成巨無霸,她抱不動了。


     


    於是棗沒了,隻剩巴掌。


     


    「你是不是投胎轉世時忘了將腦子在歸虛水裡涮涮?」


     


    又一次被掼到大殿玉磚上,她俯身扼住我,銀白長發如絲緞在水裡泛光,這麼問我。


     


    我:「……」


     


    傷龍!太傷龍了!


     


    我鼻青臉腫將自己關在門外,叫嚷著再也不要跟她一起睡覺。


     


    極有骨氣地與她絕交了一個時辰零三刻鍾零半盞茶零四息。


     


    然後趁夜色濃,仗著身量夠長,我將自己拉成面條,尾巴還在外面,上半身溜進寢殿,把腦袋擱到她枕邊。


     


    3


     


    雖然大部分時候我都被壓制得毫無反手之力,十分的沒面子……但還真有一次差點得手。


     


    按照我數十年如一日堅持不懈的記錄,燕華神女來溟淵不算頻繁。


     


    畢竟她身在其位,事務繁多。


     


    但極有規律。


     


    我便習慣了日日掰著指頭等她。


     


    可那一天,她打破了這個規律。


     


    猝不及防出現在殿外時,她衣金縷,執神兵,絲縷殷紅曳於溟波,佇立海底無聲凝視我。


     


    把正要溜出去找點樂子的我嚇了一大跳。


     


    我四隻爪在光滑的地面打滑。


     


    「哎呀,哎呀,真是不巧了,娘娘怎麼來了……」


     


    話沒說完,想給自己一巴掌。


     


    我可真能裝啊——誰信,其實我是激動得。


     


    看見我退半步的動作,她閉了閉眼。


     


    收劍,摈去瞳底凌厲的寒芒,那凜然不可近的氣勢一散而空,她身形不穩。


     


    我像道閃電竄上前,及時用腹部做了墊子。


     


    她倒進我懷裡,仿佛卸下了全部防備,低低道:


     


    「我睡會兒就好……阿悅,別怕。」


     


    嗓音柔軟而虛弱。


     


    阿悅,她給我起的名字。


     


    原本在龍族我自然不叫這個。


     


    但她說見我心喜,遂生歡悅。


     


    我便也歡悅。


     


    4


     


    我不知神女當日去了何處。


     


    她受傷極重,我馱她到珍珠貝殼點綴的圓榻上時,她已然陷入昏迷。


     


    我圍著她左三圈右三圈,看來看去,覺得不像在對戰中受的傷。


     


    而且她昏睡中也不安穩,額頭沁出了薄汗。


     


    娥眉緊蹙,白皙玉面浮上了緋色,低低喘吟著,似燥熱難耐,無意識便將衣帶扯散了。


     


    我……我眼睛瞪得像銅鈴。


     


    哎呀哎呀,非禮勿視。


     


    我一本正經橫過頭。


     


    又忍不住挪近,若無其事伸出一枚爪,好心替她將領口扒拉開些。


     


    再扒些……


     


    隻用餘光瞄。


     


    我再瞄……


     


    下一秒,我唰地扭回頭。


     


    眼睛瞪得更大。


     


    ——這回絕不是因為好色!


     


    不扒不知道,這一扒,我發現正有奇怪紋路爬上她脖頸。


     


    形如鎏金烈焰,蜿蜒於晶瑩雪膚下,冶豔奪目。


     


    我全身都繃直了。


     


    我懷疑姝禾去了祭月嶺——上古神戰孑遺地,連龍族謀劃遷居時都特地標注要避開。


     


    據人魚族說,那裡正是萬年前誅滅炎魔的地方。


     


    連綿群山赤地千裡,終年極旱寸草不生,又被稱作「荒天之域」。


     


    即,連天神都不敢輕易接近的險境。


     


    極有可能,神女是被當地殘留的神力侵蝕了。


     


    5


     


    溫度在升高,海水都似要沸騰起來。


     


    看她翻來覆去越來越難受,我急得團團轉。


     


    病急亂投醫。


     


    我忽然想起,曾有人魚「誇」我不愧是龍族異類,力量炙烈跋扈,半點沒有金龍的穩定。


     


    頓時,我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我得幫她吸出來!


     


    但這時候用巨大的龍頭叼她多少有點不太禮貌。


     


    起伏的绡紗裡,我又圍著床轉了圈,靈光一閃,照著神女娘娘的模樣,也有模有樣幻出人身。


     


    迫不及待爬上榻,抱住姝禾。


     


    這樣看,才發覺她豈止臉紅,耳朵也紅透了。


     


    是我從未見過的昳麗顏色。


     


    我看著看著,就覺自己好像也開始發燙。


     


    ……哦不,不是好像。


     


    是真的。


     


    姝禾身上太熱了!


     


    想起正事,我趕緊低頭。


     


    然而,好S不S,姝禾在這一刻睜開了眼——


     


    那雙美麗眼眸同樣泛出赤紅。


     


    我雙目圓瞠,嚇成一尊石雕。


     


    姝禾卻緩慢眨眼,瞳波濛濛注視著我,輕喃了聲「阿悅」。


     


    隨即手從背後覆來,將我壓下。


     


    她檀口微啟,觸在我臉頰,像一簇火苗,輾轉挪移,吻到我鼻尖。


     


    燙。


     


    太燙了。


     


    我緊張到發懵,口幹舌燥,一動不敢動。


     


    那兩瓣唇,像極了我多年前在陸地上見過的榴花,灼灼綺麗,誘君採擷。


     


    等……等等。


     


    不對,她這不像是清醒。


     


    我看見她一片混沌的眸,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狂喜。


     


    不再猶豫,低頭咬住這瓣近在咫尺的花。


     


    與她唇舌相纏著,引導著亂竄的熾氣,咝溜吞吸入腹。


     


    6


     


    我覺得是娘娘太細皮嫩肉才承受不住。


     


    而自己這麼皮糙肉厚,肯定沒問題。


     


    結果是,託大了。


     


    那力量蠻橫兇殘,我痛不欲生。


     


    維持不住人形,我把自己擰成了麻花,一路滾出殿。


     


    (變成長蟲)(創倒大片礁石)(創飛路過的鯨魚)(卷進漩渦)(在漩渦裡高速旋轉)(被漩渦甩飛)(創飛再一次路過的鯨魚)


     


    我在海裡橫衝亂撞跺腳腳,怎麼也擺脫不了在我五髒六腑暴打我的力量。


     


    幾乎以為自己要橫S當場。


     


    不知過去多久,痛苦漸漸消減。


     


    神力平息了。


     


    而我沒事。


     


    我不敢置信。


     


    左三圈右三圈,蹦一蹦跳一跳。


     


    ——真沒事了!


     


    我喜極而泣,馬不停蹄滾回殿,嗷嗷龍嘯著找神女要貼貼要抱抱。


     


    姝禾已然無礙,眸光清明坐在榻邊,似乎也正要出門尋我,見我來,神色一喜,旋即黛眉又微微一壓。


     


    任我將大腦袋拱進她懷裡。


     


    她託起我的頭,扯著我龍須上上下下仔細檢查,確認無誤。


     


    最後,摸著我光滑的腦殼,她沉默了。


     


    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我偷偷掀眼皮瞄她,她微抿的唇豔若珊瑚般誘人。


     


    不禁有點蠢蠢欲動。


     


    當時情況危急,沒存半點旖旎心思。


     


    如今再回想,怎麼也想不起那觸感是溫是涼,是湿潤是幹燥。


     


    記憶裡,隻有她壓住我的那隻手,纖韌有力。


     


    還有神血撲鼻的腥香,肆意勾纏我五感,叫我迷迷瞪瞪,無力思考。


     


    「娘娘,你好香啊~」


     


    我大齡少女龍不知羞,心迷神醉蹭去跟她撒嬌。


     


    「我可以舔你嗎?」


     


    我吐出舌頭。


     


    啪。


     


    我被拍開了。


     


    我:「……」


     


    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我要鬧了!!!


     


    7


     


    後來我問神女為何去祭月嶺,她沒反駁,但拒絕透露更多。


     


    說責任在身,叫我少打聽。


     


    我悻悻然衝她鼻孔出氣,沒再追問。


     


    但我知道,她在撒謊。


     


    這不可能是神界委以她的任務。


     


    否則,她不會重傷至斯卻不敢回天上,反而掩人耳目來溟淵療養。


     


    我隻能偷偷向人魚打聽,燕華神女在祭月嶺有什麼重要東西嗎?


     


    「沒有重要東西,是那地方對她很重要。」


     


    老在周圍闲逛那條魚這樣笑嘻嘻回答我。


     


    「你聽過神女於祭月嶺滅炎魔一事吧?」


     


    「其實,神女與『炎魔』,曾是摯友。」


     


    8


     


    人魚也是壽命極漫長的種族。


     


    這片宮宇不是什麼大自然的饋贈。


     


    正是神女為其摯友準備的。


     


    所謂炎魔,並非初時便是「魔」。


     


    金烏生於扶桑,萬年前烏棲族祭司,掌炎陽神力,為赤帝效勞。


     


    而神女效忠白帝,也就是最後的勝利者,今日之天地神主。


     


    誰能想到,這樣不S不休的宿敵,竟然私下交好。


     


    「當年烏棲祭司在神戰裡受傷,體內神力失控,墮為魔物,神女上天入地為她尋找解法,最後發現這片溟淵,才找到咱們老族長搭建了宮殿。」


     


    說到最後,人魚斜睨我,用力哼了聲。


     


    「所以說,你就是個鳩佔鵲巢的小偷!」


     


    ……


     


    啪!


     


    我一記神龍擺尾,將它鏟飛。


     


    這就是人魚族遊泳大賽裡多年蟬聯冠軍那位,自從被我破了記錄,孜孜不倦致力於跟我較勁。


     


    所以我沒太在意它不友好的形容。


     


    不管這片名曰龍宮、實為龍獄的華美建築本該住著炎魔還是涼魔,反正對方早S了。


     


    我一直相信燕華神女是真心憐我救我。


     


    就算拘著我困著我,畢竟是保全我性命之舉。


     


    有她為伴,便不覺光陰漫漫。


     


    我沒想過還有另一種解題思路。


     


    非親非故的照拂,或許,隻是因為我對她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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