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時，鄰居阿姨牽著一個小男孩走到我面前。
「阿堯，這是你未來老婆。」
他信以為真，叫了我十七年老婆，困住了我十七年的青春。
直到一個叫安夏的柔弱女生出現。
他可以不顧一切奔向她的身邊，卻對我說：「姜時，她隻會是妹妹。」
我和他最終分手，等他後悔追上來時。
我的新男友護食般摟住我：「離我老婆遠點。」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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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到酒吧的時候，環顧四周，包廂裡不見陸之堯的身影。
「姜時，找你老公啊？跑外面打電話去了。」
沒有理會朋友調侃，我將門輕輕碰上。
果然在拐角口，看到陸之堯倚靠在牆邊，一手捻著香煙，一手拿著電話抱怨：
「安夏，你管得夠寬啊，我幾點回家你也要管。」
看似對電話那頭的女人十分不耐煩。
如果忽略掉他嘴角淺淺泛起的笑意。
我頓住步伐，沒上前打擾他，身子貼緊牆面。
安夏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尤其最近，頻繁地出現在我和陸之堯的身邊。
2
十歲時，陸之堯母親牽著他出現在我的生日派對上。
「阿堯，這是你未來老婆。」
一席玩笑話，逗樂了在場的所有人。
但這其實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到陸之堯。
我知道他和我是一所學校的，但是不同班級。
陸之堯喜歡打籃球，運動細胞發達。
每逢運動會，都有不少人替他加油助威。
也包括了年少時的我。
那次派對之後，我忙碌的父母，總是會拜託比我年長一歲的他照顧我。
再後來，我的成長歲月裡都有他的存在。
也不知道派對上的那一句戲言是誰傳出去的。
上高中時，他的朋友看見我都會打趣。
「陸之堯的小嬌妻來了。」
我聽了，總會羞紅著臉，低頭走開。
陸之堯那時候總會騎著山地車等我放學回家。
「你能不能和大家說一下，不要叫我陸之堯的小嬌妻。」
我低著頭，一個女孩子說出這句話，頗有些難為情。
半天沒等到他回答，我悄悄抬了頭去看他。
落日餘輝一半打在他精致的臉上。
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忽地笑了。
「他們說得也沒錯啊。」
「你可是我媽欽定的兒媳婦人選。」
哪怕時隔很久，我依舊能記起當天，我羞紅的臉頰，慌亂的心跳。
但其實，陸之堯從來都沒有向我表白過。
3
「你怎麼站在這？」
回憶戛然而止。
不知何時打完電話的陸之堯，看著我靠站在牆面。
我扯出一抹笑。
「和誰打電話呢，這麼久。」
「安夏，這丫頭肯定是得了我爸的指令，催我早點回家。」
陸之堯口中的丫頭，其實也隻是比我小一歲罷了。
「你們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我唇角微微勾起，心裡卻是堵得厲害。
陸之堯仿佛看出我的別扭。
姿態略帶散漫，走到我身邊。
「我老婆吃醋了？」
「誰是你老婆。」
「你啊，你不想認也不行啊，這可是我亡母遺願啊。」
說到他母親，我心情突地沉重下來。
陸之堯的母親在他上大學的時候意外車禍走了。
陸之堯當時人在國外參加競賽。
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反而是我這個掛名兒媳婦，陪著他母親走到最後。
這麼多年，他一直對此心有遺憾，但也會很慶幸那時候有我在。
其實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他心裡，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但有些話，到了嘴邊，突然就問不出來了。
我沒了心情，轉身就想回去。
卻被他猛地抓住手腕。
陸之堯的大掌撫在我脖頸後，薄涼的唇準確無誤地對在我的唇上。
我的四周環繞著獨屬於他的氣息。
「還吃醋嗎？」
我被他吻得暈頭轉向。
根本就顧不上回答他的話。
被他牽著回包廂時，大家一臉我們都懂的樣子，看著我和他。
可在安夏打來第二個電話的時候。
陸之堯聽話地走了。
僅僅在我額間覆上一吻，連多餘的話都沒說一句。
我拎起酒瓶子灌了起來。
回絕了所有人的好心提醒。
也逃避似的不看他們投來的目光。
陸之堯他母親走後的第五年，他父親就再婚了。
娶了自己的秘書。
這個秘書帶著侄女，一起入住到他家。
說是自己的哥嫂都去世了，侄女可憐，一直都是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他家很大，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他父親絲毫沒什麼影響。
就這樣，那年夏天，安夏闖入了陸之堯的生活。
一開始，陸之堯對這個外來闖入者，總是帶著憤恨敵意。
「她居然打壞了我媽送我的禮物，我狠狠地罵了她一頓。」
「我說過我的房間，不允許任何人進，她居然還敢進來。」
「她自以為是想學王姨做飯，結果被油濺了一身，真是活該。」
「她撿了條小狗，被我給偷偷放跑了，看她哭，我就覺得解氣。」
到後來。
「我生病的時候，她居然煲粥給我喝，還是我媽最拿手的那個，原來她還和王姨學了這個。」
「她撿到的那條小狗病S了，在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會兒你陪我出去一趟，我給她再買一隻。」
「其實安夏她沒什麼過錯，我不該把怒火牽在她身上。」
我垂眸，安夏，安夏，我們之間不知何時起，談論的話題，少不了這二字。
4
人之間的嫌隙，一旦產生，很難消除。
我很久沒這樣拼命地喝酒了。
我以為喝醉了，就不會想陸之堯，不會想安夏。
可酒精非但沒有麻痺我的神經，反而讓我愈加清醒。
我拒絕了他們護送的提議。
從酒吧出來，冷風吹過，我瑟瑟發抖。
我向他們一一告別。
送走最後一個人後。
轉身蹲在角落，埋下身子，忍著不出聲，眼淚卻是怎麼都止不住地滑落。
「姜時。」
冷不丁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我慌亂地沒顧上擦幹淚水，便抬起了頭。
淚眼模糊，我隻看見來人穿著黑色大衣，身材高大。
面部五官卻是愈來愈模糊。
暈倒的最後一刻，隻記得被一隻手託住。
等我再醒來，入眼一片黑暗。
我揉了揉額頭，拿起一旁的手機。
凌晨三點。
電話裡數條信息，和未接來電。
都是陸之堯發來的。
打開最新一條消息。
「到家了嗎？給我回電話。」
我順手回撥，那邊卻是無人接聽了。
「你醒了。」
我怔愣了一下，屋內的燈瞬間被來人打開。
下意識地探查自己的衣服，還好沒事。
「你是誰？」
他好像被我的反應逗樂了。
嘴角漾起淺淺的弧度，不鹹不淡地開口道：
「現在才想起來看看，不會太晚了嗎？」
看我滿是錯愕的眼神。
他好似有些難過。
「你是真的忘記我了？」
聽他這麼說，我緩緩從床上爬了過去，略帶靠近了些他。
看著逐漸清晰的面孔，腦海裡漸漸有了成像。
「沈嗣，你回國了？」
他卻好像是在被我認出後，又恢復了笑容。
「算你還有點良心，沒忘記我。」
怎麼會忘記他。
這個男人，可是和我高中同桌了兩年。
在別人都叫我『陸之堯的小嬌妻』時，隻有他冷冷地看著我說：
「姜時，你沒名字嗎？你不會懟回去嗎？」
可我要怎麼懟？
那時候連我自己都以為，我以後是要嫁給陸之堯的。
「你怎麼自己醉倒在酒店門口？你的陸之堯呢？」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沈嗣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些幸災樂禍的樣子。
上學的時候，他就和陸之堯競爭第一的名次。
打籃球，兩個人也是敵對陣營的兩員大將。
沒想到過去這麼多年了，再次提起陸之堯，他還是這種恨得牙痒痒的樣子。
我此時可沒心情和他談論陸之堯。
偏偏說曹操曹操到。
手機鈴聲響起，我瞥了一眼，是陸之堯。
我仿佛聽到沈嗣輕呵一聲。
等我抬起頭來看，卻見他轉身出了門。
看著手機屏幕，我想了很久，猶豫過後，還是不受控制地按下了接聽。
「老婆，你到家了嗎？我走得急，忘了交代你到家給我回電話了。」
我看了眼四周陌生的環境。
「到家了。」
「到家就好，打不通你電話，我還以為出什麼事情了。」
我沉默下來，突然想問問他，我們這樣究竟算什麼。
可不等我先說出口，陸之堯那邊先有了動靜。
「你進來做什麼？」
「阿堯哥哥，我給你煲了粥，下樓喝點吧。」
5
「安夏，你這麼晚了不睡覺，煲什麼粥。」
「我看你回來的時候一直捂著胃，是胃又疼了嗎？」
「…」
很好笑，陸之堯好像忘記正在和我通電話了。
而我就在電話這頭聽著他和安夏的對話。
聽著他一邊嫌麻煩，一邊抱怨，卻又一邊順從地下樓喝粥。
直到電話這邊沒了聲音。
直到沈嗣端著水杯進來。
我才將電話掛斷。
我沒有接過沈嗣手裡的水杯，而是看著他。
「會有人凌晨三點多不睡覺，起來吃東西嗎？」
他沒回話，而是回看我。
下一秒，轉身又一次消失在了屋內。
我沒在意，隻當他回去睡覺了。
這是我第一次住在陌生男人家裡。
不過想想沈嗣也不算太陌生。
醉酒後的身體又酥又軟，根本沒有勁兒回家。
眼下隻想好好休息，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我剛躺下，沈嗣卻又出現在了屋內。
我對他神出鬼沒地有些害怕。
這家伙半夜不會夢遊吧？
「起來，吃飯。」
我被他的話驚住了。
原來他剛才下樓，是去給我做飯了。
他怕是以為我餓了，才會說出那些話。
他似乎看我沒什麼動作，又催促起來。
「你不是餓了嗎？快起來吃完再睡。」
我笑出聲，順從地爬起來，去吃沈大少爺做的飯。
意外地，這個大少爺的廚藝很不錯。
忽然，有些感謝沈嗣，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給予了我一絲溫暖。
第二天等我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沈嗣早已經不在家中。
床旁邊整齊地放著一身幹淨的衣服。
上面還有便籤條，寫著字。
同桌兩年，我一眼就能認出沈嗣的字跡。
剛勁有力，和他整個人的氣質頗有些相似。
我編輯好了一條感謝信。
特地謝謝他的收留，還有那一頓晚餐。
然後將屋內收拾一番，開窗通風，將酒氣消散掉，做完這些才離開。
剛出門不久，陸之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顯然，他是想起了昨天的事。
那一通未完結的電話。
「老婆抱歉啊，昨天安夏煲了粥叫我喝，我給忘了通電話的事了。」
「陸之堯，除了安夏，你沒別的和我說了嗎？」
我忽然有些厭倦。
這麼多年，我和陸之堯之間好像一直都缺少些什麼。
雖然他老婆老婆地叫著，可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負責任的話。
「當然有，你在哪兒，我去接你一起吃午飯。」
我被陸之堯帶到他家附近的餐廳。
這間餐廳不怎麼起眼，一看都不像是他會來的地方。
他貼心地為我打開副駕駛的門。
我一言不發地下了車。
「安夏說這家餐廳味道很不錯，讓我帶你來嘗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