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淵睡得很淺，一點點動靜就醒了。
「你醒了，感覺怎樣？」他直起身子問我。
「你……」我口很幹，嗓子啞得說不了話。
「是不是想喝水？」
我點點頭。
徐淵起身去幫我倒水。
我躺在床上動不了，眼睛偷偷地一直跟著他轉，直到他轉身，目光嗖的一下收回來。
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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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被他發現。
喂我喝完水，他又去護士站叫醫生，中間還給徐漫去了一個電話。
一直沒停下來。
25
徐漫來得很快，她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就忍不住扭頭抹了把眼淚。
「是不是很醜？」
我摸著臉問。
護士說我從 ICU 出來掉了十幾斤，我本來就瘦，現在肯定瘦得不像人樣。
徐漫搖搖頭，低聲罵了一句：「沈君遙這個王八蛋！」
她之所以罵沈君遙，是因為捅我的人是他前男友。
我倒地之前認出來了。
「你好好養病，我肯定讓他牢底坐穿！」
「你想吃什麼就跟徐淵說，我讓家裡給你做！」
「叔叔阿姨都很擔心你…不過他們都有些忙……等過陣子就來看你。」
徐漫絮絮叨叨地說著，提到我父母時哽咽了一下。
「好。」
我笑了笑。
心裡知道，他們肯定沒空來看我。
因為我還小的時候他們就離婚了。
現在，各自有了新家庭，還有了別的小孩。
這些年裡，我和他們最大的聯系就是過年發個短信。
沒有期望就不會有失望。
26
徐漫走後，徐淵過來拍了拍我的頭。
他說：「林心池，在我面前不用勉強自己，想哭就哭，累了，就來我肩膀靠一下吧。」
剛說完我眼前就凝了一層水霧。
因為，從小到大，沒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27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堅強的人。
父母離婚誰也不想要我的時候我沒哭。
被舅媽嫌棄的時候我沒哭。
骨裂的時候我也沒哭。?
因為哭沒有用，不會有人因為你哭就可憐你。
但徐淵他惹哭了我三次。
28
徐淵每天都會來，他把我照顧得很好，傷口漸漸愈合。
沈君遙來的很是時候，徐淵剛好出去。
他胡子拉碴，紅血絲布滿眼眶。
跟我道歉說：
「心池對不起，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衝動。」
「還好現在你沒事，不然我恨S我自己！」
我看了他一眼：「你是你，他是他，做錯事的是他，你沒必要幫他道歉。」
沈君遙頓了頓，避開我的視線。
我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有事。
果然。
過了一會兒，沈君遙低頭說：
「他年紀小……不懂事。」
「看在…看在你現在沒事的份上……能不能給他一次機會。」
「不能！請你馬上離開這！」
徐淵的聲音和人一起出現，他從外面進來，那眼神，恨不得把沈君遙大卸八塊。
「心池——」沈君遙哀求道。
我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你說他年紀小，到底是個怎麼小法，是未成年嗎？可我看他長得比我還高。如果成年了，對不起，S人償命，法律怎麼規定就怎麼判！」
饒是臉皮再厚，沈君遙也待不下去。
他走後，徐淵對我說：
「以後別跟他…這種人說話。」
「哦。」
29
徐淵給我轉的是高級病房。
衛生間、電視、沙發什麼的一應俱全。
我靠在床上看電視，他坐在沙發上幫我削蘋果。
電視裡播的是部甜寵劇，男女主角動不動就接吻。
作為 21 世紀的女青年，尷尬是不存在的，害羞是不可能的，我盯著電視看了幾秒，又看看徐淵。
欲言又止。
徐淵瞥過來一眼：「想問什麼就問。」
「就是……哎呀！」
我扭扭捏捏，捧著臉說：「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聲音也就比蚊子叫大點。
徐淵挑眉：「大點聲，我聽不到。」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我豁出去大聲道。
「你猜？」徐淵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我。
猜得出來我還問你！
「愛說不說。」我裝作無所謂地躺回床上。
其實心裡都急S了，但徐淵半天沒出聲。
他慢條斯理地把削好的蘋果放到果盤裡，然後去衛生間洗了個手出來。
坐到床邊揪了揪我的耳垂。
「高中。」他說。
敷衍！
我撇撇嘴。
「你起來給我抱一下，我就告訴你。」
「真的？」
「真的！」
在徐淵的一再保證下，我翻身抱住他，「可以了吧？」
「再上來一點。」
他說著把我整個人拉起來，像抱孩子一樣困在懷裡。
「第一次見你就有好感吧。」他說。
「那第一次心動呢？」我問他。
「我說了你別罵我。」
「嗯，不罵你。」
「你第一次坐我自行車那次。」
「坐你車就心動啦？」
「你不是撞到我了嗎？」
「嗯，然後咧？」
「就…很軟。」
「流氓！」
「你說了不罵我的……」
「女人說的話你也信？」
「……」
30
「還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
徐淵讓我說。
「你當初為什麼吻完我之後說吻錯人了？」
這是徐淵第一次露出窘迫的表情。
他想了想，把事情從頭到尾交代了一遍。
「我當時不小心聽到我姐和你的談話……」
其中一句就是徐漫鼓勵我在大學把初吻送出去，嚇得他都沒來得及仔細謀劃，第二天就倉皇把我的初吻奪走了。
他吻完我見我哭得那麼傷心嚇壞了，便以為我討厭他。
「所以——」徐淵頓了頓，接著說，「我就臨時編了個垃圾理由。」
「確實很垃圾。」我說。
因為我現在想起來還是很生氣！
「那你呢？」徐淵抱著我問。
「我什麼？」
「你什麼時候喜上我的。」
「……當然是慢慢喜歡上的啊。」我企圖蒙混過關。
誰知道呢，也許第一次見就心動了。
但打S我也不會說暗戀了他那麼多年。
31
在病房跟徐漫視頻。
她說沈君遙不知道得罪了誰，前天晚上被人套麻袋打了。
不知為何，聽到這個消息，我心裡咯噔了一下，不會是徐淵幹的吧，前天晚上他說有事沒來。
「心心你聽到我說的沒？」
「嗯，聽到了。」
「真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徐漫哼了一聲，又有點幸災樂禍，「你是沒看見，他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都被揍成豬頭了！」
徐漫是樂了，我就有點笑不出來。
不曉得她知道我跟她弟勾搭上之後, 會不會打我。
唉！
煩。
32?
出院時，我的傷口基本已經養好，好說歹說，沒讓徐漫來。
父母……
當然也沒見著。
不過我已經不在意了。
此時徐淵拎著行李走在我前面，他單手推開病房的門, 抵在那裡回頭看我。
「不想走？」
「這就來。」我歡快地跟上。
33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 和徐淵的戀情轉為地下。
盡管他非常不滿。
但抗議無效。
自從戀愛之後，我每天上下班都有人接。
吃飯有人買單。
有時，他還買菜過來幫我煮飯。
心裡暗爽。
有個男票還是不錯的！
34
中秋節。
徐家父母外出旅遊趕不回來, 徐漫邀我去徐家吃飯。
從我進門開始，徐淵就一直在一樓晃, 從我面前經過八百次，不過他見我光顧著跟徐漫說話沒理他, 一會兒就不見了。
晚上的大菜基本都是訂外面酒店的。
但我們還是想自己動手做幾個小菜。
廚房裡。
徐漫菜洗一半，男朋友來電, 接電話去了。
徐淵不懂什麼時候溜進來。
他往我脖子上戴了東西，說：「忘記給你了。」
我低頭一看。
這是上次我自己選的那條項鏈。
開心。
徐淵趁機拉上了我的手, 兩人晃了晃, 我才想起這是廚房。
「松手。」我掙了掙。
他不為所動。
「等下你姐來了！」我低聲說。
「來了正好。」徐淵無所畏懼。
「！」
我拿眼睛瞪他：你怎麼這樣！
徐漫很快回來了, 在她進門的前一秒, 我彈起來，像扔炸彈一樣, 一把甩掉徐淵的手。
「咦？」
徐漫看到徐淵咦了一聲，奇怪地問他說你剛不是在樓上嗎怎麼跑這來了。
此時我站在水槽前裝模作樣洗菜, 徐淵靠在飲水機旁。
兩人隔著幾米遠。
「我下來倒杯水。」
徐淵一臉鎮定地回復, 手上還不知何時多了個杯子。
徐漫還想說什麼，外賣小哥的電話進來，她連廚房都沒進就又轉身出去。
「你趕緊出去。」
趁著徐漫去拿外賣的空隙, 我趕緊撵人。
徐淵覷了我一眼, 端著水杯走過來, 嚇得我往旁邊一躲，嘴裡嘟囔著：「幹什麼？門還開著！」
「手被你打傷了。」
他說著把手背伸給我看，嚯, 紅了一片，看出我當時力氣挺大的。
不過我還是罵他：「活該！」
徐淵卻笑了一下, 抬手摁了摁我的頭頂：「膽小鬼。」
35
我一直以為自己的地下戀情瞞得挺好的。
直到徐漫第 N 次約不到我出門之後, 直接發飆。
她說：「林心池你得了啊, 老娘忍得夠久的了, 早八百年就知道你跟我弟談戀愛了！」
原來徐淵早就告訴家裡人了。
這個王八蛋！
氣得剛起床的我直接衝回臥室，壓到徐淵身上。
今天不把他榨幹我就不信林！
36
徐淵將車熄火。
「—誰」27 歲, 我和徐淵結婚。
28 歲那年, 我生下一個男嬰。
徐淵為他取名徐聞意。
6 歲之前, 我怎麼看他怎麼可愛。
7 歲之後，有點惹人煩。
家庭聚餐的時候, 徐聞意故意在全家人面前學徐淵在家和我說話的樣子。
「老婆, 我愛你~~~木馬！」
他閉著眼睛噘嘴, 想象在和人親嘴。
「老婆，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他雙手抱住自己陶醉地搖來搖去。
還沒搖夠，就被他爸黑臉揪著領子拎上樓。
客廳裡這才爆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小侄子也太逗了！」
徐漫捂著肚子笑出眼淚, 問我：「這學的是我弟？」
「怎麼可能！小孩看電視瞎學的。」
我心裡咬牙切齒，準備給徐聞意同學一頓混合雙打。
當然。
大的那個也得打。
誰叫他在外面冷冰冰，回家裝嚶嚶怪。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