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能不能別扯我，疼啊。」
她憤怒地甩開胳膊，不經意間我看見了她胳膊上有些許青紫色。
再配上陳震的人品和她怪異的走姿。
電光石火之下我立馬明白今天白天嚴菁遭遇了什麼事。
可我媽同為女人卻似乎沒看懂這一切：
「哎呀，我這不是著急，你電話不接，問你你也不說，我能怎麼辦。」
我跟在後頭故意連連點頭：
「是呀，妹妹你是不知道今天媽有多著急你這件事，要是你辦不成，我再去想想別的法子，我昨天晚上剛打聽過那個拆二代現在還沒有女朋友，機會還在。」
嚴菁猩紅的雙眼如刀劍一般甩到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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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我當然辦成了，還需要你想辦法？」
「明天我就去做手術，醫院還答應了給我做別的項目，他們答應我會讓我成為像芭比一樣的完美女人。」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什麼決心，高傲地抬起頭，揩去眼角滑落的淚水：
「我要洗澡好好休息了，你們誰都別來打擾我！」
說罷，她走進了浴室。
水聲不停。
我媽則坐在沙發上暗暗撫胸松氣：
「太好了，隻要能做手術，失去點什麼都不重要的！」
我看了一眼，嗤笑一聲回到自己的房間。
對，女兒不重要，清白不重要。
什麼東西都不如錢來的重要。
這錢也得看看你們有沒有本事花。
6
一個星期後，嚴菁如願獲得了一個新的小翹鼻。
我看她肋骨齊全。
那便是在陳震的推薦下用的是異體骨了。
術後我媽為她鞍前馬後照顧得十分體貼。
恨不得她立馬恢復，隔天就去找拆二代偶遇。
至於我那荒唐的婚事早就被她遺忘在腦後。
也是。
二十萬彩禮和收不完的租金、享不盡的福氣，孰輕孰重傻瓜也分得清該選哪個。
出院沒兩天，嚴菁就開始頻繁外出，有時夜不歸宿。
一開始我媽還以為她去釣金龜婿了，笑顏送她出門。
晚上又會眼巴巴望著門外，等著嚴菁帶著金龜婿上門。
可每一次回來的都隻有嚴菁一人。
雖然偶爾她會拎著奢侈品填補我媽的胃口。
可她身上頻繁出現的紅紫色瘀青和情緒不高的表情，不斷地讓我確定她正在遭遇著什麼。
有了上一世的教訓，現在我每天就如同一個隱形人活在自己的房間，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
不到半年，嚴菁從頭到尾都換成了價格不菲的奢侈品，臉和身材也成了網絡上最受熱捧的類型。
可唯獨拆二代還沒任何消息。
這天我媽終於等不及了，陰陽怪氣道：
「半年了，說好的金龜婿到現在也沒個蹤影，也不知道你這個整容後的臉是不是人家喜歡的，要不喜歡趕緊再去改啊。」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像一鐵棍狠狠地砸在嚴菁的頭上。
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術床上，對術後恢復的恐懼和無助，隻有整容的人才知道。
可那麼疼痛的事在我媽嘴裡就像買個大白菜那麼簡單。
更何況她的一切都是靠……
嚴菁二話不說「噌」地把手中水杯丟在地上，四分五裂。
散落的玻璃摔到了媽媽的腳背上，一聲尖叫聲後，紅色的液體瞬間湧出。
我看見嚴菁明顯地嘴角上揚了一下，隨後她鄙夷地看向媽媽：
「金龜婿金龜婿，你說得倒是簡單，怎麼你不自己去釣一個老金龜。」
「我再說一次我有自己的打算，你要是想讓我養老就別來天天煩我。」
發泄完後，她幽幽地繞著自己的發絲尋找獵物一般看向我：
「我的好姐姐，有沒有意向動一下你的鼻子變得和我一樣美麗呢？」
「你難道想被她嫁給一個老頭過平凡的一輩子？」
「跟我走，我帶你去看看什麼叫作真正的好日子。」
我望著嚴菁迷惑人的大眼睛，無辜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就想過個普通人的生活，窮點苦點都沒事。」
7
「切，我從小就知道你是個沒志向的人，本來看在親姐妹的份上我還想帶帶你，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嚴菁摸著自己順滑的黑發，嘴裡雖然說著鄙夷我的話，眼中的算計卻一絲不減。
而我知道她在想什麼。
在嚴菁忙忙碌碌的這些日子裡，我沒少調查跟蹤她。
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找我們那個拆二代高中同學。
陳震手中有著拿捏她的把柄。
幾乎每天都會要求她去出租屋找他。
一邊在身體上折磨她，一邊又會用奢侈品和免費的整容項目安撫她。
即使她嚴菁是重生而來，可腦子還是那個腦子。
她沒有能力破局，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不管是陳震的威逼利誘還是嚴菁心術不正。
現在他們倆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陳震負責的是到偏僻的鄉村尋找異體骨。
而她介紹更多急於變美的女孩去那個所謂的整形醫院整容。
整容是件很容易上癮的事。
起先隻覺得鼻子不好看，後面鼻子好了會覺得眼睛和它不配或者是嘴巴太薄又或者是身材太過平凡。
總而言之他們會為不同的女孩制造不同的容貌焦慮，讓她選無可選，隻能走上早就準備好的不歸路。
像嚴菁她們這種醫託，每個月都是有保底要求。
我不過是她眼中的一個渺小的獵物罷了。
太唐突的拒絕可能會讓她起疑心對我下狠手，所以我打算幫她完成當月任務。
畢竟獵物從來不分年齡大小。
「但是菁菁你可以帶媽去做一下，當初媽想報名時，你怕佔用名額，現在有機會了你就帶她去唄。」
「愛美又不分年齡，最重要的不是有顆想變美的心嗎？」
這些日子我媽是最直觀看著嚴菁變美的人。
大家同為女人，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每次嚴菁外出回來，變得更美一點，她都會忍不住問：
「你這是動了哪裡，怎麼又變好看了？」
「菁菁啊，你這項目貴不貴啊。」
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
我的一句話瞬間讓在座的兩位都眼前一亮。
四面相對。
「菁菁，可以嗎？」
被我戳破心事，我媽收起先前趾高氣揚、陰陽怪氣的語氣，虛心詢問。
「你真的想？」
嚴菁玩味的眼神從我身上挪走，看著自己親媽更加戲謔。
「可千萬別後悔了。」
8
不知道是那異體骨邪乎還是醫院技術高超。
我媽一個五十歲的中年婦女鬼使神差下竟然變得風韻猶存，別有一番風味。
人突然變美，受到的輿論也會變多。
「你吃了那麼多苦難道隻是想自己欣賞？」
「你整那麼多還不是連個伴都沒有，現在都流行找個小奶狗咯。」
「你長得那麼年輕，怎麼會孤單一個人那麼多年？那些人眼都瞎了吧。」
……
言論哄得我媽飄飄然。
嚴菁態度一改，突然開始鼓勵我媽五十歲正是戀愛的好時機。
她為我媽準備了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相親局，一個六十歲的老頭，據說條件賊好。
要是錯過，會後悔一輩子的類型。
我媽心動不已。
可我卻覺得裡面有詐。
因為嚴菁平時看人的眼神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是她，又不是她。
這事情背後肯定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所以第二天她們出門後我緊隨其後，我有預感這事定不簡單。
9
中午，嚴菁帶著我媽來到了一家高檔西餐廳。
原本這裡是需要提前預約的，不過好在工作日中午人少。
我稍稍操作坐到了角落裡。
嚴菁和我媽背對著我，但是不妨礙我看見她們的一舉一動。
很快來了一個老頭，挺著個大肚子，頭上稀稀落落幾根頭發遮蓋著發頂。
一件領口都歪了的短袖，腳上是一雙有點年代感的拖鞋。
我媽的椅子下一秒就往外一挪。
這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可我媽卻是老頭喜歡的類型。
他不停地把自己那份菜夾給我媽，兩眼還直勾勾盯著我媽上下看，時不時還把叉子掉地上去撿。
不管老頭說什麼內容，我媽一直黑著臉。
連叉子都不想拿起。
一旁的嚴菁努力活躍氣氛，實在不行點了兩瓶酒上來。
老頭不停地拿著酒杯想敬酒，可我媽冷著臉，愣是一動不動。
迫於無奈，嚴菁連連道歉，拉著我媽去了廁所。
我緊跟在後。
還沒到女廁所我就聽到嚴菁不滿地質問：
「媽，你什麼意思？人家給你說話你不搭理，人家給你夾菜你說你不餓，給你敬酒你說你不會喝酒？」
「你要是不想相親早說啊，我忙乎大半天幹什麼啊。」
沉默許久，我媽也有些委屈：
「我挨了那麼多刀，打了那麼多針，難道你要我嫁給這種禿頭老東西過一輩子？」
「菁菁啊，你看他那牙黃黑黃黑，一張嘴就是一股臭味，我要知道是這種人我肯定不會來的。」
嚴菁滿不在乎：
「確實，這老頭不光牙黃，還有八套商品房，每月收租也就三四萬吧，嘴雖然臭，但是身後無子女，也不知道這些錢以後要被誰繼承咯。」
「媽，你要不喜歡，我出去跟人說一聲就行。」
我媽震驚萬分：
「什……什麼，那麼有錢！我看他衣著打扮不像啊……」
見我媽上鉤，嚴菁開始語氣變軟安撫：
「那還不是他身邊沒個女人照顧，媽你要知道不管是幾歲的男人，他永遠都缺人照顧。」
「人靠衣裳馬靠鞍，媽如果不整容，我們也是那最普通的人，誰會瞧上我們。」
「是你從小跟我說的，隻要有錢，什麼苦難都可以忍一忍的。」
又是寂靜的沉默。
我媽勉為其難答應道：
「好吧，那我再仔細看看，要是他能把錢都給我管，也不是不行。」
見我媽答應，嚴菁開心地哄道：「這就對了，不行咱們再相下一個，反正多的是男人。」
兩人合計好打算出來時，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次出來我媽忍著臭氣和老頭和顏悅色對酒把歌歡。
酒過三巡，我媽不勝洋酒的威力竟然趴倒在了桌面上。
這時，嚴菁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
老頭換了座位將我媽摟在懷裡，左顧右盼後帶著我媽坐上了出租車。
還好出門前我在我媽包裡放了一個舊手機。
我一邊坐在餐廳等消失的嚴菁，一邊盯著手機上定位的移動。
手機的定位停在一家酒店坐標上不再動了。
我心中警鈴大響，糟糕，要出事。
10
我緊趕慢趕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陳震牽著嚴菁的手趕在我前面衝進了電梯。
看見電梯停到的樓層後選擇走樓梯上去。
才剛到十樓就聽見我媽悽悽慘慘的哭聲和嚴菁發瘋的狂叫。
我趕緊躲在清潔阿姨的換洗車裡露出一個縫拍下視頻。
「我是看在你是陳震親戚的份上把你介紹給我媽相親，你卻把我媽帶來這種地方！」
「你都多大年紀了還搞這種惡心人的事情！」
「Boom！」
聽著像是有人被摔在地上的聲音。
「我要報警！我要告訴警察！我要讓警察來給我媽公道！」
嚴菁狂怒地喊叫。
「不要啊！」
「不要啊，菁菁嗚嗚嗚嗚。」
兩個當事人大聲拒絕。
嚴菁閉了閉眼，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