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笑聲持續著，還隱隱有人在說話。
「哈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想不到這麼多年了，還是有人不聽勸，竟然敢玩這個遊戲！」
「你們難道不知道，世上本無筆仙，你們請來的都是枉S之後無法投胎，滯留在陽間的惡鬼！」
有人大著膽子問了一句：「你既然是惡鬼，就該去找鬼差，請求給你投胎的機會，找我們幹什麼！」
「是啊，而且難道你不知道嗎，小雅可是神女，你要是敢作惡，看神女會怎麼收拾你！」
那兩個人說完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抬起來，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們兩個因為過度驚恐，嘴唇張開，合不攏，又說不出話。
其他人看到這場景，已經有人嚇暈了過去。
還有一些顫抖著身子圍在張小雅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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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雅還在努力召喚法陣，但因為她沒有根基，法陣出來得特別慢。
有人開始質疑：「你到底行不行啊，還說是神女呢！」
「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還有人哭了起來。
張小雅踢了他一腳：「滾開！臭傻逼，窩囊廢！」
6
「神女？我看是神經吧！」那個陰森森的聲音居然笑話起了張小雅。
張小雅用薄弱的法陣打出一陣光圈來，壁燈忽然亮了，那個聲音也消失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紛紛擦汗道：「小雅你真厲害！」
「是啊，多虧有你！快點，咱們快點走吧，不要待在這裡了。」
我忍住沒有說出真相，分明是我暗中結印擊退了筆仙，他們卻都誤以為是張小雅的功勞。
不過沒關系，如果這可以讓他們迅速離去，我也不必再跟這筆仙糾纏。
可是張小雅卻傲嬌起來：「我都說了，小小筆仙，我豈會放在心上！」
「不用怕，我們接著玩。」
「以後別人問起來，咱們也能說，就連鬼神都要怕我們三分呢。」
年輕的男孩子血氣方剛，最容易上頭，最經不起人撺掇。
並且還是張小雅這樣長得好看的女孩子。
曾一飛又坐了回去。
可他剛剛坐定，突然就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丟出去很遠。
跌在地板上，口吐鮮血。
那個場景，也算是「一飛衝天」了。
張小雅身形不穩，掙扎著去找那根紅線。
可紅線卻從中間斷掉。
「不可能，不可能......」
我皺眉道：「張小雅，到現在你還要裝神女嗎，再這麼鬧下去，恐怕誰都救不了你。」
「魯元！是不是你！一定是你故意使壞！我看根本沒什麼筆仙，就是你！」
她的手指塗著殷紅的指甲油，在這種場景下看上去格外可怕。
「一定是你學了什麼邪術，因為嫉妒我，所以用這種方式來嚇唬我們！你真壞！」
「不是魯元，我剛才就站在她身邊，我沒有看見她做什麼小動作啊！」
「做什麼小動作還能被你看見，你傻不傻？」
有人幫我說話，就被他們那伙人擠兌地閉上了嘴。
這一下，仿佛所有人都相信了她，這裡沒有筆仙，有的就是我這個魔女魯元。
「我堂堂神明少女，需要撒謊騙人嗎？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造謠，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們都是我用法術摔出去的？你說有筆仙，那我叫一聲筆仙，你看看會有人回應嗎？」
她發了瘋似的，四處大喊著筆仙。
她喊完第二聲，空氣中響起一陣脆脆地打耳光的聲音。
她的臉上多了五個烏青色的手指印。
她又一次瞪著我：「魯元，你敢打我！」
她揚起手，我一腳踹在她的小腹上。
「夠了張小雅！你S不悔改沒關系，我不能看著你害S這麼多人！我已經說過了，我是真正的神明少女，你不要再裝神女騙人了！」
「你可知，神女受人供奉，是真的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你這樣騙人，不怕被神靈懲罰嗎？」
這時，那股鬼氣又來了。
我右手捏訣，左手在空中劃出一張符咒：「你既知我在此處，還敢作祟！你找S！」
壁燈這一下徹底亮了。
鬼氣散去。
隻留下一句像是從遙遠的外太空傳來的：「大人饒命！」
7
有人發現外面的霧氣散了，已經能夠看見不遠處停著的大巴車。
經過這麼一頓折騰，居然已經三點多了。
大家都精疲力竭，尤其是剛才還有幾個人受了傷，都急著要回到車上去。等天亮以後，催促司機盡快趕到目的地，好去就醫。
誰知道，大家相互扶持著往外走時，又出了意外。
程晚風竟然攔住了大家的去路。
「程大少爺你幹什麼，我們都要回去休息了。」
「是啊，我們不玩了，這遊戲太恐怖了。」
張小雅看見他，卻委屈地流下了眼淚。
「晚風你剛才去哪裡了，你都沒看見這個魯元，竟然欺負我！還打我！你看我的臉。」
「你不是神女嗎，你怎麼會被魯元給欺負去了？」程晚風語氣陰森詭異。
張小雅渾然不覺，還沉浸在剛才的羞憤中。
「我當然是神女，可是神女是不能對平常人動手的！我本來是對她手下留情，哪裡想得到她學過什麼邪術，居然......居然這麼對我！」
程晚風斜睨著她：「打不過她，你就是活該。」
「你說什麼？」
「我說你就是活該，你就該S！」
程晚風兇相畢露，居然伸手想去掏心。
我隔空施法抵擋，雙眉緊皺：「你竟敢附身在他身上作惡！我有心放過你，看來，你是不想走了？」
「神女大人，兩年多不見了！」
其實我之所以勸他們不要玩這個遊戲，是因為幾年前我曾來過此地。
當時我是和我那位長居雲南的朋友一起來的。
也是此時，夜半三更，幾個年輕人說要玩筆仙。
我想著我在這裡，總不能出什麼大事。
於是在一旁陪著他們。
那是我第一次接觸這個遊戲，在這之前我也聽過一些因為玩筆仙出事故的傳說，但我以為都是假的。
我沒想到，請筆仙容易，要送走筆仙，居然那麼難。
他們也是問了三個問題，第三個問題問完，筆仙就不說話了。
一支筆突然從中折斷，直直地衝著兩個玩遊戲的人插去。
那兩個人當場喪命。
我大怒，不顧一切召喚法陣，困住了筆仙。
「你記住，我這法陣會困你生生世世，你再也不能作惡！」
雖然最後我和朋友都無恙，但親眼見到有人S去，對朋友的心理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她在雲南住了幾年，不出門不上學，一直在家敲經念佛。
沒想到才過去兩年，我竟然又來了這裡。
而且因緣巧合之下，張小雅的禁術和程晚風本身的邪念，竟然幫助這所謂的筆仙衝破了我的陣法，逃了出來。
「怎麼，才兩年不見，你就忘記當初吃的苦頭了？」
「看來，法陣裡的日子不好過，不如我將你變成灰，灑遍大江南北，還你自由？」
8
聽了我們的對話，大家都驚呆了。
「想不到魯元真的是神女。」
「這麼說，小雅是假冒的嘍？」
「我就說哪有神女四處宣傳自己的身份的，都說神明少女最是神秘，見過真人的寥寥無幾呢。」
「而且張小雅那麼浮誇，我看著就不像。」
張小雅因為驚恐，倒在地上瑟瑟發抖。
雙眼迷茫，無神，沒有焦點。
而被筆仙附身了的程晚風，更是用譏诮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這女的竟然敢冒充您，我幫您S了她有什麼不好？」
「我是神女，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世人，你一個小小筆仙，懂什麼？」
方才張小雅說「小小筆仙」，明顯是心虛的。
可我這「小小筆仙」四個字，卻讓筆仙有點心虛。
「本來知道您在，我是不想出來的，隻是他們不知S活，還打您！我是看不過去，想來替您出口氣！您怎麼還惱我呢。」
他被關了兩年，比上一次確實老實很多。
隻是，他邪性未除，遲早會生出禍端。
我有心除掉他。
可是張小雅卻突然醒過神來，抱住了我。
「你不能S他，他是程晚風啊，你不能動手！」
「你這個時候動手，一定會留下什麼後遺症的！」
我反唇相譏：「你是神女，你難道不明白神女的法術隻對邪魔起作用嗎？神女是不會傷害普通人的。」
「我......」
「這件事的禍端就是你，要不是你假冒神女，他們就不會膽大包天，來這裡玩筆仙！」
「要不是你執迷不悟，他們就不會受傷！」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是在我們的認知之外，你可以不了解，可以無知，但是不要愚蠢。今天是你運氣好遇到我，要不然，這麼多人都要因為你的虛榮心而丟了性命。」
人群裡有女孩子悄聲哭泣。
「早知道我就不下車了，剛才本來就困S了。」
「是啊，嚇S了，以後再也不敢玩這些了。」
「魯元人真好，剛才我們這麼對她，她居然還會保護我們不受傷害。」
「要不她怎麼是神女呢！誰家神女會四處顯擺，而不關心人家的S活的。」
「程晚風」這時驟然大笑起來。
「神女大人，我是一番好意，您卻想S了我，這也太叫人傷心了。難道您不想知道，那些禁術，到底是誰教她的嗎？而為什麼這麼巧，偏偏到這個地方停車，偏偏有人提議玩筆仙？你不覺得一切都巧的可怕嗎？」
他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
途中我一直覺得不對勁，原來是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別說了！別說了！」張小雅捂著耳朵，看上去十分痛苦。
誰也不說話。
大家就在原地站著，定定地望著她，等她自己開口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一分鍾。
兩分鍾。
到了第三分鍾，她擦了擦眼淚，擤了一把鼻涕。
一雙帶著淚花的眼睛怨毒地看著所有人。
「是我，都是我。」
「是我計劃好要在這裡害S你們所有人，好幫助我弟弟還魂。」
9
原來，張小雅的父母S得早，隻剩下她和一個弟弟相依為命。
可是半年前，弟弟突然得了白血病。
因為沒有錢治療，隻能聽說哪裡有好的赤腳醫生，就去那裡找一些偏方來吃。
甚至，張小雅一個大學生，還學起了道法。
想盡一切，想救弟弟。
最後弟弟還是S了。
弟弟S後，張小雅卻不肯為他下葬。
用很多冰塊，將弟弟的屍體保存好。
自己卻聽說有還魂術，隻要取十五個人的二魂三魄，加以弟弟的血去煉制成丹，弟弟就能夠復活。
我數了一下，加上我一起，確實剛好十五個人。
可她一個女孩子，怎麼能S掉十五個人呢？
於是她想到了借刀S人。
她聽說過兩年前在這裡發生的筆仙事故，早早就謀劃好了，要在這裡動手。
她從上車開始，就是故意引起大家的注意。
隻是她沒有想到，車上有真正的神明少女。
她也沒有想到，她自己會對程晚風這個紈绔子弟動了真心。
「你！」我怒道，「還魂術隻存在於傳說中，是假的！不要說你弟弟是個普通人，就算是我，也有生老病S的時候，你怎麼能做這種蠢事！」
「你暗中設法放了筆仙，要是我不在，你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嗎？」
大家知道了真相後，氣得紛紛想去打她。
我不忍心，還是想給她一個機會。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又起了一陣濃霧。
霧氣中竟然不斷地傳來人的慘叫聲。
我心道不好。
張小雅對她弟弟的執念太深，多半是筆仙鑽了空子，從程晚風的身體裡鑽了出來，上了張小雅的身了。
我用力跺了一腳，一陣光波蕩開去。
霧氣也隨之蕩開。
我手背上的紫荊花感受到了形勢危急，綻放出紫色的光芒來。
光芒四射，將周圍的情況照得清清楚楚。
我大喝一聲：「張小雅，還不回頭！」
趁她回頭愣神的一瞬間，我躍過去用食指點住她的眉心。
隻聽得她悽厲的喊叫聲。
許久過後，她暈了過去。
身後卻化出了一攤黑水。
莉莉緊張地捏著衣角靠過來：「魯元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
這個內向的女孩子竟然悄悄地牽住了我的手。
大家都好奇那一攤黑水是什麼, 我告訴他們, 那是他們請來的筆仙。
他們咋舌, 發誓從此再也不做這種事了。
好在每個人受傷的情況都不嚴重, 隻是一些皮外傷。
上了車，那些老頭子老太太已經有人醒了。
看見後, 他們問：「你們玩什麼去了, 怎麼還受傷了呢？」
我們不想讓他們這把年紀了還要受驚嚇, 隻是說那邊有個小山坡, 想爬上去看看，誰知道腳下一滑摔倒了，連帶著好幾個人都摔了下來。
有個老婆婆意味深長地對著我笑了笑。
「這個地方可不太平，你們命大, 要不然, 就不止這點傷嘍。」
10
離開那個服務區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張小雅到下一個高速出口就下了車。
她差點害S這麼多人，自己一定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眼光。
「好厲害！」
「原她」導遊問她為什麼突然要走，沒有正當理由是不需要退錢的。
車上有人嘀咕道：「她還好意思要退錢？」
她臉上一紅, 低著頭趕緊下車去拿行李了。
後半段路上，程晚風也很沉默。
直到到目的地下車以後, 他看見我身邊沒有人，才遲疑著靠過來。
「神女, 謝謝你那天手下留情。」
「我並沒有打算手下留情, 我本來是要順勢除掉筆仙的, 是張小雅……是她抱住我, 不讓我對你動手......她是真的喜歡你的。」
程晚風垂下眸子。
那晚的經歷對他這樣一個富二代來說, 或許也是一段恐怖得不想再提起的回憶。
而張小雅雖然長得好看, 但是行為偏激，動不動就想用十幾條人命去換自己弟弟還魂, 未免有些恐怖, 程晚風也是不可能再跟她有什麼關系的，恐怕就是什麼旖旎的心思, 也早都被嚇得如雲散了。
「我還有一個疑問。」
他忽然開口：「就是那滴血, 張小雅的那滴血，到底能幹什麼？我怎麼從來沒見神女用過這種法術。」
「那是一種禁術，其實什麼也幹不了, 隻能夠短暫地保護施法者本人不受外界的傷害, 看著好看, 不過是花拳繡腿，沒什麼大的用處。」
我猜到他還會問神水：「神水泉隻有我可以靠近，別人若是靠近, 神水泉的護泉神獸早就把人給咬S了。」
「你早就知道她是假的, 為什麼不戳穿她呢？」
程晚風仿佛是在說，你如果早戳穿她了，我也不會對一個假冒的神明少女動心。
「最初, 我以為就是一個小女孩愛慕虛榮, 也沒什麼大事。」
我對程晚風這樣的富家子弟向來沒有好感，不想再啰唆，找借口迅速離開，回了房間。
我沒有告訴程晚風, 其實張小雅的那滴血，本來是要害S一車人的。
張小雅自己也是抱著必S的決心來的。
隻不過被人化解了。
並不是我。
是那個老婆婆。
我看見了她手背上的紫荊花圖騰。
她是我之前的那個神女。
原來，神女的老去也是這樣從容。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