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強顏歡笑：「秦襄，我說這裡面有點誤會，你信嗎？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果然，你連個備注都不給我……以後不許再這樣，不然又要被我發現。」
他幾乎咬牙切齒：「其實我挺大度的。姓陳的姓別的什麼，他們我都無所謂，隻要我是正牌男友。」
我兩眼一黑。
很明顯，他沒信。
4
我試圖解釋：「沒有別的什麼他們，就是有點誤會而已……」
秦襄看上去要發瘋了：「你對著我和別人表白，這是什麼誤會？我不可以當你的正牌男友嗎？陳同學帥還是我帥？」
我連聲安撫：「你帥，你帥。至於誤會，你去問陳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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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然不知道，陳鋒當時給我的微信號為什麼是秦襄的。
秦襄問：「所以你說的陳同學，是我室友，陳鋒？」
我點點頭。
秦襄臉色微變：「你喜歡陳鋒？你要和陳鋒表白？」
我說：「不是啦，是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我不知道那個微信是你的，我以為是陳鋒。」
「那你知道陳鋒他……」
話說了一半，秦襄卻不再繼續說。
他一拳砸在牆上，力道不重，神情懊惱。
我問：「你想說什麼？」
「你和陳鋒……等等，我想想。」
秦襄這個姿勢，正好把我堵在他懷裡。
不過並不強勢，胳膊上的肌肉顯然沒有發力，而且他身上有好聞的淡淡薄荷味道，我並不覺得害怕或被冒犯。
就是有點尷尬，我的視線無處安放。
我抬頭吧，像不服管教的犟種。
我低頭吧，眼前一片白花花的。
好像我衝下樓前塞進嘴裡的櫻桃奶油小蛋糕。
也一樣軟嗎……
打住。
人家找上門來，我這樣看人家，更不妙了。
我隻能往秦襄胳肢窩底下看。
幸好他講衛生。
我漸漸走神，開始數草地上開了幾朵花。
一朵，兩朵，三朵……
我越看越遠，突然，和三雙瞪大的眼睛對視上。
哦對，我的三個室友說過，要是很難找，她們待會兒下來幫我。
不知道她們看到聽到了多少。
我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往外推秦襄。
……和照片裡看著一樣軟軟的。
「簡微，別急，我想想怎麼跟你說。」
「別想了，下次再說吧！」
「這事兒挺重要的，陳鋒他……」
「我知道的。你想說陳鋒有女朋友是不是？唉呀，這都是誤會，我不是要插足別人感情。」
「……」
秦襄還想說什麼，嘴張了又合。
我等不了了，使勁推著他往外走。
「你快走吧，別人看見，影響不好。」
我室友跟狙擊手似的盯著我倆呢！
趙婷一邊探頭一邊掏出眼鏡戴上，丁採在嘿嘿笑，夏雲打著哈欠衝我招手，嘴裡還叼著熟悉的櫻桃奶油小蛋糕。
小蛋糕耶……
鬼使神差地，我捏了捏。
「簡微，你搞錯了。陳鋒沒有女朋友，其實陳鋒喜歡……你幹什麼？！」
他被嚇了一跳。
聲音都變調了。
也繃緊了。
秦襄一臉震驚地看著我，我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
我剛剛是捏了嗎？
我羞愧地道歉：「對不起，你剛在說什麼？我沒注意聽，光注意看你了。你身上白白的軟軟的，好像奶油小蛋糕，我沒忍住……不是，我在說什麼啊，你當我沒說，你別生氣啊。」
「我沒生氣。」
我縮在牆邊，沒敢信。
他臉都氣紅了。
我又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這還能是無意的嗎？」
我理虧地語塞了。
「那我們現在算什麼關系？」
我小聲說：「沒什麼關系吧。」
「那你怎麼突然、突然捏我！」
「诶，你別嚷嚷啊！我們可以發展一下關系。」
「那陳鋒……」
「關陳鋒什麼事兒？」
為防他瞎想，我再次強調：「我絕對沒有上趕著當小三，我最瞧不起小三了！」
秦襄臉色蒼白，看我的眼神很復雜。
他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臉上透出視S如歸一般的釋然。
「好，我們發展一下。怎麼發展？」
「你回去等我通知吧。」
5
秦襄離開了。
室友們憋了一肚子話要問我。
我比了個「噓」的手勢：「我和夏雲待會有早八呢，回來再說。」
時間快到八點，我和夏雲收拾好衝到教學樓上早課。
趕到教室時，座位所剩無幾。
附近的男生見我東張西望，主動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
「你們兩個想坐一起嗎？那我往旁邊挪個座。」
我連聲道謝，拉著夏雲過去坐。
夏雲拿胳膊肘懟我一下，衝我擠眉弄眼。
我疑惑地轉頭一看，這才發現，旁邊讓座的男生竟然是陳鋒。
怎麼這麼巧啊。
偏偏在這種情況下，坐得這麼近。
陳鋒發現我在看他，微微偏頭，低聲問：「怎麼了？」
「啊，沒事……謝謝你。」
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課程，我再也沒敢往左邊看一眼。
夏雲都驚了：「微微，今天高數課你上得這麼認真。」
我心虛地搖搖頭。
雖然我全程看著平板拿筆做記號，但什麼都沒進腦子。相反，這節課我走神最嚴重。
畢竟烏龍事件的另一位主角就坐在我身邊，雖然他什麼都不知道，但我的腳趾一個半小時都沒休息過，一直扣著地。
怎麼會搞錯人呢？
我一直在糾結要不要直接問他，為什麼給我的微信不是他的。
下課鈴響。
我心不在焉地收拾東西。
餘光瞥見陳鋒站起來，我半抱著挎包給他讓位置，不小心撞倒了夏雲的玻璃水杯。
夏雲驚呼一聲。
水杯「咕嚕咕嚕」地滾到桌子邊沿，我下意識去接。
陳鋒比我更快，牢牢握住水杯。
我連聲道謝：「又麻煩你了，給我，我拿著吧。」
「水有點熱，我放桌上，你小心燙到手。」
陳鋒放下水杯，手心一片通紅。
「你的手沒事吧？」
他輕笑一下，清俊的面容更顯溫和。
「沒事，簡微，下節課見。」
夏雲望著他的背影，疑惑道：「他怎麼知道你叫簡微？」
我也疑惑：「可能是看見我書上的名字了吧。」
「正好碰見了，你要不問清楚那個微信到底怎麼回事？」
我搖搖頭：「不問啦，回去吧。」
我想，沒有必要追問了。
他給我別人的微信，也許是怕我找麻煩，也許是出於別的考慮，都沒關系。
我要跌倒，他拉我一把，我很感謝。
到這裡就可以結束了。
不一定要有後續。
我和陳鋒在同一個社團，我早就聽說陳鋒溫柔且成熟，知禮貌懂進退。
任何人跌倒，他在附近都會拉一把。
誰的水杯要掉，他看見都會伸手接住。
他本就是很好的人，我對他抱有美好的期待。
我誤會了，以為這幾個月感受到的溫柔，是獨特的優待。
但是他沒有義務，我也不該要求他承擔我的期待。
等回到宿舍，面對三堂會審，我老老實實地全部交代了。
室友們欲言又止，臉色精彩紛呈。
我：「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丁採的眼睛在發光，「秦襄那個，真的白白的軟軟的，和奶油小蛋糕一樣麼？」
「……」
6
我：「下一個。」
趙婷：「真看不出來，秦襄那種酷哥，私下是這種性格。」
夏雲扶額：「你怎麼也遇到這麼離譜的事啊。不過比我好點，隻是誤會，不是被騙了。」
趙婷也說：「秦襄蠻好的哇，而且和你聊的一直是他，你倆還要發展什麼？你放不下陳鋒？」
我默默捂臉：「還需要發展一下我的臉皮厚度。」
和陳鋒沒關系了。
我對陳鋒那點微妙的心酸，大概類似於走到一個很久不見的朋友面前想給對方一個驚喜，卻發現對方滿眼陌生受到了驚嚇。
這點心酸漲得很快去得更快，我已經消化完了。
可是我有點兒沒臉面對秦襄。
我盡量通俗地解釋：「就好像我去相親，是一場我期待很久的約會。所以赴約時，我穿上重金急購的新衣服，特地洗了頭，還提前去上廁所。」
「但我把廁所拉堵了。路過的好心人幫我通了廁所，我走出廁所光鮮亮麗地赴約。結果一瞧，我的相親對象就是那位好心人。他眼睜睜看著我把廁所拉堵的。」
「現在你們懂我的心情了嗎？」
趙婷：「懂倒是能懂……就是你這有點太俗了。」
夏雲叼著的櫻桃奶油小蛋糕卡在嘴裡，艱難地說：「您好，我在吃東西。」
我閉目癱倒：「救命啊，別再讓我看見那個櫻桃奶油小蛋糕了。」
丁採：「這不可能，還有七箱呢。」
因為櫻桃奶油小蛋糕好吃，我們宿舍一起買了十箱，已經啃了一個月了。
她拿出一個仔細端詳：「這看著也不像啊。」
我：「你根本不關心我，你隻關心軟不軟。」
丁採扯開袋子嚼嚼嚼：「我隻是關心一下，你可是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還不給人家名分。」
「……」
我的良心有點痛。
夏雲：「以我的經驗來說，你倆還是不夠熟，多找點理由見面吧。最好是秦襄熟悉的方面，不容易冷場。你要主動開口，多誇誇他。」
我醞釀了兩天，給秦襄發消息：【在嗎？】
秦襄秒回，有點幽怨。
【一直在的，終於通知到我了？】
我的良心更痛了。
我：【你想不想和我見面？】
秦襄：【想！】
我：【那咱們待會健身房見。】
秦襄：【我明白了。】
二十分鍾後，我在健身房看見秦襄。
他穿著灰色運動褲和黑色工字背心，正在運動。
見我來，他更努力了，鼓鼓囊囊的。
額頭出了一層薄汗，低沉地喘息著。
我咽了咽口水。
簡直秀色可餐。
我匆匆籤合同、繳費、拿卡。
秦襄給我介紹：「入門可以先從這個開始……那個是練腿的，受過傷的不要經常做，你也最好不要做……」
我蹲在旁邊看他做蝴蝶機夾胸。
空氣熱熱的。
他耳根有點紅。
想起夏雲讓我多誇誇他，我開口道：「哇，好厲害，一開一合的，真的很像蝴蝶诶。」
秦襄手一抖，器械松開，胸肌繃緊了。
他變成粉紅色了。
7
我趕忙解釋：「我說的是你的胳膊！」
秦襄沒吱聲，滿臉寫著「我不信，想看就看吧，大饞丫頭」。
他好像對我的誤會很大。
我洗心革面，在健身房裡勤學苦練了兩個小時。他總算有點相信，我是來找他當健身搭子的。
鍛煉完，我們一起下樓離開。
樓梯間傳來交談聲。
「陳鋒，你和那個女生怎麼樣了？」
「有點奇怪，不過我覺得還有希望。」
「秦襄這小子現在還沒回消息，我們一起辦的卡，他怎麼背叛兄弟不來了？」
……
是陳鋒和另外兩個秦襄的室友。
秦襄是沒法回消息了。
聽見他們的聲音時，秦襄攬住我側身躲進雜物間，還捂住我的嘴。
動作飛快，偷感極重。
聲音消失，秦襄探頭探腦，長舒一口氣：「他走了。」
我也緊張得不行，扒開秦襄的手喘氣：「他們終於走了。」
又猛地反應過來：「我們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吧？我們隻是來健身，又不是在偷情。」
秦襄身體微僵：「沒有，不是你見不得人。」
「那你為什麼不把我介紹給你的室友？」
「……是我有點見不得人。」
我還想追問，秦襄寬厚的手掌半遮住我的臉。
我隻能從指縫裡看見他挺翹的鼻梁和低垂的眼睫。
「簡微，你再喜歡我一點吧。等你再喜歡我一點，我就能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