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臟那塊開始發熱，瘋狂亂跳。
有種什麼東西好像要從皮膚裡鉆出來。
林樂言用手指戳了戳我：「還活著嗎？」
我慢慢找回意識，轉過頭四目相對，眼睛看直了。
林樂言長得很符合幻想中的學霸長相。
斯文帥氣，眼睛偏長，內雙。
看著很聰明，又有點腹黑。
我咬著唇微微仰頭，用力朝他頭上磕去。
咚的一聲。
張舜打遊戲的聲音戛然而止，喊了我一聲：「橋哥？」
我沒有回答他。
椅子拖地的聲音，他好像走過來了。
我瞪著林樂言，示意他趕緊滾回去。
這個人卻直接耍賴轉身躺下，頭枕著手臂微笑挑釁地看我。
在張舜撩簾子前，我露出一個頭對他說：「沒事，不小心磕了一下。」
張舜哦了哦，確定我沒事繼續打遊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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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完他，我回頭去拽林樂言，好半天才把他送走。
隔日他們沒什麼異常，看來林樂言沒多嘴。
但我不敢和他一個人單獨相處了。
睡覺也不拉簾子。
他們問我為什麼。
我說太黑，太悶了。
但眾所周知，在床上安簾子為了隱私。
為了遮光。
可是防不了狗。
12
因為宿舍一直有人。
藏在桌子下的快遞一直沒機會打開。
這天趁他們睡午覺，我抱起箱子去衛生間拆。
拆到一半被丁延安看見。
他擠進衛生間，蹲在地上看著我懷裡幾本色彩鮮艷的漫畫。
「你也看這個？」
「幫妹妹買的。」
丁延安挑了挑眉：「那為什麼藏起來拆？」
「我怕你們不好意思。」
「哈？」
我在心裡腹誹。
怕激發你們體內的變態基因。
我是直男，看看漫畫沒什麼。
但你們是同性戀，看看恐怕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
見我不說話，丁延安突然起身，寬大的身材罩住我。
我腦中警鈴大作。
「你幹嗎？」
丁延安捧著我的臉：「三兒，你喜歡男的。」
我否認：「我不是，我沒有！」
丁延安歪了歪頭，露出
桀驁的笑容：「別解釋了，你肯定喜歡男的，耳朵都紅了。」
我回頭看鏡子，耳朵不知什麼時候紅了，還有脖子。
他伸手捏住我的耳垂，輕輕地揉了揉，然後湊下來。
啄了啄。
草草草！
我猛地推開他，剛要罵人被他封住唇。
不是淺嘗輒止的親吻。
他咬我嘴唇，趁我張口攻略進來。
他扶著我的頭邊說：「是初吻吧。」
我翻著白眼，用力拍打他的後背：「不……」
丁延安扣住我，緊緊摟進懷裡。
「不重要，最長的吻是我給你的。」
13
那天我差點因為憋氣撅過去。
丁延安把我抱出衛生間，其他人還在睡覺。
我在床上躺了好久才緩過神，然後把丁延安拉黑了。
他倒沒糾纏我拉回，因為還有群，可以跟我說話。
但我一般不搭理。
嚴朔和張舜以為丁延安惹我生氣，而林樂言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
看什麼看，和你一樣的狗。
中秋小長假來臨，嚴朔突然提出旅遊計劃。
我本想窩在宿舍，一聽是海邊，立刻就心動了。
長這麼大，隻見過家裡的小河，沒見過真正的大海。
我投了第一票。
然後很快他們都同意了。
搶完車票，訂酒店的時候，我們產生了分歧。
五個人，兩間不夠，三間又覺得多。
嚴朔分配：「訂兩間，橋兒跟我睡一床。」
三個人同時拒絕：「不行。」
爭來爭去，誰也不願意跟另一個人睡。
但跟我睡可以。
我直接定了單人間：「我自己住，你們四個隨便。」
這回消停了。
收拾行李的時候，張舜悄悄問我：「你自己住不害怕嗎？」
我嗤笑：「哥膽子很大，你不知道？」
皺起眉頭，語氣很低。
「酒店尾房可不興住，容易遇到阿飄，哥你小心點。」
我一陣無語。
轉身勒住張舜脖子，惡狠狠道：「我現在把你打成阿飄！」
14
早上出發，下午到了地方。
看天氣，傍晚應該有落日，我們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後步行到海灘。
還沒到時間，海灘就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在拍照。
嚴朔帶了單反，喊我們擺 pose，給我們拍照。
我不愛拍照，擺起 pose 僵硬到像個模型，隻會剪刀手。
丁延安很會拍照，經常在微博上秀照片，吸引了不少粉絲關注。
他擺動著我的身體，配合嚴朔拍了好幾張。
我看了一眼，意外地很好看。
「嚴朔，你拍得好厲害。」
嚴朔愣了下，微笑：「是你長得好看。」
我臉稍稍紅了，站到一旁，看他給張舜他們拍照。
這時候的他很有魅力。
我欣然同意，爬起來跟她走到地點。
女生將手機遞給我，囑咐兩句，轉身跑向另一個女生。
「帥哥，可以開始了，麻煩多拍幾張！」
我比了個「OK」手勢，然後開始拍攝。
拍完再看，然後繼續拍，大概花了五分鐘，兩個小姑娘都滿意了，沖我彎腰道謝。
我笑笑準備離開，卻又被叫住：「小哥哥，方便加個微信嗎？」
我正猶豫著，身後突然出現一隻胳膊橫在我胸前，張舜靠在我肩上：「哥，跑這裡幹嗎？」
小姑娘看到張舜，眼睛不由得睜大，釋放光芒。
從反應中可以看出「這個更帥」的意思。
我說：「幫忙拍照。」
張舜問：「拍完了嗎？」
我說：「拍完了。」
張舜摟著我肩膀往回走：「那走吧，太陽快落了。」
我回頭沖兩人笑笑：「抱歉啦。」
15
看完落日，我們隨便找了一家小店吃海鮮。
因為太開心，大家喝了不少酒，結賬時隻有兩個人還清醒著。
一個是我，一個是林樂言。
把他們弄到酒店，再送上床我快累癱了。
準備回房間，卻想起張舜「尾房遇阿飄」的話，不太敢一個人住單間了。
於是我以「照顧」的名義留在張舜和丁延安的房間。
這個房間有個大沙發，完全
能睡一個人，我關了燈躺下。
正在做夢的時候，迷迷糊糊感覺身旁有人。
撐開眼皮，張舜坐在地上靠著沙發正在看我。
我坐起來問他：「你怎麼醒了？
「要去廁所，還是想喝水？」
張舜搖搖頭：「我想跟你睡。」
看他還醉著，我嘆了聲氣，沒法和他計較，站起來準備扶他起來。
卻冷不丁被他推倒了。
兩人一起倒在沙發上，我在上面。
「張舜，松開。」
張舜：「不要。」
他力氣很大，用力困著我，頭往脖頸處蹭來蹭去。
他旅遊前剛剪了頭發，細細短短的頭發刺激著我的皮膚。
有點疼，有點癢，還有點奇怪的感覺。
我一愣，低頭看見他在舔。
我腦子嗡的一聲，拼盡全力掙開他，還沒逃開再次被他抱回，抓著頭直接親上來。
張舜向我告白：「哥，我喜歡你。」
他邊吻邊哭，給我看愣了。
「我真的好喜歡你。」
16
張舜哭著睡著了，說了無數次「喜歡你」。
我給他擦了臉，蓋上被子，又看了眼丁延安，才擰開門出去了。
此時凌晨 4 點，天還黑著。
但其實路上已經有了人。
有人趕去海邊去看日出。
我帶著手機，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如果說前兩次我當是玩笑，但今天張舜對我的表白，讓我無法再當作「玩笑」繼續逃避下去。
他們真的都喜歡我嗎？
我對他們什麼感覺？
討厭嗎？
好像沒有。
很開心？
好像更震驚。
還有不知所措。
我走著走著，天亮起來，東方露出魚肚白。
看了下地圖竟然走出了十幾公裡，於是我原路返回，卻在十字路口看見了穿著睡衣的嚴朔。
「大哥？」我小聲喊了句。
嚴朔抬頭看見我，穿過馬路朝我沖過來，一把抱住我。
「楚橋。
「你跑去哪裡了！」
很少聽見他喊我全名，我抱著他拍了拍：「睡醒了，出來溜達一下。」
嚴朔抱著我不放，嘴裡喘著粗氣：「你可以喊我陪你，嚇死我了，還以為你丟了。」
我輕笑：「我這麼大人怎麼會丟呢。」
安慰好嚴朔，我倆一起往回走，在路口又看見了林樂言。
然後是丁延安，張舜。
他們竟然都起來了。
我不敢看張舜的眼睛，輕輕說道：「你們啊，我隻是失眠了。」
17
既然都醒了。
五個人來到海灘，坐在沙子上一起看日出。
林樂言將外套披在我身上，丁延安買了熱飲給我。
我舒服地靠著嚴朔肩膀，看著太陽從海平線慢慢升起。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林樂言說我看日出睡著了，張舜背我回來的。
我抬頭看去，他們坐在房間各處，靜靜地等我。
感覺好像發生了什麼。
我還在沉思，嚴朔走過來說：「起來吧，我們還有很多地方沒玩呢。」
一下午我們五人打卡了三個地方。
來到最後一個網紅打卡地，我拉著嚴朔自拍，他突然在我耳畔輕輕說道：「楚橋，我喜歡你。」
這一聲隨著快門一起，鉆進我耳裡。
我回頭看著他，柔和的臉龐，其實心裡沒有那麼震驚。
隻有他沒有對我「動嘴」。
「你……」我結巴道。
我還發愣，嚴朔走開了，林樂言來到我身邊。
他和我肩並肩靠著，並不親昵，而且也比起了國際手勢「耶」。
看著鏡頭，我慢慢揚起嘴角。
按下快門時，他忽然轉頭：「楚橋，我喜歡你。」
拍完就走了，很快丁延安走過來，大大方方擁著我的肩膀，又替我拿穩手機，向我告白：「楚橋，我喜歡你。」
我很快明白他們的心思，他們早上一定互相坦白了。
然後在今天輪流與我拍照，再向我告白。
張舜走到我面前，心跳快到極點。
他伸手整理了我被風吹亂的頭發，然後靠著我，舉起手機。
「對不起，昨天嚇到你，是我不對。
「楚橋，我喜歡你。」
拍完嚴朔他們走過來，一起拍了五人合照。
那天的風，還有空氣，都好像帶了聲音。
對我說「楚橋，我喜歡你」。
18
【求助！同時被四個人告白該怎麼辦？】
我又上了小 red 書，發了一條帖子。
純情丫頭火辣辣：【怎麼讓四個男生追我？】
不談戀愛隻養魚：【最優選是先談一個，再談第二個，再談第三個，再談第四個。】
汗流浹背哥：【姐姐刪了唄，我是無所謂的，但是我一個朋友可能有點汗流浹背了，他不太舒服想睡了，當然不是我哈，我一直都是行的。】
我看著按秒增長的評論，越來越迷惘。
所以晚餐，我一直狂喝酒。
林樂言看我喝太多，勸我：「小橋，你喝太多了。」
我撬開瓶蓋往杯子裡倒：「反正我不會醉。」
我的酒量可是「一直喝」，一直喝不醉。
丁延安看我一眼，笑了笑：「他開心，讓他喝吧。」
張舜給我夾了好多肉，讓我吃。
一派祥和，其樂融融。
這時，我發現旁邊桌子的女生們好像在盯著我們看，我腦子一抽沖她們打招呼：「嗨～」
四個人愣了，看看我，又看向女生們。
尷尬地互相笑了笑，沒一會兒有女生來要微信，嚴朔等人都拒絕了。
輪到我, 我看見女生的臉紅得滴血, 可以看出她的窘迫, 於是掏出手機：「好啊。」
叮地一下，加好了。
女生開心地說了聲謝謝，轉身跑走了。
我低頭通過好友，發了名字, 抬頭，看見四個人望著我。
四張委屈臉。
「呃……我想禮貌地拒絕，看她快哭了。」
我解釋。
張舜垮著小狗臉：「哥，我也快哭了。」
「哭吧，誰能哭過您呢。」
這小子就會耍「哭」和「撒嬌」兩招。
我有點汗流浹背了。
端起酒杯煩躁地灌了一口, 心裡嘀咕：不就是給了一個微信, 好像我有多渣似的。
又喝了一口，他們還是不出聲。
我踢了下桌腳, 拍著桌子，壓低聲音吼道：「我不喜歡女生啦！」
19
回程的路上，我全程睡覺。
因為昨晚喝了太多，也吐了半宿。
挨個折騰他們。
快起床了我困得不行，想賴床。
四個人拖著我踩點趕上高鐵, 挨個給我當枕頭。
終於到了宿舍，我爬上床準備再睡會兒，四個人齊刷刷站在床邊。
「給我當保鏢？」
丁延安直說：「你還沒回復我們。」
我趴在枕頭上蹭了兩下，才回答：「不知道怎麼回復。」
他們互相看了看。
又看著我。
我打了個哈欠：「隻能選一個對吧。」
四個人沒有反應, 似乎怕說出來就先輸了。
我堅持不住直接閉上眼, 含糊不清地說：「等我醒了再說, 別吵我，吃飯再喊我。」
奇怪的是他們都沒追問我。
日歷翻了一篇又一篇。
快畢業了。
我叫來四人圍坐在桌子前，像第一次見面, 開始第一次告別。
「我掏出漫畫的那天其實醒了, 你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了。
「一開始我以為你們懷疑我發現你們的性取向, 要我身體各處，以為是要滅我口。
「沒想到是喜歡我。」
四個人都很震驚，不知道我早就察覺了。
張舜比之前更成熟穩重了，眼底泛著紅色，不舍道：「橋哥, 不管你選擇誰, 我都會祝福你。」
林樂言神色認真，扯了一絲笑：「我尊重你每個選擇。」
丁延安看我們即將分別，也略帶傷感，隻說了兩個字：「等你。」
嚴朔桃花眼更加溫柔深邃：「不要有壓力。」
聽他們說完, 我提著行李走向門口。
「回復我會發給那個人。
「再見。」
我第一個離開宿舍。
離開了校園。
8 月 10 號。
我開始為期兩個月的畢業旅行。
剛出地鐵，就看到了他們站在出口。
四個人都來了。
站成一排好像漫畫走出來的模特。
我走過去，對他們說道：
「四選一也不錯。
「但我覺得四個答案都對。」
四個人朝我微微一笑。
喊我：「楚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