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呃……
我的腳趾躍躍欲試,又想搞點建築業了。
我那不是以為必S無疑才說的麼,誰知道我又活過來了呢?媽的!
薛淵雙目帶著笑意,聲音無比溫柔:「我批準了,你現在就可以追了。」
我紅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追你個頭啊!如此大型社S現場,讓我怎麼追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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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淵的身體很快就恢復了,不愧是天師世家,血脈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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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來後,人好像變了一個似的。
就是,也還是挺帥,工作挺認真,就是不怎麼矜持了。
在我義正詞嚴地拒絕倒追他後,他甚至慢條斯理挑起我的下巴,「那我追你,行嗎?」
我是想矜持一下的,真的,可我上翹的嘴角出賣了我,我也沒辦法。
那天以後,我就過上了薛淵鬼物掛件的生活。
薛淵上班帶著我,讓我在辦公室喝各種美味的湯,還讓我在大樓裡組織新的遊魂野鬼隊伍,繼續攢功德。
下班要帶我回家,他抱著電腦拼命給地府修 bug 的時候,我負責在床上滾來滾去。
我每天要在床上打十幾個滾,再滿足地喟嘆一聲:「啊,我好懷念席夢思床墊啊。」
我逗樂了薛淵,他唇角一翹,把電腦一扔,陪我一起躺下,「以後你想滾多久滾多久,滾一輩子都行。」
我遲疑了下,「可我是鬼,你跟我滾一輩子是不會有孩子的。」
薛淵一臉無所謂,「我們家族孩子多,我還有好幾個天賦超強的侄子外甥女呢。」
我感嘆了一句,年紀輕輕,輩分還挺大。
薛淵在我唇上輕輕啄了一下,「現在你的輩分也小不了,你是九個孩子的嬸嬸,三個孩子的舅媽。」
我臉紅了紅,忍不住笑了。
這樣的生活,真好啊!我甚至有點慶幸我變成鬼,陰錯陽差認識他。
本來日子就這樣溫馨地過下去,我就應該很滿足了,可是人這個東西,很容易得隴望蜀,就算變成鬼也一樣。
我不能見陽光,薛淵上班的時候會把我包得嚴嚴實實,車窗還貼著膜,一絲陽光都漏不進來。
我一開始覺得新奇,後來慢慢的,就覺得不甘心了。
我好想看看陽光,好想看看鳥語花香,也好想看看白天的城市。
有一天,我趁薛淵下車買東西,把車窗開了一點點縫。
我知道不該這樣,可我真的很懷念白天的樣子。
可就那一點點縫,差點把我燙出事來。
我是厲鬼轉的,格外怕陽光,陽光打在我頭頂,立刻化成了業火,把我頭發都燒焦、頭皮都燒破了。
如果不是薛淵及時回來,我可能就被燒滅了。
他回來後馬上結手印把業火滅了,狠狠教訓我一頓:「為什麼要開窗戶?!你會S的知道嗎?!」
我知道是我錯了,可我還是有一點點委屈,「我很久沒有看見陽光了,也沒有聞過花香了。」
薛淵愣了愣,「那我每天買花回家。」
我搖了搖頭,「不是那樣的花,是帶著陽光下的泥土香,青草香,是活人才能享受的那種花香。」
我絞著手指,「我也不想的,可我真的很懷念陽光……」
薛淵再沒有說話,一直到晚上睡前,他才問我:「你活著時,是什麼樣的?」
我一聽他問這個可就不困了,盤著腿滔滔不絕:「我以前啊,春天去賞花,夏天去摘草莓,秋天看楓葉,冬天堆雪人,我跟你說,雖然我是個孤兒,但我把日子過得好著呢。」
我掰著手指給他數,「早上三明治,上午拿鐵,中午吃川菜,下午喝奶茶,晚上烤串小面麻辣燙,宵夜還有小餛飩,我以前能從早吃到晚!」
說著說著,我突然覺得沮喪。
那些曾經一個外賣就解決東西,如今都是可望不可即。
我抿抿嘴,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來,「算了不說了,我們睡吧?」
薛淵挨著我睡下,不知怎麼了,一整晚都在輾轉反側。
後來連著幾天,他都有點心神不寧。
要不是我天天跟他膩在一起,我都以為他出軌了。
直到有一天,薛淵突然肅著臉,跟我宣布一件事:「笑笑,我可能要接任我家新一任天師了。」
我很興奮,「那我就是天師夫人?!是不是比現在的姜主任還要威風?」
薛淵卻搖了搖頭,「天師的夫人,不能是鬼。」
…………
我沒反應過來,笑著問他:「你剛說什麼?」
薛淵閉了閉眼,「天師不能娶一個女鬼。」
我愣住了。
手腳冰涼,涼得我一個鬼卻裹緊了被子。
過了一會兒,我咬著下唇,悶悶地點頭,「哦,我知道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這樣的幸福,隻是偷來的。
哪有人會跟一隻女鬼長久地過下去?
隻是我沒想到離別會來得這麼快,快得我連再見都說不出口。
薛淵給我安排了投胎的路,不走轉生橋,叫黑白無常親自帶我去,保證我投個頂頂好的人家,一生平安順遂。
把我交給黑白無常時,薛淵嗓子啞了:「下輩子聰明點,別隨便穿紅裙子,別老加班,有時間就去看看春暖花開,秋風冬雪,多吃你愛吃的奶茶餛飩麻辣燙……」
他邊說我邊點頭,努力保持微笑,可聽到他最後輕輕的那句「忘了我」時,我再也憋不住了,轉身哭著跑了。
黑白無常追上來安慰我:「你不錯了,本來應該魂飛魄散的,你看你現在,還能投個好人家,都託了薛淵的福啊!」
黑無常還龇了龇牙,心有餘悸地說:「你那男朋友也太能打了,我們兩個加起來都不夠他揍的。」
我委屈地掉眼淚,「他已經不是我男朋友了。」
黑無常怔了怔,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我們親自安排投胎的,一般都是大功德的人家,得等一兩個月。你不是薛淵親自託付的麼,我們給你加快進度,等一周,成麼?」
我點點頭。隨便吧,離開薛淵,我對什麼都無所謂了。
於是我在地府待了一個星期。
身邊等著投胎的鬼都在討論再世為人後,要嘗嘗什麼好吃好喝好玩的,怎麼活個夠本。可我一個吃貨,卻對他們嘴裡的好吃的,提不起興趣。
我隻懷念薛淵公司裡的湯水,那是我和他相識的緣分。
我在地府枯坐一周後,黑白無常來領我投胎。
經過望鄉石時,黑無常問我:「鬼魂都會在這裡最後看一眼在世親人,你要不要看看?」
我本不打算看了,我也沒什麼親人。
可我舍不下薛淵。我咬了咬牙,「讓我再看看薛淵。」
白無常按了下開關,升起一面鏡子,示意我過去看。
我過去一看,薛淵正坐在公司裡,板著臉看文件,不苟言笑,一副不好惹的樣子,跟我剛認識他時一模一樣。
我們在一起後他眼中的笑意,此刻消失得一幹二淨。
看了會兒文件,他起身叫:「笑笑……」
可看著空空如也的辦公室,他又坐了下去,發起了呆。
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端回一個煲湯鍋,裡面燉著豬腳黃豆湯,看著很好吃。
他的雙眼寫滿落寞,「笑笑,今天的湯燉得真好,可惜你吃不著。」
他低下頭,輕輕說:「廁所的卷紙那天不見了,我還以為是你回來了,可惜不是,我足足蹲了半小時,才有人進來給我送了點紙。」
我「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可笑著笑著,眼淚流了出來。
因為我看見薛淵的眼圈,就那麼一點一點,在我面前紅了。
他看著那鍋湯,慢慢地說:「吃不著也沒關系,投胎以後,你就能春天踏青,夏天摘果子,秋天賞楓葉,冬天堆雪人了。」
他自己舀起湯喝了一口,「老是這幾樣湯,你也早膩了吧?投胎以後,你可以吃酸辣粉麻辣燙烤串小面三明治,還能喝果汁奶茶咖啡可樂,笑笑,你一定會開心的。」
我眼淚洶湧地掉了下來。
我不會,我不會開心的。
黑無常八卦地湊過來,「你倆這不感情挺好麼,他為你拼了半條命,怎麼說分就分了呢?」
我抽抽搭搭地說:「他……他要當天師,不能娶女鬼……」
白無常一臉問號地看著我,「你聽誰說的?現任天師是薛淵他爸,薛天師精神頭足著呢,前兩天還來地府下棋來著,薛淵想篡位怎麼也得三十年。」
???
我猛然回頭,「你說真的?」
白無常點頭,「騙你幹嗎?」
我又看向望鄉石, 看著他紅紅的眼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我拳頭漸漸硬了。
這男人, 是不是腦補了一出苦情劇,找不到棒子就自己制造大棒自己舞, 靠腦補來了一出棒打鴛鴦?
我面目逐漸猙獰,咬牙切齒地問:「二位大哥, 我能不投胎麼?」
黑白無常互相看了一眼, 恨得牙根痒, 白無常磨著牙回我:「二位大爺,你們能不折騰我們嗎?」
我給他們賠笑:「不是, 你們看看薛淵的樣子,他離得開我麼?要是哪天他後悔了,一想起來是你們送我投胎的, 你說他遷怒可怎麼辦?」
黑無常打了個哆嗦, 「我可不夠他揍的。」
白無常也皺了皺眉頭, 和黑無常商量了一會兒, 哭喪著臉, 「要不我們把你再送回去, 你跟薛淵商量商量?」
我趕緊道謝:「感恩感恩,麻煩兩位大哥了!」
白無常皺著眉頭, 「是挺麻煩,下次你們小兩口鬧情緒, 能不能不折騰外人?」
他們總裁叫薛淵,很年輕,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還很帥,就是每天不苟言笑,都說他是面癱。
「(薛」我回去的時候,薛淵還在那兒傷春悲秋地喝豬腳湯呢。
我湊了過去,聞了聞,「今天味道不錯啊!」
薛淵拿勺的手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抬頭, 一抬頭就看見我歪著腦袋,不懷好意地對他笑:「要當天師了,哈?自作主張送我走,哈?」
薛淵整個人都愣住了,「你怎麼回來了?黑白無常沒送你去?」
我一巴掌拍他腦袋上,「是我要回來的!我告訴你薛淵,想甩了我, 沒門!我不稀罕烤串奶茶麻辣燙,我就稀罕你公司這口湯,你休想趕我走!」
薛淵的表情十分精彩, 喜怒交加, 真的跟個精神分裂似的, 過了很久,他才慢慢笑了起來, 笑意越來越深,端起一整鍋湯放到我鼻子底下:「那我請你喝一輩子呀?」
我深深吸了一口, 明明是豬腳湯, 卻讓我聞出了一股甜味, 像是放了蜜糖一樣。
我朝薛淵笑彎了眉眼,「那等你壽終正寢那天,我們一起投胎呀?」
薛淵深深看我一眼, 點了點頭,他幽深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我的倒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