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陸兮拿到手機比我快，直接就叫了出來。
「林勝男她沒事吧？把 PPT 發去大群也就算了，她還把我們寢室群的記錄曝光了！？」
「不是，我靠，我跟我前男友感情破裂半年把他踹了交新男友她說我無縫銜接是撈女？」
我脫了手套白大褂趕忙過去看，發現十幾頁的 PPT 裡，她幾乎把所有舍友都掛了一遍。
首當其衝就是我，她狂甩了 3 頁 PPT 的寢室群聊天截圖。
密密麻麻掐頭去尾的言論胡亂充斥著頁面。
【小組組長江知雨，最喜歡在老師面前裝乖乖女好學生，實際上隻是為了她的親親保研。嘴上說著要尊重導師的決定，扭頭就在背後罵導師地中海啤酒肚，中年油膩老男人。】
【和她合作過的其他同學，或多或少都被她在背地裡罵過哦~】
【明明就隻是為了自己的保研，卻拉著全寢室人陪著你一起熬夜做作業，最後的成果還你一人獨享，真的很自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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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等到大家都吃完瓜了，開始發表看法。
她這才慢悠悠地從年級大群裡面出現，故作驚訝道：「哎呀，做完 PPT 不小心發錯群了，撤回不了啦~」
「大家就當沒看見好不好，待會我的舍友們就要過來罵我啦~」
順著消息滑下去，全是大家贊同她做法的發言。
【做得好啊！這種風評極壞的同學就應該被曝光出來。】
【我去，我還以為江知雨每次都拿獎學金是很好學的學霸女神，沒想到是個學術媛啊。】
【媽的，我作證，我朋友就是被那個陸兮劈腿了，不要臉的撈女，她現在還欠著我朋友上萬塊的錢沒還呢！】
林勝男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把我們全部人都掛了。
而她自己，卻享受起其他人的追捧，立她天真率直的傻狍子人設。
7
林勝男直接把我們之間脆弱的臉面撕個粉碎。
陸兮最為窩火，我知道她那個前男友很渣。
欠錢的不是陸兮，反而是她前男友劈腿拿了陸兮好多錢去養小三。
現在被林勝男一搞，反而苦主陸兮變成了那個撈女。
「媽的，林勝男現在在哪兒？我今天不手撕了她我名字倒過來寫！」
陸兮拽著我就出了實驗樓，氣勢洶洶地衝著宿舍樓而去。
一路上所有人都向我和陸兮行注目禮。
話語不受控制地飄入我的耳朵。
「就是她倆吧……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嘔S了，一個學術媛一個撈女。」
「難怪一個宿舍，不敢想象傻狍子在她們宿舍過得有多水深火熱。」
陸兮停下腳步就狠狠瞪過去，剛想撸起袖子反駁，被我攔住。
「你現在跟她們吵沒必要的，隻會讓路人加深對你的刻板印象。」
我安撫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找到林勝男這個散布謠言的源頭，然後再去澄清。」
林勝男並不在宿舍，我們和另外一個趕回來的舍友面面相覷。
「她去哪兒了？」
「不知道啊，她神出鬼沒的，是不是在操場上撒歡呢？」
「我找過了，不在操場上。」
「這人不愛學習，也不會去實驗室或者圖書館啊。」
我思索了一會，重新拿上手機鑰匙，衝著她們說：「分頭找。」
「我去校外，我知道幾家她愛去吃的店。」
我們在寢室樓下分開。
顧不上路人奇異的目光，我朝著校園後門跑去。
那邊連接著一條小吃街，學生都喜歡在那邊逛街吃東西。
我剛一隻腳踏進小吃街，就發現左側人煙稀少的另一條小路裡，有幾個人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幹嘛。
「你……你們要幹嘛呀？」
「我要回學校，你們讓開。」
女孩子的聲音，卻被幾個男的圍住了。
一瞬間令所有女孩子都感到恐慌害怕的可能性在我腦海中過了一遍。
我舉起手機，剛想撥打 110，卻在縫隙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林勝男。
8
我把手機又放下了。
漠然地站在那條巷子出口。
我曾無數次想過，林勝男做事這麼絕，總有一天要遭報應的。
這不，報應就來了。
但……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是足以痛苦一生的。
更何況，我明明有能力救她。
那就不願意看見任何一個人在我眼前墜入深淵。
我把手機頁面調到動動手指就能撥出 110 的頁面，踏進了那條小路。
「你們在幹什麼？」
有個男人回頭看我：「啊？哪兒來的妞？」
「小姑娘我勸你別多管闲事，否則倒霉的就是你咯。」
「廢話啥啊，她都自己送上門來了，那就一起玩玩唄。」
「可別說，我感覺這個妞比這個正多了，老大，我喜歡這個。」
混混離開林勝男，逐漸向我靠攏。
陰影裡，林勝男還呆呆地看著我，不知道我什麼意思。
我真服了，S到臨頭還不忘立她的傻狍子人設。
我衝著她吼：「跑啊！去報警找人啊！」
「愣著幹嘛！想S啊！」
她這才動了起來，像條靈活的泥鰍一樣一溜煙兒躲開混混的手，直直往巷子門口跑去。
我剛後退兩步想跑，就被人捏住臉狠狠撞在了旁邊的牆壁上。
腦後的鈍痛一下子就攻擊了我的大腦，因為事發突然導致的耳鳴讓我幾乎什麼都聽不見。
身體上的力道一下子就被卸了。
我拼命回想自己練過的散打，卻感覺手腳都用不上力氣。
「想逞英雄救人是吧？」
「她跑了，那你來頂上。」
「聖母心泛濫的S婊子。」
學校旁邊就有派出所，我知道。
但是為什麼，遲遲沒有人過來？
林勝男難道沒有去找人報警嗎？
心緒被無數疑問填滿，直到混混身上的酸臭氣息把最後一絲光線掩蓋。
我好像真的，逃不出去了。
9
男友季雲揚趕到時，我渾身上下被打得沒一塊好皮。
警察大吼著趕走混混，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全部逮住，喜提銀手镯。
寬大還帶有餘溫的外套落在我的身上，鼻尖的那股血腥味雖揮散不去。
但是季雲揚身上幹淨清爽的味道還是強制地擠了進來。
告訴我，他在。
「雲揚……？」
隻感覺裸露的肩頭被輕輕摟住，一片嘈雜中，季雲揚焦急還帶著一絲哭腔的聲音是如此清晰：「我在。」
「醫生馬上就到了，你再堅持一會。」
「雲揚！我好怕！！你為什麼不抱抱我？」
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
我努力睜開眼，就看見離開的林勝男又折返，向我們這邊跑來。
甚至一把推開我，自己想貼上我男友。
季雲揚很守男德，被林勝男嚇得立馬跳到一邊。
還不忘把差點又砸在地上的我撈起來。
救護車呼嘯而來，停在巷子口。
急救醫生抬著擔架把我送上了車。
季雲揚作為我的男朋友，自然是要跟著去。
但沒想到林勝男不要臉地貼著他，拽著他的衣角也想上車。
「雲揚，我怕……」
醫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們三個人，最終鎖定在季雲揚身上：「同學，你到底是誰男朋友？」
「如果不是病人的朋友，請下去。」
季雲揚一把甩開林勝男的手，我第一次他板著臉，行為如此粗魯。
「同學，請自重。」
一句話，讓林勝男臉都白了。
季雲揚登上救護車，居高臨下地看她：「第一次見面就直呼名字，不合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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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上，季雲揚握著我的手。
「我看見你說的那個林勝男了……她就站在路邊，哪兒都沒去。」
「是嗎……她……哪兒都沒去……甚至沒報警啊……」
「嗯，是我看見情況不對，帶警察過來的。」
我感覺心中最後一口氣也散了。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她這種人，真的不值得我救。
再次醒來，睜眼便是雪白的天花板。
往下移，是男朋友那張帥氣的臉。
季雲揚說，我身上大部分都是皮肉傷。
因為拼S抵抗，那群混混也沒討得到好。
季雲揚家中有熟悉的律師，多次強調這件事他要起訴到底，送他們進去吃牢飯。
?「敢動我女朋友，他們不想活了。」
手下的小狗哼哼唧唧的，一副隻要我松手就能立刻撲上去咬人的模樣。
我放下水杯，勾了勾季雲揚的手指。
嗓子還有點疼，但不妨礙我一字一句道：「我要讓林勝男付出代價。」
不是「想」，而是「要」。
這是我第一次跟季雲揚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
「就等你這句話。」
「你打開你的朋友圈看看，朋友們都在呢。」
季雲揚把我的手機遞給我，打開微信朋友圈。
這才發現，陸兮她們已經手寫好了道歉信，以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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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承認，在私底下罵人這種行為確實是不好的，我們願意接受批評改正。」
「但是我們嚴正指出，林勝男這種截圖寢室群聊天記錄的行為已經嚴重侵犯到了我們的隱私，這並不是勇敢發聲，而是惡意針對。」
「我們要求林勝男對此行為做出解釋，以及向我們整個寢室道歉。」
陸兮是個很要強的女孩子，有錯誤就更正，並且絕不會讓自己吃一點虧。
她雷厲風行地把我們寢室的道歉手寫書法遍了所有能發的地方，逼著林勝男出來應對。
我看見年級群班級群包括學校校園牆上出現了不少贊同陸兮的言論。
【我靠，到底誰能做到不在背後蛐蛐人？跟有些人就是合不來，現在討厭別人說兩句壞話都要被批判了？】
【人家是立正挨批了，那隻傻狍子呢？本來把作業 PPT 手滑發到大群的概率就很小吧？明顯的針對。】
【我知道那個傻狍子，每天不上課就在外面瘋跑，說自己是來自東北的傻狍，這年頭誰會這麼幼稚啊？一看就是立人設。】
這種言論還是過少，很多人都持吃瓜的心態在起哄。
生怕這件事情就這麼翻篇，沒樂子看。
結果到了晚上，我吃完晚飯，拿起手機刷刷資訊打發無聊的養傷時間。
就在朋友圈刷出了一條新的消息。
林勝男：「你們罵吧，傻狍子鈍感強，現在要和飼養員回森林裡了。」
下面是配了三張森林圖，一看就是旅遊照。
但是中間照片中略顯模糊的男人背影，怎麼看怎麼眼熟。
我橫豎看了很久，一直到季雲揚幫我收拾完了垃圾回來。
我向他招手。
季雲揚很乖地過來，身後的尾巴都要搖上天了。
我把林勝男的朋友圈給他看。
「我沒認錯的話，這不是你半個月前說跟舍友去爬山時拍的照嗎？」
「現在怎麼出現在她的朋友圈裡，嗯？」
季小狗的尾巴立刻耷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