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然後，所有人都聽見商驍淡定地開口：
“為了一個人。”
“…………？”
開口提問的女主持人都懵了。
男主持人連忙救場，以無傷大雅的玩笑口吻接話：“莫非就是驍神那位圈外的神秘女友？”
商驍：“嗯。”
默然片刻，他微垂了眸，淡淡一笑，“想看她一眼，所以順便來了。”
蘇荷身影一滯。
臺上的主持人和臺下除了嚴奕、祁樓之外的嘉賓和觀眾們自然隻以為那句“順便”是與組委會的玩笑。
劇場中響起善意的笑聲。
他們裡沒人注意，這善意的笑聲裡，握著最佳女配角獎杯的女孩兒的臉頰越來越紅、烏黑水潤的眼瞳卻是越來越亮了。
隻是蘇荷不願也不能讓別人看見自己的神情，便微微低下頭去。
這動作恰好落入男主持人的眼裡。
想起因為這位太過大牌的頒獎嘉賓而冷落了真正的獲獎者，他連忙將話題擴展到蘇荷身上。
“驍神與蘇荷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兩位之前共同參與了長期的綜藝合作，對嗎？”
蘇荷回神點頭，拿最挑不出毛病的客套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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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商前輩非常照顧後輩。”
男主持人一笑，目光轉落向商驍。
“那驍神在與蘇荷的合作中，如何評價蘇小姐這位後輩呢？”
男主持人問完的時候，心裡已經有標準答案模板了：XX是一位非常努力的後輩，對待工作的態度也十分認真敬業……
不等男主持人想到下一句，他看見對面商驍薄唇微動，幹淨冷淡的兩個字。
“很美。”
男主持人：“…………？”
其餘所有人：“？？！！”
然後商驍的目光落到同樣呆滯住的女孩兒身上。
視線一掃，停在她雪白頸前戴著的寶石項鏈上。
商驍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
“——這條項鏈。”
很美，這條項鏈。
把這前後兩句連接起來，嘉賓和觀眾們齊齊回神，長松了口氣——他們中好些人甚至都忘了自己提起這口氣的原因是什麼。
也或許是因為他們潛意識裡認為那個原因的可能性實在太低，而一旦成為事實也太過驚悚，所以他們根本不願去多加思考。
隻當是一個誇贊項鏈的玩笑。
臺上臺下，唯獨蘇荷頰上嫣色再抹了薄薄一層——
怎麼還有自己誇自己送的項鏈好看的人呢？
*
蘇荷之後，其餘獎項也陸續有了歸屬。歷時一個多小時後，頒獎禮終於進行到了尾聲。
最後一個環節，是所有獲獎者與頒獎嘉賓的集體合影。
人數稍多了些，再加上站位不定，舞臺上的場面難得有些輕微的嘈雜和混亂。
而作為最佳女配角的獲獎者和頒獎嘉賓，蘇荷和商驍理所應當需要站在一起。上了臺，蘇荷強作淡定地挪到了商驍身旁。
隔了大概半米的“身旁”。
商驍微皺眉。
“過來。”
趁著這會兒排位置的嘈雜，沒人聽得到，蘇荷小聲嘀咕：“不能再近了，這樣我能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都是個問題了。”
商驍：“那我過去？”
蘇荷：“……”
這會兒嘈雜所以聽不見聲音，但是畫面完全足夠被臺前那些媒體和組委會的錄播鏡頭拍下來。
所以商驍如果真明晃晃地走到她身旁然後停住……
想象了一下那個可怕的後果，蘇荷心裡一哆嗦，隻能妥協。
“我過去。”
秉持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基本原則，蘇荷抬腳往商驍那兒走去。
隻是她忘了一個問題：“好漢”今天穿的是條長裙，還是曳地長裙，還還是被後面站位的不知道哪個嘉賓此時一不小心踩到了裙尾的曳地長裙。
於是，隨著“啊”的一聲輕呼，蘇荷驚慌地往地上摔去。
而還微皺著眉的商驍本能抬手，一把將女孩兒抱進懷裡。
“咔嚓”一聲。
臺下某家媒體的攝像機盡職盡責地拍下了這一幕。
撲在商驍臂彎間的蘇荷大腦一空：
“…………”
這是要死的節奏。
*
事實證明，蘇荷所料很準。
頒獎禮的錄播未出，但受邀參與的媒體們自然是爭先恐後地將各自的報道和照片文章放了出來。
當晚，商驍為趕下一場巡演匆匆去往機場，而蘇荷尚未出組委會安排的晚宴，她的大名已經榮登熱搜。
【蘇荷假摔 投懷送抱？】在最短時間內，迅速躍居熱搜第一。
點進去的最熱微博，第一條就是蘇荷被微皺著眉的商驍接進懷裡的大照片。
而且不知道有意無意，照片還裁剪掉了她被人踩住的曳地長裙的裙角。
沒到現場也還沒看到錄播的X光自然炸了。
【臥槽！天神去頒獎禮了？！日啊啊啊早知道我翻牆都得進去看的！】
【怎麼又是蘇荷？她有完沒完？驍神不過是提攜後輩，怎麼碰上了這麼個狗皮膏藥，還賴在驍神熱度上不肯下來了是不是？】
【驍神都有女朋友了她還不死心？】
【什麼人品，真惡燻！】
【臥槽，我聽我一個去過現場的朋友說，她好像還在領獎的感謝詞最後跟天神“情真意切”地表白了！】
【媽耶，這熱度蹭得夠完整】
【心機也太深了吧！】
【天神都皺眉了，心裡得有多厭煩她？@蘇荷能不能從天神身邊滾開！】
【……】
除了X光外，最關注這件事情的自然就是蘇荷自己的後援粉絲“荷葉”們了。
隻可惜比起浸淫粉圈多年的X光，這些新生粉實在力量微小，即便有心替蘇荷辯白幾句，往往也很快就淹沒進X光的海洋裡。
——隻零星幾張照片，所謂“真相”自然是任憑揣測和裝扮。
所有人都等蘇荷解釋。
隻是X光沒想到，他們的謾罵讓商驍先動了怒。
【驍】：
人是我抱的。別@她，來罵我。
作者有話要說： 商·護短·超兇·驍
第75章
JA娛樂，策劃部樓層。
整棟樓仿佛都能聽見盡頭的總監辦公室內傳出來的何源歇斯底裡的咆哮聲。而策劃部的總監助理站在辦公室沙發旁，首當其衝，臉色煞白。
他面前不遠處，何源還在激憤地唾沫橫飛：
“在圈內待了這麼多年，圍魏救趙禍水東引的事情我看的多了，可我今年真是開了眼，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三番五次圍了自己、把禍水往自己身上引的！”
“王思言你說你是不是吃幹飯的？不是跟你說了先把他手機卸下來誰叫你給他的！？現在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來，你告訴我誰負責——誰、負、責！？”
角落裡的總監助理低下頭，裝聽不見。
偌大JA，大概也就他們總監敢跟王思言這麼說話了。這房間裡就自己一個人，萬一傳出去，倒霉的肯定還是他自己。
而此時，何源似乎也吼累了，氣得把手機點開免提，扔到了反光锃亮的光滑桌面上。
王思言無奈的聲音恰巧傳出來：
“這驍神真要看，我也沒辦法攔啊。畢竟他才是老板。這事兒算我對不住，回去我給你們賠罪，啊？”
何源冷笑，“賠罪？公關部老孫的手指頭都快戳我腦門上來了，這麼多人搞得焦頭爛額，你一句賠罪就完了？我看你肯定就是覺得自己不在公司不需要自己勞心勞力，所以壓根沒真攔吧？”
“哪能啊，我是那種人嗎？”
“行，那我再信你最後一次——不管用什麼法兒，最後這兩站巡回演唱會，你給我把驍神的手機下了，網絡斷掉——國內輿論的事情半點別讓他知道。你能做到，我們既往不咎。”
“…………”
王思言那邊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一點偶爾的細微噪音傳進來。
何源皺起眉，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確定是信號滿格的通話狀態，他輕哼了聲：“幹嗎？裝死啊？反正這件事你要是還搞不定，那你就別怪我撂挑子、自己回國來處——”
“……你想撂挑子？”
手機對面話聲一起，低沉冷淡。
何源剛想應聲，突然噎住了，差點噎得他翻個白眼。
何源猛低頭，確認了好幾遍自己是在和王思言通話。他想到什麼，臉色一白，心裡暗罵了句“狗賊老王”，聲音卻已經不自覺地放輕了。
“祖、祖宗？”
這前後變臉似的，讓角落裡的助理差點笑出了聲。
他連忙伸手捂回去。
電話對面那人未作理會，但聲音裡聽得出平素罕有的冷冽。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不讓王思言通知我，反而要隱瞞我？”
何源臉色一苦，卻不敢狡辯：“這不是祖宗您實在太能搞事情了，音樂領域您是行家，可這圈內營銷炒作方面的事情您真的不懂——大局上來說，多拖一會兒對蘇小姐未必就是壞事啊。”
何源這邊話剛說完，就聽見自己辦公室裡沙發角落和電話對面王思言那兒同時響起了刻意的咳嗽聲。
不是真咳嗽，是在提醒。
提醒什麼呢？
想了一秒，何源就陡然反應過來了——他都忘了，他們公司裡這位祖宗是圈內一等一的“奇葩”，生平最厭煩的事情之一就是何源那套營銷炒作投機取巧的理論。
何源臉色微變，連忙補救：“咳咳那什麼，驍神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覺著吧，這會兒粉絲正在怒氣頭上，和她們計較真相是沒有必要的事情，您不如等公司出來一套完備的公關方案再做應對——還能減少些麻煩不是？”
“等多久？”
“啊？”
“如果我不露面，你要她等多久？”
“這個，最多24小時，盛典頒獎禮那邊的錄播也肯定就出了，到時候謠言不攻自破——”
“蘇荷是我的妻子更是我的戀人，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幾十萬甚至幾百萬的人謾罵指責、而不去管？”
男人的聲音低沉嘶啞到近乎可怖。
“何源——你就沒有在乎的人？”
何源啞口無言。
他聽出商驍已經動了真怒。而對於商驍所說的話，他也確實無法反駁。
網絡暴力和匿名惡意一直是互聯網下最魔鬼的產物。
它是沒有眼睛的剔骨利刃，許多時候它不辨善惡未識真相，卻已經能夠假借正義或善良之名，把某個人的最珍惜最在乎的那個人撕得支離破碎。
虛擬網絡世界裡，殺人早已不必見血。
何源沉默許久，嘆氣。
“驍神，這件事是我最開始選擇隱瞞的處理方式錯了，我認錯。隻是也請您諒解，畢竟您才是我的老板和我們需要負責的人——利益相關下，即便是蘇小姐在天平的另一邊，我們也需要優先考慮您的得失。”
“既然我是老板，那請你記得。”
商驍沉聲。
“優先順序上，蘇荷她永遠在第一位。”
“……”
“這件事的焦點已經拉到我身上，再次波及她之前我不會再露面。所以你們安心，無論24小時、或者等不攻自破、或者更久——我不過問，隨便你們。”
話聲冷冽收尾，手機被扔給王思言。
王思言接起來窩回身，把聲音壓到最低提醒了何源一句：
“我知道你策劃出身，利益衡量是本能。不過吧，這真不是所有人之間都能拿利益衡量說話的——公關方案你想清楚，別再捋虎須了啊。”
說完，王思言不敢耽擱，掛斷了電話。
車裡安靜許久。
王思言幾次小心地瞥向商驍，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每一次都又咽了回去。
這樣反復幾回之後，似乎望著窗外夜色出神的男人終於轉回身，他抬手輕捏了下眉心，聲音微倦。
“你可以問兩句話，其餘問題我不想多談。”
王思言嘆氣。
他當然比誰都清楚，為了趕回來見蘇荷一面，商驍已經超過36小時沒有正經休息了。
他斟酌著用詞開口：“X光的分布跨年齡階層很廣，不少早期粉絲早就為人父母了，但其中還是有許多稍年輕些的粉絲。您是憑作品和樂壇地位說話的，所以他們和流量愛豆的粉絲不同，或許能接受您有圈外女友……但如果真落實到圈內哪個女星身上，他們恐怕就未必接受得了了。”
商驍一抬眼，眸子漆黑。
“所以？”
王思言說：“我就是想確定一下，您真的要公開和蘇小姐的事情？”
“嗯。”
商驍未遲疑，聲音平靜。
“她很好。不該躲躲藏藏，也沒什麼見不得光。”
“哪怕公開這件事，對你和她都可能會造成傷——”
王思言的話聲驀地一停。
他似乎在這幾秒之間突然想到了在國內的那場演唱會上的告白，而隨之浮現的想法太過驚駭，讓他瞳孔都縮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