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準備脫離世界時，我卻懷孕了。
宋淮在雨夜中落淚、下跪，苦苦哀求我，求我留下。
我終究是心軟了。
後來宋淮用同樣的辦法求我，求我救他的白月光一命：「你都已經攻略成功了，又不會被抹S，讓系統救一下清清怎麼了？」
我挺著大肚子，隻覺得眼前的一幕諷刺極了。
那就如他所願吧。
我用剩下的壽命作為代價和系統做了交換，換他白月光健康。
宋淮，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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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我也不要了。
1
書中的故事順利結束，惡毒女配被趕出國。
我救贖深情男二成功，準備脫離世界時，卻發現不小心懷了孕。
「然然，我一輩子都不會負你，求你，留下，好不好？」
得知我要消失，宋淮站在門口求了我很久，眼裡都是紅血絲。
悶熱的夏日，暴雨說來就來。
一向驕傲矜貴的宋氏大少爺直接在雨裡下跪。
雨水順著他的發絲流下，他緊咬著牙關，面色蒼白，卑微乞求。
我心頭震動。
在宋淮的哀求下，我終於心軟，留下來和他結了婚。
宋淮很愛我。
知道我懷孕後，更是每天把我當成易碎的珍寶一般照顧，凡事親力親為。
我們一起期待寶寶的降生。
日復一日的溫馨中，我開始感覺到慶幸，在這裡遇到了一個可以共度此生的人。
直到他曾經親自趕出國的白月光葉清清回來了。
一切的平靜被打破。
葉清清回國後，頻繁糾纏宋淮。
給他打電話，送禮物，在社交軟件上不斷發消息，回憶他們美好的過去。
宋淮總是擰緊眉頭，厭惡地拒絕，甚至大罵著讓葉清清滾遠點。
不少知道內情的朋友暗地裡提起這件事，皆道宋淮狠心。
畢竟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情誼。
宋淮對此置之不理。
他抱著我說：「然然，我向你保證，我喜歡的人如今隻有你一個人，葉清清當初背叛我，設計我，也不知道哪裡還有臉回來。
「我真的很討厭這樣S纏爛打的人。」語氣中是濃濃的厭惡。
我原本還在懷疑，可看著他果斷拒絕的姿態，相信了。
我不知道的是，明明宋淮都表現得如此厭惡了，葉清清為什麼還能一次次地找上門來，找到宋淮。
直至很久以後我才明白，其實是宋淮一直在縱容她接近他。
是他在允許葉清清過界。
比愛更難忘的是恨。
宋淮眼裡的恨意不是假的。
他對葉清清有恨，有厭惡，可也有忘不掉的情。
因為葉清清的出現，宋淮變得比以前更加黏人，我去哪兒都要跟著一起。
他說如果不這樣，很難保證他的清白。
他要證明他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我，從未負我。
我那時很天真，竟為此感覺安心。
可從未意識到愛情的本質無須任何證明。
正如恨意，它的存在也無須向任何人昭示。
2
日復一日的打擾也讓我逐漸不耐煩。
此時，葉清清卻突然不再出現了。
我有些疑惑，卻也松了一口氣。
我有點高興，終於能夠恢復到平靜的生活。
然而推開書房的門，卻看到對待工作一向嚴謹的宋淮捏著合同在發呆。
甚至籤錯了好幾份文件。
「我這兩天沒休息好。」宋淮看見我進來了。臉色微變。
他一個勁蹩腳地解釋，似乎在竭力撇清什麼。
可我根本什麼都沒問。
原本雀躍的心一點點冷了下來，我看著他重復地打印文件，沉默不語。
宋淮的反常我都看在眼裡，心中湧起不安。
空氣陷入凝滯。
這時候正巧有朋友給宋淮送來葉清清重病，需要手術的消息：「好歹是那麼多年的情誼，你就算不喜歡她了，也不要再刺激她了，清清一直瞞著你，其實她沒多少日子了。」
宋淮聞言，手裡的玻璃杯應聲落地。
清脆的破碎聲在空曠的房間內回蕩，玻璃碴子碎了滿地，一片狼藉。
宋淮垂著眸子看著滿地的碎玻璃，很久，很久。
盡管他藏得小心。
我還是看到了他泛紅的眼眶，以及眼裡的恐懼。
或許得知將永失摯愛，不外乎於此。
我也看著碎了滿地的玻璃碴子，很久很久，心髒就像在這些玻璃碴子裡滾了一遍，密密麻麻的都是傷口，泛著疼。
之前心中的那股不安似乎在此時落到了實處。
我想說點什麼，可是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獨屬於葉清清的來電鈴聲響起，在安靜得過分的書房裡格外突兀。
這次宋淮沒有掛斷電話，反而有些慌亂地按了接通。
聽筒對面，消失多天的葉清清，此時連聲音都變得虛弱。
她說：「宋淮，我就要S了。」
3
「你又要出去嗎？」
眼見宋淮收拾妥當要往外走，我忍不住拉住他的衣擺。
這已經是近期來的不知道多少次。
自從得知葉清清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之後，宋淮開始變得忙碌。
他總是外出，連我和肚子裡的寶寶都顧不上。
我仿佛看到我和宋淮之間出現了一條無形的線。
那條線在漸漸變寬，直至變成小溪，變成江河，甚至有一天會變成無邊無際的大海。
「是不是寶寶又鬧你了？讓你沒有安全感。」宋淮停下出門的動作，轉身將我攬在懷裡。
那是一個極具佔有欲的懷抱，如同他以前每次將我抱入懷中那般。
隻是此時我竟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我知道他每次出去都是去醫院陪葉清清。
「乖，我答應你，很快就回來陪你，我知道你最懂事了。」宋淮偏頭，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
「如果，我說我不想懂事呢？」這次我攥著他的衣襟不放手，「我不想你去找葉清清。」
似乎是沒想到一向好說話的我突然變得任性。
宋淮的臉色僵了一瞬，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初。
他溫柔地將我揉進懷中安撫：「然然，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我也承諾過不會負你。否則我也不會一開始就把葉清清回國的消息告訴你。
「她已經生了重病，沒有多少時間了。現在身邊沒有一個人幫她，隻有我了。雖然她做錯了事，但是也受到了懲罰。畢竟二十多年的情誼，你也不希望我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吧。」
一番剖白讓我愣在原地，手上漸漸失了力道。
宋淮順勢拉開了我的手：「乖乖等我回來。」
留下這句話，他扔下我，轉身邁向漫天風雪中。
堅定、急切，像是要去奔赴一場重要的約會。
我明明待在溫暖的房間，整個人卻像是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感覺不到半分暖意。
心裡的疼和冷，漸漸蔓延至四肢百骸。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
4
時針指向零點。
桌上的飯菜早已經冷掉，我蜷縮在沙發上靜靜聽著時鍾的滴滴答答。
卻終究還是忍不住紅了眼圈。
我知道我等不到宋淮了。
「祝我生日快樂。」
黑暗中，我一個人點燃蠟燭。
微弱的燭火照亮一小方天地，我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影子，很久沒有動作。
我想起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第一次過生日就是宋淮幫我過的。
沒有蛋糕，沒有蠟燭。
甚至我被人霸凌關在廁所裡，剛剛被宋淮救出來，渾身都湿透了。
宋淮的外套緊緊包裹著我。
那是我來到這個世界汲取到的第一份溫暖。
撞見地上已經摔得不成樣子的小蛋糕，宋淮意識到了什麼。
「抱歉，現在這個時間買不到蛋糕了。」
他溫柔地看著我，手上卻撥動打火機：「不過，你可以許個願。」
我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因為熟知劇情的我知道，其實宋淮剛被最信任、最喜歡的人背叛，心裡的難受不比我少。
可是他還是那麼溫柔，連對一個不熟的同學都那麼溫柔。
這麼溫柔善良的宋淮不該是書中被葉清清害得一無所有、家破人亡的結局。
對著打火機蹿起的火苗，我最終還是閉著眼睛許了願。
我想，我要拯救他。
後來我成功地改變了書中的結局。
可是我沒想到一次意外，竟讓我意外有孕。
後來我用攻略成功的所有獎勵換了能留在這個世界陪伴宋淮的機會。隻因他說他隻有我了，他想要給我和寶寶一個家。
寶寶如今已經四個月大了。
我將手放在肚子上，可以感受到他給我的回應。
這是寶寶陪我過的第一個生日，也是宋淮第一次缺席我的生日。
我還知道他此刻在陪著葉清清。
可是他說過會陪著我的，一輩子都陪著我的。
怎麼就不作數了？
無聲的黑暗中，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
這麼好的宋淮怎麼就變了呢？
5
宋淮回來了，帶著渾身的涼意。
他放輕了動作，可是卻在開燈後看到了本該睡著的我。
「對不起，然然，我回來晚了。」
他伸出手想要抱我，不知道想到什麼，又將手收了回去。
「醫院那邊今天不太好，極其兇險，清清差點就沒搶救過來，所以耽誤了時間，我不是故意的。」
宋淮極力向我解釋，「然然，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我發誓以後一定不會錯過你的每一個生日。」
我看著眼前人的眉眼，忍不住想，這樣的話，你說過一次了。
宋淮，你很久以前就說過會陪我過每一個生日。
可是你還是食言了。
甚至忘記了這個承諾。
隻有我記得。
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又酸又澀，又有無限茫然。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我拼命想要留下的理由嗎？
「抱歉，剛剛身上太涼了。」
宋淮脫掉外套，這才將我輕輕地攏進懷裡，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然然，生日快樂。」
而後我的手心裡被塞了一個護身符，「一千五百六十七級臺階，每一步都是我對你的祝福。祈求神明能讓你此生平安順遂。」
我怔怔地看著手心中的護身符，沒有說話。
可以是一千多，也可以是一千五百多，但是偏偏是一千五百六十七。
我想宋淮是狡猾的。
每次在我動搖的時候，他總會用其他的方式告訴我說他是愛我的。
可是，這份愛真的如他所說，一世不變嗎？
我收緊了手中的力道，護身符被我緊緊地攥在手心裡，硌得有些疼。
「真的會平安順遂嗎？」我問。
「當然會，我會護著你的，也會護著寶寶。」他說著也用手護著我的肚子。
可是，宋淮，你已經食言了。
你忘記了對我的承諾。
我真的還能再一次相信你嗎？
6
我去了醫院。
隔著透明的玻璃窗，我看到了曾經那個張揚跋扈又明媚美豔的葉清清。
她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微弱。
看到如今的她，我很難把她和從前那個惡毒女配聯系起來。
可是她為什麼要回來？
就像她當初將我摁在水池裡，惡狠狠地在我耳邊質問：「你為什麼要回來？我才是葉家唯一的孩子。」
我現在也想將同樣的質問還給她。
被趕出家、趕出國，一無所有的懲罰還是太輕了。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將她的頭摁進水池裡，讓她感受那種窒息的感覺。
原來我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良善，哪怕是面對一個生命所剩無幾的人。
病房門推開。
我和葉清清四目相對。
「你終於來了。」
葉清清眼裡沒有驚訝，反而是意料之中的篤定。
似乎早就猜到我會來這一趟。
「姐姐——」見我沒有說話，葉清清故意拖長了音調叫我，似在刻意強調什麼。
「不要這樣叫我。」
我沒能克制住怒氣，「你不過是一個鳩佔鵲巢的假千金罷了。」
過去的種種，受到的屈辱和霸凌，我沒有一刻能忘記。
親生父母的偏心，葉清清號召所有人對我的孤立和霸凌。
那些傷害是真真實實的。
那也是我第一次體會到人性的惡。
被系統綁定前我是家裡被嬌寵的獨女，因為身體不好更是被人捧在手心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