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份是遺囑，內容你已經知道了。」
「另一份是人身意外險的保單。
「老沈總當時詳細跟我確定了B險項目的賠付項目以賠付金額。」
說到這，楚律師聲音裡發顫，帶著哭腔：
「說真的，我跟你爸這麼多年的感情，他想做什麼，從他開口的一瞬間我就懂了。
「一開始，你爸是想用這份B險金還債的，雖說肯定還不了全額，可如果有了這筆資金，就能給你再爭取幾年的時間，你爸他相信沈氏能在你手上扭轉敗局。」
「我接受不了你爸的想法，跟你爸大吵了一架，讓財務核算了我所有個人資產和律所市值，我願意拿全部身家賭他翻身。
「你爸被我說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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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突然，你爸接了個電話，又改了主意。
「他接完電話，滿臉灰敗，在走廊整整抽了一包煙，推門進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
「然後他告訴我，他要立遺囑，就是現在這份。如果我不願意，他就去找別的律師幫忙，我拗不過他，隻好照辦。
「期間，你爸再三叮囑，讓我在遺囑裡加了一份贈與協議，內容大致是，就算林顏小姐的孩子不是沈家血脈，遺囑也照常實施，隻不過從繼承變成贈與。
「這是什麼意思，也不用我跟你在贅述了。
「那天我們聊到深夜，我勸他，能不能不走這條路，他隻是笑笑沒說話，我知道他心意已決，我能做的就是全力輔助他，以及瞞住你。」
楚律師抬起頭，露出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看得出來，他的痛苦不比我少。
「宏為，你說，要是當時我再多想一點，多勸幾句或者提前跟你說……是不是你爸就不會出事？」
說到這裡，楚律的頭又埋了下去，肩膀顫抖，淚水打在地毯上。
我心裡最後那點芥蒂都煙消雲散了。
「你爸對我有知遇之恩，他讓我瞞著不告訴你，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知道你爸為你做了多少。
「還有當初那個讓他改變主意的電話，我後來查過，電話是從林顏手機上打過來的，他當時魂不守舍的狀態，跟那兩個畜生一定脫不開關系。」
我坐不住了，匆匆告別楚律就去了公司。
17
沈氏已經變成了林氏。
logo 都換了。
短短一天，前臺保安全都換了人。
楚律師的每一句話都在告訴我，我爸的S本不會發生，害S我爸的是那通電話。
我硬闖進了總裁辦公司，林顏坐在曾經我爸的位置上塗指甲油，而沈志遠則坐在我爸的沙發上泡我曾經千方百計給我爸買的茶。
沈志遠看到我立馬就要叫保安。
林顏攔住了他。
「坐吧。」
「我爸到底怎麼S的？」
林顏好整以暇地推了杯泡好的茶給我。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一場意外。」
我端起茶杯潑在林顏臉上。
「你放屁！」
林顏抽了兩張紙巾慢悠悠地擦幹茶水。
「沈宏為，你還是這個臭脾氣。
「我在你身邊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你有正眼瞧過我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一直想著趙念念那個小婊子，你有真心愛過我嗎？」
我抬手掀了桌子：「我他媽沒時間陪你在這演偶像劇。」
林顏輕笑：「你要真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告訴你。
「你知不知道我曾經懷過你的孩子，你爸給過我婚前協議。
「他讓我生出兒子才能嫁進你們沈家，不拿一分錢給你們家做牛做馬，在他眼裡我就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人。
「協議我沒籤，他就逼我跟你分手。
「你爸難道不該S嗎？」
林顏一副受盡凌辱忍辱負重的樣子，看得我惡心。
「你問我有沒有愛過你，那你愛過我嗎？」
「對，我跟你在一起是因為趙念念和我爸賭氣離家出走，可跟你在一起我是真心實意。
「你說你家裡人偏心你姐姐，對你不好，不給你學費。所以，即使我爸停了我的卡，是還是我賣光了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打兩份工給你湊學費。
「畢業了，你說同事都有名牌包，我下班送外賣一單一單湊出來錢給你買。
「可你是怎麼對我的？」
林顏不說話了，她當然說不出來。
「從一開始，你追我就是看上我沈家唯一繼承人的身份，後來發現四年了我爸還是沒有要把我認回家的跡象，你就又去酒吧用同樣的套路勾搭落魄失戀公子哥。
「林顏，你敢說我 25 歲生日那天，你在幹嘛嗎？
「是我傻，就算親眼所見，我還是沒辦法割舍對你的感情，可後來，你是怎麼一次一次把我的心踩碎的，要我一件件復述給你聽嗎？
「你好意思說我爸侮辱你，我爸是拿我沒辦法，想等孩子生出來看看是不是我的再做打算，你真讓我反胃。」
見她沒有坦白的意思，我轉身就想走。
林顏攔住了我：「你爸的S本來就是場意外，志遠現在告訴他也沒事。」
沈志遠竟然真的聽林顏的話往下講：
「當初你爸逼林顏跟你分手，被我碰上了，你看多巧，一個跟老子有仇，一個跟兒子有仇，我們一拍即合。
「本來顏顏是打算繼續在你身邊忍辱負重，找機會再偷個核心技術拿出來賣掉，我們拿了錢一起遠走高飛。
「可那老頭子跟突然發癲一樣愛上了顏顏，還跟顏顏求婚了。
「這老不S的還沒有給顏顏準備婚前協議，這不正好，將計就計，結了再離分一半家產怎麼也比賣技術賺得多。
「要是能在婚後制造一場意外讓他『自然S亡』就更好，那財產不自然而然都是我們的了。」
林顏接著他的話往後說：
「誰知道，老不S的領了證第二天就S了，還留了份遺囑，這也是天意啊，看來老天還是站在我這邊的。
「沈宏為，你爸比你愛得純粹多了。」
鮮血順著我捏緊的指縫往下流，我氣得眼前發黑，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傳來。
「沈志遠、林顏，你們會付出代價的。」
他們的笑聲傳入我耳中。
我快站不穩了。
但我還是強撐著轉身離開了曾經我爸的辦公室。
剛打開門就看見趙念念倚在牆邊等我，她帶我回了家。
18
車裡，我泣不成聲，我知道當初我爸接到的是什麼電話了。
剛剛林顏一句帶過，但我知道他們說的那個核心機密，他們偷到了。
我爸接到的那個電話是我打的，是我告訴他，對手公司發行了一款跟我們一模一樣的新品。
這個項目當時是我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終於知道我爸當初為什麼如此堅定而決絕地踏上不歸路了。
到家後我第一時間拿出我爸的債主通訊錄。
挨個給他們打電話通知我爸的S訊和後續債務歸屬問題，還很貼心地附上了林顏和沈志遠的聯系方式。
我等不了了。
一刻都等不了了。
我打電話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其實我根本不怕大筆的資金負債，我隻想讓我爸回來。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通知完債主我連夜收拾行李去了我爸創業開始的那幾家工廠。
趙念念也想辭職陪我去。
我拒絕了，她有她的天地，我不想讓她為了我犧牲什麼。
不應該是她遷就我，應該是我變得更好，走向她。
我想把我爸的廠子經營好。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很忙。
我不僅要處理廠子裡大大小小一堆事務還要應付沈志遠和林顏時不時打來的騷擾電話。
債主們很給力。
我打完電話的第二天，他們就各自帶著律師團隊瓜分了「林氏」，剩下的部分當然就落在了沈志遠和林顏身上。
一開始他們還有精力過來找我辱罵我，到後來，他們上了失信名單，為了躲債徘徊在各個陰暗的角落，自然也就沒有功夫找我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爸當初讓楚律師附加的那條贈與協議真的派上了用場。
林顏一度想用親子鑑定乃至打胎的方式躲避債務，可得益於這一條款和楚律師一絲不苟的監督下，她失敗了。
本可以全身而退的沈志遠，也因為自己大肆回收沈氏股票的行為，幫林顏瓜承擔了差不多半數的債務。
往日的債主很樂於跟我分享林顏和沈志遠的現狀，得益於林顏的好皮囊，她一開始被送到酒吧去陪酒，可債主們嫌她賺錢的速度太慢，就逼她拍視頻，直播圈錢, 一開始還都是正常的，後來尺度越來越大……
沈志遠畢竟年紀大了, 外貌也沒林顏出色，隻能被送給有特殊癖好的大哥大姐輾轉抵債。
被折騰得太過，兩人都喪失了原有的美貌, 兩人一合計，逃了。
我一聽，樂了。
立馬舉報兩人偷盜公司機密，兩人搖身一變成了通緝犯。
他們無處可逃, 沒多久就被抓了回去, 反復打斷手腳又接上, 不觸及生命危險的行為，債主們在兩人身上都試了個遍。
時間久了，我也沉浸在新的生活裡，沒有再過多關注他們的消息。
我要過好我爸用性命給我換來的新生。
最後一次得知他們的消息是趙念念發給我的。
沈志遠和林顏因為拐賣婦女兒童罪被判處無期徒刑, 沒收財產。
新聞上說，他們一開始賣的是自己的孩子, 後來發現這樣來錢快，就讓林顏去街上騙婦女兒童。
林顏面善, 楚楚可憐的樣子很有欺騙性。
騙來的孩子再由沈志遠運去鄉下出手。
短短幾個月, 作案幾十起, 情節嚴重惡劣。
他們下半輩子都要在牢獄裡度過了。
幸好發現及時，被拐走的婦女兒童都被成功解救。
我抱著手機泣不成聲。
回了趙念念一句：【惡有惡報。】
番外
1
我接手工廠後, 發現員工們工作積極性特別高。
完全不是林顏口中的手腳慢、教不會的樣子。
他們自從知道我是沈總的兒子後，都把我當自己家孩子看待, 在這裡我好像找到了第二個家。
我和廠裡員工們一起努力，把工廠的利潤翻了兩倍，慢慢的我手上也有餘錢去投資別的產業了。
終於，五年後, 我把我們沈氏大樓贖回來了。
雖然和之前的規模比不了，但我也很滿足了，
林顏忽然湊近，語氣輕蔑：「你不會，不行吧？」
「（「」我相信，在我手上, 沈氏一定能重現生機。
2
我和趙念念結婚了，還生了兩個孩子。
趙念念還是在當她的女明星, 她抗議了很多次, 想要退圈來公司幫我，但都被我拒絕了。
嘿, 上半輩子你保護我，那下半輩子換我來做你背後的男人。
3
楚律師是真的把我當兒子看待的。
一直免費給我的公司做法務，在我結婚那天他偷偷抹眼淚，晚上還去墓地看了我爸。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 那天我和趙念念也去了。
但是看到楚律師我們就走了。
楚律師和我爸的感情比我想象得還要深。
4
我一直都過得很好。
夫妻恩愛, 家庭和睦，事業順利，子孫滿堂。
隻是每次夜深人靜我還是會想念無條件寵我的爸爸。
這個時候，我總會獨自走到陽臺, 像天上的星星許願。
「爸爸，如果來生，就換我保護你吧。」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