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趙念念食指捏得幾近變形，但動作依舊優雅，聲線平穩，
「不可能，好歹朋友一場，我不可能看你往火坑裡跳。」
我憋了再憋，擠出一滴眼淚：「你放心，我不會和林顏結婚的，轉給她吧念念。」
趙念念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可看我脆弱上頭的模樣，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林顏看我們之間的互動，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好主意，眼裡閃過一道精光，順勢貼上我。
「沈哥哥，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這樣吧，雖然現在我不能和你結婚。但如果，你能讓趙念念把合同籤了，我也不是不能考慮陪你一晚。」
嘶，想到林顏這張不知道是不是跪舔過沈志遠的嘴，我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我狠咽了口唾沫，壓下反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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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顏這主意雖然出得不怎麼樣，但好歹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屏住呼吸，確保自己眼眶通紅才緩緩開口：
「念念，給她吧，算我求你。」
「你認真的？」
趙念念聲音有些顫抖。
我抬頭看向趙念念，剛憋出來的淚珠順著臉頰滑下。
「啪嗒。」杯子破碎，碎片散落一地。
林顏很有眼力見的扯了張白紙，在上面寫：沈氏百分之十股份換林顏陪沈宏偉一晚。
她貼心地籤上了日期姓名，甚至還按了個手印塞給我。
我嘴角直抽，可為了大局，我強忍不適，顫抖著接過林顏寫的紙條。
這一幕落在趙念念眼裡就不是那回事了。
她徑直搶過我手上的紙條，揉碎了丟進垃圾桶。
語氣分不清是憤怒還是悲傷：「沈宏偉，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也很失望！今天是股份，明天就是債務了。
我在救你好不好！
我沒辦法跟趙念念解釋得太清楚，隻希望她能像原來一樣，再一次縱容我的無理取鬧。
可這一次我失策了。
她幹脆利落地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按響牆上的警衛鈴，把我們趕了出去。
出去的路上，我仿佛聽到身後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
10
我們被保安「客氣」的請出公司大門。
一路上，林顏還在恬不知恥的替我出主意。
「趙念念不是喜歡你嗎？你跟她談，你陪她一晚，讓她籤合同，她肯定答應。」
這三觀真是歪得沒邊了。
我瞥她一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林顏氣得不行，穿著我送的高仿華倫天奴的高跟鞋對著五菱宏光面包車一陣猛踢。
大漢在旁邊默默替她算維修費，兩百、四百、六百……
林顏僵住在原地，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嘖，我後退一步：「我可沒錢，我爸的遺產都給你了，我窮光蛋一個。」
我快步離開，生怕林顏訛上我。
大漢兇神惡煞，林顏瑟瑟發抖，這次可沒沈志遠替她付錢了，我笑得好大聲。
忽然，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我身後，帶著一股熟悉的玫瑰芬芳。
是趙念念。
她一言不發，抓著我手腕，姿態強硬地把我拉上了車。
氣氛凝固到冰點。
我在心裡措辭很久，想了想，還是應該先把正事辦了。
「念……」
下一秒，我猛地瞪大雙眼，唇上柔軟的觸感和愈發濃重的玫瑰花香噴灑在我臉上。
一瞬間，和趙念念之間的點點滴滴在我腦子裡放幻燈片。
我承認，我對她不是沒有過心動。
怔愣間，趙念念松開了我，她笑得輕浮，眼角卻滲出晶瑩的淚。
她從我懷裡搶走合同，飛快籤上名字。
「哥哥，我成全你。」
趙念念聲音裡藏著濃重的悲傷。
我不自覺一顫，心口一陣抽痛。
她從來不肯叫我哥哥，不管我怎麼威逼利誘她都不喊。
趙念念好像還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嘴半天沒出聲，隻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我。
是林顏手寫的那張，她又撿回來了。
我展開，紙上斑斑駁駁全是眼淚。
「哥哥，你知道的，從小到大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
她哭腫了雙眼，整個人脆弱的快要碎掉。
「可是，你能不能回頭看看我，哪怕一眼？」
我喉嚨一緊，把紙條撕得粉碎。
胸腔熱意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擁住眼前人。
「念念，既然一開始就沒叫哥哥，那現在也別叫了。」
趙念念像是被我撕紙的動作驚到了，懵懵懂懂眼角還掛著淚珠，任我施為。
「你不要了？」
她看起來還有些委屈，帶著濃重鼻音的問話，越聽越像撒嬌。
我起了逗弄的心思。
「大明星，一語雙關啊，你問的到底是紙條還是林顏？」
林顏瞪我，盛滿水汽的雙眸沒有一點威懾力，反倒像勾引。
僅存的理智止住我下一步動作。
我按開車窗，看向林顏的方向，深呼吸平復心情。
我下意識附上脖頸，反復摩挲我爸的玉石吊墜。
林顏，沈志遠，準備好迎接我的報復了嗎？
11
我掏出手機臉貼臉和趙念念拍了張合照。
順手把發照片在朋友圈裡，配字【歲月靜好。】
僅林顏可見。
然後把籤好字的合同也拍了張照，發給沈志遠。
不出我所料，信息剛發出去，沈志遠秒留言。
【你在哪？我馬上到。】
【明天吧，十點，我家別墅見。】
林顏也自作多情地給我留言。
【沈哥哥，為了我，你犧牲太多了，你放心，你為我做的我都記在心裡了。】
【我跟沈志遠在一起也是為了你，以後你就懂了……你別怪我，其實我最愛的還是你。】
呵，好笑。
騙傻子呢？
我面無表情回復：【我知道的，顏顏你忍辱負重辛苦了呢。】
隨後立馬截圖保存，緊接著偽造了一張紙條，內容和原版大差不差，隻是把「陪沈宏為一晚」改成了「跟沈宏為結婚」。
然後點開沈志遠的聊天框，把截圖和紙條打包好發給他，並配字。
【老逼登，林顏愛的還是我，你被騙了略略略。】
【這份轉讓合同是我讓趙念念籤的，林顏說等她拿到合同立馬跟我結婚，沒想到吧？最後沈氏還姓沈，沈宏為的沈。】
說完我就把手機關機了，轉頭看向受傷的小獅子。
這時候趙念念已經分析出前因後果，大概也知道我想幹嘛了，臉上揚起了燦爛的笑，耳根微微泛紅，目光灼灼的盯著我。
「宏為，你故意的。」
我點點頭，伸手揉了揉趙念念的頭發，就像原來一樣。
「哎，妹妹太聰明，我這個當大哥的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
分明是誇獎的話，顧準卻聽得皺起了好看的眉。
「宏為，我不想做你妹妹。」
心跳漏了一拍。
現在我才有空仔細打量趙念念，短短幾年，她成熟了不少。
曾經那個青澀純真的少女變成了現在成熟嫵媚的人間尤物，她眉宇間藏著的閱歷與驕傲，無不在昭示她已經長成了可以和我並肩而立的女人。
在趙念念期待的目光中，我從包裡拿出了厚厚一沓文件，還有薄薄一張意外S亡證明和保單。
對不起念念，我不是看不到你的期待，可我爸用命給我鋪的路，我想先走完。
12
我爸是在工地意外失足身亡的。
我也一直以為這隻是意外。
直到我聽到遺囑上的三千萬和我回家整理床鋪發現的，爸爸壓在我枕頭底下的保單。
連日來的疲憊和悲傷，在發現保單的那一刻，瞬間把我壓垮。
我趴在床頭哭得泣不成聲，可再也沒有那個會摸著我的腦袋，低聲哄我的爸爸了。
此時，趙念念也終於看到了文件的最後一張。
她盯著看了許久，直到太陽完全落下，才用幹澀沙啞的嗓音問我：「葬禮辦了嗎？」
「辦了，昨天。」
「爸爸留了遺囑，公司留給林顏肚子裡的孩子，房子和賠償金留給我。」
我心裡泛起一股酸澀感，眼前的景色變得氤氲模糊，我轉頭，才發現倒印在車窗上的自己，早已泣不成聲。
趙念念把我摟進懷裡，我沒有拒絕。
「宏為，我想看看財報，短短兩年公司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趙念念懷疑是人為。
的確，兩年前看起來還如日中天的沈氏集團，忽然就塌了，是個人都會懷疑。
她沒猜錯，所有的問題都是從沈志遠偷走項目核心資料給對家開始的。
一開始隻是部分資金鏈出問題，到後來，牆倒眾人推，直至欠了天價債務。
我也曾經問過我爸為什麼不早點抽身，可我爸隻是用布滿紅血絲的雙眼愧疚地看著我。
「兒子，我們要是走了，這些員工怎麼辦？」
集團下屬工廠裡請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聾啞人，他擔心如果賣掉公司他們也會保不住飯碗。
我曾經對我爸的這種行為很是費解，但我現在心裡忽然就湧出了一股勁兒，我想接下我爸手裡面那幾個都是聾啞員工的工廠。
算算我手上剩的錢，如果賣掉別墅剛好能勉強盤下那幾家廠子。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趙念念。
她表示願意盡全力支持我。
但關於收購資金的問題，她有別的想法。
「沈志遠和林顏這些年騙了你和沈叔不少錢吧。」
趙念念開車送我回了別墅。
手機開機，留言信息 99+，未接電話四十多條，全是沈志遠。
我從上往下翻，除了對我低三下氣地求饒就是對林顏的咒罵。值得一提的是，他說他在跟公司的散戶談條件，都已經談得差不多了。
隻等一周後林顏順利繼承遺產他就動手，沈氏，林顏絕不會繼承的舒服。
他說，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替我奪回沈氏，他不懂經營也沒有兒子，以後沈氏還是我的。
前提是，我能把趙念念手上的百分之十轉給他，讓他順理成章的成為沈氏最大的股東。
好吧，說得跟真的似的，到底還不是想要股份。
我爸怎麼會跟這種人是兄弟？
不知道林顏看到這些消息會是什麼表情。
我順手給林顏發去消息：「籤好了，明天上午十點，我家別墅見。」
13
回完消息，我和趙念念坐到曾經我爸的書桌前，整理起幾家聾啞工廠的材料。
第二天一大早，沈志遠在樓下猛敲門，知道的他是找我幫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想把我家門砸了。
我打著哈欠去開門。
「這麼早，不是約好了早上十點嗎？現在才七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