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橙子拎著最後一袋小熊餅幹跑過去，丸子頭隨著腳步一蹦一蹦：

「這份是給你的。」

 

「雖然你欺負過我。」

 

「但我不想再讓媽媽擔心。所以上次的事情，我原諒你了，我們和平相處吧。」

 

程佑嘉眼圈紅紅的，別開頭：

 

「我才不想吃。」

 

「很香的，你真的不試試嗎？我媽媽親手做的哦，外面可買不到。」

 

一個梳著雙馬尾的小姑娘晃了晃空空如也的包裝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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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佑嘉你不要嗎？」

 

「不要的話，可不可以給我吃。」

 

「誰說我不要。」

 

程佑嘉一把奪過來，板著小臉。

 

但我知道他快哭了。

 

「程佑嘉，你媽媽在找你。」

 

程佑嘉猛地抬起頭，眼底閃爍的希冀在看清是宋瑩雪靠近後又暗淡下去。

 

「她不是我媽媽。」

 

「隻是我爸爸的朋友而已。」

 

宋瑩雪熱情的笑容頓時有些尷尬。

 

畢竟在此之前，程佑嘉一直和老師同學介紹宋瑩雪才是他的媽媽。

 

「爸爸公司有點急事耽誤了，我先陪嘉嘉玩一會兒好不好？」

 

「嘉嘉把我當成媽媽也沒關系呀。」

 

「之前嘉嘉不是說希望雪兒姐姐當你媽媽嗎？」

 

程佑嘉緊緊攥著餅幹，後退幾步拉開距離：

 

「不，你才不是我媽媽。」

 

程佑嘉以前覺得宋瑩雪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無底線包容他的脾氣，想要什麼都會給他買。

 

不像媽媽，這也管那也管。

 

沒有媽媽的暑假，程佑嘉過得很開心。

 

但當牙疼、胃炎、近視統統找上門，他才意識到誰是真的為自己好。

 

橙子眨眨眼睛，小聲和我講悄悄話：

 

「程佑嘉好奇怪。」

 

「上次搶我的媽媽，這次自己媽媽來了他又不認。」

 

我替她衣領的褶皺撫平：

 

「橙子，媽媽帶你去熱身。」

 

「好！我們要拿第一。」

 

運動會結束，橙子拿了三塊金牌。

 

她在老師的指引下，站到領獎臺拍照留念。

 

不少家長過來祝賀。

 

「韓總好福氣，女兒這麼出色。」

 

「就是，小姑娘比男孩兒還厲害。」

 

「韓總真是家庭事業雙豐收。」

 

韓丞淺淺勾唇，目光落在我身上：

 

「多虧我家夫人教育的好。」

 

「我此生最大的福氣就是遇到她。」

 

明知道是逢場作戲，這話無非是成年人之間的客套。

 

我卻控制不住紅了耳尖。

 

陽光，綠茵，彩帶。

 

韓丞將我被汗水打湿的碎發挽到耳後，像是洞悉了我的內心：

 

「剛剛我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

 

他在我錯愕的目光中，波瀾不驚地繼續說道：

 

「所以喻黎，要不要和我試一試。」

 

「我已經愛你，很久，很久了。」

 

「大概是從上輩子開始。」

 

我很難形容這一刻的感覺。

 

明明毫無防備，但我潛意識卻覺得這一切的發生理所當然。

 

如同香檳綿密的泡沫綻放，脹滿了心房。

 

韓丞身上對我而言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而這種吸引力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這種平淡的，自由的，隨心而動的表白真的很戳中我。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被虛化，世界獨屬於我們兩個人。

 

我正欲開口，廣播傳來嘈雜刺耳的電流聲。

 

似乎是有人撞到了調音臺的話筒上。

 

「你走開！我要找媽媽，你別跟著我。」

 

「你弄我疼了。」

 

「壞女人，走開。」

 

程佑嘉尖銳的聲音透過話筒被模糊放大。

 

「我是壞女人？之前不是你哭著喊著要我帶你出去玩麼？」

 

「你媽媽早就不要你了，他們離婚，不就是你撺掇的，你現在裝給誰看啊！」?

 

「程佑嘉，你以為自己多討人喜歡嗎？要不是為了嫁給你爸，我才懶得伺候你。再惹我，等我進了門，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賣去國外。」

 

緊隨而來的是宋瑩雪惡狠狠的威脅。

 

程佑嘉哭聲漸漸弱下去，被害怕的求饒替代。

 

我反應過來，立刻向二樓跑去。

 

跑得太快，還撞到了一個下樓的工作人員。

 

「不好意思。」

 

「沒事。」

 

他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遙控器。

 

因為剛好離得近，我很快就找到程佑嘉。

 

他縮在桌子底下，滿臉淚痕。

 

「媽媽！」

 

他看到我立刻飛撲進我懷裡，哭得整個人都在抽搐。

 

「喻黎？你怎麼來了。」

 

「嘉嘉調皮，和我玩捉迷藏呢。」

 

宋瑩雪還沒有意識到廣播站的信號沒關，心虛地找補。

 

趕來的程濟川滿眼陰鸷，掐著宋瑩雪的脖子將她狠狠掼到牆上。

 

「宋瑩雪，你之前都在裝是麼！」

 

「濟川，我沒有，我是愛你的。」

 

「要不是你挑撥離間，帶壞程佑嘉，我和喻黎根本不會分開……」

 

屋內爆發出激烈的爭吵。

 

我捂住程佑嘉的耳朵，將他抱下樓。

 

10

 

程家別墅。

 

程佑嘉受了驚嚇，SS抱著我不肯撒手。

 

一直鬧到凌晨，他才沉沉睡去。

 

我輕手輕腳地關上臥室門。

 

樓梯拐角，程濟川聞聲立刻掐滅了手中的煙。

 

他的眼球布滿了紅血絲，笑得比哭還難看。

 

「能不能住一晚，我很擔心嘉嘉的狀況。」

 

我合了合眼，輕聲道：

 

「明天帶孩子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吧，檢查一下。」

 

「住就不住了，我老公女兒還在等我。」

 

程濟川抬手想拉我，卻在觸及的前一秒惶然收回，聲音抖得厲害。

 

「喻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是被宋瑩雪騙了，我以為她是真心喜歡嘉嘉。」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你今天聽見嘉嘉有危險，跑得那麼快，我不信你真的能放下。」

 

「程濟川，哪怕是一個陌生小孩有危險，我都會幫忙的。我著急，並不是單純因為出事的是嘉嘉。」

 

「而且就算沒有宋瑩雪，也會有王瑩雪，李瑩雪。你本質就是一個得到了卻不珍惜的人，嘉嘉也是。所以你們才會仗著我給你們的愛，不尊重我，肆意貶低我。」

 

「我是他的媽媽，曾經也是你的妻子。但我首先，是我自己。所以我不會原諒任何三番四次傷害我的人。」

 

程濟川僵在半空的手頹然落下來，嗓音染上哀求：

 

「我和宋瑩雪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真的。」

 

我笑了笑，淡淡開口：

 

「不是肉體接觸才算出軌。」

 

「當你在心裡偏向她的時候，你就已經髒了。」

 

我沒再停留，徑直離開。

 

拉開車門，躺在兒童座椅上睡著了的橙子迷迷糊糊睜開眼：

 

「媽媽，程佑嘉也是你的孩子嗎？」

 

「以前是。但他不要我了，所以媽媽也不要他。」

 

「橙子不要聽別人瞎說哦，媽媽隻有橙子一個寶貝。」

 

我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

 

「睡吧，到家了媽媽抱你上樓。」

 

橙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砸吧著小嘴又睡過去。

 

韓丞懶懶掀起眼皮看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我假裝思考了一下：

 

「程濟川是說讓我留宿來著。」

 

韓丞面色陰沉下來，語氣依舊風平浪靜：

 

「嗯，畢竟是個孩子，受了這麼大刺激難免依賴母親。」

 

我笑了一下，作勢要下車：

 

「你說得對，我還是回去看看……」

 

下一秒，天旋地轉。

 

我被韓丞按在腿上，熾熱的吻落下來。

 

如夢境裡一般強勢。

 

橙子忽然蹦出一句夢囈：

 

「橙子不會不要媽媽，媽媽不哭。」

 

我紅著臉，縮在韓丞懷裡：

 

「孩子還在呢。」

 

韓丞輕笑著捏住我的下巴，低啞的嗓音蠱人。

 

「好，回去再做。」

 

我臉更紅了，小聲抗議：

 

「我是這個意思嗎？」

 

11

 

程濟川時常會帶著程佑嘉來俱樂部看我。

 

或許是知道我不願意見他們。

 

他們並不靠近就在看臺上坐著，等我下班就打個招呼。

 

但後來很長一段時候，我都沒再見到他們。

 

聽助理說，程濟川公司資金鏈斷裂，忙得腳不沾地。

 

但這也與我無關了。

 

我的生活終於回到了正軌。

 

確認戀愛關系後，我依舊堅持原先的計劃。

 

一闲下來，就全世界旅遊。

 

放假就帶上橙子和韓丞一起。

 

俱樂部慶祝我上任一周年那天。?

 

我親自下場，來了一場表演賽。

 

氣氛正熱烈。

 

宋瑩雪不知道什麼時候混進了車隊，駕駛著賽車撞向我。

 

猝不及防，我將方向打S。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衝出來猛地將宋瑩雪的車頂開。

 

雖然避免了直接相撞，但我的賽車還是失控撞上了護欄。

 

我的腦袋重重砸在安全氣囊上。

 

失去知覺前，我依稀看到韓丞從邁巴赫裡摔出來，一點點爬向我。

 

12

 

「宿主！宿主！」

 

「宿主，你醒醒啊。」

 

「外面天都塌了！你再不醒，我們都要完蛋。」

 

久違的系統在我腦海中瘋狂拉響警報。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水的棉花，完全睜不開。

 

我隻能用微弱的意識和系統交流。

 

「怎麼了……」

 

「宿主，天吶，你終於有反應了。你快努力努力醒過來，韓丞的黑化值突破了百分之一百，已經開始反噬主系統了。」

 

系統的聲音有些卡殼，像是信號不好。

 

「韓丞，怎麼會黑化。」

 

我費力思考著，完全回憶不出一絲異樣。

 

「他一直都是反派啊！」

 

「嗚嗚嗚嗚嗚，我快要S了。」

 

「管不了那麼多規矩了，宿主你聽我說哈。」

 

系統聲音忽大忽小，徹底錯亂。

 

「其實你在穿書前出了意外，S了。我將你傳送到這裡，並抹去了你曾經的一些關鍵記憶。」

 

「韓丞, 就是你在原世界的丈夫。他在安葬你以後……就自S殉情了。」

 

「我檢測到他懷有超強的愛意, 完全符合攻略者的條件, 於是也將他收編了。他一直是我們總部的金牌攻略者，短短十年, 就完成了三千個個小世界的任務。可我們沒想到，這些都是假象。」

 

「他在每個小世界都埋了 bug, 以此要挾主系統，允許他來到你身邊陪伴。這也是為什麼雖然你攻略失敗, 我卻突然陷入沉睡沒有給你任何懲罰。這都是韓丞一直在暗中保護你。」

 

封存的記憶漸漸蘇醒。

 

我心口疼得發顫。

 

「他那個查不出病因的急症……」

 

「其實是主系統施加的電擊。因為韓丞手裡掌握著三千小世界的命脈，所以主系統不能直接摧毀他。但作為男二，一旦他對你的愛意值上浮, 就會遭受懲罰。」

 

「主系統其實和他商量過的, 隻要他願意修正錯誤, 就可以免去他的責罰。但他寧願經歷折磨，也不肯離開你。」

 

「你昏迷後, 他徹底失控了。宿主……呃呃呃呃呃……」

 

系統的信號突然消失。

 

我想起韓丞那句告白, 眼角滑落淚珠。

 

原來，他是真的從上輩子就開始愛我了。

 

耳邊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

 

「醫生！她有反應了。」

 

「除顫儀，準備。」

 

「再加, 快！」

 

我蜷了蜷手指, 緩緩睜開眼。

 

「韓丞……我愛你。」

 

韓丞顫抖著擁住我：

 

「我知道, 我知道。」

 

我吃力地揚起一個唇角：

 

「我也是從上輩子就愛你了。」

 

韓丞眼底浮現出巨大的驚喜, 素來沉穩冷靜的他瞬間紅了眼眶。

 

「這個，我也知道。」

 

(全文完)

 

番外

 

因為懶得搬家,

 

我們就在這本書裡定居下來。

 

主系統報廢了, 韓丞代替它成為了秩序的掌控者。

 

我們每天的樂趣就是給小情侶們分配 CP 任務，讓他們在這個次元再續前緣。

 

宋瑩雪因為故意傷人, 進了監獄。

 

入獄半年，暴斃。

 

我看新聞的時候, 還有些震驚：

 

「怎麼好端端的就生病了……」

 

韓丞往我嘴裡塞了一顆草莓，漫不經心笑了：

 

「誰知道, 報應吧。」

 

「不會是你幹的吧?」

 

我狐疑地望向韓丞。

 

畢竟程濟川就是被他丟進了修仙文，經歷刀山火海的非人折磨去了。

 

「怎麼可能，我答應過你的，不會再利用職務之便行私欲。」

 

「那就好。」

 

我的心稍稍安定。

 

「但惡有惡報屬於劇情需要，我們要宣傳正向價值觀的對吧，這可不算以公謀私。」

 

「嗯？」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敲門聲響起,

 

「老板, 你要的文件。」

 

「嗯。」

 

我看著門口來人眼熟的臉，施施然開口：

 

「等下。」

 

韓丞「砰」一下把門關上。

 

「怎麼了，老婆。」

 

「那次廣播站的音響, 你派人打開的是吧, 就盼著程濟川沒臉再見我。我說這個人我好像在哪兒碰到過。」

 

韓丞握住我的腰，將腦袋埋進我的頸窩, 輕蹭。

 

「老婆, 想要。」

 

「少扯開話題，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腹黑。當初橙子一見面就叫我媽媽，是不是也是你教的。」

 

「遲早的事兒，我提早讓她認而已。」

 

「韓丞, 你嘴真硬。」

 

韓丞將我推倒在沙發上，低聲笑了：

 

「還有更硬的，試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