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拿出手機買了兩張最快出市的動車票，約上喬菲出去玩幾天，緊繃了一周，正想找個地方放松呢。

喬菲本來不太情願，我給她看了胡玲的聊天記錄，她收拾得比我還快。預料之中，我們在動車上接到了輔導員的視頻：

「沈曼，你叫上喬菲趕緊回學校！胡玲出事了。」

「怎麼了老師？我和喬菲不在本市。」

輔導員顯然被胡玲折磨得耐心耗盡，語氣焦急中又帶著幾分不耐煩。

「你自己看。」

畫面裡，胡玲坐在天臺邊緣，搖搖欲墜，身後不少同學都在圍觀。

「天哪，玲玲，你在幹什麼，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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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焦急地喊道，「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幹嘛這麼想不開？」

可惜風太大，胡玲根本聽不見，不過我根本不在乎，這話就是說給輔導員聽的。

「你們兩個趕緊回來，她說想見你們。」

「好，菲菲，你快看看最快回去的車票。」

正趕上暑假，我們來的時候早就看好了，根本沒有回去的票，喬菲放下手機，帶著哭腔道：

「最近的車票也要明天早上才到，老師，我們會盡快趕回去，你讓玲玲一定要等我們啊！」

好家伙，比我還能演，我悄悄給她豎了個大拇指，隨後掛斷了電話。

「胡玲要是敢跳樓，我把這桌子吃了。」

喬菲語氣諷刺，胡玲有太多的前科，每次和喬菲鬧點小矛盾就嚷嚷自己抑鬱，隔三差五就要割腕自S，早就沒人相信她的苦肉計了。

我和喬菲根本沒打算回去，到了酒店，放下行李直接去打卡旅遊景點。果然，下午就收到了輔導員的消息，胡玲已經被勸回去了。

本以為她怎麼也能撐到天黑，還是高估她了。

10

胡玲用盡各種手段，都沒有從我這兒討到便宜，久而久之，也不再折騰，隻是經常會打電話，發短信罵我。

我根本不在意，胡玲過得越慘，我就越安心，這樣她才沒有心思曝光我爸的事情。

但胡玲隻是導火索，隻要綁匪的兒子還在，我和媽媽就永遠不可能高枕無憂。

我找爸爸之前的同事問了綁匪家的住址，那裡早就人去樓空，世界那麼大，他不主動出現，我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他。

上輩子，如果不是胡玲在網上搞出動靜，我們大概不會有交集，或許，這一次我同樣可以利用網絡的力量。

身邊屏幕亮了起來，胡玲的騷擾短信又發來了：

「沈曼，臭婊子！把我逼S你就這麼開心嗎？我絕對不會讓你如願！總有一天，我要東山再起，你就等著下十八層地獄吧！」

東山再起？看著這四個字，我心底萌生一個念頭，或許，我真的可以考慮讓胡玲東山再起。

於是，我第一次接通了胡玲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歇斯底裡的聲音。

「賤人，你敢接電話了？你害我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給我等著！」

「你想怎麼樣？」

「我被家裡趕出來了，現在身無分文，你給我打一千塊錢，否則開學後我天天找你！」

「胡玲，我們談談。」

「我要的是錢，其他的免談！」

「我有個方法賺錢，不知道你敢不敢。」

胡玲沉默了一瞬，明顯被我說動了，我趁熱打鐵定了地址約她見面。

11

考慮到胡玲的顧慮，我選了一個偏僻的咖啡廳，她比我先到，坐在一個角落裡。

她的頭發剪短了，皮膚也黑了許多，如果她不主動和我打招呼，我甚至沒能認出她。胡玲一向愛美，看來的確是被逼到絕路上了。

「換了個發型，挺精神的。」

「你別給我套近乎，趕緊說怎麼賺錢。」她顯然不喜歡久別重逢的開場，既然如此，我也開門見山。

「你知道我爸的身份嗎？」

「你不會為了來跟我炫耀你爸是烈士吧？」

「當年我爸S後，有上百家媒體想來我們家採訪，都被我媽拒絕了，所以到現在幾乎沒人知道我們母女的真實長相。」

「所以呢？」

胡玲生怕周圍的人認出她，愈發焦躁。

「你以我的身份復出，這個噱頭夠火一把嗎？」

胡玲的眼睛亮了一瞬，顯然對這個提議很心動，猶豫地問道：

「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人關注嗎？」

「我爸當年救的，都是些富二代，找到我們對他們的企業形象百利無一害，他們怎麼會錯過這次機會呢？」

我沒騙胡玲，他們為此還成立了基金會，以我爸的名字命名。

胡玲低頭思索，整個人都放松下來，這也意味著她在接受我的建議。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要錢！」胡玲也知道我沒有那麼好心，我要提些要求才能讓她放松警惕。

「那你怎麼不策劃一下自己？」

「我媽不願意提這事，更何況，我也不想你天天來騷擾我，你到底願不願意？」

我語氣逐漸不耐煩，胡玲糾結好長時間，終於點頭，「好。」

我遞出優盤。

「這是我和我爸的合照，你自己看著 P，還有一些我從小到大的成長細節，至於怎麼運作，是你的事，如果賬號做起來，我要五十萬，不多吧。」

胡玲爽快地答應，我們的合作就此達成。

12

絕路之後忽然迎來一線生機，胡玲十分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她鑽研了半個月，才發出第一條視頻。

她沒有隻說父親的烈士身份，隻是放了幾張老照片，每張照片都附了文字，訴說著對父親的思念。

這條視頻熱度很快高漲，評論裡也認出了爸爸的身份。

【天哪，是沈警官，你是他的女兒嗎？】

【姐姐，節哀，你爸爸是英雄，我們會永遠記住他的。】

【前幾年新聞看見的，當時枕頭都哭湿了，沒想到今天刷到女兒的視頻，你們過得還好嗎？】

【姐姐，爸爸在天堂也會為你驕傲的。】

【請問你們需要幫助嗎？我可以無償提供。】

評論區的人充滿善意，看得我眼眶發熱，盡管有許多糟心事，可是世界總是不乏善意。

平復好心情，我繼續刷著評論和點贊的人的主頁，不敢錯過每一個細節。

胡玲陸續又拍了幾個視頻，我始終沒有放松警惕，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發現了蛛絲馬跡。

在一眾的贊美聲中，唯獨有一個人會發一些不太好的評論，大部分都被舉報了，我特別關注了一下這個賬號。

幾天後，他的主頁更新了一個視頻，隻有一張照片，是一隻手，上面刻著紋身。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幾乎瞬間汗毛倒立，上一世，就是這隻手結束了我和媽媽的生命，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現在這人總算露面了，他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注銷賬號，畢竟這是他了解胡玲的唯一途徑。

我每天關注著他的動向，竟發現他的 IP 地址在不斷地變化，按照移動軌跡，他在朝我們所在的方向來，看來是忍不住要動手了，在此之前，我要確保萬無一失。

13

經過上次的教訓，胡玲不敢再單打獨鬥，她籤約了 MCN 機構，短短一個月就漲粉百萬，她很快走上老路開始直播。

自從賬號做起來後，胡玲就沒有再聯系我，我隻好主動找上門。

在公司見到胡玲時，她早就不復以往落魄，穿著職業裝，高跟鞋，儼然一個小白領。

見到我，胡玲變了臉色，「你怎麼來了？」

「找你要錢啊？」我開門見山，也不跟她墨跡。

察覺到周圍異樣的眼光，胡玲拽著我走到樓道。

「你要錢也不能直接找到公司裡來吧，你讓同事怎麼看我。」

「我打電話你接過嗎？別廢話了，趕緊拿錢吧！五十萬。」

我將銀行卡遞過去，胡玲卻沒接。

「我現在哪有那麼多錢？曼曼，你也知道我東山再起有多難，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胡玲又開始她扮可憐的那一套, 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胡玲帶著哭腔指責我，她總以為全世界都要給她讓路。

「行綁」眼見我軟硬不吃, 胡玲也不裝了。

「沈曼, 我是不想讓你難堪才找個借口，既然你給臉不要臉, 那我也沒必要陪你玩了。」

「實話告訴你吧，我早和我們公司攤牌了, 我現在是最賺錢的賬號，他們一定會拼了命保我。你想曝光我, 能打得過他們的公關嗎？你有的信息我都有, 除非你爸活過來, 給你證明。」

胡玲戲謔地說道, 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我佯裝憤怒。

「胡玲，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你就不怕露餡？」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但凡有破綻的地方，我們公司都解決掉了。」

我要的就是她這句話，我甩下一句狠話，氣衝衝地走了。

身後胡玲肆意地嘲笑，我心裡暗諷，趁現在好好笑吧, 隻怕沒幾天你就笑不出來了。

14

胡玲出事那天, 是一個下午，她受邀參加一場慈善活動。

互動環節, 一個男人突然衝上臺，對著胡玲捅了十幾刀, 人被當場擒獲，胡玲進了 ICU 搶救。

她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 網友把她和我爸爸的事跡聯系在一起, 稱他們是「最美父女」，不少慈善機構為胡玲發起捐款。

我當然不允許胡玲再和我爸牽扯到一起, 我直接出面, 揭穿了胡玲的身份。

她的謊言本就漏洞百出，隻不過以前沒人深挖罷了，真相敗露後, 胡玲的賬號底下全是罵她的，不少廣告商紛紛解約，可惜, 這些場面她看不到了。

胡玲在 ICU 躺了幾天，最終還是沒搶救過來，S在了一片唾罵聲中。

綁匪的兒子, 因故意S人罪被判處S刑立即執行, 上輩子將我推入地獄的兩個人, 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行刑那天，我和媽媽去了爸爸的墓前祭祀，這輩子, 我用自己的雙手護住了媽媽，爸爸在之靈，也可以安息了吧。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