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頂流同一趟航班，拿錯了行李箱。
當天節目組突襲嘉賓房間時，我正舉著一條豹紋平角褲發愣。
面對鏡頭，我趕緊解釋：「這是我爸的……」
話還沒說完，頂流謝辭從門口走進來：
「是我的。」
我：「？」
這和被人指著鼻子罵「我是恁爹」有什麼區別！
東北人忍不了一點，我嘴比腦子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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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喜歡認閨女，你是沒有生育能力麼？」
1
靜。
現場S靜。
隻有直播彈幕唰地飛起。
【人怎麼可以有種成這樣！】
【之前官宣嘉賓的陣容一發出來，我就知道這期肯定穩了。】
【當林柚遇上謝辭，那就是毒舌加倍，double 快樂！】
【妹寶還是一如既往的虎啊！哈哈！】
【我老婆在罵我老公，該幫誰？在線等，挺急的。】
【隻有我想知道那條苦茶子到底是誰的嗎？】
……
是誰的？
我很確定是我爸的。
宋阿姨中年創業開了個網店，我媽想捧場又懶得綁銀行卡，她給我爸挑了幾條苦茶子後就讓我代付。
五花八門的款式，想不記憶猶新都難。
我要錄直播綜藝《向往的山野生活》，我爸要去外地參加學術會議，我媽肯定是給我倆收拾行李的時候弄混了！
剛對著鏡頭信誓旦旦地說完，就看見謝辭從身後推過來個行李箱，和我面前的一模一樣……
「你在機場取錯了，」他面無表情，從我手裡奪走苦茶子和箱子，「拿來吧你。」
「……」
天啦嚕！
我的姑我的姥，我的棉褲我的袄，我的大腦變大棗！
臉瞬間如火燒般熱。
我原地九十度鞠躬：
「對，對不起！」
「我向花褲衩……不不不，向你道歉！」
謝辭的臉更黑了。
我欲哭無淚，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S嘴，真敢說啊。
面前這人在圈裡也是出了名的毒舌，有粉絲甚至提議將他的臉和嘴一起申遺……
萬一他懟我，我是跟他對罵呢？還是跟他對罵呢？
我小心翼翼地覷著謝辭的神色，同時在腦海裡瘋狂演練。
他要是罵我有病，我就說生活索然無味，蛤蟆點評人類。
他如果說我腦殘，我就誇他自我介紹挺好的。
他……
結果他什麼也沒說。
謝辭隻張了張嘴，又好似有些憋屈地抿緊。
他拖著行李箱轉身，走了。
彈幕笑瘋。
【道歉的，被道歉的，都碎了。】
【真男人，就要穿花苦茶！】
【苦茶 cp，有點好磕怎麼辦？】
【樓上真是餓了，根本無法想象兩個槓精在一起會是什麼樣。】
【這題我知道，會槓上開花！】
【謝辭平時懟天懟地懟空氣，今天卻直接走了，你們不覺得很反常嗎？】
2
扛著攝像機的工作人員走後，我剛關上房門，小姨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丸辣。
捅了這麼大的簍子，這肯定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清清嗓子，夾子音上線：
「斯密馬賽小姨醬，哇達西不是故意噠……」
話說到一半，直接被打斷。
小姨聲音帶笑：
「柚柚，網上現在磕你和謝辭都要磕瘋了。
「他經紀人剛剛聯系我，說要不然接下來的節目裡給你倆炒 cp，互惠互利，你覺得怎麼樣？
「有粉絲把 cp 名都想好了，目前呼聲最高的是苦茶 cp……」
what？
苦茶 cp？！
我都快把頭搖成撥浪鼓了。
被冠上這兩個字，我還能有光明的未來嗎？
「不怎麼樣！
「小姨，我就算被自己美S也不要和謝辭炒 cp！」
我跳腳大喊。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敲響。
開門一看——
哦吼，謝辭。
果然不能在背後蛐蛐別人，他應該沒聽到吧？
我瞅了瞅漏風的木門……
沒聽到算他聾！
好好好，這梁子是越結越大了。
謝辭站在門口，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我也跟王哥說了，不炒 cp。」
也？
我懸著的心終於S了。
真聽到了！
見我訕訕，謝辭皮笑肉不笑，略帶著幾分嘲諷意味。
「事先說明，我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愛好，隻是在打開行李箱的時候看到了。」
「我過來是想提醒你，最好把裡面帶有我的周邊收收。」
「不然被節目組拍到，彼此都會有困擾。」
我被說懵了。
什麼周邊……難道？！
我「蹭蹭」兩步跑到行李箱跟前，打開的瞬間忍不住眼前一黑。
亞克力小夜燈、隨行保溫杯、迷你小香薰……
上面統統印著謝辭！
不愧是親媽，實力坑閨女！
我強裝鎮定，看向門口：
「如果我說這些都是別人送的，我不好意思扔，你信嗎？」
「信。」
謝辭的語氣冷淡疏離，「不過為了避免誤會，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我有女朋友。」
我：「……」
你信的話，還至於跟我說這個？
看不起誰呢！
見他要走。
我臉紅脖子粗，脫口而出：
「愛信不信，我也有男朋友！」
3
謝辭離開後。
我盯著行李箱的東西犯難。
「詞詞也是，送什麼不好，非送我這些！」
我媽還都給翻騰出來了。
「詞詞是誰？」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
我嚇了一跳。
vocal，忘記掛電話了！
小姨語氣不善：
「林柚，你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
「不醜吧？對方多高？是做什麼的？家住哪兒？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
我頭皮發麻。
「那什麼，剛處上兩個月，還沒見過面……」
對面沉默了。
半晌，小姨嗓音拔高：
「林柚，你個戀愛白痴，居然給我搞網戀？！」
我扁嘴。
「網戀怎麼了？
「精神的碰撞，靈魂的共鳴！」
小姨不聽，她還威脅我要告到中央去。
我秒慫。
隻好一五一十地給她交代。
說起來，雖然剛處兩個月，但我和詞詞已經認識快五年了。
大三那年玩遊戲，遇上個獻祭流法師。
又菜又愛甩鍋。
通天野王都帶不動她，還被她一直罵。
講良心，要是沒有她，打野分分鍾帶飛全局。
偏偏玩打野的這人，挨罵還一聲不吭。
我一看。
好家伙，頭頂 id 是「詞窮君」。
他能忍，我可忍不了了。
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張嘴時就張嘴。
我激情開麥：
「他是打野，不是閻王，沒辦法給你改命。
「你這麼會送，快遞小哥都要失業了。
「別玩妲己了，你適合玩莊周，活在夢裡。
「下雨天別出門，不然你這個坑就成湖了。」
……
法師直接被罵自閉。
遊戲結束後，一條好友申請彈了出來。
點同意。
詞窮君：【謝謝。】
我回了句不客氣。
退出聊天界面，又點進。
還是沒忍住，我噼裡啪啦地敲字：
【下回別傻乎乎地挨罵。】
【做人，該翻臉時就翻臉！】
【寧可委屈別人，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對面吞吞吐吐。
【我……總詞窮。】
【你剛剛……很厲害，可以……教教我嗎？】
撓頭。
這人老實得有點讓人心軟。
我又不禁誇，腦袋一熱就答應下來，加了微信。
自那之後，他每每詞窮時都來找我。
我成了他的線上嘴替。
慢慢地，聯系越來越多，我們之間分享的也越來越多。
從興趣愛好到生活瑣事，無話不聊。
我的網名是「呦呦鹿鳴」。
熟絡以後，我喊他詞詞，讓他叫我呦呦就行。
詞詞比我大。
我大三的時候，他已經畢業了，說自己在親戚的公司上班。
而我畢業後，直接被小姨拐到她手底下當了藝人。
我把詞詞當網絡知己，什麼糗事都跟他說，根本不好意思爆馬甲，就告訴他我在大潤發S魚。
這傻子信了。
【轉賬 10000。】
【轉賬 10000。】
【轉賬 10000。】
【呦呦，你要是累了，少S幾條也沒關系的，多休息！】
……
他頻繁轉賬，見我不肯收，又開始給我寄東西。
小到生活用品，大到日用家電。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謝辭的粉絲，送的很多物品都帶有周邊。
兩個月前，我因為沒有戀愛經歷，在試鏡時感情表達得不夠細膩被拒。
氣得我跟詞詞吐槽，說想談一場甜甜的戀愛了。
當時的聊天界面頂部反復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良久。
他發過來一句：【你看我可以嗎？】
不知怎麼的，我瞬間臉紅心跳。
就這樣。
我的網戀男友新鮮出爐。
4
小姨聽完後，輪到她詞窮了。
正巧這時詞詞給我發消息，我就先掛斷了電話。
點開微信：
【呦呦，我好想你。
【今天被同事誤會了，她還罵我不行！
【我當時嘴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後來錯過時機就什麼也沒辦法說了（大哭）！】
傻詞詞。
我挽起袖子，教他還擊。
【哪裡來的癲婆，敢欺負你！
【下次你再遇到這種情況，就說人越強調什麼就越缺什麼，問問她是不是男朋友不行，所以她才這麼在意？
【氣不S她！】
詞詞秒回：
【愛你，轉賬 52000。
【我記住了，下次再有人這麼說我，我一定舉一反三懟回去！
【呦呦，時間過得好慢。
【真希望一覺醒來就是兩個星期後，那樣就可以見到你了。】
確認關系後，他一直說要見面。
我也不想拖泥帶水，但也得把綜藝錄制完才能騰出時間，就定在了兩個星期後。
準備見面之後再跟詞詞坦白。
瞥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我開始催他休息。
【不早了，閉眼睡覺。
【你好好上班，我好好拍……S魚，很快就能見面啦！】
看到他戀戀不舍地發過來一個晚安的表情後，我輕笑出聲。
自家詞，就是可愛。
比圈內某些高冷臭屁的男明星順眼多了！
5
隔天。
節目開始正式錄制。
六位嘉賓也全部到齊了。
鄭沁柔身穿一襲白色長裙，特意站到我旁邊。
她臉上掛笑，在我耳邊說出的話卻不怎麼客氣：
「天天立心直口快人設，花花腸子倒是一大堆。
「原本打算和謝辭炒 cp 的是我，你動作可真快……」
都是新生代小花，鄭沁柔和我完全是兩個相反的類型。
她走清純柔弱小白花路線。
而我，東北甜妹，不服就幹。
以至於網友總是將我倆拿到一起作比較，久而久之，鄭沁柔就把我當成了對家。
再加上月前有個代言選我沒選她，估計又把我恨上了。
陰陽怪氣，我從不慣著。
張嘴就大聲嚷嚷：
「什麼？
「你說你要跟謝辭炒 cp？！」
周圍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
鏡頭也對準了我們。
鄭沁柔想過我莽，但沒想過我這麼莽。
她臉上的笑都僵了，好不容易才維持住。
若無其事般打起哈哈：
「林柚，你好會開玩笑呀！」
邊說，邊不動聲色地從我身旁挪離。
我也衝她樂：「彼此彼此。」
小樣。
還治不了你了。
彈幕滾動。
【笑S，鄭沁柔就差挪出二裡地去了。】
【哈哈哈，林柚這張嘴誰不怕啊？】
【平 A 換大招，S雞用牛刀。】
【想看謝林互掐，懟生懟S那種！】
6
野外生活。
自然少不了靠自己折騰飯食這一環節。
嘉賓們兩兩組隊，分配任務。
李導眉開眼笑，公布了搭檔名單。
彈幕沸騰。
【我就知道！】
【林柚果然是和謝辭一起哈哈哈！】
【懟起來，懟起來！】
【笑亖，這倆人看起來都不情願，強扭的瓜就是甜！】
……
節目組為了熱度，不做人。
我隻能跟上謝辭，進樹林採果子。
大概是天生犯衝。
一路上，我踩他鞋後跟 n 次，他躲過的 n 隻飛蟲撞到我臉上。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我倆又為誰上樹起爭執。
水靈靈的黑桑葚綴滿枝頭。
光是看著，眼淚就順著嘴角緩緩流下。
我恨不得變身嗎嘍，立馬蹿上去。
「你的身高，上樹了也夠不到熟透的那部分果子。」
謝辭聲音淡淡。
big 膽！
我懟回去：「你以為你很高……」
剩下的「麼」字咽了回去。
哦，187。
雀氏不矮。
我悻悻地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位置。
謝辭手長腳長，輕松攀爬上去。
他拿著節目組發的塑料袋，裝滿就遞給我。
但桑葚果子小，又密。
摘了好半天，也沒摘多少。
率先完成任務的組合，中午能多一道肉菜。
我有些著急。
忍不住衝上面喊道：
「你還行嗎？
「不行的話，我上去猛搖幾下，你在下面撿？」
這話一出。
樹上謝辭的動作頓了頓。
逆著光，我瞧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隻看見這人慢條斯理把手裡的果子放進袋子，然後居高臨下地低頭睨我：
「聽說有的人越缺什麼，就越強調什麼。
「林柚，你男朋友是不是不行？」
彈幕炸了。
我也炸了。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耳熟？！
7
彈幕都在看熱鬧。
【急了急了，他急了！】
【男人，你可以說他醜說他矮說他窮，但就是不能說他不行！】
【熟悉的謝辭又回來了，這個陰陽怪氣的勁兒，對味！】
【傷害很大，侮辱性也極強，但……林柚沒有男朋友啊？】
【謝辭：管你有沒有呢！先懟為敬！】
……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我瞳孔地震。
這番話，不正是昨天我教給詞詞的嗎？
謝辭怎麼會……
「對了，我有個朋友是這方面的專家。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他的聯系方式給你，你帶你男朋友去看看？」
樹上的人邊說，邊抓住枝幹猛搖了一下。
哗啦——
數不清的桑葚簌簌掉落下來。
砸了我一身。
我：「……」
沒事了。
詞詞溫柔又貼心。
謝辭跟他，八竿子都打不著邊！
隻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也許毒舌的人，腦回路都很相似吧。
巧合。
純屬巧合。
心下一松，我底氣十足。
抬頭瞪回去：
「我謝謝你，但——
「不！需！要！」
雖然沒見過我家詞詞，但從他手滑不小心發過來的八塊腹肌照裡也能看出來——
他，很行！
謝辭不置可否，他從樹上躍下。
左右手都拎著桑葚。
我上前想幫忙接過一袋，卻被躲過。
他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你背後已經有了。」
我：「？」
偏頭一看。
嚯。
滿滿一帽兜！
怪不得謝辭隻搖我頭頂那片的樹枝——
合著是袋子不夠，拿我來湊！
小氣鬼。
也不知道他女朋友是怎麼看上他的？
我一邊腹誹，一邊伸手把帽子口護緊。
撒腿就追。
衝鴨。
向中午多個肉菜前進！
8
桀桀桀。
皇天不負有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