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抬手依戀地撫摸我的面頰。
「敢打我的人，好大的狗膽。」
聲音帶著刺骨的危險與冷意。
緊接著我的耳邊傳來傅佑康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傅佑康抱著自己鮮血淋漓的右手痛的滿地打滾。
「別看會做噩夢。」
他抬手蓋住我的眼。
婚禮現場被攪和得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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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他如同當初在酒吧那般單手抱住我登上直升機。
飛機越飛越高，人群逐漸縮小，直到消失不見。
31
我穿著婚紗坐在亓燃對面頗有幾分局促。
有些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恢復記憶的他是記得我們之間的感情更深，還是被拋棄折辱的屈辱感更甚。
我不敢動作。
亓燃摘掉面罩，露出我熟悉的面孔。
「寶寶，這麼久沒見，你不想抱抱我嗎？」
他臉上洋溢著散漫的笑意，用撒嬌般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我的眼眶酸脹發燙。
撲過去撞了他滿懷。
他將我抱坐在他腿上，他用下巴蹭了蹭我的腦袋。
「寶寶我好想你啊。」
亓燃沙啞的聲音酥酥麻麻地劃過我顫抖的心尖。
一時間我的心泛濫成災。
我抱緊他的腰嗫嚅。
「你不怪我嗎？」
「怪啊，怎麼能不怪。」
我的心一下子沒了底。
「我怪你，怪你為了我輕易犧牲自己的幸福。
「我怪你卻更恨自己，恨自己無能。」
他眼裡滿是懊悔和心疼。
我抬頭看他，溫熱的淚滑入頸側。
「胡說，燃燃最厲害了。」
他笑著吻掉我的淚，眼神堅定又明亮。
「寶寶，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公主。」我像是隨風漂流的蒲公英，這一刻終於找到了可以肆意生長的土壤，一顆心落到了實處。
32
一路上亓燃跟我說了他的過往。
原來他叫 Riccardo，在酒會上被家中堂哥聯合競爭對手陷害，本想悄無聲息做掉他，沒想到他命大活了下來遇到了我。
這一個月他擺平了爛攤子後就馬不停蹄來找我。
好在時間剛剛好。
他堂哥還活沒活著，亓燃巧妙隱去了這段內容。
直升機降落在一個私人海島。
亓燃帶我來到一個漂亮的海景別墅。
面朝大海，可以聽到海浪的拍岸聲。
一進門亓燃就將我抵在門後放肆親吻。
「寶寶喘氣。」
一個多月以來的思念全部被他宣泄在這個吻裡。
從沙發到臥室再到衛生間，海浪拍岸聲經久不絕。
我隱隱約約聽到他在我耳邊嘲笑：「不經事。」
深夜我被亓燃親醒，我困得眼皮都睜不開。
突然亓燃在我耳邊唱生日祝福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我這才睜開眼。
屋子沒開燈，落地窗灑下的月光朦朦朧朧照亮半間屋子。
亓燃披著月光，這個人溫柔得不像話。
他將精心準備的王冠戴在我的頭上。
捧著自己做的生日蛋糕單膝跪在我面前，炙熱又病態地看著我。
蛋糕雖然不怎麼好看，但能看出制作人的用心與愛。
「寶寶，生日快樂，每天都要快樂。」
33
連我都記憶模糊的生日，我沒想到他會上心。
從未有人給我過生日，因為我的出生就是不被期待和祝福的。
我也從不覺得過生日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因為它會讓我想起最不愉快的過往。
或許從今天起我的想法就要改變了。
幸福的光最終會驅散痛苦的陰霾，我的人生逐漸被愛填滿。
「燃燃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知道這個世界真的有人不計一切來愛我。
亓燃使壞地將奶油點在我的鼻尖，額頭，臉頰。
「小花貓許願吧。」
我雙手合十虔誠許願。
本不相信願望會實現的人貪心地許下最難實現的願望。
因為我的愛人會一一幫我實現。
我靠在亓燃懷裡閉眼吹滅蠟燭。
睜眼的瞬間無名指被他強硬地戴上戒指。
是一顆八克拉全美鑽戒。
之前和亓燃看電影的時候看女主人公的鴿子蛋鑽戒，我開玩笑以後要有一個比這還大的鑽戒。
我的一句玩笑，他當了真。
他吻著我的手背。
「寶寶，招惹我就要給我當一輩子主人，沒有拒絕的權利。」
我身體力行證明對他的承諾。
情到濃時他在我耳邊低喘道：「我的公主多施舍我一點愛吧。」
我本以為在這段感情裡他佔據了主導權。
卻不承想外表凌厲高大的男人，是個睡覺都沒有安全感，害怕老婆在夢裡消失，要把手和老婆綁一起的可憐小狗。
「寶寶別走，別不要我……」
午夜亓燃又做了噩夢。
我抱緊他的胳膊，「不走，我們在一起一輩子。」
34
早晨我是被舔醒的。
一睜眼一個威武的杜賓犬趴在我的床頭對我又舔又蹭。
我被嚇得驚叫一聲。
亓燃匆匆走進房間，眉頭緊蹙。
「Strom 你嚇到媽媽了，過來，不然就不給你吃飯了。」
Strom 這個大饞狗嗚咽了一聲, 戀戀不舍跑到亓燃腳邊。
好可愛。
和它的爸爸一樣可愛。
我向它伸出手, 它吐著舌頭就將爪子放在我手心。
聽話又乖順，是個乖寶寶。
亓燃抱怨我對 Strom 的愛超過對他的，他威脅 Strom 要把它送人，嚇得 Strom 都不敢來我房間找我玩。
我和亓燃在海景別墅悠然自得地生活了一個月。
突然有一天傳來噩耗。
我的母親去世了。
35
自從我逃婚後，亓燃對傅家進行了全面封鎖。
北半球最大的原材料供應商斷供對傅家的打擊是滅頂的。
傅家公司股價暴跌, 情況每況愈下。
他們將一切罪責歸於齊家, 齊家自然將矛頭指向我媽。
我媽自知翻身無望，攜款逃亡國外時發生車禍。
當場S亡。
我回國參加了她的葬禮。
一生自私利己的她葬禮也沒幾個人來。
我站在她的骨灰面前, 思緒像是被抽離。
她就這樣沒有任何徵兆地消失在了我的生命裡。
曾經過往的恨意一時成了枉然。
或許我這輩子都不會釋懷, 但我不會再為她多費心。
此刻我這隻風箏可以肆無忌憚飛向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我的臉上涼絲絲的。
一摸是淚。
36
我回到小時候住過的筒子樓。
小時候我媽總是早出晚歸, 對我非打即罵。
我那個時候看別的媽媽叫孩子吃飯總會羨慕。
他們嫌棄我沒有爸爸, 他們的家長不喜歡他們的孩子和情婦生的孩子一起玩。
怕學壞。
那時間我從垃圾堆旁撿的可憐小狗目目是我唯一的朋友。
它是一隻白色的漂亮小狗, 喜歡花，喜歡撒嬌，總是圍著我轉。
陪我一遍一遍地滑滑梯, 從夕陽西下到月明星稀，等一個永遠等不來的愛。
隻是後來它還是被扔了。
在我媽又一次將衣架揮舞到我身上的時候，目目勇敢地衝過來咬住她的腿。
「小畜生。」
我媽生了氣，要摔S它。
我將它緊緊護在身下, 任由衣架敲打在身上。
我媽記仇，我害怕她趁我不在把目目打S。
於是第二天一早我就決定送走它。
我帶著它走了很遠很遠的路, 腳都磨破了。
害怕它回來找我。
我把它放在了一個飯館門前，那個好心的店主每天都會把剩菜剩飯給流浪狗吃。
這樣目目就不會餓S了吧。
和我一樣賴活著。
我哽咽著抱它最後一下, 摸摸它的頭。
「目目要好好吃飯，不要S。」
自此我再也沒有了朋友, 我的軟肋被我親手摘除。
37
我來到小時候滑滑梯的地方。
自從送走目目後我就搬了家, 再也沒有滑過滑梯。
這一塊屬於廢舊沒有開發價值的區域, 小公園廢棄卻沒有拆除。
我站在不遠處回憶過往。
突然從滑梯下蹿出一個灰撲撲的團子。
它衝到我面前湿潤著眼睛犬吠，聲音近乎哭泣。
似乎是一種心靈感應, 我蹲下來看到它前肢一撮黑色的毛。
一瞬間淚水奪眶而出。
「目目！」
我驚呼一聲。
垂垂老矣的它聽到熟悉的名字，眼睛亮晶晶地搖起了尾巴。
像十年前遊戲時那樣。
我將它抱緊。
它在我懷裡嗚嗚咽咽。
像是在問我為什麼不要它，為什麼不來看它。
訴說著這麼多年等待的辛酸與苦楚。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多年。
原來在我的生命長河中，我的目目小狗一直在默默愛我, 用自己的方式保護我們的回憶。
漸漸地，目目在我懷裡的叫聲越來越小，我預感到了什麼。
亓燃帶著我就近找了一家寵物醫院。
到醫院沒過多久它就咽氣了。
醫生說它很堅強, 是自然老S，沒受罪。
怎麼會不受罪, 無望的等待就是最煎熬的折磨。
我抱著它的身體帶它回了家。
我知道它是愛漂亮的小狗, 就把它葬在了家中後花園最漂亮的花旁邊。
目目下輩子投胎成我的孩子吧，讓我守護你長大。
38
兩年後我完成了學業，拍畢業照那天我得知自己懷孕。
亓燃興奮得像個孩子，精細地呵護了我十個月。
終於迎來了一個健康的小生命。
我的孩子左胳膊上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黑色印記。
我知道是目目信守承諾來找我了。
我看著窗外亓燃正帶著我們的孩子和 Strom 做遊戲。
這時同行的小姐妹見我滿面愁容開解我。
「—自」「媽媽你快來幫我, 爸爸老是欺負我。」
「我老婆最愛我不可能幫你。」
「嗚嗚嗚 Strom 你最愛我了，你幫我去咬臭爸爸。」
「……」
「老婆我愛你。」
亓燃從不吝嗇表達愛意，他的愛總是熱烈又直白。
「腦婆，我也愛你。」
我的孩子坐在草坪上給我比心。
「肉團子, 那是我老婆！」
我也愛你們。
謝謝你們出現在我的生命中，讓我夢想成真有了幸福的家庭。
自此黑暗迎來黎明，愛得以永生。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