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爺爺去世後，我夢到大伯搶著要撫養奶奶。
在親戚鄰居們面前當了回大孝子。
等把奶奶存的養老錢搞到手後，轉頭就將她送到我家。
事實上，奶奶在大伯家吃不好也吃不飽，還被大伯母和孫子嫌棄辱罵。
連她吃的降血壓藥都是大伯在某拼上面的便宜神藥。
但奶奶一聲不吭，甚至還要幫著隱瞞說大伯一家對她多好。
送來我家時，她面黃枯瘦整個人縮了一大圈。
在我家每頓狂吃肉，我媽讓她少吃點，她說我媽虐待她。
直到她虛不受補，突然暈倒被送進醫院。
大伯一家說我媽故意害人，其他親戚也跟著指責。
奶奶竟也跟著罵，「吃你兩口肉，就要咒我死！」
我家花光了錢，最後也沒留住奶奶。
回老家辦喪事那天，媽媽按照規矩和大伯母跪在奶奶遺像前。
大伯母戲癮上身，猛地撲上去打我媽。
我媽被推倒，脖頸卡在碎碗上，鮮血直流。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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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覺得這個夢太過邪門，沒在意。
直到喪事結束，家裡的親戚闲聊說，現在就剩奶奶一個，多可憐。
大伯激動起來：「我不會讓老太太一個人在農村，等事情辦清，我就把她帶走，我撫養她就行。」
我聽了這話，渾身像過了遍冷水。
這個場景和夢中的一模一樣！
難道這個夢就是天啟？！
那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最好讓奶奶先來我家住，把她養得好好的，後期我們就不會被動。
我看了眼手上貼著藥膏不能碰水的大伯母。
想到這幾天，一直都是我和我媽在給一大群人端菜洗碗，心生一計：
「大伯，你先讓奶奶在我家住一個月吧，大伯母不是手扭了嗎，等好了再去你家。」
我媽也跟著附和，「小媛住學校宿舍，她那間房可以空出來給奶奶住。」
大伯大概以為我們跟他一樣也眼饞奶奶的養老錢。
擺擺手說：「不行不行，老太太年紀大了，就別來回倒騰了，我做大哥的，這事我定了。」
我爸接話：「還是兩家輪流養吧。」
其他親戚也說，先讓我爸養，大家都能盡孝心嘛。
大伯發了狠，好像跟誰賭氣似的：「我說我養就我養，老太太從小把我帶到大，這點小事我還辦不了啊！」
我故意看向奶奶：「奶奶，你想住誰家裡啊？」
奶奶坐在一邊曬太陽，精氣神好得很，朝著我們喊：
「我就在國富家裡住。」
國富就是我大伯，爺爺奶奶從小就偏心他。
在夢裡，我家沒和大伯爭過，因為我爸一直跟爺爺奶奶感情淡薄。
他還以為大伯是為他著想呢。
現在有奶奶這句話，大家都能見證，她住大伯家是你情我願的事。
親戚們都開起奶奶的玩笑：「你這兩個兒子真好，搶著要養你！」
「國富真不錯，別看他平時不著調，關鍵時候還挺靠譜。」
當著眾人面，我故意跟我媽說：「媽，你看奶奶都說就要住大伯家了，而且大伯母多細心的人，照顧大伯和堂弟都很有一手，你在家還得我爸和我照顧你，我爸這半年又在外面幹活不回家，你就別管了。」
大伯母有一瞬間眼神毒辣起來，很快又呵呵笑著：「弟妹你看你還沒女兒明事理，小緣你不愧是大學生。老太太就交給我吧，你放二十四個心！」
呵，這奶奶，你就帶回家養吧。
這次，休想再甩鍋了！
2
回去後，爸媽說我多嘴。
我問：「你覺得大伯是那種好心人嗎？」
我媽嫌棄：「那倒不是，你大伯一家都摳門偷懶，不過，畢竟是他媽，現在你爺爺也不在了，可能還是有些良心的吧。」
「不是良心，是看中奶奶的錢！爸媽你倆可都長點心吧！」
「你這孩子……」
把奶奶帶回去後，大伯一刻不停地秀起了自己的孝心。
天天拍視頻，發到快樂的一家人群聊裡。
「小英手還沒好清就給她老婆婆捏腿了。」
「小英正在倒熱水給她老婆婆洗腳。」
「君君，來，你不是說給奶奶背詩嗎？」
「還有你今天學的英語，來，講給你奶奶聽聽。」
群裡各種誇獎，大伯謙虛回應。
我默默觀察了兩天，直到一天中午，大伯拍了張奶奶在外面曬太陽的照片。
說：【這個老太太，一早就在曬太陽，到中午還要我親自來喊她吃飯。】
我說：【大伯真辛苦，你今天燒啥好菜給奶奶吃了啊？】
大伯不回，其他人開玩笑：【吃什麼好東西都不給大家看。】
我繼續拱火，發了張食堂的三菜一湯。
【我在學校就吃這個，太難吃了，大伯你家燒啥好吃的了，發出來讓我過過眼癮。】
大伯沒辦法再裝看不到，發來信息：【就普普通通的家常菜，等會兒給你們發。】
我當然是故意問的，夢裡，我看到大伯一家故意吃得寒碜。
菜市場剩的菜葉子、爛胡蘿卜收拾回來炒炒。
肉也有，但裡面加了一大盆辣椒，炒得嗆人。
大伯愛喝點酒，啃些鴨爪鴨頭。
奶奶吃不了辣，沒什麼牙，隻能盛點湯泡飯。
君君在學校吃小飯桌，周末帶著零花錢在外面吃肯德基漢堡包。
偶爾大伯母燒點好菜，在廚房就把堂弟叫去先吃個半飽。
就這樣，大伯母還要故意在飯桌上說：
「我們家多了個人，現在經濟也不好，能省就省點，吃飽就行。」
奶奶不敢說什麼，畢竟寄人籬下，怕惹怒了大伯母，大伯就不養她。
偏偏她隻喜歡大伯，還不願意來我家。
我家雖不說對她多有感情，至少可以保證她吃得好啊。
過了五分鍾，大伯往群裡發了個視頻。
一碟葉子都黃了的白菜，一盆漂著稀少蛋花的西紅柿湯。
還有一塑料袋滷菜。
也就滷菜能看。
大伯在視頻裡說：「今天中午忙，沒來得及燒葷菜，買了點滷菜回來。」
我記得大伯家對面就有一家滷菜店，估計是剛剛現買的。
也行啊，這也算是讓他破費了。
本打算暫且作罷，群裡親戚們都湊熱鬧不嫌事多。
【國富，你媽年紀大光吃這個可不行哦，太鹹了。】
【買個雞熬點湯。】
【排骨燉爛點，補補鈣。】
我趁機夾在裡面說：【再買點水果，去去油。】
讓你裝！非得惡心你一把！
一個星期後。
大伯的孝心就有裝不下去的跡象了。
3
經過我再三叮囑，我家沒人去過問奶奶過得怎麼樣。
大伯終於忍不住跟我爸發信息，怪我爸也不知道去看看。
我爸一直在外省幹活，哪有時間來回跑：
【一個星期前才看過，這幾天群裡天天看，有什麼好看的，你不說你來養嗎？】
【雖說我撫養，但是你們也得看啊。那是你媽！】
我爸把截圖發到我們家三人群後，我一眼看破：
「大伯不是想讓你去，是想讓媽媽帶著錢，拎著禮品去。」
我媽說：「還真被這個丫頭說中了，我也以為你大哥是怕你尷尬才搶著要養你媽，沒想到才一個星期就急著要我們過去了。」
大伯和我爸不一樣，大伯是爺爺奶奶捧在手心的，而我爸基本是放養狀態。
當初他在外面打工認識了我媽，回家跟奶奶說要和我媽結婚。
奶奶覺得他找的不靠譜，硬是不給我爸錢，也不許帶人進家門。
那時還沒分家，我爸求了幾次無果，一氣之下偷了戶口本就溜了。
和我媽把證一領，從此在外面租房住。
生了我之後，也是我媽一個人帶孩子。
但大伯就不一樣了，奶奶一直幫著找對象，遲遲沒找到願意的。
很久之後才和離過婚的大伯母組建了家庭。
兩人生了個兒子，奶奶終於揚眉吐氣。
之後靠大伯從中斡旋，我爸這才帶我媽和我回來看看。
奶奶也不說什麼不許進家門的話了。
畢竟我媽心善，每次都要買好多東西，偶爾還給錢。
隻是雙方沒什麼感情，隻圖面子上過得去而已。
但還是要去看看奶奶的，否則就被大伯抓到把柄說我家的不是。
我讓我媽千萬別帶錢和那些高級營養品去。
這錢就算到了奶奶跟前，也會被騙走，還沒人知道。
買的那些營養品也被大伯母收起來。
就連水果，奶奶也隻能當天趁我們在的時候吃上一個。
我讓我媽自制水果切，放在一次性果盤裡，果盤是超大號的，看起來倍有面子。
到大伯母家後，我先裝模作樣地拍視頻。
「今天來看奶奶啦，奶奶，這是我媽特意做的果切，有十來種水果呢！」
奶奶看了一眼，再沒移開眼：「呦，這些是什麼水果？」
「這是陽光玫瑰，就是葡萄，還有山竹，木瓜，這是蓮霧，咱們這邊吃不到的，這是榴梿，這一塊就要花 100 呢。」
視頻拍完我立馬發在群裡，這還是跟大伯學的，做好事得留痕。
夢裡，我家就是吃了悶虧。
每星期去看望奶奶，費錢費力最後還要被人罵。
大伯母在一旁看得眉開眼笑：
「哎呦，水果家裡都有哦，你們太客氣了，君君，來，吃水果！」
我直接把果盤遞給奶奶，特意沒拿出叉子：「奶奶，你就直接吃吧。」
君君已經從房間出來，看到果盤在奶奶手上，翻了個白眼就想走。
大伯母推他過來：「你姐姐買的，去嘗嘗。」
我說：「君君，你和奶奶一起吃吧！」
君君從小恃寵而驕，隻吃獨食，更不會跟他嫌棄的奶奶一起吃。
奶奶一臉慈愛地直接用手撿了塊水果，君君扭頭就走。
大伯母在一旁恨鐵不成鋼：「哎呦這孩子！」
我說：「小孩子挑食，奶奶你先吃吧。」
奶奶也管不了了，囫囵吞棗地吃。
她吃相一直不好，對著果盤邊吃邊滴口水，東摸摸西捏捏：
「活這麼大，還沒見到這種水果。」
大伯母看在眼裡，對著一旁的大伯嘀咕：
「這麼多一次性吃不完，不知道給你媽拿個碗！」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如此一來，就算奶奶吃不完放冰箱。
他們家也沒人會吃沾了口水的水果了。
4
此後大伯也沒再說過要我們去看奶奶的話。
原先他以為像我媽那樣要面子的人一定會給奶奶錢。
現在不光沒有，還要被我拍視頻。
等別人意識到我家對奶奶也挺好，他這個大孝子的地位必然受影響。
一個多月後。
大伯母跟我媽說要我們去他家吃生日蛋糕，君君要過生日了。
也請了其他關系比較近的親戚。
我記得夢裡並沒有這檔子事。
再說了，君君過的是十三歲生日，又不是十歲生日。
據大伯說，是因為奶奶在他家，想讓大家來熱鬧熱鬧。
但我琢磨著，估計是因為沒在我家佔到便宜，就開始想新方法。
畢竟去了的人可都要包紅包的！
到大伯家後，我特意觀察了下奶奶。
雖然因為天氣降溫穿了厚衣服，身上看不出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