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甜，你什麼時候來陪我？70 萬都打了，你可不能爽約哦。】
我看著劉哥那個油膩的中年男人頭像，嫌惡地皺了皺眉。
的確不能爽約。
不然劉哥完全可以把我告上法庭，追回那七十萬。
無論怎麼樣，先把這半個月度過再說。
我按照約定去見了劉哥。
見到我那一瞬間，劉哥明顯眼前一亮。
【真是個大美人，真人比照片還好看呢！】
一開始他還算客氣禮貌，可隨著他喝的酒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不老實。
最後竟然對我上了手。
我下意識就想推開他，卻被他惡狠狠地威脅道：「收了老子那麼多錢，還想跑？」
「我告訴你，這半個月你最好乖乖聽話，這樣我們好聚好散，不然，就法庭見吧！」
「錢，名聲，你一個也別想要！」
我被嚇得呆住了，一動不敢動。
最終，我被帶上了床。
看著自己身上那個肥碩惡心的身影，我不禁流下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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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明明一開始，我隻是想要美貌，然後踏踏實實地賺錢啊……
6
我也不知道這半個月我是怎麼過去的。
我隻知道，自己好像成了沒有感情的賺錢機器。
白天拼命直播，誰刷禮物就給誰跳擦邊舞蹈。
晚上又得去陪劉哥。
好不容易半個月過去了，我發現自己因為晚上不能直播，收入少了一大半。
很多人都在問我最近是不是狀態不好。
「嘖，小甜的滋味不錯哦，下次缺錢還可以找我！」
我顫抖著手就想刪掉劉哥的微信，可忽然想到了什麼，最終還是放棄了。
算了，萬一，下次的錢不夠充值怎麼辦。
我付出了這麼多，就是為了美貌。
此時此刻的我，心理狀態就是：我為美貌付出了這麼多東西，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我好像魔怔了。
在我發現僅僅依靠直播，收入還是不夠的時候，我又變得無比焦慮。
「怎麼辦，如果下次還是不夠充值，我就得再去找劉哥，可那樣的話他就會威脅我陪他更久！」
「我會陷入一個死循環當中……」
情急之下，我找到了我的運營。
他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在主播運營這方面很有一套。
聽了我急需用錢的情況，他說道：「你的意思是，你已經為了錢，陪了劉哥半個月？」
我屈辱地低下頭，發了句「是」。
「蘇小甜，想不到你居然這麼上道！」
「那好，既然如此我也就跟你直說了！反正你已經出賣了身體，陪誰還不是陪，這樣吧。」
「福利姬你聽說過嗎，你可以拍點那種照片，我這裡有銷售渠道，到時候隻用給我一成的分成就行。」
我的手僵在原地。
不，這絕對不可能。
無論如何我都無法接受自己墮落到這個地步。
可是……
彭宇給我發來信息，關切地問我最近是怎麼了，為什麼很久不和他見面。
我白天直播，晚上陪劉哥，哪裡還有時間見彭宇呢？
可我又不想真的冷落了自己的男神，更不想被他知道我在做這種事。
為了不讓彭宇起疑，我決定明天給自己放個假，去見他一面。
然而，讓我想不到的是，彭宇居然給我捧來了一束鮮花，站在夕陽下目光溫柔地看著我。
「小甜，這段時間你不願意和我見面，我總是會反省自己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好，後來我才發現，自己可能是喜歡上你了。」
「做我女朋友吧。」
我的心怦怦跳動著。
這一刻，我顧不上多想，隻說了句：「好。」
於是，我和彭宇成為了男女朋友。
我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愛情。
可是，這樣一來我的私人時間就更少了。
我需要推掉直播安排，抽時間和彭宇約會。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我的收入少得可憐。
我不由得深深地陷入了失去美貌的焦慮中。
如果我沒有了這張臉，那彭宇還會喜歡我嗎？
我趴在彭宇懷裡，試探性地問道：「彭宇，如果我不好看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彭宇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說什麼呢，我們小甜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子了，怎麼會不好看呢！」
我並不滿意這個回答：「我是說假如？假如我真的不好看了，比如我大學時候的樣子……」
我敏銳地發現，彭宇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漠，「乖，小甜長什麼樣子我都會喜歡的。」
我瞬間如墜冰窟。
他還是在意的。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
彭宇突然聯系我，和我在一起，多半是因為我現在這張臉。
他當初願意路過對被霸凌的我說一句話，可也僅僅如此了。
他不可能面對著我之前那張臉動心。
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隻有長得好看的人才配得到愛！
為什麼我僅僅是因為醜，就要遭遇那麼多不公平對待？
為什麼，曾經的我善良、正直，換來的隻有無盡的欺凌。
而如今的我墮落、貪婪，就因為有一張美麗的臉，就會被這個社會所善待，甚至還能得到心愛之人的喜歡。
我好不甘心！
既然美貌是我唯一擁有的底牌，那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它！
第二天，我再次聯系了我的運營。
「我想好了，就按照你說的來。」
「拍攝時間、地點，你定。」
「我隻有一個要求，最快速度把錢打給我。」
三天後，我的賬戶匯來一大筆錢。
這是我用自己最後的自尊換來的。
此刻的我已經破罐子破摔了，我又聯系上了劉哥，還有另外幾個經常給我刷禮物的大哥。
隻要有錢，我什麼都能幹。
我的評論區在不知不覺間也已經變了味道。
【嘖嘖，兄弟們這個我是真喜歡，看過她穿黑絲的照片！】
【黑絲算什麼啊，我還有無碼高清版的，想要的私。】
【唉，小甜真的是徹底墮落了，還記得一開始我覺得她好美好柔弱來著，結果現在成了徹底的擦邊女主播。】
【真的不理解，好好的姑娘圖什麼啊，一場直播下來就有不少收入了吧，好好地找個班上不行嗎？】
你們當然不會理解。
如果我沒了這張美麗的臉蛋，那我將什麼也不是。
我將再次回到見不得光的日子。
走路不敢抬頭，直播不敢露臉，要經常接受別人的指指點點，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敢見。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就這樣，我賺到了一筆巨款，足足三百萬！
當我的臉變回原樣的時候，我神色痴迷地拿出黑色手機。
像一個最虔誠的信徒。
「這下，我賺的錢一定夠了吧！」
然而，當我點開充值界面——
【充值需要，四百萬。】
「啪嘰」一聲，我再也忍不住，將黑色手機摔出去好遠。
下一秒又擔心黑色手機真的被我摔壞了，我會再也無法使用神顏相機，連忙爬過去撿起來。
手機屏幕上出現一絲裂痕，但好在沒壞，功能可以正常使用。
「我真的沒有這麼多錢！真的沒有！」
「我已經盡全力籌錢了，什麼手段都用過了！可為什麼還是不夠啊！」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能失去美貌！」
我癲狂地將黑色手機捧在手心裡，坐在地板上又哭又笑。
牆邊的全身鏡照射出我瘋魔般的身影，我在鏡中看到自己醜陋可怖的臉嚇了一跳。
「不，不不不，這不是我——」
可能是神顏相機看我真的沒辦法了，突然間屏幕上浮現出一行字——
【如果用戶餘額不足，可使用其他東西交換美貌。】
【可交換物品為：壽命、愛情、親情。】
我怔住了。
這一刻，癲狂的我恢復了一絲理智。
我隻覺得遍體生寒，自己好像落入了一個巨大的圈套之中！
這個神顏相機，一開始要我拼命地給它充值索要我的金錢。
在我實在拿不出更多錢後，又讓我付出自己的壽命和情感！
它到底有什麼目的？
此刻，我頗有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味兒。
頓了頓，「我選擇，充值我的壽命。」
沒有美貌的人生，活得再久也隻是一種折磨。
【檢測到用戶距離充值金額還差一百萬，是否選擇付出十年壽命？】
十年？！
一下子就要這麼多？！
罷了。
罷了！
沒什麼比美貌更重要！
【恭喜用戶充值成功！已為您解鎖 p 圖功能！】
我剛想點原形象，卻發現這次竟然沒有了這個功能。
哎？難道這次需要自己重新 p 嗎？
那我要把眼睛修得更大點！
然而，我打開修圖界面後，卻傻了眼。
怎麼回事！！！
隻見每一個修圖功能旁邊都標志著一個「解鎖金額」，光是瘦臉這一個功能，居然就要五萬塊解鎖！
而我前前後後需要用到的各種功能，至少有不下十幾個！
我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我明明都已經解鎖了修圖功能，為什麼還要額外付費啊！我哪裡還有錢給你！」
隻見神顏相機緩緩浮現出幾個字——
【親愛的用戶，本相機是不斷更新的哦，更新後功能會發生變化，請及時注意～】
我恨得咬碎了一口銀牙。
可我剛付出了三百萬和十年壽命，絕對不能再卡在這一步。
我看了下，解鎖一個功能就需要我花費半年的壽命，前後加起來又要花掉我十年壽命！
如果我原本能活 70 年，那我現在就隻能活到 50 歲了。
我無力地癱坐在地板上。
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與其一直耿耿於懷花掉的三百萬和十年壽命，不如再花十年壽命，最後搏一把。
錢和美貌，至少得有一個。
等我賺夠了錢，我就卸載掉這個軟件，然後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生活！
醜的話我就整容，就算不可能和神顏相機 p 出來的一樣好看，可至少不會醜得無法直視。
對，就這樣！
這是最後一次和它交易！
我又花了十年壽命，解鎖了很多修圖功能。
我的美貌也回來了。
7
當一個人想要回頭的時候，會不會發現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我的直播賬號被封了。
原因就是涉嫌傳播淫穢信息。
甚至，我還被請進了局子一趟。
這件事，讓我第三次上了熱搜。
隻不過，評論區比我當初翻車的時候罵得還狠。
【這女人真是空有一張臉，實際上一點廉恥心都沒有，為了錢不擇手段。】
【這是什麼女主播？這是活菩薩！她的資源現在網上傳得到處都是！】
【這種人真是敗壞社會風氣, 建議徹底封殺！】
我再也不能直播了。
這就意味著, 我沒辦法賺到很多錢。
我的運營怕我牽連整個公司, 為了和我撇清關系，把我拉黑了。
我想賣照片都賣不出去。
無奈之下，我隻能找上曾經的大哥。
可是, 在我被曝光之後，那些大哥也變得不好說話了, 他們再也不願意用高價包養我。
每次隻能給我很低的價格。
「你現在人人喊打, 要不是還沒玩膩你, 你連這個價都不配。」
收入被大打折扣，這也就導致了我根本支付不起解鎖神顏相機充值的金錢。
可如果不解鎖，我不能再利用僅剩的美貌賺錢，僅憑我現在的存款根本不夠維持我以後的生活。
無奈之下，我又充值了二十年壽命。
這一刻我已經瘋了。
隻要不是讓我立馬去死，什麼代價我都能接受。
我甚至還賣掉了愛情。
也就在這一刻，彭宇的消息傳來——
【蘇小甜，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麼不要臉的女人，你令我感到惡心，我們分手吧！】
我什麼都沒有了。
不, 我還有美貌。
是的, 賣掉愛情後，我終於解鎖了全部的修圖功能。
當然也有例外，隻是很可惜，我不是那個例外。
「（【」然而, 隨著我頻繁地出賣身體, 到最後我的價格也越來越低。
甚至比上一次還低。
「不, 劉哥, 你再給我點錢，再給我一些吧！」
劉哥一腳將我踹開，嫌惡地揮揮手：「你看看你現在，妓女都比你幹淨！以後別來找我！」
說完,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怔怔地坐在地上發呆。
看著滿屋狼藉。
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呢？
出賣了身體、花掉了金錢，到頭來，竟然落得一個聲名狼藉，人憎狗嫌的下場？
【檢測到用戶餘額不足, 是否選擇用壽命、親情來交換？】
壽命……
我還有多少壽命？
再換一次，我就要死了吧。
不行，我不能去死……
我將視線放到「親情」上面。
剛想點擊交換，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媽媽的樣子。
「小甜啊，你一個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 不要太辛苦了, 家裡不用你惦記，照顧好自己哈！」
我記得，從小媽媽就希望我有出息, 能考個好大學。
可我後來因為被霸凌退學了, 她隻會心疼我, 抱著我哭了一晚上，卻沒有半點指責我。
這個懦弱又膽小的女人，給了我她全部的愛。
無力地將手指從「親情」上挪開, 我最終，點擊了壽命。
三天後。
一則新聞顯示——
【知名女主播因賣淫遭封殺，後竟猝死於家中。】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