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當玻璃渣子嵌進肉裡的那一刻，他悽涼的哀嚎聲在房間裡回蕩。
下一秒便躺在地下，徹底站不起來了。
「你瘋了？穆晚晴！」
「對，我是瘋了，我是被你他媽逼瘋的！」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要你死啊狗東西，還不明顯嗎?」
看著疼到顫抖、臉色煞白的江渡川，我歇斯底裡的大喊，「我跟你在一起八年了，江渡川，八年了，這八年來我是怎麼對你的，你心裡不清楚嗎？我們都要結婚了！結婚了！
「我不顧一切嫁給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
想到過往種種，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直接當著他的面放聲大哭。
誰料這時，在旁邊觀戰的裴子野突然碰了碰我的手臂，小聲提醒：
「別哭，帽友，哥們兒這會正開著直播呢，你這一哭咱氣勢就弱了！」
「什……什麼？直播？」
看到他手機直播間裡已經狂飆到一百多萬的觀看人數。
我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
5
「你腦子有病吧裴子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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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應過來後，舉著高爾夫球杆發瘋般逼問他，「你為什麼要開直播？你經過我同意了嗎？知不知道這是嚴重侵犯我的隱私！
「你信不信，我一棍子下去你也得廢！」
「別這樣，帽姐，不要誤傷友軍！」
「喊誰帽姐呢，誰是帽姐！」
哦，好像我還真是帽姐，我被江渡川綠了。
我現在是貨真價實的綠帽姐。
雖然現在我還沒有完全接受這個事實，但它確實發生了，此時此刻，證據確鑿，江渡川就衣衫不整的躺在我面前。
而他出軌的對象，就站在我的對面。
算了，就這樣吧，綠就綠吧。
反正再傷心、再難受也死不了人，隻要死不了，就總有辦法讓這件事過去，總有辦法想開看淡，重新開始生活。
想到這，我忽然平靜了很多。
他江渡川，說到底不就是個男人嗎？
髒了就不要了，像扔垃圾一樣扔掉就好了，幹嘛還要去研究他為什麼髒了、怎麼髒的、髒了以後怎麼辦，真沒必要。
一次性的東西別指望洗幹淨了還能繼續用。
永遠介意，永遠骯髒，永遠惡心。
「喂！120 嗎！這裡有人受傷！嗚嗚你們趕緊過來！」
思緒被林曦雲的哭喊聲打亂。
我這才反應過來，此時的江渡川還疼的渾身顫抖的躺在地下，褲子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不出意外，他這次真要出意外了。
「你打 120 幹嗎？怕他工具沒了你以後用不了了是嗎？」
我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江林曦雲推到地下，咬牙切齒地開罵，「你要是直接打 110 報警，我還不至於這麼看不起你，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讓人惡心！」
「阿野——阿野——」
她崩潰的對著裴子野大喊，「這女的到底誰啊，你們怎麼認識的？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她欺負我，侮辱我嗎？」
裴子野慵懶的聲音傳來：「可是她說的也沒錯啊，林曦雲，你確實挺讓人惡心的。」
「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早就想這麼對你了，這幾年你出軌過多少次，你心裡沒數嗎？我沒挑明那是給林伯伯面子，這次是你自找的，可就不能怪我了。」
「可我們有婚約，你們裴氏集團離不開我們林氏！」
「那是以前，現在可未必。」
「什麼意思？」
「別急啊，林大小姐，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得得得，你們在這掰扯吧。
我頭疼得先撤了。
走出裴子野的別墅，我才發現我的手由於用力過猛已經麻了。
看來情緒失控的確挺可怕的。
你根本不知道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
不過解氣倒是真的。
「等一下——帽姐——」
裴子野追了過來。
我轉身，剛好看到 120 將受傷的江渡川跟林曦雲，抬到了救護車上。
「你幹嘛？不跟去醫院嗎？」
裴子野滿臉不解：「你都不去我為什麼要去？你才是主犯好嗎！」
行吧，隨便吧。
「話說帽姐，你剛剛怎麼那麼猛，你是不是練過？」
「沒有，隻是常年撸鐵勁兒大點而已。」
「那你下手那麼重，不怕把他打殘？」
「殘不了，我是醫生，有分寸的。」
「可他的……」
「哦，你說那個啊，那估計是用不了了，你還有事嗎？」
「有有有。」
他拿出手機亮出二維碼，「加個微信吧，帽姐，你也說了同是天涯被綠人，咱倆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不交個朋友說不過去吧。」
「不用了，我們以後不會再見了。」
「那可說不定。」
他直接跑在我前面，攔著我的去路，大有不加就不讓走的意思。
哦，那就加吧。
反正我今天遇到的都不是正常人，懶得糾纏了。
「再見，帽姐！很高興認識你！」
他對著我背影大喊了一聲，我擺擺手算是回應，大步往前走去。
6
回家的路上，我的手機都要被打爆了。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這事在網上擴散了、發酵了、親戚朋友全都知道了。
如今的互聯網簡直可怕。
不過半天時間而已，我跟裴子野兩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竟然被網友們親切的稱為綠帽組合，有的還直接磕起了 cp。
「我不管，我覺得綠帽哥和綠帽姐配一臉！」
「我也這麼覺得，好邪門好新鮮的 cp 啊！人生第一次見！」
「天哪天哪綠帽姐也太酷了吧，看他手刃渣男簡直太爽了好嗎！妥妥的大爽文！」
「真的！簡直了！看夠了男的出軌以後女的哭哭啼啼的劇情，這多好，大格局，直接廢了他的作案工具，從源頭解決問題！」
「我願稱之為年度爽文！謝謝綠帽姐拯救我的乳腺！」
看著這些烏泱泱的、有關於我的評論，我的頭都要炸了，這他媽算什麼事啊？
裴子野個狗東西，沒事搞什麼直播。
現在好了，收不了場了吧？
被綠就被綠，還被綠的人盡皆知，難道很光榮？
我現在都能想象到，回去以後身邊的人會怎麼看我。
對了，還有我爸媽，他們……
正想著，電話再次響起。
說曹操曹操到。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心情，做好被他們劈頭蓋臉一頓罵的心理準備。
「喂，媽——」
「你還知道接電話啊你，你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嗎？現在你都成名人了！我跟你爸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我丟什麼人了？難道不是江渡川先對不起我的嗎？」
「你還有臉說？你到底把他怎麼了？你一個女孩子竟然對一個大男人下那麼重的手，他要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以後怎麼辦？」
我懵了。
我媽這話什麼意思？
不會出了這麼大的事，她還想著讓我嫁給他吧？
「等會兒，媽，你說這些是打算……」
「你先別我什麼打算，你現在在哪呢？」
「在回家的高鐵上。」
「你給我回去！現在渡川的爸媽已經趕去醫院了，你也一起去，到了以後記得嘴甜點，好好給人家道歉。」
她說著說著竟哭了起來，「你說你，都跟渡川都在一起那麼多年了，這馬上就要結婚了，突然出了這檔子事，以後這日子還怎麼過？」
「我跟他過個屁過，當然得分手了！」
「分手？你瞎說什麼呢你，分手以後哪個男人還敢要你？你跟他在一起八年早就有夫妻之實了，要點臉吧你！」
我絕望的閉上眼，感覺肺都要炸開了。
真的不想吵架，太累了，索性直接把電話掛了。
他們不依不饒繼續打。
我繼續掛。
最後忍無可忍，隻能暫時將他們拉進黑名單，包括他們用七大姑八大姨的手機打來的，也全都拉了進去。
7
其實想想，這事主要也怪我，當初是我非得逼著他們同意我跟江渡川在一起的。
我們青梅竹馬，我喜歡了他很多很多年。
最初在一起時，我父母總覺得江渡川配不上我，因為他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他的爸爸出軌了他現在的後媽，逼得他媽媽跳樓自殺了。
這件事一度給他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
以至於他不敢戀愛。
更不敢結婚。
在他眼裡，婚姻是不幸的，愛一個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直到跟我在一起。
他說我是他的救贖，他說娶到我，就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貴的禮物，他說永遠都不想跟我分開，他說他身上的魅魔紋身就是證明。
「穆晚晴，我一生隻認你一個主人，我會像狗一樣忠誠於你，愛你，永遠追隨你。」
我笑著罵他傻瓜。
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對他止不住的心疼。
同時又覺得特別感動。
我們曾經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這種幸福騙過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我爸媽，他們最終不僅同意了我跟他在一起，還默認我們是暫時沒有舉辦婚禮的夫妻。
以至於盡管目睹了他出軌的事實，依舊理所應當的認為我會原諒他，也隻能原諒他。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死都不可能了。
昏昏沉沉的回到家，看著手機裡那些未讀信息和未接電話，我覺得一陣窒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些人。
也分不清他們誰是真心的，誰在看笑話。
索性把手機關機。
不管了。
誰料第二天起床時，我竟收到了裴子野發來的信息：
【帽姐，最新消息，你男朋友確實廢啦，哈哈哈。】
我頭疼的翻個白眼：【你男朋友，你這人罵人真難聽。】
【哦，報一絲報一絲啊，另外還要謝謝你。】
【謝什麼？】
【謝謝你劃花了林曦雲的臉，其實我早就想這麼做了，但我覺得動手打女人似乎有點猥瑣。】
【不用謝，舉手之勞。】
【你這幾天有空嗎？為了表示感謝，我請你吃飯啊。】
【不用了。】
把手機放到一邊沒再理他，簡單收拾一下去醫院上班，沒想到同事們看我的眼神全都變了，有同情、有八卦、有敬畏、甚至還有……鄙視？
我們科室的護士李嘉嘉看到我以後，屁顛屁顛跑過來：
「穆醫生穆醫生，網上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什麼？」
「你跟裴氏集團繼承人的事啊，他們都說這是你們精心布的局，目的就是拆散裴氏集團跟林氏集團的商業聯姻！」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說點我能聽懂的。」
「吶，你自己看。」
我接過她遞過來的手機，差點被閃瞎了眼。
現在的媒體是不要命了嗎？竟然說那場現場直播的捉奸大戲，是裴氏集團繼承人裴子野親手設計的，而我隻是他花錢請來的演員？
而他的目的就是要毀掉聯姻，甚至是毀掉林氏。
有毛病吧。
我跟裴子野根本不認識好嗎？
我對這些毫無根據的新聞，絲毫不感興趣。
身正不怕影子斜。
誰聊李嘉嘉忽然驚呼一聲：「啊，我想起來了穆醫生！我說這個裴氏集團的繼承人怎麼那麼熟悉，原來他來過咱們醫院，我還跟你說過呢！」
「什麼時候？」
「大概幾個月以前吧，我不可能記錯，因為他太帥了，我還偷拍過他。」
她快速翻著手機裡的相冊，然後拿給我看。
還真是他。
看到拍攝日期，我瞬間頭發發麻。
那天剛好是我生日，江渡川抱著一大束玫瑰來醫院接我下班，有沒有可能這一幕剛好被裴子野看到？
那麼這就意味著，裴子野早就知道江渡川是他未婚妻林曦雲的出軌對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