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從前你是最溫良的，如今怎麼變成這樣，彩音為何受苦你是知道的，朕不過想要彌補她，朕的皇後不還是你嗎？不過是個暖閣，錢財上的事情也不願出半分力！」
整個殿內沒有旁人，沈琅來時，素心總在殿外候著，空蕩的房間裡，充斥著他的怒氣。
而我內心毫無波瀾。
「這份力臣妾出不起，皇上當初提出要建造暖閣時，沒有看看國庫的情況嗎？現在怕丟面子，損害你皇上的威嚴了？臣妾該吃藥休息了，就不留皇上了！」
說完我轉身走向裡間，放下床簾。
良久之後我聽見摔門而去的聲音，才慢慢地又將簾子拉開。
「素心，藥熬好了嗎？」
她端著藥走進來，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說，我知道她是想勸勸我，她也知道我什麼也不會聽的，幹脆什麼都不說了！
「娘娘明日想吃些什麼？」
「往日裡我說不可多吃的，都上一份吧，今後每日都按這個標準來！」
陸採音身材纖細，自是我一個常年奔走做生意的人比不了的，為了跟她相似，我克制自己的飲食四年了。
最愛吃的大魚大肉、醬肘子，一年到頭也隻是饞了才會吃上兩回。
害怕自己腰肢不夠纖細，看起來不像她了。
可現在我什麼都不需要顧及了，隻做無拘無束的自己。
每到午時，我宮裡便像開了席面一般，奢華得堪比以前看的歷史書上的慈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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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吃食，我都吃上兩口，便已經撐得不行了。
「素心，剩下的你讓他們分了吧，浪費總是不好的！」
我豪擲千金日日都在景祥宮裡吃全席宴，不光讓御膳房的人做，我還讓素心去宮外高額聘請廚子。
滿宮的人都擠破頭想來景祥宮，因為我交出六宮冊寶後，整個後宮在陸貴妃的管理下，開始提倡節儉。
當然不是她想要節儉的，實在是因為國庫銀子不夠了，她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保全自己的臉面，還博得一個賢惠的名聲！
半月後沈琅又來了。
「你來得倒是巧了，剛好趕上午膳，聽說皇上為了支持貴妃節儉的號令，一直都吃齋呢！隻是我這裡怕是沒有皇上吃的，皆是大魚大肉！」
我說這話就是要讓他不爽快，憋屈了這麼些年，說他兩句也是應該的。
「皇後既然有銀子，為何不拿出來，宮裡為什麼節儉你不知道嗎？朕將彩音接回宮中不是讓她受苦的，若是說出去皇室拮據成這樣，你讓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朕，朕知道你心裡定是還有朕的！」
自陸採音回宮後，沈琅每回來都是因為她。
且每回都是為了錢財，包括當年他娶我為後，又何嘗不是為了我的錢財。
或許是這段時間吃得太過油膩，身子有些承受不住了，我扶著面前的桌子猛地開始咳嗽。
還沒等我開口說話，就已經當著沈浪的面倒了下去。
閉眼之前我還聽見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又在裝什麼？朕不信你身子弱成這樣！」
6.
他這樣想，我一點也不意外，我曾經確實用過這樣裝病的辦法，讓他來看看我。
我怎麼好同她本就天生柔弱的陸採音比呢！
即便我從來沒有同她正面交鋒過，可這段時間沈琅做的所有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與她有關的。
至今我都沒有看明白她。
四年前，系統給我的任務就是攻略沈琅，這是我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個任務。
那時我以京城最大的酒樓東家與沈琅相識。
一個皇子不單單需要朝堂上的支持，錢財更是必不可少的。
他心裡的人一直都是陸採音我一開始就知道！
我在這個世界呼風喚雨的，原本也是不想回到原世界，系統給了我兩個選擇。
一個是攻略成功，留下繼續這裡的人生，但所有的光環會消失，二是回到原世界得到巨額獎金。
當時我就想，反正試試也無妨，古代的世界實在是有些無聊。
我認識沈琅的節點，正好是陸採音要去北國和親，他在我的酒樓買醉！
他出現時，系統就已經有了提醒。
沈琅一個人喝著悶酒，嘴裡說著一些話，我就這樣安靜地坐在他旁邊。
「她為什麼寧願主動去和親，也不願意跟我走，我可以不要皇子的身份的，我說了可以帶她走！」
「陸採音，我會成為你的後盾，即便你嫁人了！」
多深情啊！
打聽之後我才知道，原本要去和親的是沈琅的妹妹，陸採音主動請求代替公主和親。
這一舉動無異於讓原本就喜歡她的沈浪，對她更加的情根深種。
於是我學著她的樣子，由一個性子跳脫的人，慢慢地變成他想要的樣子。
我以為我隻是將攻略沈琅當成一個任務一個遊戲，可我後來真的愛上他了！
陸採音不在，他把想要給予她的一切都給了我。
整個長安城都覺得我一個行商女，能得這樣的良緣實在是福氣。
就連我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我陪在沈琅身邊的第二年，他向我求親了。
那是他登基後的第三日，不是宮中的太監來宣旨，沈琅親自拿著聘書。
「昭昭，你可願嫁我為妻，我許你皇後之位！」
在我接過聘書的那一刻，攻略沈琅的進度到達八成。
我真的以為我馬上就要成功了，可這個八成進度成婚後再也沒有動過。
陸採音在他國的消息，斷斷續續傳來，多是不好的事情。
至於為什麼朝堂上一向看重身份的大臣們，沒有一個人反對我成為皇後，當然是因為我富可敵國。
剛經歷一場新帝的換血，國庫空虛是誰都清楚的事情，而我是填補這個最合適的人選。
既能為新皇博得民心，又能讓我心甘情願地將錢財拿出來！
在陸採音回來之前，我已經決定不管是否成功我都願意留在這裡陪著他。
她和親的丈夫去世後，沈琅便收到了她的來信，我看過那信，沈琅給我看的，他希望由我來提出接陸採音回來。
信中句句都是懊悔，句句都是為了沈琅才願意和親。
7.
往事在我的腦中一點點流轉，直到我在自己的榻上睜開眼，手被沈琅緊緊地攥著。
「昭昭你終於醒了！」
我看見沈琅的眼眶有些微紅，一旁的素心更是淚如雨下，好像我馬上就要死了一樣。
太醫立在一旁，殿內沒有人說話。
「皇上即便是想要臣妾拿銀子也不必這樣演戲，臣妾給你就是！」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隻是質問我的身子。
「太醫說你病入膏肓，壽命不過半載，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為何不同朕說？」
我笑著撐著身子坐起來，緩緩地將手從沈琅的手中抽出。
「前些日子素心去請過你了，隻是你同陸貴妃嬉笑得緊，沒放在心上罷了！」
「朕以為……你在同朕耍性子！」
沈琅端起藥，作勢要喂我，我抬手接過一口氣灌了進去。
「喝完了，皇上可以走了，臣妾想安靜安靜！」
滿屋子的人都退下了，他還坐在我的床榻邊低著頭。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他說了句。
「昭昭是我對不起你！」
我沒有任何回應，偏過頭不願看他，之後他走了。
自從知道我命不久矣之後，沈琅來得更加勤，每日都要來看我。
素心倒是開心了。
「娘娘，皇上心裡還是有你的，太醫說了雖說是病重，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陸貴妃好幾次都要見皇上，都被皇上身邊的公公的攔下了呢！」
可如今我已經不需要他了，他們怎會知道不管我有沒有病，是一定會消失在這裡的。
沈琅現在倒是很愛喚我昭昭。
我從懷中將掌管生意的印章交給了素心。
「你若是無事，便出宮多替我買幾處宅子吧！房契地契多看著我也開心些！」
不管是什麼時候，花錢總能讓人開心。
沈琅帶著一個紙鳶來了。
「朕知道你愛放風箏，從前朕忙，現在我有時間陪你了。」
原來他知道我喜歡放風箏，在宮外的時候倒是沒有那麼喜歡，可自從進宮後處處都要守著規矩。
我便羨慕天上紙鳶，每每放到空中隻能看見一個小影時，我便伸手剪斷束縛它的線。
算是代替我在宮外自由地飛吧！
「皇上，臣妾現在不愛放風箏了，倒是愛看美男，不如皇上替我尋來？」
一時間所有的宮人低下了頭，誰會在宮裡說這樣的話，還當著皇上的面。
他岔開了話題。
「今日的藥還沒喝，還是身子要緊。」
自上次冊封儀式後我沒再見過陸採音了，現在倒是在我的宮門口看見了。
她臉上掛著笑緩緩地向我走來。
「參見皇上，皇後娘娘，臣妾不知皇上也在此，原想著皇後娘娘病重我早該來看看的，可後宮的事宜實在是太多了，一直拖到今日才來。」
剛來不久我就看著她有些腳步虛浮，一旁的宮女扶著才站穩。
「陸貴妃身子果真的較弱，比本宮這個病重的人看著還虛弱些呢！」
陸採音捂著嘴。
「許是皇後娘娘宮中的藥味兒實在是有些重，臣妾聞了有些不適，也是怪我明知自己已有身孕還……」
8.
她話說一半便不說了，故作不小心的樣子，又開始道歉。
「都是臣妾的不是，本想著等孩子穩定些再說出來。」
這還是沈琅的第一個孩子，整個後宮他雖都有寵幸，但三年來都未曾傳出妃嫔有孕的消息。
他有些驚訝，但更多是驚喜。
我看著她的肚子有些疑惑。
「太醫把過脈了嗎？幾個月的身孕了？」
陸採音眼中閃過一絲不安，很快又歸於平靜。
「前幾日看過了，已經兩月了！」
兩月，她被接回宮也不過才兩月時間，沈琅竟這麼急嗎？
「既然貴妃有了身孕就不必來景祥宮了，病氣重，以免孩子受到影響了，皇上回去陪陪貴妃吧！隻不過貴妃這肚子倒是看著不止兩個月呢！」
還未等人說什麼懷疑的話，她便急著解釋。
「太醫說臣妾懷的是雙生子呢！」
「貴妃真是好福氣，本宮與皇上成婚三年都未曾有身孕，你剛回來就了，要不說你是整個國家的大功臣，前有替公主和親，後又延續皇室血脈！」
陸採音有孕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朝堂，就連我病重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沈琅倒還是經常來看我，對於前朝的事情他一句話也沒有提。
「皇上若是想要廢後，臣妾沒什麼意見，一個即將要死的人，身後名對臣妾來說也不值什麼！」
「你怎會知曉，朕下令不準他們在你面前說這件事情……」
他不說自是有人同我說的。
如今陸採音懷孕了，她想要見沈琅，當然不會被忽視，沈琅自己也是看重她肚子裡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