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侄子三歲時從七樓掉下來，是我救了他。

本以為侄子會感謝我這個姑姑，卻沒想到他在追求校花失敗後，把怒氣撒到了我頭上。

「如果當年是消防員救的我，我的腿肯定不會受傷。」

「我也不會被人取外號叫死瘸子！」

「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嫂子更是指著我的鼻子大罵：「我兒子長這麼帥，是個女人都不會拒絕他，都是因為你自作主張救了他，毀了他一條腿。這麼多年我兒子被踐踏的自尊心，就應該用你的雙腿來賠！」

他們砸斷我的雙腿將我推下樓梯，我當場死亡，父母為了保住自己的孫子，說我是自己摔死的，將我迅速火化。

再睜眼，我回到了侄子從七樓掉下來的那一天。

看著三歲的侄子爬上窗臺，我冷笑一聲，走了。

這一世，我倒要看看沒有我，消防員到底來不來得及救你。

還有負責照看侄子的爸媽，這一世，親孫子死在你們手裡，我倒要看看哥嫂會怎麼對付你們！

至於試管了五年才生出兒子的哥嫂，這一世，我看你們還能笑著活多久。

1

「啊！」

當我尖叫著醒來時，我發現自己不在火葬場，而是站在了爸媽單元樓樓下。

七樓的窗戶上，三歲的侄子正將腦袋伸出窗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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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一世一樣，群裡的嫂子正在艾特我爸媽：

【爸媽，耀祖睡的怎麼樣？】

我媽很快回了消息：【我剛去看了，大孫子睡的可香了，你在外面放心做頭發。】

大孫子睡的香？

我冷笑地將目光移向一樓的麻將館，跟上一世一樣，爸媽正在樂呵呵的搓著麻將，根本沒想到三歲的侄子馬上就要從窗臺掉下來了。

隻是上一世，我正經過樓下，看到侄子從窗臺爬出來後，我立刻意識到了危險，本來還想著打 119 叫消防，但還來不及摁鍵就看到小侄子一隻腳已經踏空，沒有絲毫猶豫，我扔了手機就衝了過去，剛跑到樓下，將手張開，侄子就像個鐵球一樣朝我砸了下來。

巨大的衝擊力，將我狠狠砸在了地上。

小侄子摔在我懷裡，哇哇大哭。

這時才有人尖叫：「五單元七樓有個孩子掉下去了，大家快去看看是誰家的啊！」

在一片尖叫聲中，我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被抬上了救護車。

小侄子正在我哥的懷裡哇哇的哭著。

一眾鄰居議論紛紛：

「老孫啊，你們家孩子命真大，我看到的時候他正好掉下來，然後唰的一下我就看到有個人影衝過去了，我就說這人真是不怕死啊，要知道這麼大一孩子砸下來，搞不好自己的命都要弄沒了。原來是孩子的姑姑啊，難怪這麼拼命去救孩子，真是個好姑姑，將來這孩子長大了可得好好報答報答她。」

嫂子趙美美兩眼含淚的握著我的手：「曉曉啊，這要是沒有你，我們家耀祖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他要是出了事我也不用活了。」

臉色煞白的爸媽癱到在地上：「幸好有曉曉，不然耀祖要是出了事，我們也沒臉活了。」

一臉後怕的哥哥緊緊抱著小侄子，兩眼兇光的瞪著嫂子和爸媽：「今天幸好有曉曉，不然耀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別給我活了，三個人看不住一個孩子，你說你們還有什麼臉活著！」

大嫂和爸媽都不敢說一句話，看著大哥把孩子送走。

我因為被砸的很重，多處軟組織挫傷還有腦震蕩所以住了一個多月院。

侄子右腿受了傷，留下了點後遺症，那就是細看之下走路有點跛。

出院那天嫂子帶著小侄子來看我，還對侄子說：

「以後每年生日都要記得給小姑過生，知道了嗎？因為要是沒有小姑，可就沒有你了。是姑姑救的你。」

看著小侄子眼淚汪汪的跟我說：「我愛你，姑姑。」

我覺得受的這點傷真算不上什麼。

然而，等侄子上了高中後，他卻對我救他的事情越來越反感。

「我才不要去看姑姑，就是因為她沒有打電話叫消防員救我，才導致我腿受傷的。」

我以為嫂子會糾正他這個觀點，沒想到嫂子也和侄子想法一樣。

她跟我哥抱怨：

「當初要是小姑子及時打電話給消防員，有正確的救助方法，耀祖的腿也不會這樣。」

我哥聽多了也覺得是我的錯。

「曉曉，不是哥埋怨你，要是當初你先打電話給消防員，他們用消防梯把耀祖救下來，他的腿也不會傷成這樣。男孩子畢竟要娶老婆的，你看這腳出了點問題，到時候彩禮肯定要多加好幾萬，女方才會願意。」

他話裡話外，想讓我給點錢補償，我拒絕了，為此，我哥好久都不跟我說話，還放了狠話說那以後兩家都別來往了。

我也生氣，就當時那個情形，如果不是我救下耀祖，等著消防員，他不死也去半條命，怎麼可能隻是摔傷右腳的事情。

但現在他們全家都開始怪罪我。

就連我爸媽都開始埋怨我：「好好一個大孫子，就讓你給毀了，本來以耀祖的相貌，追哪個女孩追不到，結果現在……唉，你要是還有良心的話，就把你新買的房子過戶給耀祖，就當賠罪了。」

我這才知道，耀祖追校花不成，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吃不喝已經三天了。

一家人心急如焚，覺得都是我的錯。

我氣的直接把買給爸媽的禮物反手提回了家。

好幾個月都沒再回去。

直到嫂子帶著侄子來敲門。

那天是我生日，我以為嫂子想通了，想想一家人也沒必要那麼鬧的那麼僵，正想將他們請進屋，卻沒想到一下子被侄子拽出了門。

「都是你當初救了我，才把我害成這樣的。你知道我喜歡的女生說什麼嗎？她說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一個瘸子的！都是因為你，如果當初你叫消防員救我，就不會這樣。」

耀祖青筋暴怒，兩眼冒出兇光。

我下意識想要回到屋內，卻被嫂子攔住：

「孫曉曉，虧我之前還感謝你救了我兒子，現在我才知道，如果當初不是你擅自做主就我兒子，他的右腿根本不會受傷，這麼多年他都被人叫瘸子，都是你的功勞。」

說著她就把我推下了樓梯，昏死過去時，我看到侄子拎著一跟巨大木棒，朝我的兩隻腿砸了下去：

「就是死，也要讓你當個死瘸子，讓你感受一下被嘲笑的感覺！」

2

我死後，以為爸媽會為我伸張正義。

但他們二話沒說，就決定將我火化。

「就說是曉曉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樓道裡也沒監控，不會有人知道的。」

想到這裡，我看著正在搓麻將搓的不亦樂乎的爸媽，冷笑著看了一眼三歲的侄子，轉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剛到家，就聽到一聲尖叫：

「快來人啊，五單元七樓有個孩子掉下去了，大家快去看看是誰家的啊！」

我湊到窗戶探出腦袋去看。

真可惜啊，上一世，聽到這聲尖叫時是我把殺我的侄子死死護在懷裡。

這一世嘛，我看了一眼頭朝下的侄子，還有顫顫巍巍跑過來的爸媽。

冷笑著想：可有好戲看咯！

3

最先跑過來的是我爸媽。

不過等他們跑過來的時候，前面已經圍了好大一圈人。

「誰家孩子掉下來了？」

我媽看向來喜歡吃瓜，盡管此刻她吃的就是自家的瓜。

但此時她還並不知道，所以一臉興奮的向周遭群眾問道。

鄰居緊張的回道：「現在還不知道誰家的，臉朝下的，現在誰都不敢去動。」

「怎麼會掉下來啊？」我媽是個典型的嘴碎子，繼續追問。

那人又回：「估計是哪個作孽的家長沒管孩子，我看到的時候那個孩子已經爬到窗戶外面了，還來不及叫人呢，就看到他往前一撲掉下去了。」

我媽嘖嘖兩聲，點點頭：「這年頭啊，不負責任的家長太多了，他們隻管生，不管養，你說但凡用點心，怎麼可能孩子不見了都不知道，這要是等會發現自己的孩子死了，不得找根繩子上吊去。」

我爸也悠悠開口：「這大熱天的，估計大人午睡睡太死了吧，這要是我家孩子出事，我也沒臉活了。」

他吐了一口煙，對著旁邊的鄰居道：「你說是吧？孩子出了事，這大人還活個什麼勁啊。」

那鄰居點頭：「是啊，還是個男孩。現在都是獨苗苗，這要是出了事，家裡的精神支柱不就斷了嘛。」

我爸爸又吐了一口煙：「說難聽點，那就是家裡香火斷了啊，這打擊得多大。要是我孫子，阿呸，我孫子福氣大，不可能出事，要是他沒了，我這條老命也沒必要留了，我自己就找瓶百草枯喝了得了。」

那鄰居拍了拍我爸的肩：「老孫，你那孫子聰明的很，一看就是有福氣的娃娃，聽說三歲就會認識幾百個字了，以後絕對是上清華的料，怎麼可能出事呢！要我說你家孫子出事，那肯定是以後當上大官，貪汙腐敗被抓還差不多。」

我爸聽了這話一點沒生氣，反而眉開眼笑，我媽更是樂得合不攏嘴：「那是，我們家耀祖可是神童吶，每天早上都不用喊，就會自個在那裡翻書。那可是我們家的大皇子，花了五十萬做試管得來的孩子，能不金貴嘛。」

「哈哈！」

我媽笑的太大聲，以至於有鄰居不滿。

「人家孩子出了事，你在這個時候這麼大笑不合適吧？」

我媽瞪眼：「那人家孩子出事又不是我造的孽，我怎麼就不能笑了？」

「是不是別人家死孩子，我還得跟著披麻戴孝哭三天啊？」

眼看就要吵起來，有認識我媽的鄰居趕緊勸架：

「蘭蘭姨，這都下午兩點了，你們家耀祖還沒睡醒啊？」

我媽這才看了一下時間，一拍大腿：「哎喲，打牌打糊塗了，我家耀祖該醒了，老孫，別看熱鬧了，跟我回家喊小祖宗起床去，他媽等會要來接過去吃生日飯了。」

我爸把煙趕緊一掐，跟著我媽屁股上樓了。

上樓的時候，我爸聽見有人多了一嘴：

「看這孩子衣服像是 7 樓老孫家的孫子耀祖啊，早上吃早餐他非要插隊排我家孫女前面，被我孫女罵了一頓，老孫差點對我孫女動手來著。」

我爸聽著來氣，咚咚又下樓，轉身對著那人罵：

「死老李，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這麼咒我孫子，看老子不弄死你！」

就在我爸撸起袖子準備撲向老李的時候，他聽見了我媽周梅蘭破天的尖叫：「耀祖啊！老孫！老天啊！誰來救救我的大孫子啊！」

我爸愣了，她聽著我媽悽厲的叫聲，像跟木頭似的定在了那裡。

接著他看到圍著的人群同情的看著他，緩緩向兩邊散開。

散開後，在我爸面前的是一條空曠的小路。

他通過那條小路看過去，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孫子——孫耀祖。

早上他親手給套上的白色 T 恤上已被鮮血染黑。

我爸直接癱軟在地，樓上我媽絕望痛苦的哀鳴還在回蕩：

「耀祖啊，誰來救救我的耀祖。」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尖銳的女人聲音響起：

「喲，這麼多人圍在這幹啥呢。」

「喂，你們都讓讓，這是誰家死了人還是怎麼的，都堵在單元門口幹啥，要我說死人死了就死了，我們活人還不活了不成！」

「都讓開，別耽誤我接寶貝兒子去吃飯！」

「要是餓到我兒子了，你們誰賠得起！」

我順著聲音看去，是上一世把我推下樓梯的嫂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