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是一個有恩必報的蛇妖，不然西王母也不會獨獨助她渡劫。
她說可以滿足許書文兩個心願，隻要是他說的，她就能做到。
許書文張嘴的瞬間，她就有些後悔了。
「我要你做我的妻子，陪我一世長情。」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隻能硬著頭皮應下，跟著他來了桃村裡。
許書文哄著她將羽衣交給他保管，自此再也沒有見過羽衣。
成親的第二月便有了身孕。
孩子倒是個正常的凡人，她並不知道人類之間的事情，對沒同房便有身孕的事情絲毫沒有懷疑，因為這個村裡的女人大多都是這樣的。
可眼看著雷劫將至，她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沒有我們之間的聯盟，她自己會想辦法拿到羽衣。
但成算隻有一半，她不能用法力，在這個滿是桃木陣法的村裡，她也沒法使用妖術。
後來才知道，所謂的英雄救美不過是許書文自己找人自導自演的，他知道白素素是千年蛇妖，更知道她即將要成仙。
這樣的事情瞞不過桃村的人，因為我們這樣要成仙的人，比旁人更能吃苦，即便是勞作一整晚也是精神百倍。
讀書人的心眼子可比常人要多多了。
「你可知道羽衣被他藏在什麼地方？」
「倒也不是很隱蔽，就在他的床榻上，隻是我無法接近，他床四周灑滿了雄黃，還有道士給的符紙。」
常曦拿著我們準備好的替換羽衣。
Advertisement
「我去，你不能接近，我們可以。」
這個時間許書文總會去鎮上參加文人鬥墨的聚會，天不黑是不會回來的。
羽衣到手塞到白素素手中。
「你自己藏好，別叫他看出什麼破綻。」
這兩日我們幾人見面的時間實在是有些多了，即便他們放心，現在也要起疑了。
於是我們各自在家安生了幾日，將他們伺候得好好的。
生下孩子之後我基本上沒有怎麼接觸過，我並不喜歡這個孩子，我也不需要孩子。
子母井裡的水不幹淨，這孩子也定不會是什麼幹淨的東西。
隻是目前還沒有任何的異常，桃村的異常也大多來源於這個子母井。
村民一直都在供奉一個雕像，在村頭建了一個寺廟，名為子母娘娘。
子母廟裡會時不時地給他們降下所謂的神旨。
娶即將成仙的女子，也是子母廟中給的提示，更是給了他們驗證是不是將成仙的符紙。
9.
大概十日後，村裡沒什麼異常，我們開始原計劃。
紫衣家中的人最多。
不光有婆母、公爹，還有小叔子，加上小叔子的媳婦兒，一個不大的小院住滿了人。
我們三人來的時候，他們家的人都盯著我們看。
「紫衣說最近織布有些少，賺的銀子也少了，便想著喚我們來幫幫她，我們家中沒有這麼多人，輕松些。」
聽說我們是來幫他們掙錢的，立馬將我們招呼進去。
紫衣是個孤兒，從有記憶以來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可她能幹又有才。
憑借一己之力成了老板，賺來的錢不是救濟貧苦百姓，就是用在了慈幼院。
因為她自己的童年過得不容易，便想著幫一幫這些命苦的孩子。
紫衣賺來的錢財幾乎沒有用在自己身上。
當地的百姓都叫她活菩薩，美名響徹整個州縣，提起她的名字，都會尊重地喊一聲紫衣夫人。
西王母賜予她的是一隻精致的金簪。
與我們一樣，也是需要洗塵之後才能帶上金簪飛升。
與我們不一樣的是，她並沒有等到洗塵的時候。
而是在去仙池的路上，遇見一男子背著自己已經斷氣的父親在街上乞討。
那男子便是張永，他一旁的牌子上寫著賣身葬父。
一向看不得人間疾苦的紫衣，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
張永賣慘，說自己一人無法帶著父親入棺下葬，祈求紫衣與他一起。
可世上最險惡的就是人心。
她一腔善意被人利用，張永的父親並沒有去世，兩人僱了馬車來到樹林裡時，張永的父親陡然坐了起來。
將紫衣綁了。
從她身上搜出了金簪。
「子母娘娘說得真沒錯，這女子身上真的有金簪，還想成仙呢？來給我做媳婦兒吧！」
桃村的男人靠著子母廟的神旨，抓到了不少要飛升的女子，大多都是在仙池裡。
可不是仙池裡的更稀有，也比那些更加有能力。
紫衣被綁著去了張永家，當天就張燈結彩地成婚了。
金簪自然是被他們拿走了，現在還插在婆母的頭上，睡覺也不肯取下來。
紫衣兩月後也生下了孩子。
孩子是子母娘娘賜予的，他們將這個孩子好吃好喝的供著。
而我們這些繼續勞作。
正巧今日一家人都在家中。
我們四人操持著，忙活了一個時辰，做了一大桌豐盛的午膳。
隻能是午膳，因為晚膳時我們都必須回家。
我們在飯菜裡下了藥，並不致命，隻不過是讓人喝酒時醉得更快些。
不久滿屋子的人都醉醺醺的，說著各自的胡話，為了不露出破綻，我們也陪著喝了。
紫衣親自將婆母頭上的金簪換下。
隨後也端起酒一飲而下，倒在我們旁邊。
再醒來時已經是未時，太陽剛從頭頂往下偏了偏。
張永一家隻當是喝多了，沒有起疑心。
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大半，現在隻剩下我的戰甲還沒有找到。
這段時間裡除了想法子幫他們拿到法器之餘，我在更努力地找自己的東西。
劉尚是不是就會去祠堂裡。
開始我以為他單純的孝順，後來才知道，他將我的戰甲藏在靈牌的桌子下面。
誰也沒想到他會放在這麼明顯又沒人想到的地方。
我們四人約定好了，馬上就要到白素素雷劫，我們選在那日在仙池會合。
戰甲不必現在就拿回來，過段時間也是一樣的。
我們心裡盤算著，但這個村子這幾日開始有些異常。
有一日大白天便不見天日。
距離我們要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村子裡這樣的情況越發多了起來。
直到我們約定日子的前一天。
10.
太陽再沒露過面。
時間有些混沌，不知是什麼時辰，村子裡的人都慌亂了。
最先發生異常的是村子裡的孩子，準確地說是飛升仙子喝了子母井的水所生的孩子。
眼神空洞像是被什麼控制了一般。
現在能判斷出時間的，就是白素素即將到來的雷劫。
我們不得不將計劃提前。
我將自己的戰甲拿了出來，與她們匯合。
這個村裡或許有無辜的人，但以我們現在的身份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仙池旁，我們輪流下去洗塵，留一個人看著我們的飛升法器。
一切都很順利。
或許是我拿戰甲的動靜兒有些大，讓他們發現了。
還沒等我們戴上自己的東西，村裡的人都趕來了。
「原來是你們，惹得子母娘娘發怒了，牽連我們整個桃村的人，你們都給我留下，去子母廟認錯。」
桃村的人被子母娘娘蠱惑得太過嚴重，一時間沒有辦法讓他們相信子母娘娘是惡。
空中閃著雷電，往我們這個地方劈來。
「快穿上自己的法器，我的千年雷劫要到了。」
我們不等村民們衝上來便已經穿好了。
頓時周身充滿了力量，一股仙氣飄入我們體內，雙腳離地緩緩上升。
雷劫共有九道, 羽衣擋去了一大半。
村民們的叫囂聲我們已經聽不見了，離地面太遠了。
再往下看去時，隻見他們被各自家裡的孩子追著跑。
子母廟裡一團黑氣，逐漸形成人形, 一個沒有臉的怪物。
飛升後有了法力，終於成了真正的仙。
我們對視一眼，還是決定幫這個村子去除邪祟。
村子並不大，我們幾人, 一人負責一塊兒。
將村民們都帶到一個山洞中, 比房子要牢固些，常曦守在洞外。
我與紫衣解決這些怪胎。
白素素馬上就要渡劫成功, 我雖是人間戰神，但還沒在天界任職, 對付這種妖魔, 我們三人都沒有經驗。
何況我們還沒有熟練地駕馭自己的法力。
若桃村真的是飛升前的一個考驗，現在也算是正在完成。
成仙者心中定要有天下蒼生, 凡人再惡也是弱小。
我們將那些怪胎打到子母廟裡, 將子母井徹底毀了。
所謂子母娘娘周身的黑氣越來越大。
本以為他會狡辯一兩句，沒想到他直接承認了。
「我這」就在子母娘娘攻過來的一瞬間, 白素素順利地渡劫成功。
隻身擋在我們面前, 那妖邪道行沒有素素高。
瞬間就被擊退。
良久之後天空中終於恢復了色彩, 村民們一個個從山洞中出來。
「都是我們被妖邪蠱惑, 才耽誤了你們飛升, 如今你們還不計前嫌地救我們，是我們對不起你們。」
若我不是仙，定要與他們好好清算。
可我們既然成為仙, 便要以天下蒼生為重, 凡人容易被蠱惑，我們自當不計較。
但也不能任何懲罰都沒有。
我們將村裡的子母廟與子母井都毀了。
罰那些曾困住將成仙女子的凡人，讓他們不入輪回。
此生還是能好好地過完，便算是贖罪了。
我終於成功地飛升成仙了，西王母命我掌管一方天兵，與人間所做的事情差不多, 依舊是將軍。
我將爹娘的魂, 放入渡池中，七七四十九天之後, 引入忘川。
輪回轉世的奈何橋上, 我最後一次見到了爹娘, 他們還是年輕時的模樣。
這些年，他們遊蕩在人間, 跟在我左右, 看著我上陣殺敵, 跟著我入桃村。
我看不見他們，但他們看得見我。
時間太久，他們跟著我卻又忘了我是誰, 隻知道我是他們很重要的人。
而他們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西王母特恩賜我能帶著記憶與他們一同輪回一世。
與他們過一世安康, 感受父母在身邊時切實的愛。
這些年我殺人無數，雖是善名，可殺氣還是重了些, 這一遭也是讓我解開心結，化心魔。
我終於能與爹娘團聚，哪怕隻有一世。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