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林洛桑:“當時拒絕我就是隨口一說,因為想別的理由很累,誰知道他會那麼當真,刮了胡子還想來和我再續前緣。”
嶽輝樂得不行:“當時你拒絕得也挺幹脆啊,後來也沒聯系過了,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傳你和他戀愛過……神奇。”
助理也湊到了林洛桑跟前,疑惑問道:“可是段清這麼喜歡你,條件也挺好的,我看你和裴總好像也就是時機到了恰巧結個婚……那當時為什麼不選段清呢?”
嶽輝先給出解答:“段清是還可以,但是和裴寒舟比起來呢?是你的話你選誰?”
助理甚至都沒有絲毫猶豫。
“哦,如果是我的話我也選裴寒舟,打擾了。”助理瞬間頓悟,“畢竟誰不喜歡賞心悅目的ATM機呢。”
*
周三回去的時候,林洛桑剛好遇到了移動的ATM機。
ATM正剛洗完澡,在浴室門口系浴袍,見她過來,掀起眼睑瞥了一眼,便又低下了頭。
他最近好像很多在本市的工作,回家也回得比以前勤。
林洛桑套了個發箍開始卸妝,剛倒好卸妝水,聽見男人道:“聽說段清進節目了。”
“嗯,下期踢館,可能導演組看他人氣高吧。”
男人半倚在門框邊,尾音要抬不抬的:“你跟他什麼關系。”
林洛桑卸下粉底,因為不知道怎麼回答索性先裝傻,白淨的臉無辜地轉向他:“啊?什麼什麼關系?”
裴寒舟看透一般地低嗤,唇角微勾:“你別給我裝不懂。”
林洛桑想說能有什麼關系,他追了我一個多月我給拒絕了而已,曖昧都沒曖昧過,加起來的互動還沒第一次在輪渡上跟你的互動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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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轉念又一想,裴寒舟不僅有個苦戀他若幹年的魏瑤,還有一隻手都數不過來的追求者,在她之前應該經驗也挺豐富的,她要是承認自己遇到他之前白紙一張,這回合不就輸了麼?
林洛桑一琢磨,覺得自己也應該有點兒什麼過去,才能和他抗衡,攏著手指轉了轉,稍作停頓後採取了含混不清的說辭:“就是……有過那麼一段……”
“一段什麼?”
“這個,”她裝作難以形容地為難道,“就是,你也懂,有時候偶爾就天雷地火……”
男人抄著手突兀笑了聲,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你連吻都不會接,還跟他天雷勾地火?”
第31章
被蔑視了吻技的林洛桑用力擠了團洗面奶,剛要開口,猝不及防打了兩個噴嚏,如同被人正戳中了痛點和心事。
然後再說點什麼都顯得沒氣勢了。
她將洗面奶揉開,憤恨地帶著一點糯嘰嘰的鼻音說:“畢竟每個人對天雷地火的定義都不一樣,我會不會接吻、天雷地火到哪種程度,就不勞您費心了。”
說完之後她就垂下頭洗臉,水聲哗啦啦地在耳畔作響,不知道男人後來有沒有再說話。
等她慢吞吞地洗完,抽出兩張洗臉巾擦淨臉上水珠,一睜眼,發現裴寒舟還站在門口。
林洛桑往化妝棉上擠了兩泵水,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當時小助手和我說,你是不是婚禮之後又給我定了套華倫天奴的婚紗來著?”
男人冷聲道:“忘了。”
說完他就離開了浴室,仿佛方才刻意等在這兒,隻為了找準時機給她添上一筆不痛快。
“……”
林洛桑完全沒搞懂,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怎麼聊了兩句,這男人又一副全世界欠他五百萬的樣子?
她無語凝噎了會兒,不打算跟這種陰晴不定的總裁計較,細致地護膚完畢後又貼了張面膜,這才給百依百順的小助手發了消息,詢問相關事項。
婚紗這麼大的事小助手肯定不會忘,在系統裡檢索一番後回道:
【是的,上周剛到,我掛在正數第六排第八個衣櫃裡的第二格啦。】
林洛桑的衣帽間非常大,因此有個專門的管理系統記錄每一件衣服的位置,方便查找,也有管理人員根據穿著記錄和實際情況,定期將某些衣服重新保養。
總之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她噠噠噠地跑下樓看婚紗,果然,已經被套好防塵袋安然無恙地掛著了。
林洛桑在心裡對裴寒舟這垃圾男人嗤了聲,取出婚紗在身上比了比。
由於婚紗是照著她的身材定制的,所以每一處都非常契合,重工刺繡覆上薄紗,款式大體瞧來簡單,實則有非常多繁復的小心機,屬於大氣而又耐得住細品的樣式。
不愧是Valentino做了這麼久的婚紗,聽說光是方案就交了十個,最後挑出三個做成品,做完之後才選擇了呼聲和精致度最高的這套。
她頗為贊賞了點了點頭,並對下個舞臺有了更為完善的構想。
將裙子掛回去之後,她又發現櫃子裡還有一些她沒戴過的耳環,不記得是她買了之後因為繁忙忘記拆,還是裴寒舟買給她的了。
衣帽間有些冷,林洛桑抱起幾個盒子就衝上了樓,挨個地試戴好之後,發到群裡:【你們覺得哪個配婚紗好看?】
盛千夜:【你和裴寒舟要二婚了?】
【不是,舞臺。】
隻有紀寧在認真答題,回道:【我覺得3比較好看,但是也要看婚紗是什麼樣子。】
林洛桑又下樓拍了自己的婚紗圖,再窩進被子裡的時候,看到盛千夜圈出來的重點——
【你看第五張圖裡你老公的臉色,怎麼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她放大那張圖,才發現自己拍耳環的時候側了身,意外將男人也收進了景裡,畫面中的裴寒舟背靠床頭,眉頭皺得很深,正在看書。
林洛桑:【誰知道呢,男人都這麼喜怒不定神經兮兮的。】
這句話引起了盛千夜的共鳴,應該是想到了自己的老板,盛千夜投上贊同的一票:【確實,男人都是神經病。】
搞定了配套耳環之後,林洛桑又側眸去看自己身旁的那個神經病,雖然蹙眉是他的慣用動作,但此刻他周身都攏著低氣壓和煞氣,似乎的確不怎麼愉快。
林洛桑思索了一會,想到自己和他隻聊了天雷地火這一個話題,他總不可能是因為覺得她和段清有過一段所以生氣的吧?
於是林洛桑很坦然地認為令裴總裁不快的並不是自己,心安理得地蓋好被子睡覺了。
隨後的幾天,二人陷入了較為怪異的冷戰中。
裴寒舟不怎麼同她講話,她也沒什麼要跟他溝通的,雖說偶爾的不熟是二人之間的常態,但最近的氣氛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怪。
就好像有誰在鬧脾氣,可卻又帶著幾分隱忍無謂的不動聲色,如同平靜湖面下的波濤洶湧,難以被窺及。
林洛桑一方面懷疑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也許裴寒舟隻是忙於工作沒空跟她扯些有的沒的;
而另一方面,第七場比賽馬上就要開始,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心力去揣摩二人間的情況,所有的精力都被灌注在了舞臺裡面。
光是在無數次排練裡尋找最佳體驗已經夠她折騰的了,哪有空去思索婚姻生活裡是否有不對勁。
這次表演服裝也是她自備的,到現場後嶽輝打開箱子,結實地一愣:“你穿婚紗表演啊?”
“是啊,”她頷首,“誰規定不能穿婚紗嗎?”
“那倒沒有。”嶽輝說,“就是挺獨特的……第一次見。”
這次的歌曲驅使她採用了穿婚紗的表演形式,林洛桑拿出自己的歌詞單,指腹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紙張。
她最近看了一部愛情電影,結尾是個悲劇,講的是男女主明明相愛,卻因為彼此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而最終天各一方。
她一直覺得時機是很重要的東西,譬如她參加這個節目,又譬如她和裴寒舟的婚姻,如果某些事發生在了別的時間節點,或許她的選擇和決定就會完全不同。
如果愛情也用時間來比擬,就好像人的出場順序往往很重要,初戀大多走不到最後,就是因為沒有在合適的時機出現,那時候的彼此太青澀、也太莽撞。
再細致一點來說,假如每個人都是一個小世界,時間流速會隨自己的節奏而或快或慢。那當兩個世界的時差消失時,他們處在同一個時間,生活重合便會產生故事;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不同的經歷會讓時間流速再度產生變化,當時機不再合適,時差將重新出現,彼此的世界又重新分為白日和暗夜,再難有交集。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相愛就可以。
所以她寫了這首歌,叫《時差》。
時差,是兩個地區地方時之間的差別,也可以理解為愛與需要間的差別。
大概許多人都與戀人有過不得不擦肩而過的遺憾,這首歌排練時才讓不少人都湿了眼眶。
雖然林洛桑並沒有過這種遺憾,但她的共情和代入感很強,所以很容易也就沉浸在音樂所給到的氛圍裡。
晚上八點,表演準時開始。
這次的開頭,她甚至根本沒有出鏡,隻是站在兩個屏風背後,光線描摹出黑色的剪影。
鏡頭切的是遠景,朦朧燈光雖令她身影有些模糊,卻隱約能瞧出禮服勾勒的絕美身段,娉娉嫋嫋,宛如潑墨山水畫中寥寥三兩筆繪出的美人。
臺下起初有些騷亂,但隨著歌曲的前奏響起,躁動的討論聲也逐步平息下來。
開頭是一段大提琴獨奏,深情而悽清,讓人的心髒也隨之共鳴地鈍痛起來,眼前出現了清晨陰雨連綿的畫面,天空被鉛灰色的流雲遮蔽。
屏風被她設計成了時鍾的模樣,為的就是對應歌曲的時差感,兩個時鍾的轉速並不一樣,卻在某個瞬間同時抵達九點鍾方向。
世界相撞,她也開口唱:
星球沿著既定軌道環繞
是日復一日枯燥的訊號
直到某顆星無目的地相交
猛烈碰撞時/喧囂熱鬧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光澤感,就像是被瓷瓶被擦至透淨時散出來的光芒,此刻為了配合情歌,加了幾分悠揚的低沉與沙啞質感,總讓人想到空曠街口和某個人的對視,一眼萬年。
可又摻雜著幾分空靈的悲傷,仿佛再用力一些,就忍不住會掉眼淚。
主歌部分她一直沒有露面,隻是藏在屏風之後。
在這種不被分散注意力的情況下,聽眾的雙耳不自覺變得挑剔,然她的唱功竟也找不出一絲毛病來。
隨著歌曲走向副歌,兩個屏風時鍾又因為轉速不一,在短暫的時間重疊後,難以遏制地產生了時差,世界變得不同。
此時的屏風也開始緩緩移動,左右撤退地離對方越來越遠,當它們徹底分開時,站在中心的林洛桑也隨之凸顯了出來。
看到她的婚紗裝扮,場下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涼氣。
頭紗飄然垂落在她肩胛,象牙白的絲綢平添幾分柔美與仙氣,細致的刺繡在袖口彌漫開來,裙擺處點綴著星空和綻放煙火,裹胸長裙又恰好將她的身材長處發揮得盡致淋漓,細腰不堪一握,鎖骨在燈光下細瘦纖長。
更奪人心魄的是,她今天的妝面採用了淚滴元素,右眼下方綴著幾顆淚滴般的水鑽,微紅的眼尾營造幾分厭世的嫵媚,眸光微轉著潋滟時,眼下淚滴也在熠熠發著光。
完全不像凡塵俗世裡會出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