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被他吵得耳朵疼，推了推他，「世子，您嗓門能別這麼大嗎？可真吵啊。」
裴衡眼底猩紅，咬咬唇，突然撲上來按住我就要親。
我被他身上那股青樓帶回來的刺鼻的胭脂水粉味刺激得想吐，縮縮脖子，一把推開他，不停地幹嘔。
裴衡震驚地看著我，茫然無措地後退幾步，「你看著我就想吐？」
我撩起眼皮，指指他的脖子：「你脖子上還有吻痕沒擦呢……」
裴衡猛地抬手捂住脖子，結果發現自己的手臂上還有沒消的吻痕。
我直起腰，衝著他笑了笑：「世子爺，要不您先去洗洗呢？」
裴衡不肯，他用力搓著脖子上的吻痕，神色懊惱，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上前兩步，不依不饒。
「徐子筠，你告訴我，你吃避子藥幹什麼？」
我看著他，「還能幹什麼？避子藥三個字很難理解？」
裴衡一噎，「為，為什麼？你不想給我生孩子？」
我沒說話，表示默認了。
裴衡踉跄了兩下，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一字一頓地說：「徐子筠，如果我告訴你，孩子可以拴住我呢？」
我聽到這句話隻覺得可笑，然後我就真的笑出來了：「裴衡，我為什麼要栓你？你是狗嗎？」
話音落下，裴衡臉色血色全無，不可置信地搖搖頭，猛地抓住我的手，眼眶通紅地問我：「不對不對，筠筠……你，你真的不愛我了嗎？你不愛我了？」
我掙開他的手，笑著說：「你說得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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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衡眼裡瞬間燃起一絲希望，殷切地問：「哪裡不對？」
我微微一笑：「不是不愛，是從未愛過，裴衡，說句實話，無論是什麼時候，我都從來沒有愛過你，一切都是你的臆想，我也不知道你怎麼就腦補出我很愛你的戲碼……」
說到這，我由衷地誇獎他：「你想象力還挺豐富的。」
裴衡聽到這兒，肩膀瞬間垮了下去，眼眶也紅了，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氣，才開口問：「你不愛我？」
我毫不猶豫：「是。」
「你，你從來都沒愛過我？成親的時候也不愛？」
「是。」
「不，不可能！」
裴衡退後幾步，拼命搖著頭，歇斯底裡地喊：「我不信！我不會信的！」
我推開他，往外走，「愛信不信，還有……你身上的女人香都串味發酵了，有點惡心。」
10
第二天一大早，我剛推開門就看見裴衡一臉微笑地立在我門前。
我被他嚇了一跳，腦子也清醒了，不悅地說：「你有事？」
裴衡今天穿得很是素淨，臉上的笑容也帶著一絲討好，略顯緊張地開口：「筠筠，後院的那些女人都被我遣送走了。」
我挑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裴衡低下頭，又說：「我知道，我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也對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筠筠，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我做那些事，找那些女人隻是為了氣氣你，讓你吃醋而已，但是你信我，我會改好的，我們以後好好過，筠筠，我……」
我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趕緊讓開路，我有點事情要趕緊出門。」
裴衡臉上的笑容一僵，表情有些委屈，但還是慢吞吞地讓開路：「你，你出門吧，我在家乖乖等你回來。」
我懶得多看他一眼，快步走了出去，可是走了兩步就迎頭和慧慧撞了個正著。
她惡狠狠地瞪著我，目光像是看見殺父仇人一樣怨毒。
我沒理會她，打算直接繞過她，她卻突然伸手狠狠推了我一下。
我一時沒防備，失聲尖叫了一聲，從臺階上滾了下去。
膝蓋泛著絲絲縷縷的麻，額頭有血滲出來，我猛地仰起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面對我的目光，慧慧有些發怵，卻還是梗著脖子說：「看什麼看？是你自己不看……」
話沒說話，慧慧就被人狠狠踹翻在地，她忍著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見了裴衡。
裴衡大步走過來，伸手護在我前面，惡狠狠地警告慧慧：「敢動她，你找死是不是……」
我舔了舔後槽牙，猛地推開裴衡，「滾開，別礙事。」
這句話的尾音還沒落下，我兩步上前，利落抬起手，左右開弓就是兩耳光抽在慧慧臉上。
這下，慧慧直接被打得眼冒金星，哭都忘了。
打完她，我利落轉身，順手端起身旁的花盆狠狠砸在裴衡頭上。
裴衡愣了兩秒，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砸暈了過去。
我擦掉手上被濺上的血，用腳踢了踢裴衡，「兄弟，你這個始作俑者更該打。」
慧慧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在我抬頭看向的時候，她整個人劇烈地發抖，不停地搖頭：「我……我……」
我抬腳朝她走過去，溫柔地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慧慧的發抖的身體瞬間僵住，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摸摸她的臉，笑著說：
「寶貝兒，在這樣一個能把女人活剝生吞的時代裡，同為女人的我們不該是敵人，我們該是戰友。」
慧慧沒聽懂，隻茫然地眨著眼睛，但是看著我的眼神似乎發生了一點點變化。
說完這句話，我站起身，邁過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裴衡，大步走了出去。
11
成衣店那邊傳來消息，三天後就是我能回到 21 世紀的絕佳時間。
我聽他們說完，連忙跑回家，打算收拾一些金銀細軟帶回去，畢竟這裡隨便兩樣東西就夠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我收拾了一半，房間門突然被敲響。
我以為是裴衡醒了，來找我算賬，拎著棒子打開門發現是霍致坤。
我愣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筠筠。」
霍致坤低低地叫我的名字，引得我心底一片戰慄，還來不及思索怎麼回事，他又開口了。
「你是不是要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了？」
我扭頭看著蠟燭上跳動的火苗，沉默了一會，回答他：「是呀，我要回家了。」
霍致坤眼底一片猩紅，深呼了一口氣，鄭重地說：「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喜歡很久了，比你想象得要久，我愛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
「我不會三妻四妾。」
「我要回家了。」
「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我要回家了。」
霍致坤死死攥著手，「我永遠隻會喜歡你一個人。」
我不躲不閃地看著他的眼睛，望著他眼裡幾乎要溢出來的深情，無比堅定地說：「我、要、回、家、了。」
霍致坤忽然就沉默了，我卻不能沉默。
我繼續說：
「我要回家，我不屬於這裡，我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朋友。這裡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家。」
霍致坤嘴唇泛著白，說話的聲音帶著抖，「什麼都留不住你？」
「什麼都留不住我。」
「如果沒有了你，我可能會死。」
「那是你沒用。」
「那如果我死了，你還會活下去嗎？」
「會。」
話音落下，霍致坤的肩膀抖了抖，臉上瞬間血色全無。
霍致坤他不懂。
留在這個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網絡、沒有手機、沒有電腦、堪比原始社會的破地方，對於我一個現代人來說，簡直就是酷刑。
我說真的。
那些為了男人就甘心留在古代的穿越女都是傻逼。
狗屁的真愛啊。
一個從現代社會而來，接受過現代教育，經歷過平等自由的現代女性會和一個從小生長在封建父權社會，把自己當天王老子的男人產生愛情？
還試圖指望一個從小被三妻四妾思想燻陶的男人對自己產生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
我不懂，這和豬愛上殺豬匠有什麼區別？
退一萬步來說。
但凡玩過兩天手機，你在這兒就一分鍾都待不下去。
霍致坤動了動嘴唇，不死心地再次問道：「如果，我早一點表白，你會勸我和你一起走嗎？」
我搖搖頭，坦誠地說：「不會。」
霍致坤沒想到我會回答得這麼幹脆，愣了許久才問：「為、為什麼？」
「我不屬於這裡，同樣你也不屬於我的世界。」
霍致坤沉默片刻，又問：「如果裴衡很愛你，沒做那些傷害你的事，你還會離開嗎？」
「會，我要離開這裡無關其他任何事，隻是因為我不屬於這裡，我想回家，我不會因為誰的愛走, 更不會因為誰的愛留下。愛情是天底下最虛無縹緲的事, 根本不值得我為它犧牲任何一樣東西。
「哥們，你不知道吹著空調邊吃西瓜邊刷手機有多快樂, 你也不知道公交地鐵共享單車多方便, 你什麼都不知道。
「總之，在這裡生活的每一秒，對我這個現代人來說都是煎熬。」
霍致坤悲傷地望著我，張了張嘴，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隻是。
看著他滿眼的悲傷我就煩。
慧慧沒想到我這麼周到，當即愣住了。
「（這」12
眼看著回家的日子越來越近。
我和小荷合力搬走了好幾箱金銀珠寶，把我的房間都搬空了。
我算了算財產, 然後把其中一般錢財都留給了小荷。
小荷受寵若驚地看著我：「姐, 姐姐？」
我拍拍她的手：「別這麼看我, 寶貝兒，我們女人手裡是一定要有錢的, 不然隻能任人欺負。」
小荷一向聽我的話，用力點點頭, 乖巧地說：「姐姐, 我記下了。」
自從那天後, 霍致坤再也沒有出現。
反而是裴衡一天三趟，又是親手做飯給我吃，又是給我買各種珠寶首飾, 哭著求我別不理他，還信誓旦旦地說：
「筠筠, 我們一定會回到從前的。」
我二話不說, 直接把他做的烏漆麻黑的菜扣在他頭上，「我們沒有從前。」
裴衡也不惱, 面對旁人的嘲諷，他也隻是撓撓頭, 「你們不懂，她怎麼不打別人呢？她隻打我一個人, 這說明我在她心裡是不一樣的, 所以她隻打我一個人。」
眾人：……
13
裴衡在我面前洋相百出, 然後殷切地注視著我。
我被他吵得頭疼：「裴衡，你真的很煩。」
裴衡立馬紅了眼眶，不知所措地搖搖頭，想抓我的手，又不敢：「別，別煩我, 求你, 筠筠，你別煩我，我會死的。」
我想了想：「裴衡, 我有沒有說過……」
裴衡抬起頭，揉揉眼睛：「什麼？」
我抿唇：「你像頭蠢驢。」
又渣又蠢，令人生厭。
裴衡的嘴唇抖了抖，卻隻說了一句：「我不會放棄的。」
有病。
我翻了個大白眼。
任由他在我身後發誓賭咒, 我抱著幾箱子金銀珠寶，頭也不回地回到屬於我自己的時代去。
這破地方，我再也不要來第二次。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