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個替身不好惹 3499 2025-03-28 14:58:24

沈燁為了他的白月光,幾乎要掐死我。


當我從沉重的黑暗裡慢慢掙脫,神思逐漸清醒時,一直在我身邊伺候的王媽媽便扯著嗓子興奮說著「恭喜夫人,賀喜夫人」的話。


我卻隻覺渾身軟綿綿的,脖子上兀自還有一絲殘留的緊迫感。


「什麼喜?」我淡淡問道。


隨即瞥了眼身處的屋子,已經不是我在侯府住的房間了。大概在我昏迷時,已經被抬出侯府,扔在這個不知道什麼的地方。


王媽媽撫著我的手背輕笑:「夫人有喜了,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我下意識摸了摸肚子,莞爾:「來得可真及時,原來是這小東西救了我一命。」


王媽媽收斂了笑意:「夫人哪裡話,便是沒有身孕,小侯爺也是疼惜你的。」


若是以前,這話我是信的。


深信不疑,甚至因著他的疼惜驕縱,心生綺念,幻想起了自己不配得到的東西。


但是那一場鬧劇結束,他冰冷的眼神,發狠要掐死我的手,讓我徹底認清現實。


他夢寐以求的顏郡主隨王爺從封地回來了,不日將要成婚,而我這個替身,因與那白月光有著七八分相似,倒變得更加棄如敝屣。


顏郡主發了話,讓他在大婚之前將府上亂七八糟的人都處理幹淨。


呵,那頭一個亂七八糟的人可不就是我了嘛。一個侍妾竟與正室容貌相近,成何體統。


我想沈燁最大的寬容也許就是在外面尋一處宅子把我當個外室養著了,差一點的話……那便是要命了。


我唯一篤定的就是,他不會放我自由,更不會將我送人,雖然侍妾送人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但他不會容許我頂著這張臉再跟別人,這是與顏郡主幾乎相近的一張臉,他絕不容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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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甘心啊。


我跟了他三年,那三年時光,說一句恩愛兩不疑也是不為過的。


我從青樓跟他進入侯府,入了他所住的攬月居,都不敢抬眼看人,有丫鬟來替我更衣,嚇得我攥緊衣袖與她拉扯。


那時,他輕笑著安撫我,讓我不必害怕。


他說:「從今日起,這裡就是你的家。」


那一刻,抬眼看著他一臉和煦笑容,我像一片浮萍一樣,在蕩漾水波中,悄然生出了根須。


他晨起習武,我便沏著茶,熱著毛巾候在廊下。


白日裡,若有闲暇,便拉我坐進他的懷裡,一句一句教我讀書。


夜裡更是無間的親密與放縱。


他甚至,默許了攬月居的下人喚我一聲夫人。


至少,在那個攬月居裡,我們真的像一對夫妻一樣共處了三年。


可笑的是,我竟把偌大侯府中的這一隅天地當了真。


實在愚不可及。


2.


其實早些時候我便聽說顏郡主要求沈燁清理後院了,但是他一如往常,絲毫沒有異動。


照舊回府便來陪我吃飯,帶我在院中散步消食,臨睡前習慣讓我枕著他的肩,窩在他懷裡看他翻幾頁書,偶爾也會讀兩句詞。


他讀:「西園日日掃林亭,依舊賞新晴。黃蜂頻撲秋千索,有當時,纖手香凝。惆悵雙鴛不到,幽階一夜苔生。」


我突然就心念一動,問他:「將來我若不在了,沈郎看到院裡的秋千,門前的臺階,會不會也有些惆悵?」


他輕笑:「說什麼傻話,你怎會不在?」


「我……」未及出口的話被他炙熱雙唇盡數堵了回去。


他揚手扔了手中的書,將我折騰得再說不出別的話來。


大概便是這樣吧,讓我心中的綺念逐日張狂。


那天,繡坊送來了大婚的吉服,就放在攬月居的一間廂房裡。


我推開那間放著吉服的廂房,打開檀木箱,反復看著那一襲正紅。


哪個女人不想鳳冠霞帔呢?


可我還沒來得及站在鏡子前好好看看我穿著嫁衣的樣子,身後便傳來沈燁的聲音:「你在幹什麼?」


他罕見地帶著怒意,再無往日溫情,我頓時潰不成軍:「我這輩子大概是沒機會穿上這樣的衣服了,我隻是想試試。」


可他卻突然發了狠,幾乎捏碎我的下巴:「你不過是個替身,不配。」


雖然從來都知道,但聽他親口說出來的那一刻,我還是清晰地聽到了整個世界陡然崩塌的聲音。


是,我隻是個替身,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是個替身,若不是能當個替身,我現在大概還在青樓裡接客。


我是個替身,一個正主不在時,供主人玩樂的工具罷了。


當正主回來時,我就該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免得給人添堵。


卑賤如斯,連活著也是恩賜,卻還妄想別的……


他的手還是溫熱的,可我卻在那一陣窒息裡,徹底認清現實。


原來一朝傾覆之時,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不想看到他可怕的眼神,不想看到三年的恩愛時光又被他親手熄滅。


我默默閉上眼,想著阿娘臨終前的囑咐,苦笑:「終於還是走到盡頭了,阿娘,我來找你了……」


3.


我日日從那樣鑽心疼的噩夢裡驚醒。


王媽媽硬是拽著我坐起來叫著:「你再這樣下去遲早一屍兩命,還是要振作精神啊。小侯爺來看過幾次了,你都不醒。你養好胎,生下孩子,還怕他不管你嗎?」


「你看看這院子,一點兒也不比侯府後院差,小侯爺吩咐了,一切吃穿用度都跟以前一樣,要最好的!」


「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你不心疼自己,也不心疼肚子裡的孩子嗎?」


是啊,我還活著,我不僅活著,肚裡還多了個小東西。


這小東西特意趕來救我,我也該護好他才對。


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啊……


「王媽媽,替我沐浴更衣,我餓了,要吃很多很多東西。」


那時我想難道我如今的處境能比在鄉間與野狗奪食還差嗎?能比被人賣入青樓,忍受鸨母的打罵,沒日沒夜地幹活還得學習歌舞技藝,等待時候到了便如其他姐姐一樣接客還差嗎?


洗去一身虛汗,換了幹淨的衣衫,我坐在桌前,拼命將面前的飯菜往嘴裡塞。


我隻是個掙扎著活命的人罷了,沒有資格傷春悲秋,我要好好活著,像田裡的芨芨草一樣,拼命地活著,到哪裡都要拼命地活著!


王媽媽不停替我布菜,笑得合不攏嘴:「多吃點,多吃點,你現在要吃兩個人的飯呢。」


我大嚼大咽,根本來不及回味飯菜的香味。


好像,我也吃不出飯菜香味了。


無所謂,隻要吃下去,就有力氣,就能活著。


「王媽媽,送我出來時,所有的東西都帶出來了?」


王媽媽愣了愣,訕笑著點點頭:「是,小侯爺為你想得周到,你用慣了的東西全都收拾出來了。」


那就好,本就該徹底清理幹淨的。


「我衣櫃裡那個沉香木的小箱子沒忘吧?」我塞了一口菜,繼續問道。


「沒忘沒忘,還依樣放在衣櫃角落裡呢。」王媽媽指了指衣櫃,笑得幾近討好,「夫人你別多想,隻要小侯爺的心還在你身上,其實在哪都一樣的,這裡反倒清淨。」


我點點頭,謝過她的寬慰。


小侯爺的心哪會在我身上,但是那個沉香木的小箱子還在我身邊,我就還有希望。


那是我這些年存下的細軟,既然沈燁不想放我自由,那我隻能自己尋機逃出去了,那一箱錢財便是我日後安身立命之本。


我在心裡想好了,若是沈燁來了,我便對他笑,像一個真正的侍妾抑或外室那樣低眉順眼。


我要恭喜他即將大婚,祝賀他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像我剛認識他時那樣吧……


可沒想到,傍晚他真的來了,遠遠聽見他的腳步聲,我便如同受驚的麻雀一樣從秋千上跳了下來,飛也似的衝進屋裡,關上了門。


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麼。


但片刻之後冷靜下來便知道這樣怕又會惹惱了他,慌忙打開門,站在門邊,低低喚了聲:「小侯爺。」


那時他大概正欲踹門,高高抬起的腳又放了下來,慢慢踱到我面前,半晌沒說話,氣氛沉悶得讓人胃疼。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他語氣淡淡,卻不容置疑。


我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都沒敢看他,從前他回來,還未進房門,我便如同一隻鳥兒一樣撲進他的懷裡,現在想想還真是傻得可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就那樣突然從雲端直直跌落谷底。


抬眼迎上他漆黑的眸色,那裡幽深得如同一汪深潭,是我根本無法觸及的遙遠。


他說:「阿萸,你好好在這裡養著,乖乖聽話。」


我說好,我自然乖乖聽話,絕不再說一個不字。


他說:「你沒事吧?」


我說沒事,我很好,真的很好,我每天都吃很多飯,睡很久。


他說:「那你怎麼哭了?」


我恍惚中伸手抹了一把臉,一手湿潤,真奇怪,趕緊回道:「是風,風迷了眼睛。」


「現在沒有風。」他抱住了我,像之前無數次抱過的那樣將我緊緊摟在懷裡,他的下巴蹭著我的鬢角,輕輕地說,「現在沒有風啊。」


可我重又緊貼著他的胸膛,卻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受了委屈便放聲痛哭,將眼淚蹭滿他的衣襟。


我拼了命地把眼淚往回逼退,拼了命地讓自己平靜下來,直到指甲掐破了手心的一層皮肉。


我再也不敢奢望一絲一毫別的東西了,可卻渾身抖得厲害。


「你冷嗎?抖成這樣。」他將我抱得更緊。


「沒,我隻是有點困,想睡覺了。」


他竟然一如從前,馬上將我打橫抱起,放在了床上,還不忘撐著雙臂低低道:「險些忘了你如今有孕在身,真叫人苦惱。」


是挺苦惱的,若不是突然有孕,直接殺了我多省事。現在還要大費周章地圈在院子裡,即便生了孩子也不好處置,實在是左右為難。


我裹緊了被子,翻身將整個人擁在棉被裡,假裝已經睡了過去。


我想你也不必為難,我很快會想一個辦法讓你不這麼苦惱,總能一了百了的。


4.


我可以在任何處境下艱難求生,但唯獨再也不能停留在沈燁的羽翼之下。


我想我要走的,若我沒有愚蠢地愛上沈燁,為了混口飯吃,我可以留在這當他的金絲雀。


但現在不行了,我愛他,他卻隻當我是個替身玩物。這交易失了公平,將一顆心磨得血淋淋。


我怕了,我其實很想再問他一句,這三年,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真情?


但我不敢,我絕不能再聽到他說哪怕半句羞辱的話。


真的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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