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去寺廟祈福的時候,我覺醒了記憶。
原來,我是虐文男主早死的白月光。
因為我的死,蕭景琰日漸消沉,甚至和替身女主虐戀情深。
為了改變命運,我避開死亡,同他成了親。
婚後幾年,我們恩愛無比。
可女主出現那年,蕭景琰還是將人帶了回來。
他說:隻是看她可憐。
可等看到女主滿手的凍瘡,他卻罵我:毒婦。
那時,我才明白:隻有死去的白月光,才是白月光。
1
知道自己是蕭景琰早死的白月光後,我果斷避開原本死亡的命運活了下來。
如今,是我們成婚的第三年。
臨近年關,老夫人即將回府,我同往年一樣讓人清洗好要用到的衣物。
可昨日才送去不久的衣物,此刻卻被人原模原樣的抬了回來。
蕭景琰抬腳進門,卻滿目冰冷。
而他手中,牽著前不久出現的女主:葉清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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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想開口,就見他滿眼怒氣,抬手便摔了我手上繡了一半的香囊:
「早在我將清禾帶進府的時候,我就同你說過,不要多想,可你做了什麼?」
看著這滿地的厚袄,他目光冰冷:
「姜瓷,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同那些後宅婦人一般,蛇蠍心腸了?」
因為他突然的動作,繡花針扎到指尖,點點血跡往外冒著。
可從前我有一點點小小磕碰都緊張的男人,卻在此刻捧起他身後人的手,心疼地望著那滿手的凍瘡。
看著眼前的一幕,我忍不住攥拳。
明明他看向葉清禾的目光繾綣異常,卻說:是我多想。
2
心中泛起酸澀,我將冒血的指尖藏在袖下,冷冷開口:
「我從未為難於她。」
自打葉清禾進府,我們不過就打過一次照面,何談刻意刁難?
可聽著我的解釋,蕭景琰卻諷刺一笑:
「那你告訴我,為何在這嚴冬讓清禾洗這樣厚的衣物?」
看著他眼底的責怪,我也忍不住冷臉:
「我發放例銀,下人做得,她為何做不得?」
眼看氣氛降至冰點,沉默許久的葉清禾瞬間紅了眼。
她抽出手,戰戰兢兢跪在我眼前:
「蕭公子收留,清禾感激不盡,下人能做的,清禾自是能做。」
話雖如此,可她的淚卻濺成線,一顆顆落下,那通紅的手止不住的發抖。
目光對視間,她那雙眼睛,當真像極了我。
美人落淚,蕭景琰連忙將人拉起安慰:
「我從未將你當下人。」
轉頭,便是冰冷的斥責:
「清禾不是你手下的奴才,容不得你作踐!」
「日後,她便跟在我身邊,免得被你這個毒婦磋磨致死!」
青年面容俊秀非凡,可眼底的冷卻如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刺入我的心口。
半月前,我們還同話本中的夫妻一般:恩愛兩不凝。
直到他將賣身葬父的葉清禾帶回來,我就知道,我們再不會像從前那般。
三年夫妻,我的不安他能察覺。
入夜,他將我攬入懷中安撫。
他說:他不過是可憐她,想給她一個活路。
為了讓我安心,他將葉清禾交給我,給予她一容身之處就好。
可如今,他卻說:我是毒婦。
3
聽到這樣重的話,周邊的下人皆垂下頭,好似什麼都沒聽到。
葉清禾惶恐的看著我,又害怕的低下頭。
蕭景琰知道她怕我,高大的身軀將人擋在身後。
看向我眼中升起的霧,他眸色未變,隻開口提醒:
「日後若再為難,我絕不輕拿輕放。」
話落,他帶著人離開,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門外風雪刮入腳邊,下人自覺的清理著殘局。
看到地上的半個香囊,有人猶豫著開口:
「夫人,這香囊是否要奴婢清洗一下再送回來?」
我微微抬眼,憋回即將落下的淚。
這香囊,是我們剛成婚時蕭景琰纏著我要的。
他說:旁人都有夫人親自鏽的香囊戴著。
自此,我每年都會為他鏽一個,哪怕滿手針眼。
如今,看著那鏽到一半的福,我微微擺手:「扔了吧。」
今年,怕是用不上了。
這日過後,我們便陷入冷戰。
從前夜夜不願離開我的人,再也沒踏進我房中半步。
可他做了什麼,我卻一件沒有落下。
聽聞那日他拿出珍藏的藥膏為葉清禾上藥,又為她採買御寒的衣物。
雖是跟著他做丫鬟,卻比旁的世家小姐過的半分不差。
直到今日老夫人回府,我讓人去請蕭景琰。
可下人說:他帶葉清禾去了百寶閣。
我沒再開口,自行去府門接人。
老婦人面露威嚴,下意識朝我身邊看來,卻沒發現蕭景琰。
路途中,她不是沒有聽說她兒子帶回來一個女人,為此冷待自己的夫人。
這件事,是蕭景琰不對,可他不會怪自己的兒子,隻呵斥著我:
「身為正房夫人,連自己夫君的心留不住,當真廢物。」
說著,她抬腳進府,不忘吩咐:
「來我房中抄寫女訓。」
我跟在身後,想要尋個座領罰,卻見老夫人讓人收走了所有的椅子,冷冷開口:
「跪下。」
我自小身體不好,不能有子嗣,老夫人一直不願意蕭景琰娶我,可卻拗不過他。
至此,老夫人便搬去別院休養,年關回府小住。
知道老夫人會為難我,蕭景琰每次都陪著我,護著我。
可今日他明明知道老夫人回來,卻選擇在今日出府。
從前我以為,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可我忘了:人心易變。
4
世間對女子向來苛刻,孝道壓在身上,我終究還是跪下。
筆墨落下,暈開一片,我連忙垂頭,可那滴淚卻還是滴下。
此刻,我多麼希望,蕭景琰能夠出現,像從前一樣護著我。
可直到我跪到雙腿麻木,密密麻麻的紙張堆滿桌案老夫人才許我離開。
我站起身,卻踉跄到站不穩。
「夫人!」身旁的丫鬟扶著我出門,可腳底的麻順著四肢往上,帶著淺淺的刺痛。
眼前籠罩著一片陰影,墨色的衣袍出現在眼前,我下意識抬頭,卻撞進蕭景琰琥珀色的眼中。
看著我打顫的雙腿,他微微啟唇:「母親。」
轉眼,葉清禾被他帶進去,我們擦肩而過,隔的越來越遠。
我站在原地,隱隱約約聽到老夫人笑著打趣:
「你這樣喜歡這孩子,不如納了她?」
再聽,蕭景琰卻沒有開口。
也許,他默認了。
口中泛起苦澀,我自嘲一笑。
原劇情中,蕭景琰是因為葉清禾像我才慢慢喜歡上她。
如今我沒死,可他還是喜歡上了她。
就好像,男女主,是天定良緣,非我可扭轉。
5
冷風吹著臉頰,我漸漸松開捏著衣袖的手:「走吧。」
新年即來,舊年也不復存在。
這一跪,寒氣侵入四肢,痛的我死死皺眉,連帶著風寒讓我一病不起。
迷迷糊糊間,我房中的丫鬟紅著眼去請蕭景琰,可來的,卻是葉清禾。
如今房中空無一人,她身著藍色琉璃裙,身上還披著蕭景琰的外套。
見我滿眼迷茫,她微微伸手,冰涼的指尖落在我的臉頰,帶著高高在上的笑。
就好像,她是掌控全局的王。
從前我沒有仔細看過她的眉眼,隻覺得我們的眼睛很像,可如今細看:
「我們半分相像都沒有……」
見我開口,她沒否認:
「若是真的一模一樣,如何抹除他對你的記憶呢?」
「姜瓷,我讓你多活了三年,你該滿足了。」
實在是我的臉色太過蒼白,她毫不避諱的告訴了我一切。
原來,她知道自己是女主。
前世,蕭景琰對我念念不忘,她在我的陰影下活了一輩子。
至死,她想要重來一次。
她是女主,天道自然幫她。
可她卻不忘讓我覺醒,目的就是要蕭景琰一步步厭惡我,徹底讓他對我沒有一絲念想。
「白月光,隻有死了的才是。」
「這次,我要他不再念你一絲一毫。」
蕭景琰已經變心,她的目的也達到了。
如今,不過是以勝利者的姿態來看看我這個過期的白月光罷了。
話落,她轉頭就走。
看著頭頂的流蘇,我好似陷入黑暗。
心中有個聲音誘導著我:結束這一切。
「一定要死嗎?」眼眶酸澀,淚不自覺滑落。
心中那個聲音毫不猶豫:「是。」
就好像,我活著,不過是為男女主的感情做墊腳石,再無意義。
6
它說:這是我的命運,我無法改變。
能多活三年,便是恩賜。
可三年前,那少年執著我的手,眼底星辰璀璨: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可最後,還是抵擋不過命運。
記憶隨之飄遠。
我不免回想起沒有和蕭景琰相遇前,我也是京中最驚豔的女郎。
哪怕體弱,我也能同男子對弈下棋,騎馬射擊,不輸分毫。
我還是陛下親封的群主。
依然記得阿娘死前叮囑:我是世間最好的女郎。
她許我人生失敗,不許我就此認命。
自嫁給蕭景琰後,我下意識認為我的餘生皆與他有關。
可明明不嫁給他,我會有更璀璨的人生。
我可以是蕭景琰的白月光,但也可以不是。
世間從無絕路,我還是我自己,我還可以:為自己而活。
7
驀然間清醒,發間的簪子不知何時抵住了脖頸,血腥彌漫開來。
我松開手,冷汗層層落下。
為我去求蕭景琰的丫鬟拉開門,嗓音低啞:
「夫人,那位葉小姐同公子說您在裝病。」
說著,她看了看我煞白的臉色,咬著唇繼續開口:
「所以,公子要調走我們所有人,不許伺候您。」
我微微閉眼,卻再也流不出一滴淚。
知道她是下人,身不由己,我沒為難:
「沒事,你走吧。」
她紅著眼起身,卻偷偷往我手中塞了一粒粗糙的藥丸。
睜開眼,她已經離開,淡淡的藥香縈繞,是治風寒的。
雖然粗糙,怕是她也藏了許久,如今卻願意給我,可我的枕邊人卻視我為蛇蠍,多可笑啊。
胸口氣血翻湧,我忍不住咳出一口血跡,卻在下一刻將藥丸吞下。
我姜瓷的命如何,隻有我自己說了算。
轉眼幾日過去,我的院子寂靜無比,門外的雪也落了厚厚一層。
可新年的禮花卻自天空炸起,絢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