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活脫脫把自己塑造成了盛世白蓮花。
我一邊掐著手指算時間,一邊忍著惡心應付他。
直到三姐四姐和大哥都聚到院子中,大家哭的哭,勸的勸,我安排去嫡母娘家的琥珀,終於把人帶了回來。
嫡母娘家弟弟人高馬大,見到父親就一拳搗在了鼻子上。
「你這個無能無德狠毒的小人,今日我就拉你去見官。」
在我們面前扭轉事實、威風凜凜的父親瞬間變成了軟腳蝦,隻會蹲著抱頭懺悔。
最終,被盛怒下的舅舅扭送到了衙門。
大哥哥急得臉色煞白:「五妹妹,你怎麼眼睜睜看著父親被扭送走,你快叫舅舅住手呀。」
但我隻是一個被變故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女孩,我能做什麼呢?
11
我悄悄派人,以侯爺的名義,去衙門遞了話。
隻有一個要求,從重辦理。
最終父親被判斬立決。
父親母親接連喪世,我以傷心過度思念姐姐為由,把嫁去江南商賈之家的二姐姐接了回來。
侯老夫人也質疑過,我卻隻抱著二姐姐垂淚,真真是傷心壞了。
這時候侯老夫人也不想別人說她欺負雙親去世的兒媳,隻得捏著鼻子認下了二姐姐住到府上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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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你好好過日子才是真的,何苦為了我,得罪婆母呢?」
我卻挽起她的袖子,看著上面交錯的印記,真正傷心哭出了聲。
「你隻會報喜不報憂,要不是琥珀親妹妹薔薇寫信來求助,我竟然不知道,你自裁過那麼多次。」
二姐姐自嘲一笑:「商賈人家不重規矩,娶個青樓女子做平妻。我一說什麼,他就讓我還那五十萬兩銀子……」
我抱住二姐姐,雖然我如今力量微弱,但借力打力,消滅無良的親爹嫡母,解救深陷泥潭的二姐姐,還是能做到的。
可惜才安頓好二姐姐,一直被我借力的人來到了我院子。
「舒寧那般溫柔賢淑的女子,竟會有你這般睚眦必報的妹妹!」
永安侯顧青辭神色平淡,說出的話,讓我膽戰心驚。
還以為最近他在宮中忙碌,我的小手段他都不知道。
原來他都看在了眼裡。
我眼珠骨碌碌轉,思索到底是抵死不認,還是賣慘為上?
誰知他大咧咧坐了下來:
「舒寧初嫁過來的時候,我身子還沒康復。
「外界傳聞紛紛,說我這輩子不行了。舒寧明明經常半夜哭醒,卻還是細心照料我。那麼好脾性的一個人,卻在丫鬟嚼舌根的時候,動了家法。
「後來我們親近起來,我才知道,舒寧是被嶽父押上花轎的。
「她是府上嫡長女,都如此艱難,你一個小小庶女,不知要籌謀多少,才能走到今日。」
強裝的堅強瞬間瓦崩土解。我眼淚不受控制掉下來。
最後鼻子眼淚糊了一臉,是小侯爺遞給我一塊帕子。
「你既嫁了我,我們自夫妻一體,快擦擦淚,以後啊,咱們好好過日子。」
12
我和小侯爺的感情慢慢升溫,老夫人磋磨我的手段也開始升級。
一會裝病讓我守夜,一會裝瘋把飯菜倒在我身上。
我抿了抿唇,在程曼雲來用膳時,把提前準備的藥粉放在了程曼雲的碗中。
那藥果真有效,沒過幾日程曼雲就惡心嘔吐吃不下飯,月事也推遲了。
被我收買過的府醫,喜滋滋稟報侯老夫人,程曼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老侯爺大喜,在外面擺宴席,和眾人吹噓自己寶刀不老。
老夫人卻再也沒有心思磋磨我。
反而在我去立規矩的時候,模稜兩可開口:「侯府孩子越多,以後你們兩口子就越吃虧。」
我卻笑得恭敬:「母親,人口興旺,是家族興旺。」
見我沒有半點成算,侯老夫人揮揮手,把我趕了出去。
沒過幾日,我悄悄安插在老夫人和程曼雲房中的下人來稟報,老夫人對程曼雲動手了。
把杏仁磨成細細的粉,做成杏仁酥,卻在裡面摻了桃仁。
我命那丫鬟假裝自己對桃子過敏。
在程曼雲吃不完杏仁酥賞給她的時候,身上紅點不斷。
府醫說是對桃子過敏。
有過嫡姐夾竹桃粉的教訓,程曼雲驚得瞬間站了起來。
但還是沒用,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終究流掉了。
在程曼雲和老夫人鬥得熱鬧的時候,沒人知道,府醫和程曼雲院中的丫鬟一起回鄉成親了。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她們鬥爭的時候,推波助瀾。
直到,程曼雲受不住老夫人的磋磨,去老侯爺面前,告發老夫人對嫡姐做過的惡事。
這話,恰好被我求著去書房送護膝的小侯爺聽見。
第二日,程曼雲就橫梁上吊了。
琥珀大膽去看了,說那脖頸,分明就是掐痕。
程曼雲,是被活活掐死的。
而老夫人,也被老侯爺做主,送到揚州老家。
在那為嫡姐吃齋念佛。
琥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小姐,您信嗎?老夫人在佛前,也必定祈禱小姐墮入畜生道,永生不得超生。她這樣陰毒的人,有什麼資格吃齋念佛?」
我點了點她的發髻:「小心禍從口出。」
老夫人回揚州第五個月,因作風不正,被人捉奸在佛堂,羞愧難當,撞牆而亡。
琥珀樂得兩眼亮晶晶:「小姐,惡人自有天收。」
我笑著捏了捏她紅彤彤的臉蛋。
不會有人知道,在老夫人去揚州前,我就收買了她身邊的貼身丫鬟。
老夫人,本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嗎?
13
父母都去世後,大哥哥很是頹廢了一些日子。
後來不知怎麼又巴上了三皇子。
為著鞏固自己在三皇子身邊的地位,他要把三姐姐和四姐姐送到皇宮,去伺候已經六十歲的老皇帝。
三姐姐四姐姐求助無門之際,之前送入王府的六妹妹七妹妹,暴斃。
以往在嫡母手下討生活,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做一件事的記憶,再次回到我腦海。
為著求嫡母施舍哪怕一點點資源,我們鬥得你死我活。
但真到這一刻,我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六妹妹七妹妹這一年,也才十五歲。
如今,悲劇又輪到三姐姐四姐姐了。
我又如何甘願?
但涉及到皇室,我又能做什麼?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求到侯爺跟前。
「求侯爺慈悲,救救我的姐姐們。」
見我跪得結實,侯爺忍不住輕笑一聲:
「你怎麼還是這麼實在?
「你哥哥出賣自家姊妹,不過是為著前途。
「既然姊妹們可以肆意犧牲,那他賣賣鉤子,應該也沒關系。
「我可聽說,攝政王好男風,三皇子如今最想拉攏的也是攝政王。」
我「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立馬調轉馬車回府。
大哥哥疑問我怎去而復返。
我笑得神秘:「大哥哥,你是不是想把三姐姐和四姐姐都送到皇宮去?」
大哥哥輕咳一聲:「能伺候天子,是她們倆的造化。」
我點了點頭:「這話不錯,但我可聽說一個關鍵的消息。」
「三皇子安插在後宮的妃嫔不少,但攝政王府卻一直水潑不進,如果……」
大哥哥激動得站了起來:「舒然,還是你聰明,隻要我把三妹和四妹送到攝政王府,還怕三皇子不重用我嗎?」
「但,我去哪裡找攝政王?」
我趴在他耳邊,悄悄叮囑了一番。
大哥哥遲疑追問:「攝政王的情報點,竟然是男風館?」
我看著他唇紅齒白的模樣,堅定點頭:「這都是我好不容易收集到的消息,大哥哥日後發達, 不要忘記妹妹。」
沒過幾日,大哥哥就搭上了攝政王。
但卻沒再提把三姐姐四姐姐送過去的話。
我趁機拜託兩位姐姐幫我回舒家老宅誦經祈福, 大哥哥也不在意揮了揮手。
我在揚州, 幫兩位姐姐相看了十幾戶人家, 如今讓她們去實地考察一番, 再確定嫁哪一家。
二姐姐不放心她們, 也跟著一起去了揚州。
我看著她們逐漸遠去的馬車,在心底祈禱, 幾位姐姐餘生皆好。
14
姐姐們離開後,我很是消沉了一段時日。
直到侯爺告訴我一個好消息。
大哥哥在攝政王府伺候攝政王的時候, 不知怎麼衝撞了攝政王妃。
被王妃赤身裸體堵在床榻上。
他哭得眼眶微紅:「王爺, 你說句話啊王爺。」
一時傳為上京城笑柄。
三皇子也嫌棄他丟人, 把他踢出了陣營。
窮途末路之際,大哥哥求到我面前。
我笑了:「兄弟姊妹八個, 隻有你一個男丁。你不為我們姊妹撐起來, 反而一個又一個犧牲我們姊妹為你謀前程,你羞不羞?」
當天, 舒家那位爬攝政王床的公子, 羞憤難當, 自裁在家中。
琥珀駭得咧嘴:「我的小姐哎, 您活脫脫一個母夜叉啊。」
我翻了個白眼, 實在不想和她對話。
而我這個母夜叉,也確實殺傷力駭人。
白姨娘多次給我送衣衫鞋襪和吃食。
客套話來來回回地說,最後吐出一句, 二爺想去戰場上博功名。
我笑著應允。
琥珀似笑非笑:「您還不承認,您把二爺都嚇跑了。」
我……
尾聲
二爺在邊關博出功名後, 把白氏接了過去。
跟隨嫡姐一同嫁進侯府的桃染悄悄給我的丫鬟琥珀傳話,嫡姐咳血了。
「但我」如今偌大的侯府, 隻有我和侯爺並阿妄三個正經主子。
除了教養阿妄外, 我一門心思都撲到了我府外的生意上。
收桑蠶,制成蠶絲,再織成華貴無比的衣衫,賺取高額暴利。
跑商船,用我們絲綢兌換外藩稀奇古怪的東西, 一個來回就賺個盆滿缽滿。
琥珀對這些很感興趣, 待在府上陪我的日子少了很多。
有時候曬得又黑又瘦, 笑盈盈抱著賬本來找我核對。
我把賺取的錢財拿出來, 修建繡院,女學,教大家謀生之道。
曾經我在嫡母手下討生活的日子, 歷歷在目。
我希望在我的努力下, 會有那麼一些人,因著我, 改變人生。
琥珀已經成熟了很多, 得知我的想法,卻還是笑我天真:「小姐,您又能幫助幾個?」
我知道我幫不了多少人,但隻要有一人因著我, 可以改變命運,我做的一切就是有意義的。
我也不指望因我一個人,就改變整體大環境。
但如若有千千萬萬個我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