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就要待在這兒，我哪都不去！」

「媽媽一個人，沒法一邊上班，一邊照顧你。」

「我不管，沒辦法的話你就僱保姆啊！我是你生的，你必須要負責到底！」

聽他這麼自私，我冷下臉來：「我的工資請不起保姆，而且離婚的時候，你的撫養權給了爸爸。」

他大聲哭喊著：「我反悔了，我現在就要跟著你，你別想甩開我！」

「我爸說了，你不要我，就是為了和野男人結婚！你不守婦道！」

我直接甩給他一個巴掌，順便幫他回憶：「是你想要林曉萍當媽媽的，是你覺得她溫柔又漂亮，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不管結果怎樣，你都得乖乖給我受著！」

說著我就拽開了他的手，拎著行李下了樓。

雖然哭哭啼啼，但姜星已經明白我不會要回他的撫養權的，於是他在車上不停地問我：「媽媽，我以後還能來找你嗎？」

我冷漠地說：「我的工作會越來越忙，沒功夫照顧你。」

姜星抽泣著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地看向了窗外。

我驅車來到姜天明家樓下，再次給他打電話。

「下樓來接姜星。」

姜天明一聽立馬急了，「你把他送過來了？竇芸你至於嘛，你可是他親媽！」

我冷笑一聲：「親媽哪有後媽香，你趕緊的，別啰嗦！」

姜天明還要說什麼，就被電話那頭的女高音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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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天明，你不是說拖油瓶不會回來了嘛！」

姜天明掛斷電話，匆匆跑下樓。

他低三下四地跟我商量：「竇芸，要不……我把姜星的撫養權給你吧，讓他改姓叫竇星，我給你撫養費。」

就這麼當著姜星的面，姜天明把他當作皮球踢給了我。

姜星咬著嘴唇，死死地看著姜天明。

我直接拒絕：「我帶不了孩子，至於撫養費嘛，我也出得起。」

姜天明臉色難看，見我態度堅決，他一把拉開車門，衝著姜星嚷道：「滾下來！沒用的廢物，連你親媽都搞不定。」

這時的姜星，已經變得面無表情。

他自己下車，拿好了行李。

姜天明拉著那張驢臉，自顧自地上樓了。

姜星倔強地看著我：「媽媽，你真的不要我了是嗎？」

「如果我說以前是我不懂事，被他們騙了，你會原諒我嗎？」

我直截了當地說：「當初是你不要我的，別忘了當時你有多渴望林曉萍當你媽媽。」

「而且，雖然你是個孩子，但最起碼的分辨能力還是有的，連媽媽都能想換就換的人，不配得到原諒。」

說完我就直接開著車走了，後視鏡裡的姜星靜靜佇立著，目光復雜。

08

離婚後的我，愛上了獨居的生活。

我買下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把其中一間臥室改成了衣帽間。

想想前世的自己活得真是可憐，一年到頭也舍不得添置兩件新衣服。

有件黑色的毛衣，洗得都發白了，我也舍不得扔，就為了攢錢給姜星交學費、買房子。

這一世，我要活回我自己，吃好的、穿好的，擁有一切我想要的。

老娘正直、善良，配得上一切美好！

我所在的培訓機構發展得越來越好，如今要開分校了，我順利競選成為了分校的校長。

到分校上任後，我的工作壓力變得更大了。

以前隻要上好自己的課就行，現在還要考慮學校管理、課程質量、生源等問題。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於是我又果斷報考了管理學的碩士，認真學了起來。

因為忙，我除了打生活費，很少會主動跟姜星聯系，倒是姜星，每隔十天半個月會給我發封郵件，說說自己的近況。

這天我正在加班，忽然接到了警察的電話，再三核實後，我確定這不是詐騙，就按照對方的要求趕到了姜天明那裡的派出所。

警察告訴我，姜星把林曉萍告到了派出所。

我看到姜星的時候，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額頭上一寸長的傷痕，更是引人注目。

「媽媽，你終於來了！」姜星委屈地撲到了我懷裡。

「這些傷，都是林曉萍打得嗎？」

「是她打的，她天天打我，還讓我睡在樓道裡……」

林曉萍跳出來否認：「你放屁，你咋不說我為什麼打你！這個小雜種，心眼太多了，總是趁我不注意，在我孩子身上使壞！」

「我兒子屁股都被他掐爛了，這就是個壞種！」

我眉頭緊鎖，聽著林曉萍數落姜星的不是。

雖然有些話她說得很誇張，但我相信其中一部分是事實，姜星確實有這個心眼。

「反正，這孩子我是養不了，你是親媽，趕緊把他領走。」

09

我當然不會帶姜星走了。

在和警察說明情況後，警察把姜天明也叫了過來。

見我態度還是那麼堅決，姜天明賭氣地說：「實在不行就把他送到鄉下去，讓我媽帶著他。」

姜星一聽，立馬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明白，這是男人離婚後的常規操作：爭到了撫養權，也不會好好撫養孩子，過不了多久，就會以各種理由把孩子送給爺爺奶奶養。

不管孩子還是女人，狗男人得到了都不會好好珍惜。

「好的，我沒有意見。」我回答得幹脆利落。

聽到我這麼說，姜星失望極了，眼淚奪眶而出。

「不過，他去了鄉下，我就把撫養費直接給他，不再往你卡裡打了。」

林曉萍一聽就急了：「你想得美！撫養費必須打給姜天明！」

她的理直氣壯激怒了我。

「必須你媽！你窮瘋了？你活不起了？你沒錢別張著腿生啊，一胎二胎的，指望我給你養老呢！」

「什麼叫撫養費必須打給姜天明？姜天明是我兒子嗎？他又不管我叫媽！」

林曉萍沒想到之前文靜的我會突然「口出狂言」，懟得她接不上話來。

「竇芸，你……你別跟我橫，你兒子可在我手上呢！」

我冷笑一聲：「在你手上又怎麼了，姜家的孩子可不就得待在姜家嘛！」

「你信不信我把他……把他……」

當著警察的面，這個蠢貨還想著威脅我。

警察立馬厲聲警告她：「你要是再敢打姜星，我們就把你抓起來！」

我冷哼一聲：「小三上位的臭蟑螂，還想著用孩子拿捏我，也不數數自己長了幾根毛！」

看得出來，婚前林曉萍的溫柔八成是裝出來的。

乏味生活的磋磨中，所有人都會原形畢露，三個孩子一鍋粥，以後有她受的。

10

42 歲這年，我遇到了一個男人。

他叫周珂，比我小五歲，是名外科醫生，身材健碩高大，性格開朗，情緒穩定的他，長著一雙深情的鳳眼。

我日漸降低的荷爾蒙，因為周珂再次旺盛起來。

我和周珂相處得很愉快，他也知道我離異，有個兒子跟著前夫。

這天我再次接到了姜星的電話，電話那頭的他小聲啜泣著：「媽媽，你能不能來看看我。」

「怎麼了？」我決定先問清楚。

「奶奶去世了，沒人管我，我爸把我送進了寄宿學校，讓我一學期回家一次……」

聽得出姜星的心情非常低落。

見我沒有表態，姜星再次哀求我：「媽媽，你就來看我一次吧，同學們都說我是被父母拋棄了，不然怎麼從不見有人來看我。」

當著周珂的面，我不好表現得過於絕情，隻好答應了姜星的要求。

我打算開車過去，周珂不放心，堅持和我一起去。

姜星的學校在郊區，當時正是下課的時候，學生們一起從教學樓湧向了食堂。

姜星在人群中看到我，顯得格外驚喜。

「媽媽！」他大喊一聲，跑過來抱住了我。

如今的姜星，已經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了，個子要比我高出一個頭來，就是很瘦削。

聽到姜星叫我，他的同學紛紛駐足。

「姜星，這是你媽媽？好年輕啊！」

「哇，姜星你媽媽真有氣質！」

同學們的稱贊讓姜星有些小驕傲，他大大方方地挽著我的胳膊，向同學介紹：「這就是我媽，她是鋼琴老師，所以氣質好！」

「那這位是……」有同學好奇地看著站在我身邊的周珂。

「這是你爸爸嗎？你爸也好年輕啊！」

姜星仔細打量了一下周珂，原本開心的模樣漸漸消散了，目光也隨之變得陰沉起來。

但很快，姜星便又面色坦然地說：「不，這是我媽媽的男朋友。」

11

聽到周星的解釋，他的同學都可驚訝了。

「周星你爸媽離婚了嗎？」

「哇，阿姨的男朋友好帥氣啊！」

「你媽的男朋友，看起來像是你哥哥呀！」

我微笑著，聽著這群孩子們七嘴八舌地表達自己的好奇，示意周珂打開手中的大袋子。

「這是阿姨買的零食，你們都來嘗嘗！」

「哇~謝謝阿姨！」

這個年紀的孩子很是自來熟，他們一擁而上，將袋子裡的零食瓜分了。

姜星笑著喊道：「喂，給我也留點兒！」

等他的同學們散開，周珂手裡隻留下一個空袋子。

姜星無奈地笑了，周珂攬住他的肩膀：「沒事，叔叔再給你買。」

姜星點點頭，客氣地說：「謝謝叔叔。」

雖然很多年沒跟姜星生活在一起了，但我看得出，他並不喜歡周珂，隻是在盡力掩飾這種情緒。

上輩子，我也曾在這個年紀遇到過想要交往的人。

那人是隔壁小超市的老板老韓，比我大五歲，中年喪妻。

平時見我一個人在店裡忙活，他便常常來幫忙。

老韓雖然長相普通，家境一般，但他心地善良，在我最孤單無助的時候，他總是默默安慰我、幫助我。

但當我決定和他有進一步發展的時候，姜星看出了苗頭。

那時候他剛上高中，正是學習的關鍵時刻，得知我要和老韓交往，他對著我大發雷霆。

「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絕了嘛，你能看上他！」

「這種沒本事的男人，跟著他能有什麼用！」用力的嘶吼，讓他的臉變得猙獰起來。

我忍不住說：「你爸倒是有本事、有錢，你用上他了？你連他人影兒都找不到！」

姜星有些尷尬，頓了一下又說：「他再怎麼樣也是我爸，老韓再好，也不配給我當爸爸！」

我聽了這話很是生氣：「我跟老韓在一起，不是為了給你找個爸，是為了給我找個伴兒！」

「你以後出去上學了，家裡家外就我一個人……」

「就你一個人又怎麼了，你就這麼耐不住寂寞嘛！」他不耐煩地打斷我的話。

見我臉色難看，他又轉過來安慰我：「媽，你放心，等我畢業就回來，我會照顧你的。」

「但老韓，我真接受不了他當我的繼父。」

我心裡明白，姜星的態度這麼強烈，他不是接受不了老韓當他繼父，而是沒法接受我再婚。

為了不影響他的學習，我隻好拒絕了老韓的好意，打算從此一個人過下半生。

12

如今姜星的眼神出賣了他的內心，隻是聰明的他沒有直接表明對周珂的抗拒。

「奶奶去世以後，林曉萍說家裡住不下三個孩子，就讓我爸把我送到寄宿學校了。」

「我來這兒快一年了，我爸從沒來看過我，也從不給我打電話。」

姜星一邊吃飯，一邊跟我說這些，他面色平靜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這一切都跟我預想的差不多，所以我沒有驚訝，倒是周珂，看向姜星的眼神滿是心疼。

周珂是獨生子，他出生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中，他最驕傲的事，就是他爸是他最好的哥們兒。

所以此時，他比我更同情姜星的遭遇。

他摸摸姜星腦袋說：「沒事，以後叔叔常來看你，有什麼事你都可以直接跟我說。」

姜星一副可憐的模樣：「周叔叔，你和我媽結婚後，我可以跟著你們一起生活嗎？」

周珂有些臉紅，但還是很肯定地說道：「可以啊，我沒有任何意見。」

姜星這是跟我玩曲線救國這一套呢，他以為周珂同意，我就不好意思拒絕了。

「媽媽……我爸說今年寒假，讓我別回家了，他們要出門去旅行。」

「我……我可以去你那兒過年嗎？」

姜星小心翼翼地問我，不停觀察著我的反應。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周珂就已經替我點頭了：「可以啊，到時候我們三個也去旅行！」

我很反感周珂替我做決定，於是板著臉沒有說話。

姜星熱切的眼神一點點冷了下去，他小聲地說：「媽媽不同意就算了。」

13

沒想到，放寒假的時候，周珂沒跟我打招呼，私自開車把姜星接了過來。

見到姜星的那一刻，我十分詫異，立馬問周珂是怎麼回事。

周珂笑著說：「我想給你個驚喜，你們母子分開這麼久，今年就在一起過春節，我帶你倆去旅行！」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平靜地說：「我不希望你幹涉我的事，這是最後一次。」

周珂愣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