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兩個多月不見,搜腸刮肚沒找到合適的開場白。
“喝點什麼?”衛萊站起來走去茶水櫃。
“不用,你忙。”
周肅晉脫了大衣,在她桌對面的椅子坐下。
衛萊還是給他倒了一杯溫水,他對咖啡要求高,她這裡沒他喜歡的咖啡豆。
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
分開的兩個月裡,她在某個特別疲憊的瞬間,有過不切實際的念頭鑽出來,他會不會突然來看看她。
“你怎麼上樓來了?”
周肅晉看著她道:“上來跟程阿姨打聲招呼。”
衛萊點了點頭,把桌上的報表歸類,重要資料收進文件櫃。
剛才還說自己開車去餐廳,現在才想起來,周肅晉根本沒告訴她在哪家餐廳吃相親飯。
收拾好,她同他一起下樓。
走在他身側,思緒萬千。
原本兩人並排走,下樓梯時,走著走著,她因為想事情落後他兩個臺階,他忽然間回頭。
明明再正常不過的一個舉動,說不清為什麼,那一刻在她這裡是特別的。
誰都沒說話,繼續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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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位上除了賓利,庫裡南也在。
周肅晉拉開庫裡南的副駕駛門,“坐這輛。”
他沒提是自己開了一整天把庫裡南送過來,衛萊當是司機開來。
直到車拐進衛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路口,她反應過來,原來他訂了江景餐廳。
自從與章巖新分手,她再沒來過這裡吃飯。
他訂了看江景位置最佳的包廂,就在她曾經給章巖新慶生的隔壁。
周肅晉示意服務員不用留在包廂,他給衛萊倒了一杯溫水。
衛萊第一次正式相親,還是跟一個家世強大、各方面都特別強勢的人相,她輕握住玻璃杯,“你相過親,有經驗,你先來開場白。”
周肅晉神色不變:“之前那次算不上相親。”不是他找借口推脫,隨後他又說,“我先來可以。”
今晚他也不打算喝酒,把酒杯收拾到一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邊倒水邊說:“決定和你結婚的原因很多。”
這是衛萊最想聽的部分,本能地屏起呼吸。
他直白說出其中一個原因:“有之前的遺憾。”
衛萊明白他所謂的遺憾是什麼,以為能演滿兩年,允諾過她讓她借勢兩年,卻三個月就結束。
分手的時候,那種失落無人能懂。
“拒絕家裡給我安排的相親,是因為我從沒考慮過那麼早結婚,但和你的相處模式我能接受。”
“你覺得我們假扮期間的相處模式不錯,是嗎?”
周肅晉頷首,“是。”
他開誠布公:“婚後還是按這樣的模式來,家安一個在江城,你繼續在江城發展你的事業,我所有的資源和人脈也都是你的,一兩個星期我來看你一次,不忙的時候一周來一次也行。節假日回家應付一下雙方父母。我們都不用被困在婚姻的瑣事裡。”
沒有一地雞毛的婚後生活,也是衛萊想要的。
周肅晉又補充道:“沒有婆媳矛盾,我媽那邊所有的事我會處理好。”
婚姻期間可能發生的他也提出來:“如果哪天你覺得過不下去,可以跟我離婚。”
衛萊喝了一口溫水,有時水能讓人冷靜。
她問:“那如果哪天你覺得不合適了呢?”
周肅晉直言不諱:“我一直都覺得我們性格不合適,但不影響,你那些毛病我基本能忍。”
衛萊:“……”
不怎麼中聽,但是實話。
在合約假扮期間,無論她什麼要求,過分的不過分的,他無一例外都答應了她。
周肅晉想說的說完:“說說你對婚後的要求。”
與他結婚什麼都好,除了他這人太冷情。如果一段婚姻裡沒有愛情,那責任與耐心就必不可少,該提供給她的情緒價值也得提供。
衛萊:“我的要求不算高,但對你來說可能很高,很難做到。”
不是很難,是難於登天。
“結婚後不能給我一點點委屈受。”
“這個不會。”
衛萊再次握了握杯子,就像第一次對他撒嬌,心裡是沒底的:“婚後你得哄著我,順著我。”
周肅晉:“……”
包廂裡沉默半晌。
衛萊緩和氣氛,笑笑說:“我說今晚的相親會相崩,你還不信。”
即使沒談妥,她也會把這頓飯好好吃完。
周肅晉看著她,問:“還有沒有其他要求?”
衛萊:“沒了,就這些。”
周肅晉沒再多說其他,拿出庫裡南的車鑰匙給她:“密碼箱裡面有樣貴重東西,送你的。”
衛萊看看車鑰匙,又看看他,他這是接受了她的要求。
第33章
一天之前的這個時候, 她和設計師剛剛到餐館,父親還在去餐館的路上,他還沒打那通電話給她。
他們仿佛是平行世界的兩個人。
誰能想到,一天之後, 他們即將成為夫妻。
衛萊接下那把鑰匙, 放在一邊。
“昨天忘了跟你說聲生日快樂。”
“沒事。”
又沒有話可說。
衛萊也想不到該說什麼, 她拿起水杯喝水, 慢慢消化著與他快要結婚的這個事實。
半杯水喝下, 人冷靜下來, 發現最該聊的剛才沒提。
“還有件事?”她抬頭看他。
周肅晉正在切餐盤裡的肉, 看她一眼後又低頭繼續,“你說。”
“我們是形婚還是?”
“不形婚。”周肅晉又問, “你想形婚?”
衛萊搖了搖頭。
突然想到了她曾經布置現場的那幕。
在微妙的氣氛裡, 他們吃完這頓相親飯。
到了餐廳樓下,衛萊後知後覺,周肅晉不讓她喝酒是讓她把庫裡南開回去。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周肅晉道:“我從北京開過來。開了將近十三個小時。”
衛萊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她還以為是闫叔開來的。
“你不是怨我從來都沒主動過。”
周肅晉沒有解釋太多的習慣, 示意她上車,“以後這輛車還是你開,認識你的那些人看見車就懂什麼意思了。”
衛萊自認為在蘇城請他吃飯那天,說出這句話時是盡量以輕松的口吻說出來,就當是聊天。
殊不知還是無意間泄露了一點情緒。
不過還到不了怨他這個程度。
隻是那種情緒隻可意會,她無法精準用言語去表達, 辯解會顯得十分蒼白, 索性默認。
“你哪天回北京?”
“多待兩天。”
外面冷,周肅晉再次示意她上車。
衛萊拉開庫裡南的駕駛座坐上去, 她側臉去看車外的他,稜角分明的臉上與剛認識他的時候一樣,清冷淡漠。
見她似乎還沒有要啟動車子離開的意思,周肅晉往前兩步走到車窗前:“怎麼了?”
“沒什麼。”
也不是什麼話都必須在今晚說。
揮揮手,衛萊開著車離開餐廳。
很快,庫裡南匯入車流裡。
她沒回自己的公寓,去了母親那裡。
深冬,疊墅區內蕭冷幽靜。
庫裡南停在院子門口,衛萊探出車窗喊母親出來。
“诶,來啦。”程敏之裹了羊絨披肩出來。
衛萊讓母親坐到後排,“給你個驚喜。”
程敏之沒問女兒怎麼把周肅晉的車開回來了,女兒做事向來有分寸,這方面無需她操心。
她笑說:“還必須得坐後排?”
“對,坐後排才能看到驚喜。”衛萊笑著說。
等母親坐好,她打開星空頂。
母親先是一怔,隨之連連發出贊嘆聲。
“還有流星效果,這回開了眼界。”
衛萊轉頭對母親說:“我生日那天周肅晉送我的禮物,後來和他鬧別扭就還給他了。”
程敏之永遠都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從不多問半句。
聽女兒的意思,兩人是打算和好。
壓在她心口幾個月的石頭終於卸下。
衛萊讓母親再欣賞一會兒星空,她轉回身去,輸入密碼箱的密碼,取出那件貴重的禮物。
沒有過度包裝,隻一個簡單的絲絨盒,打開盒子一看,滿鑽的手表在星空下比星光還要璀璨。
是他腕表保險櫃裡唯一的女士滿鑽表,他說以後送人。
現在送給了她。
“媽。”
“嗯?”程敏之溫柔地應著。
母親始終都不知道她與周肅晉是合約情侶,以為他們是真分手。現在已經決定結婚,她沒打算再向母親坦白之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
於是小心措辭:“周肅晉今晚是找我復合,還跟我求婚了。”她勉強把他那句考不考慮跟他結婚當成求婚。
畢竟沒感情,強求太多不現實。
程敏之問女兒:“那你怎麼想的?”
“想和他在一起。”
“那就在一起。”
衛萊沙啞著聲音:“謝謝媽。”
不管她做什麼,母親對她從來都是無條件支持。
程敏之揉揉女兒的腦袋,“今晚在不在媽媽這裡住?”
衛萊點頭,不回自己的公寓了。
“那我去給你鋪床。”母親下車,她一個人在車裡坐了很久,還沒有與父親分享這個喜悅,她撈起手機編輯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