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公說坐月子不能吹風受涼,更不能玩手機,對眼睛不好。
所以他沒收了我的手機和空調遙控器。
四十五度的高溫,我和女兒被熱到中暑,奄奄一息。
面對天價醫藥費,他哭著籤下放棄治療同意書。
「我也不想啊,可我們活著的人也要生活啊……」
一個月後,他拿著我的保險賠償金娶了一個懷孕六個月的女人進門。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那個炎熱的下午。
1
看著手機裡不斷發布的高溫紅色預警,我才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今天是我生完孩子的第七天,女兒小滿此時小臉通紅,鼻子吭哧吭哧吸著氣,身子不斷地扭來扭去,看起來極其不舒服。
我知道,小滿這是熱得難受。
四十五度的高溫,如今房間的窗戶被死死關住,密不透風。
更要命的是,我們這間房還是朝西的。
此時整個房間就像一個烤爐,空氣中一絲湿度也沒有。
我一個成年人都感覺胸口好像被壓了塊大石頭,汗水直流。更別提小滿這個身體各項機能都還沒有發育完全的新生兒了。
上輩子我和小滿就是這樣被活生生熱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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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我鼻頭一酸,側著身在床頭櫃抽屜裡翻找空調遙控器。
因為當初生孩子時胎兒過大,最後我隻能順轉剖。
剖腹過程中又遇上了大出血,差點一屍兩命。
幸好我哥聯系了他在血站的朋友,這才保住了我和小滿一條命。
但現在刀口還沒有完全康復,一動就是鑽心刺骨地疼。
好在遙控器此時還沒被程楊拿走。
我快速按下開關,然後將溫度調到最低。
我們房間空間不大,不一會兒冷氣就充斥了大半個房間。
感受到涼意,小滿也不再哼哼唧唧,很快安靜下來。
接著用手機給爸媽分別發了一條信息,然後改掉了鎖屏密碼。
最後我不放心,將發送記錄也刪掉了。
做完這一切,我才深深松了口氣。
下一秒,我老公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我和程楊是相親認識的。
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程楊對我確實不錯,加上他為人成熟穩重,正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我們從相親到結婚算是水到渠成。
結婚半年後我便懷了孕。
程楊老家在鄰市,他爸去世得早,他媽獨自一人生活在鄉下。程楊提出想讓他媽來照顧我一些時日,可他媽說家裡有幾十畝地要照看,而且坐車也不方便,實在脫不開身來照顧我。
我媽想過來照顧,可又正好碰上我嫂子懷孕在家保胎。
嫂子是遠嫁,娘家遠在千裡之外。
當初她為了愛情不顧父母的阻攔硬是要嫁給我哥。
這些年她對我們家的付出,我們都有目共睹。
這種時期我也不可能讓我媽過來照顧我而拋下她。
所以我整個孕期包括生產都是程楊貼身照顧的,程楊他媽隻在我生產時來了一趟。
見我生的是個女兒後,重重嘆了口氣,借口說家裡還有活要忙,把給我帶的土雞又拎了回去。
好在程楊把我照顧得很好,後期我快生產之際他甚至辭了職。
「老婆,我辛辛苦苦工作不就是為了你和孩子嗎?別擔心,工作沒了我還能再找,現在你和寶寶最重要。」
我雖有點埋怨他一聲不吭就辭職,但轉念一想他也是為了照顧我,就沒有再說什麼。
就連我媽也連連稱贊程楊是個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女婿。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外人眼裡的好丈夫,會親手害死自己的妻子女兒。
懷孕五個月的時候,程楊說他大學時的一個好哥們兒正在賣保險,自己想幫他完成下任務,便給我買了份高額意外險。
當時我並沒有多想。
雖然現在殺妻騙保的新聞屢見不鮮,但誰能想到,自己的枕邊人真能做出這種事呢?
2
可事實告訴我們,永遠不要低估人性的惡。
譬如此時。
看到空調被打開,程楊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但轉瞬即逝。
他快步走到床頭,眼神在桌面快速掃過,接著將目光落在我身上:「老婆,不是跟你說了嗎?你這坐月子不能受風,不然以後是要落下月子病的,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快把遙控器拿出來。」
上輩子他眼裡對我的關心呼之欲出,讓人分不出真假。
我腦子一抽,聽信了他的鬼話,才會害得自己和小滿慘死。
所以在他說出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說辭時,我立馬反駁道:
「現在醫生都說要科學坐月子,家裡要注意開窗通風,空調也是可以吹的。今天氣溫都四十五度了,誰受得了?就算有什麼月子病我也認了。」
見我表情堅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程楊皺著眉說:「鬱青,你怎麼這麼自私?你別忘了小滿才出生三天,小孩子這麼嬌嫩怎麼可以吹空調?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再說了,以前大家坐月子都是這麼過來的,也沒見別人家有什麼事,快點把遙控器給我。」
我將遙控器死死扣在手心裡,心裡做好了程楊過來搶的準備。
可程楊並沒有來搶的意思。
僵持幾分鍾後他起身打算離開房間。
臨走前,程楊低頭看見我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珠一轉,開口道:「還有手機也不能玩,月子裡玩手機容易把眼睛看壞,我先替你保管,等你出月子了我再給你。」
我想起身去搶,卻有心無力。
說什麼為了我好,無非就是和上輩子一樣,害怕我用手機向我爸媽求救,會破壞他的計劃。
程楊前腳剛出門,後腳空調就直接斷了電。
我才意識到,這個王八蛋,竟然直接拉了電閘。
我的手機也已經被程楊拿走,如今隻能期盼爸媽能早點看到我的信息,快點趕過來。
空調斷電後,熱浪再次席卷而來。
我隻好拖著虛弱的身體向門口挪去,明明隻是十多步的距離。
此刻對於我來說,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我想起來,跟懷孕前期吃什麼吐什麼不同。
到了三十多周我胃口大開,程楊為了給我補身體,每天換著法地給我做好吃的。
短短兩個月我便長了四十多斤,與此同時,尚在腹中的小滿也被喂成了巨大兒。
現在想來,這大概也是程楊殺妻騙保計劃中的一環吧。
等走到門口,我已是大汗淋漓,傷口混著汗水刺得生疼。
我擰了擰把手,紋絲不動。
門竟然也被反鎖了。
這時小滿被熱醒,嚎啕大哭起來。
我隻好轉身回去,將她身上唯一一件小肚兜脫掉,最後幹脆把尿不湿也脫了。
不一會兒,小滿嘴唇開始發白,呼吸越來越急促。
聲嘶力竭向門外吶喊:「程楊,我求你了,你放我們出去吧。
「你可以不管我,小滿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她才出生七天啊!」
門外鴉雀無聲。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小滿從床上抱起來放到了飄窗上,然後打開了窗戶。
這時我感到傷口正在崩裂,衣服開始透出斑斑血跡。
我像一條渴水的魚,不停地張著嘴巴大口呼吸,卻隻是徒勞。
失去意識前幾秒,我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還伴隨著怒罵與毆打聲。
最後我的房門被踹開,幾道熟悉又親切的身影向我衝來。
3
再次蘇醒,我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
映入眼簾的是爸媽還有哥嫂關切的眼神。
幾乎是一瞬間,眼淚便從眼眶中洶湧而出。
「爸媽……」
「哥哥嫂子……」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媽媽激動地握著我的手,「你放心,小滿也沒事,醫生說在新生兒科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媽媽看出我的擔心,率先開口。
隨後哥哥喊來了醫生給我檢查,我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
當時我怕程楊和上輩子一樣拿走我的手機,所以提前編輯了短信發給爸媽。
但由於時間緊張,來不及細說,隻告訴他們我和小滿遇到了危險,讓他們趕緊來我家。
因為平時程楊偽裝得實在太好,為了防止爸媽再受到他的欺騙,必須要讓爸媽親眼看見他的真面目才行。
媽媽說,她看到信息後,第一時間給我發消息問我到底怎麼了。
可那時候我的手機已經被程楊拿走,他試圖假扮我回信息,但我已經提前換了密碼,他根本打不開手機。
於是媽媽立馬給我打過來電話,開始她隻是以為我和程楊吵架鬧了脾氣,但當媽媽發現我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時,她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於是她馬上給還在上班的爸爸還有哥哥打了電話,一家人馬不停蹄地殺了過來。
「程楊那個兔崽子是存心要你的命啊,我們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門他都不開,最後還是你哥說要報警他才開的門,他簡直是個畜生!」
媽媽邊說邊抹眼淚,爸爸拍著媽媽的肩膀輕輕安慰。
據說門開的時候,程楊還裝作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很驚訝地表示我爸媽怎麼都來了,自己昨天晚上帶了一晚上孩子,剛剛正在補覺,所以才沒聽到敲門聲。
我哥是此刻心急如焚,根本不聽程楊解釋。
隻是一個勁地詢問我究竟怎麼了,怎麼打電話發信息都沒有人回。
程楊竟然說我這段時間有點產後抑鬱的傾向,他擔心我出事,所以拿走了我的手機。
這個人渣,竟然到這個時候還想著往我身上潑髒水。
幸好我爸媽根本不信他的這套說辭。
幾人推搡間來到了客廳,程楊還在用我和孩子正在休息這種話來阻攔爸媽他們進屋。
好在我哥第一時間來到我房門前,發現門已經用鑰匙反鎖。
他情急之下一腳踹開我的房門,這才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我和小滿。
4
「程楊那個畜生,四十多度的天氣把你和孩子鎖在屋裡,那根本就是謀殺!
「幸好你哥當機立斷把門踹開了,不然……那個房間簡直就是個蒸籠!你和小滿都熱昏過去了,程楊那個殺千刀的還在說什麼坐月子不能著涼吹風。
「你生小滿時本來就遭了那麼大的罪,現在又被他害得傷口感染遭二次罪,這筆賬說什麼也不能這麼算了!」
我媽現在對程楊恨得是咬牙切齒,她越說越激動,想殺了程楊的心都有。
「媽,你別氣了,我現在不是沒事嗎?」
我先是將我媽安慰了一番,隨後啞著嗓子問:
「那後來呢?程楊現在在哪?」
「哼!」一直沒出聲的我爸冷冷道,「你媽當時看見你和小滿那副樣子幾乎暈過去,那小子縮在後面想跑,我讓你哥給他抓了,報了警,現在還在看守所待著。」
我點點頭,對於這件事,程楊理應付出相應的代價。
爸媽和嫂子義憤填膺,還在不斷聲討著程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