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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東宮種田日常 4144 2025-03-27 11:2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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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疑心他編排我,偷看了他的回信,信隻寥寥數字,寫著:「愛妻調皮,吾代為致歉,望司農見諒。」


    我心若擂鼓,手足無措。


    9


    農闲時分不用伺候地裡的作物。


    白日裡不勞作,晚上便有力氣和心思想別的事。


    我鑽入慕容信懷裡,雙唇掃過他脖頸,換來一陣低喘。


    他轉身面對我,聲音氣惱:「別鬧。」


    我傾身壓在他身上,湊到他耳邊疑惑問:「殿下不碰我,是不喜歡嗎?」


    他將臉埋入枕間,許久,悶悶的聲音傳出:「怕你懷孕,太危險了。」


    我頭腦一清,確實不能懷孕。


    但是,我將手滑入他領口,低聲引誘:「讓阿黃買點避子湯就好。」


    他一個激靈,坐起身推開我,耳尖透紅:「避子湯也非萬無一失,還傷身,你少撩撥我。」


    這就被撩撥了?


    一張薄毯迎面飛來,蓋住我。


    他把我放倒,道:「睡你的,再作怪我就走了。」


    我乖乖順著力道躺下,行叭,他堅辭不受,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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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流水一樣過去,外界的紛擾和血雨腥風似乎將我們全都遺忘。


    直到第三年秋,夜半。


    如注暴雨中,我霍然睜開眼睛,看向門窗的位置。


    有細微的腳步聲。


    我看看慕容信,他白日勞作疲憊,睡得人事不知。


    我踮腳下床,把被子掖好,抄起門邊的鐵锹從窗口飛身而出。


    三個黑衣蒙面的夜行人悚然一驚,跳下院子。


    我舉高鐵锹從窗口一躍而下,鐵锹鋒利的側邊劃過最近那人的脖頸。


    他的屍體重重砸在地上,一動不動。


    其餘二人對視一眼,轉身就跑。


    我身影如鬼魅,瞬間攔住他們去路,一锹一個,轉眼間,地上又多了兩具屍體。


    雨勢更急,衝刷了他們傷處噴薄而出的血跡。


    我滿意點點頭,這就是雨夜殺人的好處,清理血跡自有老天幫忙。


    拖著三具死沉的屍體去了薔薇花田,我四下翻找,沒找到能證明身份的物件。


    算了,左不過是新太子或者什麼王派來的人。


    我轉身開始挖坑。


    閃電劈下,黑漆漆的月湖畔被照亮,眼角瞥到不遠處一道披著蓑衣的身影。


    我渾身驟然繃緊,認出那是慕容信。


    他緩緩走近,掃過我腳邊的屍體,涼涼的目光落在我被雨打湿的臉上。


    他一定很難接受,柔弱不能自理的枕邊人突然暴起,在雨夜連殺三人,還行雲流水地挖坑埋屍。


    我將鐵锹插入土中,低頭問:「你怎麼醒了?」


    他的聲音也涼涼的:「我隻是睡了,不是死了。」


    我恨恨踹了身邊的屍首一下:「都怪他們吵鬧。」


    然後,我勸他:「殿下先回去,我挖坑埋人是專業的,善後好馬上就回去。」


    他看看天色,道:「不急,明日再埋,你不是怕冷麼,秋雨寒涼,我們一起回去。」


    說著,他攤開手,露出蓑衣下一角,示意我進去。


    撞見這一幕,他不但不吃驚,還接受良好。


    我心中大定,歡喜地撞進他溫暖的懷中,被他帶著回了浴池。


    10


    他給我送幹爽的寢衣時,恰聽見我打了個噴嚏,他眉心一蹙:「你看你,不會受寒了吧。」


    我拍拍溫泉水面,道:「沒事,我皮實著呢。」


    泡熱了四肢百骸,我穿上衣服要往床上躺。


    他阻止我,伸手摩挲了一下我帶著湿氣的頭發,問:「你很困?」


    我搖搖頭。


    他便道:「這樣睡了第二日頭疼,我給你擦擦。」


    說著,他拿出備好的巾子,蓋住我的長發,一點點揉搓。


    我靠在他懷中,任由他擺弄。


    室外風雨交加,這片僅有我們的小天地卻溫暖而安靜。


    他問:「花瓊,你到底是誰,是敵是友?」


    我心裡一慌,咬唇道:「自然是友,殿下,我什麼都可以告訴你,隻希望你知道後不要趕我走。」


    他手一頓:「我為何會趕你走?」


    「知道我的來歷,你就有能力趕我走,可我不想走。」我轉身,盯著他的眼睛。


    他將手按在我肩頭,笑:「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心中大石落地,我開始講自己的來歷。


    三歲父母雙亡是真,八歲被舅家賣了也是真。


    隻不過,買我的並非掖庭,而是護龍衛。


    我在暗莊裡受訓六年,從五千名同僚中脫穎而出,成為最優秀的影守,得以入宮護衛皇帝。


    今上得知我的戰績,當天將我轉贈給了徐後。


    影守隻聽從主子一人的命令,但是影守的主子是可以更換的。


    換主交接後,皇後用手輕扶我的額頭:「孩子,你叫什麼?」


    我在家中隻有小名,叫花花,入護龍衛後便隻有代號,刀劍盾牌,哪有名字。


    我如實說了。


    皇後的翦水秋瞳裡流露心疼憐惜之色:「不過比信兒大一歲,就過了那麼多年刀頭舔血的日子。


    「人怎麼能沒有名字呢,你姓花,就單名瓊吧,意為美玉。」


    皇後賜了我姓名,又常常避開人喚我從藏身處出來。


    不是要我去殺什麼人,而是遞給我御膳房新送的糕點。


    她好像從來沒有把我當做刀劍和盾牌,而是像養了一隻膽小貪吃的小動物。


    我第一次接過糕點,伏在她膝頭的時候,心中驀然爆發出一陣悸動。


    如果是這個人,我是甘願以身為盾,為她赴死的。


    可僅僅三個月後,她就命令我離開她,要我去保護剛被冊立為太子,要搬入東宮的慕容信。


    這是她第一次命令我,我無法違抗。


    皇後說:「太子是眾矢之的,請你務必護住我兒。」


    我跪地領命。


    她走過來在我身前蹲下,抱住我道:「唉,若事不可為,保全自身也是好的。」


    我渾身巨震,影守受到的訓誡中,從未有保全自身這一條。


    她幽幽嘆息:「不到非常時刻,你不許告訴信兒你已認他為主之事,這樣,他便無法命令你做違心之舉。


    「瓊兒,這是自私的本宮給你的補償,一點微末的自由。」


    不,她不知道,那不是微末的自由,那是影守最大的幸運。


    十四歲那年,我換了第三個主人,以花匠的身份調入東宮。


    11


    眼眶中有淚滾滾落下:「轉年,先皇後就自焚於鳳藻宮了。這些年,我都在想著,若是我那時陪在她身邊,是不是就能救下她了?」


    慕容信的手收緊了,箍得我手臂生疼。


    我啜泣著:「因為換主是她的命令,以及我怕你怨怪我,便瞞了你這些年。」


    他帶著微顫的聲音入耳:「你隻是聽命行事,不要自責,一切都與你無關。」


    我投入他懷中,放聲大哭,壓抑心頭多年的愧疚與自責隨著哭聲傾瀉而出。


    他一直攬著我,像哄孩子一樣輕拍我的背。


    心結消解,幽禁的日子卻似乎永遠看不到盡頭。


    所幸的是,第三年秋收,早熟稻終於獲得了令人滿意的收成。


    第四年推廣到京都附近,大獲成功。


    大司農激動地來信,說今年倉稟充足,將無飢馑。


    隻可惜,豐收的百姓卻無法得知幕後的真相,他腆著臉受了許多不該受的恭維和感激。


    那天,我們高興地挖了一壇子玉泉酒,喝得東倒西歪。


    酒後亂性,差點就做出了鬧出人命的事,還好慕容信最後關頭推開了我。


    閉鎖東宮第五年的中秋,深夜。


    我和慕容信被遠處的喊殺聲吵醒,我帶著他飛上屋檐,看向皇城的方向。


    那裡,火光衝天,空氣中隱隱飄來血腥之氣。


    我們對視一眼,都變了臉色,著火的,是鳳藻宮。


    我們在屋頂上坐了一夜,彼此心知肚明,這次政變的贏家是誰,將決定我們今後的命運。


    我將頭靠在他肩上,低低道:「我還是希望陛下能贏,他是你所有血親裡唯一會留下你性命的那個。」


    雖然在帝後身邊的時日很短,我看不懂他們之間糾纏的愛恨,但我覺得,今上心裡還是有先皇後的。


    他曾經毫不猶豫將我轉贈給她,命令我用生命保護她,後來又默許我在東宮替慕容信擋了五年的暗殺。


    他也許,並非像傳聞中那樣無情。


    慕容信吻了吻我的指尖,淡然:「不管結果如何,我們同生共死就是。」


    我揚起唇角,勾住他的脖子吻上去,嗯,同生共死。


    鳳藻宮大火燒了足足三天三夜。


    第四天的清晨,有一隊宮人遙遙而來,打開了那把鏽蝕的銅鎖,推開了東宮幽閉五年的大門。


    我緊緊抓住慕容信,覺得心髒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二十幾人,如果不是武藝高強的練家子,我可以輕易解決,便都是絕頂高手,我也有把握拖住他們。


    他們走進了主院,為首的太監跨入門檻,跪地高呼:「太子殿下,陛下召見,請您隨奴才即刻進宮。」


    「太子殿下」這個稱呼瞬間撫平了我心中焦躁,看來,是皇帝贏了。


    慕容信表情不變,淡淡道:「公公請起,煩請帶路。」


    那太監一骨碌爬起來,側身鞠躬:「太子殿下快請。」


    他抓過我的手腕。


    我們並肩穿過飛檐鬥拱的宮殿,往皇帝的太極殿行去。


    一路上,很多面色蒼白的宮人提著水桶和巾子擦洗御道,洗出的汙水帶著紅色。


    我眉間一蹙,三天,這座皇城又吞噬了多少人啊。


    12


    時隔十年再見帝王,御座上的人卻頭發半白,形銷骨立,唯有一雙眼睛,亮如妖鬼。


    我們進殿後,他就屏退了所有下人。


    慕容信沒有跪拜,也不許我跪拜。


    今上卻並不惱,反而直勾勾盯著慕容信的面容,似乎怎麼也看不夠。


    很久後,他閉了閉眼,長嘆一聲:「你長得愈發像你母後了。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慕容信不作聲。


    今上自己從御座上站起來,搖搖晃晃走下來,笑著:「你在東宮也看到了吧,鳳藻宮的火,燒了三天三夜。」


    慕容信微微頷首。


    今上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勵,提高聲音道:「朕把他們都殺了,所有參與害死你母後的人,一個都沒放過。


    「現在你是朕唯一的兒子了,你將繼承朕的一切。」


    我一驚,隻覺殿中寒氣森然,今上原有十子,短短三日,竟然被他殺了九個。


    慕容信皺眉:「你的身體?」


    今上用帕子掩住嘴,輕咳兩聲,我看到那雪白的帕子上洇出觸目驚心的黑血來。


    他止住咳嗽,緩緩擺手:「沒幾天了, 大仇得報,朕死而無憾。」


    他指指御案:「遺詔擬好了, 和玉璽一起放在暗格裡,左手邊那個龍頭,一按就能彈出來。


    「朕死之後, 記得拿上那些坐上朕的龍椅。


    「然後按照自己的想法,擺弄這天下棋局吧。」


    他又咳嗽了兩聲,道:「那些綁住你手腳的外戚和權臣,都被朕殺盡了。你登基後冊立江相之女為後, 便大展拳腳吧。


    「早熟稻一事, 大司農一直有與朕通稟, 這很好,這件事傳揚出去後,你將獲得百姓們史無前例的擁戴。」


    慕容信眸光一動,道:「我不會立江相之女為後。」


    今上瞥了我一眼:「你喜歡她, 可以冊封貴妃,後宮獨寵。但是信兒, 花瓊是一把好刀,她會殺人, 卻無法管理好後宮。」


    一把銅鎖掛上大門,自此,東宮成了廢宮。


    「-作」皇帝的眼睛睜大了。


    慕容信迎著他不可思議的眼神,音量不高, 語氣卻堅定:「你用後宮來平衡前朝的勢力,結果玩火自焚, 間接害死了母後,為了彌補和復仇,又殺盡了我所有的弟弟。我不會走一條注定會失衡的路。」


    今上的臉色更白了,動了動唇:「她身後空空如也, 她什麼也幫不了你。」


    「沒關系,沒有的外戚才是最好的外戚。」


    皇帝的臉色轉而變好,他似乎想通了什麼,低低說:「你果然更像你母後,那就……放手去做吧。」


    慕容信拉著我離開了。


    半月後,大喪的鍾聲響起, 足足四十五聲,是為帝王晏駕。


    慕容信攜遺詔登基, 改元永祥。


    遺詔裡還為慕容信指定了發妻, 平民之女花瓊。


    「他可能不認同,但還是尊重了你的選擇, 」我頓了頓,「陛下,慕容信,先帝是愛您的。」


    他合上遺詔:「他的愛太痛了, 我不會用這樣的方式愛任何人。」


    「那你要怎樣愛我, 怎樣愛萬民?」我看著他年輕英俊的側臉,低低問。


    「讓你們都吃飽。」他笑起來,笑容明亮,宛如神祇。


    朝陽冉冉升起, 霞光鋪滿大地,願陽光照耀下每一寸土地都歲歲豐饒,願他治下永無飢馑之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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