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林廷頓時哭笑不得,趕緊將動物們全部放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砚心留給它們的威懾力太大,現在一解脫,全部都往林廷身後躲,那松鼠更是扒著他的腿一路往上爬,爬到他肩頭坐下後,兩隻小爪子緊緊抓住他衣衫。
砚心覺得神奇極了,這些動物見著人就躲,自己費了好大功夫才抓到,它們怎麼好像一點都不怕林廷呢?
她往前走了兩步,想摸摸坐在他肩上的那隻松鼠,結果松鼠頓時吱吱亂叫起來。
砚心有點尷尬地又退回去了。
林廷笑著搖了下頭,把那隻松鼠拿下來抱在手上,摸摸它腦袋,半責備半安撫似的:“乖一點,不要亂叫。”又笑著對她說:“要不要再試試?”
砚心看了看他,又才伸出手,慢慢在松鼠頭上摸了一把。
這次它果然不動也不叫了,砚心摸了兩下,似乎感覺這小松鼠在瑟瑟發抖,又默默把手收回來,然後問他:“你喜歡嗎?”
林廷眼睛裡都是溫柔笑意:“喜歡。”
她也就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沒了往日的故作嚴肅,隻有屬於少女的嬌憨。
門外哼哼響了兩聲,樹葉一陣沙沙,像是有什麼在撞樹。
林廷好奇看過去:“還有什麼嗎?”
砚心默了一下,轉身走出去,然後牽了一頭青面獠牙的野豬過來。
她試探著問林廷:“這個……你也喜歡嗎?”
林廷撲哧一聲笑出來了。
那野豬還在哼哼,但迫於砚心的威懾不敢亂動,林廷居然在一頭兇猛的野豬臉上看出了一絲委屈。
林非鹿練完劍回來,遠遠看見門口一隻野豬,高興地蹦過來:“哇野豬!今晚有烤野豬肉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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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廷/砚心:“…………”
兩人對視一番,都不約而同笑起來。
山上的日子就這麼愉快地溜過去了。
林非鹿幾乎都沒感受到夏日的氣息,夏天就結束了。林廷的身體經過這幾個月在藥泉的浸泡,果然康復了很多,臉上也漸漸恢復了氣色,越發顯得唇紅膚白,俊朗非凡。
最重要是他的精神狀態也好轉了很多,似乎又一點點變回了曾經那個溫柔愛笑的少年。
也是時候離開這個山中桃源了。
雖然千刃派的弟子們一直熱情地留他們繼續小住,但林非鹿還記著去五臺山看望皇祖母的事,隻能遺憾拒絕,並保證今後有時間了一定常來。
之前是砚心帶他們上山,這次還是她送他們下山。
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到最後卻隻是抱了下拳,說了四個字:“各自珍重。”
林非鹿熱絡地邀請她;“砚心姐姐,有機會來京城找我們玩兒啊!京城也有很多高手,到時候找來陪你切磋刀法呀!”
砚心看了林廷一眼,點頭說好。
兩人上了馬車,她還站在原地沒動,山風兀自撩著她的紅裙飛揚。
車簾突然被掀開,林廷探出頭來,溫聲喊她:“砚心姑娘。”
砚心一下抬眸看去。
他眉眼溫軟地笑著:“院子裡的動物,你先幫我照顧著可好?”
砚心說:“好,那你什麼時候再來?”
林廷目光溫柔地看著她:“快則兩月,慢則半年,我總會來的。”
她一直沉靜的臉上,終於緩緩露出一抹開心的笑來。
馬車漸漸駛離秦山,來時還是春天,去時卻已經生出淺淺的秋意了。從秦山到五臺山,路途也挺遠的,林非鹿照常是不著急趕路,當做遊山玩水慢慢晃悠。
在山中待了幾個月,倒是挺想念紅塵繁華的。
林非鹿打算先進城置備一些秋衣,臨近傍晚才終於到達最近的一座城鎮。找了落腳的客棧,一行人先去一樓用飯,一坐下便聽四周議論紛紛,言語間好像都提到什麼宋國新君。
林非鹿跟林廷對視一眼,便湊到一旁問:“這位大哥,宋國發生何事了?怎麼我聽大家都在討論?”
那人轉頭看見是個年輕少女,倒是很耐著性子:“你竟不知?上個月宋國新君即位了。”
宋國國君去年病重,宋驚瀾就是因為此事逃離大林,難不成是那國君病逝了?
聽她這麼一說,那人像看傻子似的看她:“什麼病逝?是被那新君直接給殺了的!那新君不僅弑父,還殺了本該繼位的兄長,才坐上了這皇位。聽說手段尤其狠毒,登基之後把不服他的朝官全部處死,還把其他皇子全部囚禁起來了。聽說自他登基後,宋國刑場地上的血就沒幹過!”
林非鹿和林廷同時變了臉色。
新君手段如此殘暴,宋林兩國的平和必然會被打破。
林非鹿更是惶然不安,擔心起宋驚瀾的安危來,又轉而安慰自己,有紀涼在,他怎麼也不可能出事吧?
林廷開口問道:“這新君手段如此厲害,不知是宋國哪位皇子?”
那人嘆道:“這說來就更稀奇了,竟是當年被送到我們大林當質子的那位七皇子,叫做宋驚瀾的,你說可不可笑?”
正在瘋狂擔心的林非鹿:“?”
第81章 【81】
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她的小漂亮變成了大魔王?!這個心狠手辣弑父殘暴的新君真的不是同名同姓嗎?!
不僅林非鹿目瞪口呆, 林廷受到的震驚也不小。他算是大林皇宮中少有沒有欺辱過宋驚瀾的人,兩人的交集雖不多,但每次照面都彬彬有禮, 宋驚瀾給他的印象一向是溫文爾雅的。
竟然是假象嗎?
這人在大林蟄伏多年,不聲不響, 回國不到一年卻能在奪嫡之爭中勝出,可見不僅有手段更有謀略心機, 曾經在大林平平無奇的表現原來都是藏拙。
如今他成了宋國的皇帝, 剛剛繼位便用鐵血手段整頓超綱, 跟之前那位沉迷美色的宋帝全然不同,這式微孱弱的宋國看來是要重新崛起了。
旁邊的食客見兩人震驚到一時說不出話來,不由有些得意,想當初他剛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不也是這副表情嗎?
他用筷子夾了顆花生米放進嘴裡,搖晃頭腦地感嘆:“放虎歸山咯。”
林非鹿緩緩從不可置信中回過神來,轉頭看了林廷一眼。
林廷嘆了聲氣,低聲說:“先吃飯吧。”
林非鹿哪還有胃口。
隻喝了兩口熱茶, 新衣服也不想再買,直接回房休息去了。
她泡了個澡,天剛黑就躺上床去,一閉眼, 腦子裡閃過的都是去年暮秋他們分別的那晚。
那個時候,她就覺得小漂亮跟平時有些不一樣。
無論是捏住她後頸的手指,還是眼底若有似無閃過的幽冷, 都不像她認識的那個溫柔殿下。
她不是不知道他一直有所謀劃,她隻是不想參與到古代權謀紛爭中去,所以不想不問假裝不知道,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林傾和林廷的爭鬥這些年她都看在眼裡,當然知道奪嫡有多難。按照她的認知,小漂亮就算回國,能當一個享盡富貴平安無恙的王爺就不錯了。
誰知道他一直以來謀劃的居然是皇位?
一個十多年都待在敵國的質子,是憑著什麼樣的手段和謀略,才能隔著千山萬水布置國內的一切,最後成功上位?
想想就覺得可怕。
不僅這一切可怕,這個人也讓她覺得可怕。
弑父弑兄,斬殺朝臣,囚禁皇子,就用那雙為她刻過木雕、畫過武功秘籍、擁抱過她的手嗎?
她心態崩了啊!
林非鹿用枕頭捂住腦袋哀嚎了兩聲,又爬起來摸出懷裡的即墨劍法。
這個不遠千裡送到她手裡的生日禮物,是他的心意,也是他對她的獨一無二。
讓她有時候在半夜醒來,也會默默笑起來。
她喜歡這種被他放在心上珍重對待的感覺。
今後,是不是都不會有了?
皇帝啊,九五之尊,萬人之上,他開始擁有了全天下的一切,他一句話就會有無數人前僕後繼。
他會有後宮,後宮會有三千佳麗。
林非鹿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更害怕他弑父弑兄的所作所為,還是更生氣他就要有數不盡的後宮妃嫔了。
她盯著那本即墨劍法看了一會兒,像生氣似的,把劍譜砸向了床角。
獨自生了會兒悶氣,又默默爬過去把劍譜撿起來,拍一拍捋一捋,重新放回懷裡。
這一夜注定是個難眠夜,她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天蒙蒙亮好不容易眯了一會兒,又做了好幾個亂七八糟的怪夢,日出之後,林廷便來敲門:“小五,起身了嗎?”
她在床上懶洋洋應了一聲。
林廷道:“今日天氣降了,有些冷,我們一道去買些秋衣再出發吧。”
她這才有氣無力地爬起來,梳洗之後出門,林廷看著她有些憔悴的臉色擔憂問:“沒睡好嗎?”
林非鹿想了想,問:“哥,我們跟宋國會打起來嗎?”
林廷一愣,無奈笑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沒睡好?這些用不著你來操心。”頓了頓又道:“以我對父皇的了解,隻要宋國不主動出兵,父皇是不會開戰的。”
以前宋君是個昏庸軟弱之輩,林帝都瞻前顧後,更別說如今換了手段強硬的新君。一旦開戰,三國鼎立的和平局面就會被打破,何況如果林宋兩國交戰,雍國必然不會作壁上觀,這也是個不安分的好戰族群,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攪出多少事來。
林廷說完,想到什麼,又遲疑道:“不過……宋國新君來勢洶洶,宋國今後隻會越來越強大,想要拿下他們,其實現在是最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