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薇薇眉開眼笑，一把挽住林心染的胳膊：
「對了心染，報名表上的空都是什麼意思啊？你能替我填嗎？我最近學習壓力好大，看這些真的好費神。」
「還有我剛剛聽你說，這個還需要才藝？可是我什麼也沒學過，我記得你會吹口風琴，要不你幫我惡補一下這個技能？」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把身邊的人都當做自己的奴隸。
我真的要被江薇薇的厚顏無恥打敗了。
我長嘆一口氣，正要出口幫林心染擋下，卻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就在剛剛，林心染的眼睛還是清澈明朗的，可這一刻，她的眼睛像是散瞳一般變得無法聚焦。
最令我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她木訥地盯著江薇薇，開口說：「好。」
「那我們從今天放學開始？」
「好。」
江薇薇滿意地笑了起來。
……
接下來的一整個上午我都在思考。
到底是什麼讓曾經的我和林心染都不受控制地淪為江薇薇的奴僕。
上數學課時我幾次神遊都被老師抓到，她終於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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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蘇蘇！班長給我把她的名字記下來，下課交給你們班主任！」
這句話卻像是一記重拳，狠狠砸醒了我。
記名字！
是啊，江薇薇一個向來沒有絲毫責任心的人，怎麼會能拿出一張所謂的工作統計表讓林心染籤字。
而上面唯獨隻有林心染的名字。
前世，我和江薇薇友誼的開始便是她以我們初中是同校為名來找我搭話。
「沈蘇蘇？是哪三個字啊？」她對我的解釋置若罔聞，執意拿出一張紙讓我寫下自己的名字。
也就是從那之後，我漸漸變成了自己都不認識的樣子。
徹底失去了自我。
「謝謝老師！」
我感激地對著數學老師深深鞠躬，在全班人看傻子一樣的目光中抱著書本去最後面站著了。
6.
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班裡同學都歡呼著去換衣服。
我借口來例假，中途回了趟教室。
我走到江薇薇書桌前，輕輕翻起了她的東西。
在書包的夾層深處，我發現了一本小冊子。
裡面密密麻麻記載著我們這所校園裡發生的一切。
在第一頁，「配角」二字旁邊，貼著林心染被裁剪下的親筆籤名。
下面還有一行鮮紅的小字。
【提示：由於前幾次馴化配角失敗，宿主的女主光環正在飛快消失。若本次校花大賽不能獲得冠軍，系統將重新考慮女主人選。】
我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同學的聲音。
「薇薇？你是來找蘇蘇的嗎，我剛看她也回教室了。」
江薇薇沒有答復，但腳步聲卻加快了許多，甚至跑了起來。
下一刻，教室的門被人猛地推開。
「沈蘇蘇！——人呢？」
教室裡空無一人，隻有一卷風拂過課桌上的書冊。
因為就在剛剛，同一時間，我翻窗到了走廊外，匍匐著快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林心染都被操縱著不遺餘力地教江薇薇口風琴。
我嘗試勸阻也沒有用。
而江薇薇的室友也都由薛塵出面擺平了。
薛塵把我之前送他的東西賣了，作為補償，讓她們別再找江薇薇的麻煩。
得知這些的時候我正在教室做題，我的同桌忍不住感慨：
「江薇薇也真是命好，有這麼多人願意心甘情願地幫她。」
我演算題目的手沒有絲毫停頓，笑著回應：「那又如何，別人幫得了她一時幫不了一世。真正能成就一個人的隻有自己。」
「蘇蘇，我很想問一下，你倆之前不是關系很好嘛，現在這樣是為什麼？」同桌小心翼翼地看著我，「我還記得，之前你可是寧願翹課也要去給江薇薇買她最愛吃的小蛋糕。」
是啊，我也很想問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曾經怪過自己太蠢，那麼輕易相信別人，以至於真心被踐踏，生命被剝奪。
可我現在覺得，遇人不淑也不是我質疑這個世界的理由。
我想對抗這個世界的殘酷，就算被打敗，我也要從上面撕下一塊肉來。
「還能因為什麼，就是校草薛塵唄。」
學委陰陽怪氣地冒了出來：「誰不知道沈蘇蘇喜歡薛塵，天天追著薛塵屁股後面跑，誰又不知道，薛塵喜歡江薇薇。嫉妒人唄，女生最喜歡搞雌競了。」
我看著學委眨眨眼睛。
我突然明白他為什麼討厭我了，恐怕不隻是因為我之前交作業太晚耽誤他學習。
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奮起直追，成績大有突破，而他卻是看我更不順眼了。
原因恐怕就是他暫居的全班第一位置又被我奪去了。
「如果我沒記錯，還有兩個月就要期末考了，你自己的習學好了嗎就來胡說八道？」
學委的臉「唰」的一下紫了，我笑著補刀：「還說女生雌競呢，你們男生嫉妒起人來也很可怕啊。我不就是成績比你高了幾十分麼，至於讓你看我這麼不順眼。」
學委一下子吃癟了。
片刻後，他恨恨地瞪著我說：「怪不得今晚薛塵為了給江薇薇拉票請學生會的人吃飯去了。不僅他看不上你，我也不可能看上你這種貨色！」
我直接揚手把一本書重重拍到了他臉上。
看到他臉白了一片，我淡淡揚眉：「不好意思，手滑了。」
接著，我從書桌裡掏出一把剛才削蘋果用的水果刀，磨刀霍霍。
「不滾的話，我不能保證我這把刀也不會手滑。」
「你！神經病！」學委低聲咒罵了一句捂著臉走了。
我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同桌，明天是不是就是校花比賽？」
同桌張大了嘴巴以手扶額：「我的姐妹啊，你一個參賽的都沒記住日子？」
前世，就在這個晚上，薛塵等那些男生喝多了酒，和一個醉漢發生了衝突。
從口角之爭上升到肢體衝突，雙方直接衝到後廚拿起了刀。
而我在江薇薇的唆使下失了智般衝去擋在薛塵面前，因此毀容。
薛塵礙於輿論壓力答應做我的男朋友，實際上卻更恨我了。
而那個醉漢不是別人，正是林心染的繼父。
他回去後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到了練習口風琴的林心染身上。
多惡毒的劇情啊，為了成全女主，一夜之間同時毀掉兩個女生。
我猛地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7.
江薇薇今晚的注意力主要在我身上，她要想辦法把我引去為薛塵擋刀。
因此她沒有再拉著林心染練口風琴。
我到達林心染班級的時候，她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心染！」
我氣喘籲籲地走過去，拉起她的手：「今晚我爸媽不在家，我自己住很害怕，你能不能來陪陪我？」
說完我就不由分說地奪過她的書包。
「就當我求你了，陪我一晚，我真的怕黑，亟需美女陪睡。你需要什麼盡管開口，咱倆今晚看電影聊八卦吃零食，你想幹什麼都行！」
林心染就這麼措手不及地被我拖到了我家。
我一進門就讓佣人拉來了幾車零食水果和奶茶飲料。
林心染怔愣地被我拉到放映影片的臥室，我順勢把她的手機收走。
「蘇蘇，你家裡的人這不是不少嘛，」林心染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陪你一會可以，不過我過幾個小時得回家，給我繼父做飯。」
少女的長睫微微垂下，掩去眼底的落寞：「他又去喝酒了，估計一點多鍾回來。」
我今晚已經鐵了心不可能把林心染放回家。
「心染，我知道你家裡的情況，你母親在去年去世了，你一直和酗酒又有暴力傾向的繼父生活在一起。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下去，或許有一天，你也會死在他的暴力下。」
林心染的目光有片刻的失神。
我握住了她的手：「心染，如果你願意，以後你可以都在我家住，我們一起備戰高考，一起考大學。」
……
這個晚上，我給林心染收拾出了一間房間，並趁她的繼父還沒回家，派人去把她的東西都拿走。
深夜，十一點五十。
和前世一樣，我接到了江薇薇用薛塵手機打來的電話。
「蘇蘇你過來一下，薛塵找你，地址我發你手機。」
8.
我到達那家小酒館的時候，薛塵一行人面前擺了滿滿一長桌的空碟酒瓶。
各種昂貴的菜品和紅酒都被他們點上了，仿佛這群人平時就是囂張慣了的富二代。
五位數的賬單正擺在他們面前，幾個兜比臉幹淨的男生卻絲毫不慌。
「喲，塵哥，你的舔狗來了。」
「來得正好，是不是又上趕著給咱們結賬的啊。」
喝醉酒後的男生紛紛表露了平日裡隱藏的不堪的一面，他們肆意地用眼神在我身上打量。
「要我說這沈蘇蘇身材和臉蛋都很不錯，塵哥不收我都想上了。」
「是啊關鍵還這麼有錢，死舔狗一樣天天給你送這送那，被伺候得多舒服啊。」
薛塵冷笑：「我就知道她還不肯放過我，故作姿態引起我的注意。」
他深情地看向江薇薇：「不過我心裡隻有薇薇一個，明天投票，還希望各位同窗能夠支持薇薇。」
江薇薇羞澀地抿了抿唇，走到我面前說：「蘇蘇，趕緊把賬結了吧，大家都等你呢。」
我一下子笑出了聲。
「好啊。那先讓我看看你們都吃了些什麼吧。」
我走到長桌中間，拿起一瓶紅酒瓶。
下一秒，我猛地往地上摔去。
碎片在地面炸裂的聲音同時驚醒了一旁醉醺醺的林心染繼父。
迎著薛塵他們慘白的臉色，我狀如惡鬼，將一瓶瓶空瓶悉數摔碎在地上，潔白的裙擺被大片的紅酒漬染透。
我從地上抓起碎片往他們面前揮去。
「讓我結賬是吧？我要結，就結你們這幫人的命。」
江薇薇失聲尖叫起來。
……
我也不傻，專門帶了幾個保鏢來砸場子。
薛塵幾個話都不敢說一句。
而那個醉漢已經罵罵咧咧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和前世一樣，滿地狼藉，兩群人從口角之爭上升為肢體爭鬥。
我躲在角落裡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我這次來，可不單單隻是為了當攪屎棍的。
我趁亂撿到了江薇薇的書包。
過了一小會，我將它放了回去，無聲離開。
9.
林心染終於活了下來。
第二天，校花比賽正式開始。
不出意外的，我和江薇薇、林心染挺到了最後一輪。
禮堂的大屏幕上滾動著我們的名字，同學們紛紛掏出手機投票。
其中數江薇薇的聲勢最大。
大家都非常期待她這「貧寒堅韌美少女」的精彩表現。
我正獨自坐在候場室練小提琴，江薇薇推開門，走到了我旁邊。
「沈蘇蘇，這段時間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能告訴我，是因為什麼嗎？」
她盯著我，眼神晦暗不明。
我冷眼看著她。
前世，她參加比賽的禮服是我幫她置辦的，妝容也是我請化妝師為她化的。
甚至我還把七位數的珠寶掛在她脖子上。
這一世的她離開了我的無私奉獻，光芒都一下子暗淡了不少。
「江薇薇，難道你要想發光，就一定要點亮別人來點亮你嗎？」
我冷冷地開口：「靠榨取別人的光來成就自己，隻能自尋死路。」
出乎我的意料，江薇薇聽了這些後居然大笑起來。
「沈蘇蘇。」
她一字一頓地吐出我的名字。
這抹森然的聲音令我居然不寒而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