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宋宴時成長速度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看著大家都在位置上做好了準備，我也不再推辭，順勢坐了下來。
「緊張嗎？」
遊魚問我。
「不緊張。」我也開了個玩笑，「反正輸了，他們也會算在宋神身上的。」
「那要是贏了呢？」
一旁的宋宴時側過頭來，他眼底有笑意一閃而過。
「那就是我這個 PAL 編外隊員的功勞了。」
宋宴時順著我的話說下去，頗為認同地點頭。
「那就提前感謝 PAL 編外隊員，祝我們取得這次成功。」
這種全明星場合我很難不激動，比賽還沒開始，桌面上的水就被我喝完了。
宋宴時自然地拿起我的紙杯，幫我倒滿。
「對了，你剛剛想說什麼？」
我側過頭，壓低聲音問他。
宋宴時學著我的樣子，也把聲音放輕了。
「我想說，你願意當我的隊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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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雙眼睛黑白分明，看人的時候極其專注，我略有幾分不自然地偏過了頭。
「比賽要開始了，宋哥，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Wiw 突然從一旁鑽出了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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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友誼賽，簡直是大混戰。
我眼睜睜地看著大家都選擇了不擅長的遊戲角色，四處放大招。
路過時，我險些被從天而降的武器砸了個正著。
看遍了整張地圖，都沒看見宋宴時的影子。
我艱難地操縱角色從地上爬起來，還沒走兩步，一旁的草叢中伸出來一把匕首。
是宋宴時。
他淡定地蹲在草叢裡，看著他們亂戰。
於是我也蹲在了他身旁。
「這樣消極應敵，真的好嗎？」
「那等會兒就去玩點刺激的。」
宋宴時如是說。
一連少了兩個人，饒是再遲鈍的 Wiw 都發現了。
「大家朝著草叢放大招，宋宴時這隻老狐狸一定躲著看熱鬧呢！
「Theos 別把人帶壞了，往草叢裡躲算什麼本事？」
宋宴時鎮定自若，他示意我跟著他走。
「這是要和他們玩捉迷藏嗎，一直躲著不讓他們找到？」
「大招蓄滿了。」
宋宴時的眸子裡閃爍著細碎的光。
「我們去偷襲 KIN 的老巢。」
這場友誼賽最終以 2:1 落下帷幕。
耳機那頭，KIN 隊員破口大罵。
「好你個 Theos！居然耍詐玩偷襲這一套？」
「姜還是老的辣啊，我等會兒復盤時看看，你這老狐狸到底躲在哪呢？」
「你們敢說自己沒想過去炸我們老巢？」
宋宴時看起來心情不錯：「我隻是動作比你們快了一步。」
「那什麼……」
耳機裡傳來微弱的聲音，「大家罵人的時候別帶髒字啊，我這個月直播時長還沒滿，開著直播呢，別把我直播間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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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
我心頭一驚，趕緊掏出手機。
KIN 也算是個大戰隊，直播自帶熱度。
再加上這場是和 PAL 的對局，宋宴時也在場，直播間的觀眾翻了數十倍，彈幕熱鬧得不行。
【哈哈哈這也太好玩了，遊魚剛剛亂甩大招真給我整笑了。】
【宋神在哪呢？我是近視度數加重了嗎？怎麼找不到宋神了？】
【前面的，宋神躲在草叢裡呢。】
……
也有不少彈幕注意到了我這個陌生的 ID，開始猜測我是 PAL 的新人。
一個熱搜逐漸上升。
【這個 ID 叫靈靈柒的是誰啊，PAL 的青訓裡也沒這個人吧？】
【有沒有可能是從國外戰隊招攬來的新人，所以看著陌生。】
【她一路跟著宋神走，會不會是宋神的哪個朋友？】
事情發酵得突然，不過還好我用了自己的賬號登錄。
要是用季辰則那個叫殺你不眨眼的 ID，這時候還不知道會掀起什麼腥風血雨。
宋宴時動作也很快，知道我不想被曝光後，在個人賬號上發了一條解釋。
【是認識的朋友，小路不在，臨時拉她打了友誼賽。】
既然是朋友，大家都不再打聽。
隻是有小個別發出了疑問：
【宋神的朋友？這個靈靈柒不會和殺你不眨眼有什麼關系吧？】
這條評論很快就被淹沒在了其中。
我松了一口氣。
這場友誼賽後，我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松弛了許多，沒有剛進基地那般緊張了。
在遊魚的再三邀請下，我還留下來品嘗了一下基地阿姨做的飯。
味道確實不錯。
走出基地大門時，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昏黃的路燈下，有飛蛾在撲扇著翅膀。
「我送你上車。」
宋宴時自然地拿過了我的包，「今天過得還開心嗎？」
「很開心。
「剛來的時候還有點緊張，但是大家都很熱情，我也就不緊張了。」
我停下腳步，側身看向宋宴時，開了個玩笑。
「本來還以為你要報復我，會找我對局，想一雪前恥呢。」
「嗯？」
宋宴時笑起來的時候，好看的眉眼彎起，狹長的尾睫灑下一片陰影。
他站在路燈下，聲音清冽幹淨。
「怎麼報復，你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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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看著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臉頰在逐漸升溫。
「我……我也不會。」
我大腦混亂，不知道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俗話說，嚴以律己，寬以待人，我們就不要想什麼報復不報復的了，以後要是看你比賽，彈幕上有罵你的黑評，我一定第一個幫你罵回去。」
說完後，我臉熱得厲害。
這是什麼小學生的方式？
但是宋宴時永遠不會掃興。
他認真地聽我說完，失笑。
「好啊。」
這天回家，我的腳像是踩在了雲端上，輕飄飄的。
季辰則拿了根青瓜啃。
他倚在我的門邊，邊啃邊問。
「這個點才回來？PAL 基地有這麼大嗎，需要參觀那麼久？」
見我沒回復，他皺著眉，上上下下掃了我一圈。
「你這又是怎麼了，臉紅得這麼厲害，出去一趟發燒了？」
我下意識地抬手，抵在額頭上。
頭暈乎乎的，確實燙得厲害。
「不會真發燒了吧？」
我嘀咕了一句，準備拿出體溫計測一下體溫。
季辰則卻笑出了聲。
「不是吧，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什麼時候傻成這樣了？
「你這滿面紅光，看起來健康得能打死一頭牛。」
他上揚的嘴角倏然落了下來，眼神驚恐。
「等會兒，那你這個表情，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宋宴時了吧？」
「滾！」
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怒不可遏地將季辰則趕了出去。
走之前，他將青瓜咬得嘎嘣響。
「被我踩到痛處了，惱羞成怒了這不是？」
喜歡……宋宴時？
我搖搖頭，趕緊將這個想法從腦海裡甩出去。
我是看過他很多比賽，也和閨密一起去過線下，但那更多是一種對喜歡的職業電競選手的欣賞，沒有其他的想法。
要說是在什麼時候這種欣賞變了味，那就是和宋宴時加上好友的那一天。
就像是亞馬孫流域的蝴蝶扇動了翅膀。
我隻是打了一局再普通不過的比賽，卻被一個人記了很多很多年，甚至因此改變了他的命運。
似乎從那一刻起，宋宴時和我之間的關系拉近了許多。
接受邀請去基地的這天，我離宋宴時更近了一步。
了解了他的日常生活，了解了他和隊友的相處模式。
這個常在屏幕上看見的人，如今真實地站在了我身邊。
我快速洗了個澡，上床睡覺。
也許是累了，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夢裡也見到了宋宴時。
他的臉模糊，那一雙眼睛卻依舊溫柔清晰。
我和他對局，眼看著自己快勝利了，遊魚和 Wiw 突然出現，一口一個把我和宋宴時吞進了肚子裡。
荒誕又好笑。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對著鏡子莫名其妙笑出了聲。
與此同時，手機振動一聲。
是宋宴時發來的消息。
【下下個月和 KIN 的比賽，要不要來現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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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最近這些天的種種反常都告訴了閨密。
閨密深思熟慮一番後得出了結論：
「你肯定是喜歡上宋宴時了！」
「那怎麼辦？」
閨密恨鐵不成鋼。
「喜歡就去追啊，追人還要我教嗎？」
「怎麼追？」
這回輪到閨密卡殼了，她也沒有追人的經驗，不敢出餿主意，遲疑地說。
「那你先多找他聊聊天。」
我怕打擾宋宴時訓練，也不敢常去找他說話。
但是給他的直播間設置了特別關心。
隻要宋宴時一直播，我很快就能收到消息提醒。
這天宋宴時上線，還沒進入匹配前會和彈幕互動幾句。
我抓住機會，刷了幾條彈幕。
隻不過他的直播間熱度太高，我這幾條彈幕沒一會兒工夫就消失不見了，沒能被宋宴時回復。
看完直播，我不免有些失落地坐在電腦前。
這時，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顯示有新消息。
我點開，竟然是宋宴時發來的。
【我看見你的彈幕了，想知道我的情況，怎麼不直接來問我？】
我沒改頭像和 ID，就是懷了點隱秘的心思，希望宋宴時能看見我。
但是直播間觀眾實在太多，我的彈幕很快被掩蓋，沒想到他真能看見。
【怕打擾你訓練，不敢總是來找你。】
【那換我吧。】宋宴時說，【我會在休息的時間，主動聯系你。
【比方說現在, 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火鍋，想不想去嘗嘗？】
兩個月後, 我拿著宋宴時給的門票，和閨密一起出現在了比賽現場。
「這位置，一般人可買不到啊，等會兒我都可以數遊魚的睫毛了。」
她感嘆了一聲，在宋宴時上場的時候戳了戳我的手。
「哎，你家那位來了。」
「什麼你家他家的。」
我快速收回手，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臺上。
準確來說, 是落在了宋宴時身上。
他穿著紅黑色的隊服，鎮定自若, 站在 PAL 的中央。
宋宴時的視線掃過在場觀眾，終於在看見某一處時, 露出了一個很淺的笑來。
我捂著胸口，能感受到心髒撞擊胸腔帶來的震顫。
比賽正式開始。
KIN 這次調整了新戰略, 氣氛焦灼, 難分勝負，連著帶動了我的情緒。
等徹底擊破, PAL 的屏幕上顯露出勝利的標志來, 我才發現，自己的衣角被一直攥在手心中, 已經皺了。
「太刺激了！緊張得我全程水都沒喝一口。」
「我也是，尤其是在第二場，PAL 差點就守不住了。」
「宋神的操作一如既往厲害啊, 原本以為他的連招已經沒有可以改動的空間了, 誰知道這次比賽又震驚了我一把。」
……
「辰靈？」
閨密拉住了我的手，「那邊有人找你。」
我跟著工作人員, 一路往回走，走到了 PAL 的休息室。
原本以為大家都在，結果一開門進去，隻有宋宴時一個人。
「他們跑去隔壁 KIN 了。」
我好奇地問：「這時候去 KIN 那邊, 不會挨打嗎？」
「那應該算工傷了。」
宋宴時語調放緩, 變得分外溫柔。
「我有點想見你。」
對上宋宴時的眼睛, 我很難說出什麼違心的話來。
「我也是。」
「這和我平時的行事方式不同，在我的計劃中，應該是循序漸進，一步一步靠近你，觀察你的反應, 然後再做後續的打算。
「但我好像高估自己了。」
宋宴時輕笑一聲。
「打完這場比賽, 我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你, 我喜歡你。」
休息室裡的燈光明亮，我能清晰看見宋宴時每一個微表情。
有些情緒抑制不住，翻湧上了心頭。
「我也喜歡你。」
我把聲音越放越輕, 說出最後一句的時候耳尖發燙。
「我還想親你。」
「你哥最近吃槍藥了？脾氣這麼大？」
「（「」「什麼？」
我思緒混亂, 有些轉不過彎來。
「你想從哪開始親我？」
我愣愣地看著宋宴時，不作聲。
最後，他嘆了一口氣, 敗下陣來。
宋宴時動作輕柔，將我攬入懷中，一個吻落在了我的額頭。
「那就從這裡開始。」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