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是我又能說什麼呢？
我一旦教了他什麼，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道理，大概都會讓雲簌發瘋。
我之前從來不與她丈夫產生任何工作以外的聯系，從不接觸她的孩子，她都能憑空捏造出那樣的謠言。
所以，我不敢想雲簌出來看到我離她的孩子這麼近，會怎麼潑髒水。
我不敢賭。
我也不是聖母。
我之所以願意和這個孩子說話，純粹是因為他可憐兮兮捂著流血的鼻子靠在牆角的時候，會讓我想起從前被欺負的自己。
當年如果有人願意幫幫我的話，那麼我這一路走來，應該不會這麼艱難。
門突然打開了，這孩子立馬往裡面看。
「媽媽！」
可惜許晝他們夫婦兩個隻顧著吵架，誰都沒有搭理這個孩子。
於是，他又重新靠到角落。
門開著，裡面兩個人吵架的聲音清晰入耳。
「我憑什麼道歉，我為什麼要道歉？許晝，她現在沒有幹這樣的事情，又不保證她以後不會惦記你。我隻是想提前把這件事情解決了。」
「你到現在還在狡辯呢！雲簌，你不道歉，難不成你想進去？你知不知道你在網上鬧出了多大的笑話，你居然還在外面投屏，你是瘋了嗎？
「雲簌，虧你們家還是世代經商，你到底有沒有生意人的體面？以後我們家裡有了這樣的醜聞，商業伙伴還怎麼和我家集團合作？你把我害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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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停，十分鍾已經到了。」我打斷他們兩個，「警車已經在樓下了。」
「你……你還是報警了？你剛才是在騙我們！」許晝滿臉震驚，怒火衝天。
我回懟：「我為什麼不能報警？我為什麼要給你們十分鍾的時間？好讓你們商量對策嗎？我又不是心虛的那一個，我為什麼會害怕把這件事情交給官方調查處理？」
警察上來得很快。
他們把雲簌帶回去問話的時候，雲簌還一直掙扎著朝我這邊看過來。
「我就是不服氣怎麼了？！何青姚我告訴你，我遲早會整死你！我們家家大業大，你等著死吧！
「我居然栽你手裡了，可讓你高興壞了吧？不僅連我老公收買了，你連我兒子都收買了！別的被我老公曾經表白過的人我都能整治，我還治不了你這個沒爹沒媽的孤兒了……」
在她嚷嚷的這段時間裡，我已經重新打開了錄音筆，並用手機錄像。
聽她這話的意思，原來她為難過的人，不止我一個。
我把這段錄音放在媒體賬號上，並寫了一段文字發了出去。
【應該有很多以前被雲簌引導、遭到了網暴的受害者關注今天這件事情，如果你們之前也有被她為難羞辱的經歷，可以講出來，我們一起討回公道。
這段錄音可以表明，她以前刻意為難過很多人，這說明她對別人的打壓和欺負是帶著主觀意圖的。這段錄音可以作為補充證據，希望可以幫到受害者們。】
16
輿論發酵了兩個晚上，最終有三個女孩站了出來。
她們都曾在許晝家的公司工作過，都無一例外地是被雲簌開除的。
第一個願意站出來的女孩，她身為工作人員，曾在一個很重要的籤約場合救了對方籤約團的人。
在那位高管哮喘犯了的時候，她很快地找出了包裡的哮喘藥，救了對方一命，幫許晝成功籤約了一個大單子，也因此受到了許晝的賞識。
她剛領完公司特意為她準備的獎金後，就被雲簌找上門。
據她講述，雲簌先是打了她一巴掌，然後直接罵她在職場大出風頭勾引人，還說已經查到了她的父母是老師，要把事情捅到她父母工作的地方。
這個女孩非常地內向，不敢聲張，很快就辭職了，也因為這件事情產生很大心理壓力，一度患上心理疾病。
剩下的兩個人和她的情況大致相似，她們都站出來講述了被雲簌在職場羞辱的經歷。
慢慢地，輿論正常了，越來越多的人留言提議改善職場環境，減少對女性職員的打壓與苛刻，拒絕任何由頭的刻意抹黑與侮辱。
即使雲簌的家人買的水軍還在不停地帶節奏，但是好在，絕大多數網友有正常思維，有能力辨別是非。
當然，永遠都會存在一些懟天懟地的極端分子。
他們惡心不了我，我隻是覺得他們很可悲。
第三天早上，許氏集團的一個元老級別的人物站了出來，實名發布標題為《不愧是母女，一脈相承》的帖子。
17
據她講述，雲簌的母親也是一個思想極端的人。
當年，雲簌的父親創業不容易，創辦公司的時候一共有四個合伙人，三位男性合伙人，一位女性合伙人。
而這位女性合伙人，既出資又出力，在公司有了一定成果後，卻被雲簌的母親找上門，她直言不放心公司有女性高管。
另外三個合伙人步步高升拿了獎金，受到尊重，年年有分紅，而她被硬擠了下去。
她的講述使整件事情掀起了更大的風浪，雲簌一家一時之間被推上風口浪尖。
……
一周後，我拿到了屬於我的公道，雲簌被拘留。
我原本以為有一些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可是意外地，梁遠航卻告訴我，雲簌的孩子死了。
梁遠航說這話的時候，距離網暴的事情發生已經過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雲簌都已經出來了。
這次孩子去世，雲簌無法向許晝的父母解釋孫子是怎麼死的。
於是許晝的父母報了警，把雲簌告上了法庭，要求給許家一個真相。
據官方調查，孩子的死因與母親有關。
一直照顧軒軒的保姆稱，這個孩子身體一直不好。
他是早產兒，提前出生了將近兩個月。
那段時間，許晝的初戀從國外回來了，雲簌害怕許晝和初戀破鏡重圓，就故意摔倒，然後去醫院打了催產藥，提前把孩子生了下來。
那個孩子在保溫箱裡待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活下來。
後來，雲簌發現孩子的平衡能力很差，很容易摔倒，但她一直沒有幹涉，也沒有帶孩子去醫院，她想用這個孩子吸引她老公的視線。
終於，如她所願。
孩子三歲時摔得很重，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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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許晝一直待在家裡，還和雲簌道歉，說他沒有盡到當父親的責任，以後會經常回家參與孩子的成長。
雲簌嘗到了甜頭，從此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摔傷，磕傷，撞傷，頭痛，牙痛。
這個孩子總是出現「意外」狀況。
許晝有時候不得不待在家裡，有時候會錯過很多重要的場合和會議。
漸漸地，他發現了妻子的小把戲，就不願意回去了。
從那以後，雲簌沒有再讓孩子裝病，而是致力於讓孩子真正地生病。
有時候，孩子在學校被老師照顧得很好，體質增強了一點，雲簌就會感覺非常恐慌，就會逼小孩用涼水洗頭、泡冷水澡。
她總是對自己的孩子說，隻有弱一點、病恹恹的孩子，才能讓爸爸更上心。
年紀有些大的保姆面對媒體的採訪，哭得滿臉是淚。
「這個孩子真的是好孩子，他媽都這麼對他了，他不哭也不鬧，還一個勁地擔心，是不是因為自己不乖才惹父母生氣。
「你說這麼好的孩子，她怎麼就不珍惜呢，她怎麼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孩子故意受傷呢？」
最終調查結果顯示，軒軒是因為從五樓跌落，才會意外死亡的。
許晝和雲簌提了離婚，雲簌死活不同意，打算以死相逼讓許晝回心轉意。
她給許晝打電話，如果非要離婚，她就帶著孩子從樓上跳下去。
她沒想死，但是在這期間，孩子卻不慎跌落下去……
軒軒結束了他短暫而悲慘的一生。
……
19
很快，又有幼兒園家長放出一段視頻。
這則視頻拍攝於幼兒園舉辦親子活動當天, 一位家長在錄自己家女兒，覺得雲簌太奇葩，順手錄了下來。
在這個視頻裡，軒軒對雲簌說, 班裡的小櫻同學好可愛，每次班級組織玩過家家的時候，他們都是夫妻，等長大了他們也要結婚。
因為這一句話，雲簌瞬間就發了脾氣, 當著所有家長的面就開始罵自己的小孩。
「你怎麼能當著媽媽的面說別的女孩子好看呢？你這樣讓我心裡怎麼想？你應該說你長大了以後想娶媽媽，因為你最愛的人是媽媽，而且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記住了沒有？
「你下次再當著我的面說別的女生好看, 我可就要打你了，得讓你長長記性。」
網友熱評：【居然也能雌競到小孩身上, 長見識了。】
隔天, 業內曝出一條大消息。
許氏集團旗下五家工廠都存在消防通道被佔用且樓層內部違規改裝的現象, 業內震驚。
同時，許晝的父親因為吞並六十名意外傷亡工人的賠償金被帶走調查。
領頭羊一旦倒下, 公司的各種問題都顯露了出來。
管理層內部權力鬥爭, 貪汙腐敗，整個公司的資金鏈全面出了問題。
許晝投資失敗, 涉及債務違約，又被查出曾涉及灰產交易和黃色產業, 被帶走談話。
20
商業大廈將傾。
我很快提交了辭職信。
這一天, 我已經等很久了。
我在這裡工作多年, 知道公司的一點黑料再正常不過。
有人敢昧著良心, 做愧對社會的事兒，就有人敢捅出去。
雲簌的事情隻是一個開始，後面的這一切才是我真正想要看到的。
……
漫無目的地走出公司，我隨便找了個咖啡廳喝咖啡。
梁遠航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坐在我的對面, 開始糾纏我。
他說著說著, 突然感慨起了人生。
「我知道許晝家的生意這幾年不幹淨，但沒想到背地裡居然牽扯這麼多事情。」
我看了他一眼。
許家的生意不幹淨, 梁家的生意就幹淨嗎？
「都是自取滅亡, 活該。」我與梁遠航對視。
從他和許晝、周近澤三個人指使霸凌團給我拍裸照並發放到整棟居民樓開始，我就知道他們三個沒一個好東西。
現在才哪到哪呀，報應還在後面呢。
21
視頻裡，她眼角帶著淚，臉上又勉強帶著笑意，一臉決絕的樣子。
「（…」上天真的很優待他。
給了他極好的容貌和氣質，又給了他一個有著萬貫家財的老爸。
所以他這一輩子應該從來沒有過被別人欺負的經歷, 一直過得順風順水。
可是，真的會有人這麼好命，不管做什麼都不會受到任何懲罰嗎？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離開了待了這麼多年的公司也是好事兒, 正好換換環境。」許晝開口提議, 「以後來我公司上班怎麼樣？我都提這麼多次了, 你就別拒絕了。」
我衝他笑笑。
「梁遠航，許晝的確沒有什麼好下場，你就不怕下一個是你嗎？」
我始終相信有些事情, 會有最終結果。
如果沒有，那說明還差點火候。
這把火，要燒得更旺些才好。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