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是啊，憑啥啊？這又不是我媽，讓我白照顧？僱個護工每天還要幾百，找個鍾點工也不少錢，我為什麼白做？」

說完，我甩下那娘倆，大步走了出去。

朱俊忙追上來，默默給我豎了一下大拇指，他是支持我的，之前他早看不過眼了，隻是跟我提及，我就不高興，他隻能忍氣吞聲，現在見我開竅，高興還來不及。

「你找個房子，這個賣掉，我們搬家，離這種伥鬼遠點！」坐上車，我就對朱俊說。

「好嘞！我早說換房子，你就怕劉大娘沒人管……」

「以後別跟我提她們！」我沒好氣兒地打斷他，讓人打臉的感覺真不好。

我們剛到家，小紅的電話就打過來。

「你過來一趟，我媽過敏了，挺重的。」小紅咄咄逼人地說。

我一驚，馬上說：「過敏找我幹嗎？我出門這麼多天了，跟我家什麼關系？」

「呵，這要問你的好兒子，問他給我媽吃了什麼！」小紅冷冷一笑。

5

我轉頭看向兒子，心都涼了，怎麼忘了囑咐他。

「你給姥姥吃什麼了？」我忙問兒子。

「剛到家我餓了，大姑給我帶的老婆餅，我拿出來吃，你找血壓計時，姥姥過來問我吃的什麼，我就給了她一個。媽媽，對不起。」兒子看我的臉色不對，怯怯認錯，雖然不知道錯在哪兒。

我去垃圾桶翻出老婆餅包裝，是芒果餡的。

「不怪你。」我深吸一口氣，反倒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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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要是狠下心要把我卷進來，防不勝防，我且去醫院看看。

食物過敏倒是不用住進 ICU，我到醫院時，劉大娘已經注射過脫敏藥，臉衝裡躺著，見我進門，小紅滿臉怒容。

「這點事都做不好，這下麻煩了，不知道要住幾天呢！你請假照顧吧！」小紅吩咐我。

事到如此，我也沒有什麼可辯解的，走一步看一步，剛準備脫外套，小紅攔住我：

「算了，今天晚上我在這兒吧，你明天來接我班。」

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幾時她這麼懂事了？難道是我一直刺激她有作用了？

我走到劉大娘的病床前看了看，又給她掖好被子，打一壺熱水，這才滿腹狐疑地回到家，總覺得事情不這麼簡單。

果然，第二天凌晨，我又被電話吵醒，小紅在電話那邊歇斯底裡：

「快來醫院，我媽不行了！」

我和朱俊火速趕到。

劉大娘病情突然加重，出現呼吸障礙，不得已切開氣管，已經住進 ICU 搶救。

我身上一陣一陣發冷，難道上一世的悲劇還是不能避免嗎？退一步講，我要怎麼才能保護老公兒子全身而退？

小紅和她嫂子把我叫到樓梯間，這是要談判。

劉大娘有一兒一女，兒子兒媳嫌棄她，幾乎不來往。上一世在圍剿我的行動中，她兒媳也一直在參與，看來這次也是站了同盟，到底是一家人。

「你說吧，現在怎麼辦？」小紅先把問題拋給我。

「什麼怎麼辦？」我故意反問。

「我媽這樣了，你問我們？那可是你兒子給吃的東西過敏導致的，現在的情況是你們造成的！」嫂子開口就帶刀，戰鬥力超強。

「那你們說怎麼辦吧？」我故意嘆口氣，且聽她們怎麼說。

「給你兩條路，一個是 ICU 住著，什麼時候救回來，什麼時候算，反正錢都是你出！」小紅理直氣壯地說。

「第二條呢？」我想不到這一世成了選擇題，好奇地問。

「第二條，就是事情簡單化。醫生說我媽年紀大了，這次又切了氣管急救，恢復起來也有難度，所以……」小紅頓了一下。

「醫生說如果家屬同意，可以拔管。」嫂子接過小紅的話補充一句。

原來是這樣，我心裡冷笑，這怎麼好像要殺人滅口？

小紅到底是親生女兒，我在她的臉上看到了猶豫，可也是轉瞬即逝。

「我考慮一下吧，畢竟是一條人命。」

我把人命二字咬得很重，緊盯著小紅的眼睛，她慌忙躲開我的目光。

ICU 不能探望，我去了一趟劉大娘的病房，簡單收拾一下，早上急救，床上弄得很亂。

小紅跟著我進了病房，見我還在收拾衛生，不由得冷笑：「到底不是親人，這時候還挺冷靜。」

她這麼一說，我不由得笑了：「確實，不是親人比你們親人做得還多，不是嗎？」

她沒理我，轉身走了出去。

6

我找機會見了一下劉大娘的主治醫生。

「患者確實是芒果過敏了，我們也做了脫敏處理，當時病情已經穩定，不知道為什麼早上又加重了。」醫生說得很仔細，我道過謝就出來了，有時要靠自己。

朱俊在車裡等我，愁容滿面。

「劉大娘情況怎麼樣？」他見我上車急忙問。

「在 ICU 搶救。小紅給我兩個選擇，一個救，一個不救，反正錢都讓我們出。」我輕聲說。

「那你怎麼決定的？」朱俊忙問。

「你覺得呢？」我反問朱俊。

「救就是燒錢，反正要賠，不如放棄，還能少賠點。不救，總歸是一條人命，但凡有一線生機，也不想放棄。再說是因為我們兒子才病的，人命比錢重要。」朱俊猶豫一下說。

我苦笑一下，這就是善良人的想法。我們上輩子吃了這個虧，這輩子還是跑不掉？

傻乎乎的朱俊還在要負責任，不知道人家都挖好深坑要埋他。

「我給你聽個東西。」

我掏出一支錄音筆。

這本來是我工作用的，昨天晚上靈機一動，藏在了劉大娘的病床下。隻能錄 12 小時，我就是賭一下。

我直接把音頻轉文字。

隻有幾段對話。

「你把這個喝了。」

「這是什麼？」

「補充維 C 的藥。」

「什麼味？」

「喝吧，廢話真多！」

可以看得出來，這是小紅讓劉大媽喝了東西。

「紅啊……」

「小紅……」

「小紅，我難受。」

「小紅，我喘不上氣……」

手機鈴聲響起。

「已經發作了，她說難受，呼吸困難，我再拖一下叫醫生。」

「護士，快來，我媽喘不上氣兒了……」

接著就是亂碼。

我和朱俊對視一眼，都臉色蒼白。

「小紅是不是給劉大娘喝什麼了？這是謀殺呀！報警！」朱俊急了。

「你等下，就憑這個錄音，能證明什麼？」我按住他的手機。

「還是不是人？自己親媽也能謀殺？！」朱俊氣得全身發抖。

這時我的手機響起，是個陌生號碼，我接起來才知道是小紅嫂子。

「剛小紅在，有些話我說不透。這麼說吧，你現在認賠，把管拔了，還能省點錢。我說的是實在話，替你們著想的。」

「你們在樓上嗎？」我打斷她的話。

「在的。」

「等著，我們上去談。」

說完我掛斷電話。

「這些人太壞了，自己媽都能害！」朱俊氣得說不出話來。

「現在我們被他們給咬住了，劉大娘如果因此丟了命，我們也脫不了幹系，這是一個無頭案。」

「那怎麼辦？吃啞巴虧？」朱俊不服氣地說。

「不，我要把人救回來。」我下定決心。

「救回來？」朱俊滿臉不解。

「我就不讓她們稱心如意。」我深吸一口氣，下了車。朱俊的表情管理太差，也不能擔事，我把他留在車上。

7

小紅和她嫂子在 ICU 門口，看來隻等我一句話，就能決定劉大娘的生死了。

「你要怎麼辦？」小紅沉不住氣，先上前一步問我。

「我要救人，能怎麼辦？那可是一條命。」我一副無辜的表情說。

「救人？」

「你知道後果嗎？」

那兩個女人都急了，齊齊向我吼道。

「有什麼後果？能救過來就是好事，劉大娘身體好，隻要能恢復好，長命百歲沒問題。」我坦然道。

「你知道什麼……」小紅脾氣急，剛要說話，被她嫂子扯一下，才閉嘴。

「既然我要救，就我留下吧，你們回去吧。」

我直接打發她們離開，怕她們動手腳。

「你可想好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小紅臨走還不忘威脅我一下。

「這不是你親媽嗎？生你養你的媽，難道你這麼盼她死？有人自願救她，你不是應該高興嗎？」我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的眼睛。

「我當然高興，是擔心你拿不出錢來。」小紅嘴還挺硬。

「我拿不出錢來，可以賣房子，你擔心自己好了。」我冷冷道。

那姑嫂二人嘀嘀咕咕走了出去。

我去醫生那裡了解了一下病情，劉大娘平日裡身體還是不錯的，過敏導致器官衰竭，還好搶救得算是及時，現在各項指標在恢復中。

我又問一下劉大娘腦萎縮的情況，醫生表示這個病才是真正不樂觀的，看樣子發展下去，很快就會出現症狀，這就是小紅怕的。

8

我和朱俊輪流守在 ICU 前，大姑姐夫婦趕過來照顧我兒子，一家人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第三天，劉大娘轉出 ICU，解除了危險。

我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小紅，要給我們自己留個喘息的機會，怕她們再動手腳，到時就前功盡棄了。劉大娘不能說話，隻能吃流食。其他都還好，在逐漸恢復中。

我發現她不敢跟我對眼神，總是躲躲閃閃的，這可是好事。

這天我去打熱水，沒走到病房，就見護士往裡衝，我急忙跟進去，裡面已經有醫生圍著劉大娘轉。

原來是她情緒突然激動，監視器報警了。

醫生給她用了藥，她沉沉睡去。

我卻覺得奇怪，她身邊沒有手機，什麼能引起突然的情緒激烈波動？

還好我有準備，拿出手機查看監控。

原來是小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