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讓我怎麼回答?
就在這時,剛剛被叫老三的男生幫腔:「就是,我們秦哥清清白白良家男人,別說扒褲子了,女生的手都沒碰過呢!學妹你這連看帶上手的,總得有個說法吧?」
「我碰過。」
「他吹牛。」
肖暖看不下去了,反唇相譏:「話也不能說這麼絕對吧,誰知道是不是秦師兄的皮帶碰瓷我們漾漾呢?怎麼你們都沒扯掉,她一扯褲子就掉?」
我:「啊啊啊啊求求你們了別再說褲子這點事了!就沒有人發現楚湉湉不見了嗎!」
……
最後,負責帶領我們復盤密室的小姐姐全程在憋笑。
這估計是她帶過喜劇效果拉滿的隊伍,沒有之一。
「各位在第二程單線中,完全忘記了被我們的女鬼 npc 小姐姐抓走的隊友……」
她指著監控畫面。
「能看出這位隊友先是嚇得尖叫起來,然後發現你們全跑了……嗯,然後抱住我們的女鬼小姐姐開始哭……」
女鬼 npc 扶額:「沒錯,她說你們好狠的心,說我不要過來,她快嚇死了,過了一會兒又問我要被關多久,說她和 crush 一起來玩的。哦,對了,這個男生就被關在我們身後的衛生間裡。」
7
回到了我們租的公寓。
因為工作人員那邊會為玩密室的玩家建一個討論組,給我們發在遊戲過程中的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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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理所應當地,我在裡面看到了秦譯的號。
他還用著當初和我一起組隊打遊戲的頭像。
我沒忍住,打開在密室裡的監控視頻一個一個地看。
原來,在兵荒馬亂一片狼藉裡,是他準確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總覺得,以秦譯的智商來說,估計我早就掉馬甲了。
但是他的態度又是這麼讓人琢磨不透。
我想告訴他,我真的真的不討厭他,我隻是披了個男號的皮打遊戲,忽然之間,自己以為的兄弟說自己被掰彎了,我隻是嚇了一跳而已。
從那以後我不敢直視他。
不敢直視我們一起玩遊戲、吐槽導師、分析日常等種種瑣碎的一切。
桌子上亂七八糟堆了十幾張草稿紙。
怎麼都畫不出我想要的效果,越畫越煩躁。
自上次聯誼之後,雖然過程尷尬曲折,但是楚湉湉明顯拉近了和湛燃師兄的關系,現在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當他的尾巴,蹭他實驗小組積分,順便給我們分享真實又好笑的相處。
戀愛軍師會在朋友的親密關系中分析得條條是道。
卻又在自己的青春故事裡那樣荒唐笨拙,潰不成軍。
我坐在自己臥室的落地窗前,靜靜地倚靠著玻璃看外面的星星。
然後成功地在第二天把自己給搞成了重感冒。
事實證明,不是誰都手拿疼痛言情女主劇本的,千萬別隨便嘗試!
上午我還隻是咳嗽流鼻涕,強撐著說自己沒事,趕了肖暖和楚湉湉兩人該上班上班,該上學上學。
結果中午就燒得迷迷糊糊,不省人事。
等我再度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醫院裡掛水。
旁邊的年輕護士看見我醒了,甩了甩溫度計:「你朋友幫你買飯去了,來,咱們再測下溫度。」
我聽見自己瓮聲瓮氣地「謝謝」。
腦子裡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居然是——糟了,我的上色稿不會還沒來得及保存吧?
「打完這瓶我就能出院了嗎?」我問護士姐姐。
「不好說,等下我們醫生來了讓他看下情況。」
「啊……可是我還有工作……」
「我們醫生是個 184 肩寬腰細大帥哥。」
「哦,那我再等下也行,其實頭還是有點暈暈的。」
我非常絲滑地躺了下去,做弱柳扶風狀。
護士姐姐笑了,朝我眨眼睛:「真的,不騙你,見一面血賺不虧。」
說完拿著床頭的藍本本往外走,聽見她在走廊上和別人對話:「那邊門診還沒結束?哎,秦醫生來得正好,您看一下這個病人情況……」
什麼?
我垂死病中驚坐起,眼睜睜看著秦譯一身白大褂,頭發一絲不苟梳到後面,滿臉冷肅地從病房外面走進來。
8
「躺好。」
平時見他吊兒郎當和朋友相處習慣了,忽然間職業正裝一穿,笑臉一收,這莫名其妙的壓迫感是怎麼回事?
我小聲說:「其實應該問題不大……」
秦譯眼睛都沒抬一下:「你是醫生我是醫生?」
「您是,您是。」
「自己什麼身體自己不知道?你這感冒都成季節性了,還有,這幾個常用藥產生抗性,所以才住院輸液,我真不知道你平時怎麼照顧自己,年紀輕輕能把自己作成這樣!」
秦譯臉上帶著工作一整天的略微倦怠,語氣冷冰冰的,好看的眉蹙緊,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我大氣也不敢出聽他一頓訓,末了,丟下一句「繳費在一樓,食堂在三樓。」就走了。
冷漠到背影都是沒有溫度的。
黯然了片刻。
想一想如果我是秦譯,在好不容易和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袒露「友情以上」的心意,結果對方連夜扛著號跑路,估計是我也徹底斷情絕愛水泥封心了吧?
那現在我又在放不下什麼?
「你醒了,來來來,先吃點東西,我剛剛給你帶的小米粥,還有這家的涼拌菜。」
肖暖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來,然後忽然盯著我大驚小怪地叫道:「漾漾,你眼睛怎麼紅得跟兔子一樣?!你哭過嗎?」
我有點尷尬,但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謊:「哦,我對消毒水過敏。症狀就是這樣的。」
她幫我拆碗筷,又把病床往上面調了調。
「我說你呀,都說讓你好好休息休息,非不聽。」
「你那個沒有人情味兒的老板還問你稿子的事,你放心,電話我已經替你回過了。」
「啊??」
「哼,我就說你高燒昏迷,昏迷前還握著畫筆……他半夜醒來都得後悔為什麼要催你。」
「倒是也沒那麼誇張吧。」我忍不住笑,「謝啦。」
肖暖努了努嘴:「你應該謝謝秦譯學長,他專門交代我別去他們醫院食堂,不好吃,你不喜歡香菇、胡蘿卜、芹菜,讓我去醫院對面那家巷子裡的涼菜店,你別說,人還怪好的嘞。」
我茫然:「他怎麼知道我不吃這些?」
肖暖也茫然,半晌一拍腦殼:「啊,對啊,他是怎麼知道的?」
「等等等,這不是應該我問你嗎?周漾同學,你來解釋一下,怎麼這種微末小事他都知道?我們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我感覺再瞞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就把當初我披著馬甲在遊戲裡認識秦譯的事兒和盤託出,肖暖越聽越眉頭緊鎖。
「你跑了?」
「對,跑了。」
「你不解釋清楚你跑什麼呀?」
「……」該怎麼說我在瞬間共情了一些帶球跑都市虐戀文學裡面的女主。雖然我不是帶球,我是連夜帶著自己的 id 銷號。
「你看啊,他是直的,他以為自己彎了,但是他沒彎,他以為自己喜歡的是男生,其實還是女生,但是這個女生是他以為的男性兄弟……就很奇怪啊!」
肖暖摸了摸我的額頭。
「你清醒的時候也想得這麼復雜嗎?」
「你先別管男的女的,首先,他是不是喜歡這個陪他打遊戲分享日常的你?」
「人家都敢直面自己喜歡的人,其次是性別,你可好,啥交代沒有撂挑子跑了!」
我有點委屈巴巴地吃著菜。
「知錯了,你別說我了,你不知道剛剛秦譯來過,又冷又兇,他肯定恨死我了……」
肖暖:「別吃了!就知道吃!」
「我買這麼多菜,本來打算如果湉湉下班了正好來一起的,現在,你去給秦譯學長發微信。湉湉可以和湛燃出去約會,就說咱倆忘記準備她的飯了,一舉兩得。」
我艱難地做了一回兒思想鬥爭,自願(肖暖絕對沒有在旁邊耳提面命)地拿出手機,在我和秦譯空蕩蕩的聊天框裡打字。
「秦醫生,上班辛苦了,晚飯一起吃嗎?」
那邊回的倒是快。
一刀就把我給斬了。
「不用。」
9
我喪氣地把手機擱到了一邊。
「看吧,都說了……」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給我測體溫的護士姐姐快步走進來。
「抱歉啊,我們科室有人來鬧,現在亂著呢,我給你換藥。」
「啥?」
那護士姐姐帽子都歪了,看起來像是一路小跑過來的,氣喘籲籲:「就是有個小孩子在住院部,他經常亂溜達,我們護士提醒好幾次,家長不管,今天……把一瓶酒精澆儀器裡面了。」
說完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孩奶奶就跑到我們科室大鬧了,攔都攔不住。」
我想起過年的時候,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家小孩弄壞我的平板,還笑嘻嘻地把我的模型拆掉,不由拳頭硬了。
「哎哎哎,周漾你去哪兒?」
「您冷靜!冷靜!」
走廊盡頭是問診室,還沒走到呢就聽見老太太大喊:「你們的護士都是吃白飯的嗎?看不好我寶貝孫子還倒打一耙?萬一那儀器傷到我孫子怎麼辦?你看他,多活潑一孩子,現在都不吭聲了,肯定是被嚇傻了!」
「我還沒問你們醫院拿錢,你們居然好意思讓我們賠?」
秦譯說道:「首先,醫院的規章制度擺在這裡,我們護士長已經提醒過家長,醫院裡不能隨便亂跑, 更不能亂動器械,是他趁護士中午休息時間溜進去的。而且這個儀器,目前隻有三甲醫院配備,具體價格你在網上搜得到……」
「訛錢啦!醫生護士聯合起來騙我這個老婆子啦!我氣死在這裡, 我把命賠給你們好哇?!」
很顯然, 講道理是沒用的。
要用魔法打敗魔法。
我冷笑了一聲, 將輸液掛著的鐵架子往地上一杵。
「是誰欺負我老公!」說完我也開始嚎啕:「啊,你一把年紀了怎麼欺負我們小夫妻啊,你怎麼不敢找院長鬧啊,就算家裡沒棺材本了也不能臉也沒了吧,上梁不正下梁歪,今天算是見識了啊!」
那老太婆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你誰啊?神經病院跑出來的吧?」
我哇地哭了:「老公你說句話啊,她說我還有肚子裡的寶是神經病,說我們是神經病啊!我這樣聰明的血統你這麼學霸的體質,怎麼可能生出來她家熊孩子這樣的呢,她這是存心詛咒啊!」
肖暖不愧是我那出生入死、默契十足的好閨蜜。
她撲上來捂住我的肚子哭天喊地,哀聲控訴:「漾兒啊,醫生說你這一胎要是掉了,以後就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她好狠毒的心……」
老太婆一個打滾站起來了,腿腳利索得很:「你可別胡亂說,這裡都有監控!我沒碰她!」
我抹了抹臉, 冷冷地說道:「原來你也知道醫院都是監控啊?那就查唄, 誰的責任誰兜底,別在這裡發癲!」
就在這時,保安處和財務科的救兵匆匆趕到。
我理了理頭發退出了戰局, 臨走前還輕蔑地瞥了小熊孩子一眼。
笑死, 根本沒敢說話。
10
送我回房間的路上, 剛剛的護士姐姐肅然起敬:「秦太太, 您真是……收放自如,演技驚人啊。」她說完又補充:「目前我所見的名場面裡, 唯有《甄嬛傳》滴血驗親可與之相比。」
「整整二十五條!」
「□-」「小意思啦,你們工作也不容易,別太憋屈自己了。世界以痛吻我, 當發大癲以對。」
肖暖笑得手抖,把剛才我倆飆戲的視頻發給了楚湉湉。
結果對面彈出一條語音,差點震破我的耳朵。
「什!麼!」
「你!說!周漾!和!秦!譯!師!兄!孩子!都有了!!?」
我們才剛剛吃完飯, 就看到了楚湉湉,哦, 還有跟在身後的湛燃師兄。
他們手裡還拎著……大果籃和補品?
喵喵喵?
湛燃看向我的眼神中, 帶著三分理解、三分同情、四分怒其不爭。
「周漾, 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你放心,他會負責, 我現在就去把人押過來。」
倆人還沒走出去幾步,就聽見秦譯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好好好,湛燃,連你也聽風就是雨, 不信兄弟信女友。談個對象可把你戀愛腦給長齊全了。」
「周漾,你也是好樣的,現在整個門診室全都知道了。」
「咱倆誰對誰負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