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待人走後，我便松開了身上的桎梏。
我感應到了這裡有鍾僑的氣息。
仔細觀察了一下之後，我發現地上有一顆小珠子。
我的瞳孔猛然一縮，那是我之前與鍾僑在人間逛集市時，我給鍾僑買的手串上的！
鍾僑說這是我給她買的第一條手串，所以她一定會把它當寶貝的。
她說到做到，一直把這條手串視若珍寶，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鍾僑不可能會把這條手串弄斷。
我俯身撿起了珠子，想在別處再尋還有沒有別的，卻發現隻有一顆。
我把自身的靈力注入了珠子，發現鍾僑在珠子內留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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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中，鍾僑剛修煉完，正在給我寫信，隻是我看不清信的內容。
而鍾僑的手邊，已經是一疊厚厚的寫給我的信了。
就在鍾僑收筆之後，外頭傳來了一陣喧哗。
她皺眉，走到了屋外，發現了屋外有幾個魔修正在追殺著一個修士，而那個修士，正是莫遙。
許是因為平時沒有好好修煉的原因，莫遙看起來十分狼狽，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額頭還在流血。
那些魔修看起來窮兇極惡，似乎下一秒就能要了莫遙的命。
昔日同門正在被追殺，鍾僑又是心軟的人，因此她第一次沒有聽我的話，從結界中出去，救下了魔修手中的莫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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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莫遙便留在了靈露谷養傷，傷好之後，莫遙信誓旦旦地說不會透露靈露谷的位置，欺騙了單純的鍾僑。
鍾僑自然是沒想到，就是自己信任的師門，勾結了魔修，把靈露谷破壞殆盡，最後鍾僑自己也被抓回了天嵐宗。
我看著留影中最後一個畫面，便是鍾僑被帶到水牢裡。
不對，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不可能轉移鍾僑的位置。
所以這個水牢一定暗藏玄機。
我仔仔細細地摸索了一遍這個水牢，卻一無所獲。
不可能沒有破綻的。
我看了看頭頂的月亮。
頭頂的月亮？上一世，這水牢根本看不到月亮！
於是我縱身一躍，朝頭頂飛去。
果然，這裡別有洞天。
我一眼便看到被用手腕粗的鐵鏈捆在這裡的鍾僑。
她背對著我：「不用勸我了，我不知道師姐在哪，我也不可能成為你們的爐鼎。」
聽到了「爐鼎」二字，我隻覺得我站都快站不穩了。
這三個道貌岸然的禽獸，居然想讓鍾僑當他們的爐鼎？
我磨了磨牙，看來是時候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爹了。
「師妹。」我顫抖著開口，看到了鍾僑了無生氣得就好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突然感覺我的腳有千斤重。
鍾僑的背影僵了一下，她不敢回頭。
「我來找你了，是我來遲了。」我的聲音第一次有些哽咽，「鍾僑——天底下第二厲害的修士。」
聽到這句話之後，鍾僑才不可置信地轉頭看我。
發現是我之後，鍾僑的眼淚落了下來，隨之變成了號啕大哭。
「嗚嗚嗚，師姐，你終於來救我了，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鍾僑哭得全身發抖，身上的鐵鏈也跟著發出了聲音，「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是師姐來了對吧？」
鍾僑一邊說一邊捏了捏自己的臉，白皙的臉蛋立刻留了紅痕。
11
我將像受驚的小鹿般的鍾僑摟進了懷裡，卻感覺鍾僑如今十分虛弱。
可是鍾僑的全身上下都沒有發現有傷口，那麼隻有一種可能……
我探查了鍾僑的神魂，果然發現了被魂器所傷的傷口。
我沒想到他們居然敢對鍾僑出手！
我目眦欲裂，這麼多年我才把小姑娘培養長大，他們想欺負就欺負，真當我是死的？
我出手把那鐵鏈鎖在了我那便宜師尊的房門口之後，帶著鍾僑到了一處靈氣相對充沛的山谷，給鍾僑療傷。
鍾僑開始跟我說著我閉關之後她的經歷。
「我被強行帶回天嵐宗之後，他們突然變得很奇怪，明明之前師尊和師兄們都是那麼好的人，可是為什麼他們再也聽不得我的拒絕，也看不得我的進步？」
鍾僑單薄的身子依舊有些發抖，我攬住了她。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尊敬師尊就像是尊敬我的父皇，尊敬兩位師兄就像是對我的兄長們，可是他們……他們想讓我跟他們雙修，當他們的爐鼎。」
說到這裡，鍾僑的臉色白了白。
「他們天天讓我去泡奇怪的藥，還用魂器在我身上文了不知道是什麼契約的圖案，可是一直沒有成功。」說到這裡的時候，鍾僑一臉痛苦，「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為什麼要我來承擔這一切？
「而且我總是反復夢到，師姐，你死在了水牢裡，你死在了我面前……」
我看到了鍾僑凸起的青筋還有發紅的雙眼，她看起來十分難受，就好像壓抑不住自己的獸性。
可是鍾僑沒錯，她一直都是那個善良勇敢的鍾僑。
那個單純的女孩子。
「你沒錯，師妹，你很厲害，你堅守住了自己，你還堅持到我來了。」我輕聲說，「那些畜生，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至於那個契約，我倒是想起來了。
天嵐宗確實有御獸的契約法陣，可是他們三個居然想以凡人之軀跟上古兇獸籤訂契約？實在可笑。
把鍾僑救走之後，我日日夜夜陪在鍾僑身邊，很快便到了魔界封印松動的那日。
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回來。
但是我不會再犯之前那樣的錯誤了。
我把一部分的祖巫之力給了鍾僑，這樣她就有了自保能力。
我最後深深地看了鍾僑一眼，希望她永遠天真，永遠至聖至純。
讓鍾僑沉睡之後，我提劍到了魔界。
不管天嵐宗的人再如何可恨，可是普通人終究是無辜的。
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而棄天下於不顧。
12
等我到魔界之時，魔界的魔氣已經濃鬱得幾乎快化成實質了。
有不少修士在此處除魔，可是一不留神便被那些魔物和魔修撕成碎片。
而在此處，我十分湊巧地看到了天嵐宗的人。
隻是那些昔日的同門，許多都變成了魔修和魔物的食物。
至於那些高階的修士，則都隻顧著自己，不顧弱小。
這就是我之前守護了這麼久的宗門，真是可笑。
隻是如今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了。
我縱身往封印處飛去，隻有把封印完全封印住了，這些源源不斷的魔物的能量來源才能被切斷，才不會有更多的犧牲。
等我到的時候，許多宗門的掌門都在這裡了。
而塵夔和莫遙也在此處。
我的師尊正在與別派的掌門攀談著。
見到我來，他們立刻氣勢洶洶地叫囂著我是魔女。
塵夔更是十分激動地喊：「她就是個元嬰修士，根本不足為懼，請大家先幫我們天嵐宗清理門戶，大家再一起加固魔界封印！」
我之前是怎麼覺得塵夔這個人清冷如謫仙的呢？還真是瞎了眼。
「你們的家務事先不著急，我看她也是來幫忙封印的。」淨土宗的大和尚雙眼滿是睿智，一下便看出了端倪，「再說，我等並未聽聞離嵐真人有何傷人背德的行為。」
塵夔隻能咬牙認下。
我不指望天嵐宗的人能有什麼本事，隻能按照血脈中的本能開始畫陣法，最後讓每個門派的弟子在不同的陣眼注入靈力。
我還是高估了天嵐宗的三個傻缺。
他們不知是修行了哪門子邪術，靈力中竟然還有淡淡的魔氣，差點害我反噬受傷。
而那些修為不如我的掌門們更是不用提, 直接口吐鮮血。
我那便宜師尊大聲笑道：「這天下都將是我魔主的，修仙有何用？不如入魔容易！」
我來不及罵他, 隻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控制住陣法，而越來越多的魔物往外蹿, 我的身上已經滿是大大小小的傷口。
「別掙扎了，你要是歸順, 我還能請吾主放了你, 讓你來當我的爐鼎！」
聽到了這句話之後, 我十分不耐煩，把一個帶著尖銳爪子往我這邊飛來的魔物往他那邊一拍。
許是因為我的準頭不夠吧, 天嵐宗的三人，他們隻怕是再也無法人道了。
畢竟那魔物的爪子又尖又長，一下貫穿三個人……倒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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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蔽了他們吵鬧的聲音之後, 我專注地開始封印。
就在最後一步要完成之時, 卻發現了封印的石頭少了一塊。
「你不可能封印住的。」陰惻惻的聲音從封印內傳出來, 「那塊石頭, 我的得力下屬早就毀掉它了！」
是魔主的聲音。
我隻覺得頭疼欲裂, 把祖巫之力給了鍾僑之後, 我的力量便有些不夠用了。
「放棄吧，放棄吧。」
我隻覺得我的神魂都要碎了。
就在這時, 一陣清脆的鳴叫聲傳來。
緊接著，我就看到了一隻巨大的兇獸往我這衝了過來, 頭上的角頂起了天嵐宗的三人, 將他們丟進了封印之內。
「北嶽之山, 有獸焉，其狀如牛而四角，人目、氮耳，其名曰諸懷, 其音如鳴雁，是食人。」鍾僑……不對，是諸懷。
它來了。
我看到了它的眼中滿是驚慌失措，它的全部力量都用來突破我給它下的禁制了。
如今還把三個人頂進了封印，已經再也沒有多餘的力量做別的事情了。
可是封印還差最後一步。
「好啦，鍾僑，你要好好修煉。
「不準吃人哦。你要當除魔衛道的天下第一修仙者。」
說完之後, 我在諸懷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以身軀作封印。
小師弟也一臉失望地看著我：「大師姐，難道是平日裡我們尊你敬你，所以才讓你養成了這跋扈的性子嗎？」
「—「」14
鍾僑回去之後，繼承了天嵐宗。
可是天嵐宗再也沒有一個督促他們苦修的大師姐。
那天, 全部人都看到了, 驚才絕豔的修真界第一人離嵐, 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封印了魔界魔主。
這是修士的歸途, 亦是修真的意義。
鍾僑每年都會去那裡，她在等, 等一個奇跡。
她知道, 時之祖巫, 不會就這麼消失的。
終於有一天，鍾僑如同往常一樣，去往魔界。
她看到了一條氣息十分熟悉的蛟龍, 靜靜地躺在封印旁邊。
她抱起了那條蛟龍。
「我現在是修真界第一人了哦。
「以後輪到我保護你啦。
「師姐，離嵐，我長大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