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呆呆地看向隻穿著襯衫的宋瀾。
突然笑了，手不安分地一寸一寸爬上他健碩的胸膛，語氣曖昧，「讓我猜一猜，該不會是姐夫還對我餘情未了吧？」
宋瀾打開了我的手，薄唇抿緊：「你倒是叫的順口。」
我面不改色，「事情已經發生，我躺平接受才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宋瀾沉默片刻，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聲。
「所以，楊深也是你的選擇？」
我抬起眼睛和他對視，「是。」
「楊深人長得帥，家境也好，各方面條件都不比你差。」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我的過去，知道我一切的骯髒和汙穢，就算知道我是個壞女人也要和我在一起。」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欺騙，隻有純粹的喜歡。」
「喜歡？」宋瀾突然笑了，「這麼快，你們之間就有了喜歡。」
他笑著，棕色的眼眸卻蒙上一層朦朧的霧，我竟從中看出了幾縷湿潤的水汽。
我的心緩慢地痛了一下。
宋瀾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泥塑娃娃，語氣平靜，「我今天來，是來把這個還給你的。」
我有些恍惚地看著這個泥塑娃娃。
這是我和宋瀾第一次約會的時候，我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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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做了兩個，一男一女，代表我和宋瀾兩個人，男的留給了我，女娃娃送給了他。
垂下眼睛，拳頭攥緊又松開，終於說出了埋在心裡很久的那句話：「宋瀾，欺騙你這件事，我很抱歉。」
「為什麼？」宋瀾忽然出聲。
「為什麼要冒充蘇惜，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因為我嫉妒她命好呀。」我嘆了口氣，「誰讓她跟了有錢的爸，而我跟了好賭的媽呢？」
宋瀾深深看了我一眼，離開了。
不知道他信了沒有。
他走後，我慢慢撫摸著他留下的泥塑娃娃，心裡久久無法平靜。
9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和楊深越走越近。
可在我終於敞開心扉，決定接受他的時候，他卻給了我致命一擊。
宿舍樓下，99 支蠟燭圍成一個愛心，楊深抱著嬌豔欲滴的紅玫瑰，站在光圈裡深情地跟我表白。
我喜極而泣，就要伸手接過玫瑰花。
楊深卻突然變了一副嘴臉，漂亮的玫瑰花被他一把扔在地上，踐踏，踩碎。
「你以為我是真心喜歡你嗎？」
「我不過是看不慣你，玩玩你而已。」
「你之前騙宋瀾騙的這麼慘，現在自己真心被玩弄，這種滋味如何？」
而周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學紛紛誇他是愛情判官。
「謀士以身入局，好好給渣女上了一課，幹得漂亮！」
「看到蘇菁的臉色沒有，簡直是大快人心啊！」
隨著一道閃電劈過，豆大的雨滴砸落在我臉上，我垂下眼睫，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眾人離去後，一隻傘突然撐在我的頭頂。
「好妹妹，怎麼一個人在淋雨啊。」
蘇惜笑盈盈地看著我，「你現在一定很痛苦吧。」
「痛苦就對了。」
她臉上笑容不變，眼底卻染上一層狠意，「你還記得當時我癱瘓的時候，你是怎麼羞辱我的嗎？」
「楊深是我找來的，他根本不是什麼富二代，一切都是為了給你下套。」
「也為了讓宋瀾看清，你到底是怎樣一個愛慕虛榮，滿嘴謊言，朝三暮四的賤人！」
按照我的性格，以往我必定會龇牙咧嘴地回懟回去，這次卻因為被傷透了心，就像一個破碎的洋娃娃，失去了所有力氣，頹然地僵在原地，任憑蘇惜奚落。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蘇惜都不遺餘力地對我嘲諷刺激。
要麼炫耀宋瀾給她送了什麼名牌包，要麼發朋友圈曬他們約會時宋瀾的側臉照。
似乎我在她癱瘓時對她所作的一切，她都要一件一件地還回來。
我對這一切都照單全收，落魄難過的模樣，大大滿足了她的報復心理。
最後，她似乎認定我玩不出什麼花樣了，竟然發消息告訴我：「宋瀾下周要給我補辦生日會，希望妹妹你能快點走出情傷，來參加哦。」
我看著她送過來的邀請函，終於露出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到了補辦生日宴會那天。
熟悉的酒店，熟悉的兄弟們，熟悉的叫嫂子環節。
還有，熟悉的切蛋糕環節。
在蘇惜幸福地切蛋糕的時候，身為前女友的我闖進了大廳。
我化著一副我見猶憐的小白花妝容，裙子單薄如紙，顯得更加柔弱可憐。
「宋瀾。」我眼眶通紅，嗓音嘶啞不堪。
扔下一顆重磅炸彈---
「我懷孕了。」
我顫抖地舉著手裡的診斷單，可憐兮兮，「有三個月了。」
「那時候我還和你在一起。」
「宋瀾，是你的孩子。」
大廳靜默一瞬，隨之爆發出更大的喧哗。
蘇惜的臉色，一下子蒼白如紙。
10
「這也太狗血了。」
「憑我對宋瀾的了解，他應該會對蘇菁負責吧。」
「那蘇惜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分手唄。孩子肯定不能打，宋家三代單傳，宋瀾他爸媽是不會任由宋家的子嗣流落在外的。」
宋瀾的兄弟們每說一句，蘇惜的臉色就慘白一分。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有孩子的。」
她下意識看向宋瀾，去拉他的衣袖。
而宋瀾專注的目光聚集在我臉上，掙扎動容的神情任誰都能看出來要和我舊情復燃。
我看著蘇惜搖搖欲墜的模樣，強行壓住快要揚起的嘴角，微微垂下眼睛，顫抖的眼睫輕輕一眨，眼淚就掉了下來，善解人意地對宋瀾說：
「如果給你造成了困擾，那我還是走吧。我自己也可以把孩子好好帶大。祝你們幸福。」
不等宋瀾有所反應，我哭著跑開了。
不出意料聽到蘇惜的尖叫：「宋瀾，你給我回來！」
與其說是跑，不如說是慢悠悠地走。
今晚月色很好，馥鬱的花香浮在空氣裡，斜斜的月光照在路邊的長凳上，我順勢坐了下來。
不久，一道陰影籠罩在頭頂，熟悉的清冷氣息讓我的心神奇般安定下來。
「姐夫，就這麼拋棄姐姐跟我跑啦？」我仰起頭，看著他笑。
宋瀾沒有說話，挑了挑眉。
身後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
「她追來了。」宋瀾低聲說。
我突然從長凳上站了起來，踮起腳尖吻上了宋瀾的唇。
難舍難分，恩愛纏綿。
直到身後響起蘇惜的尖叫。
我裝作驚慌失措地和宋瀾分開，然後羞愧地躲進宋瀾的懷裡。
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姐姐。」
宋瀾將我以保護者的姿態護在身後，語氣裡透露出一分歉意，「蘇惜，不管怎麼樣。她有了我的孩子。」
「她不可能有你的孩子！」
似乎想到什麼，蘇惜焦急地跟宋瀾解釋，「宋瀾你信我，蘇菁最喜歡說謊了，她一定是騙你。」
聞言我眼淚立刻掉了下來，委屈極了，「宋瀾，我沒有。」
宋瀾此時的態度像極了一個盲目相信惡毒女二的渣男：「我信她。診斷單不可能作假。」
見宋瀾責怪地看著她，蘇惜表情逐漸癲狂，似乎已經瀕臨失控的邊緣。
她直接將當年的事吼了出來，
「我真的沒騙你，早在她初中的時候，就被薛慧的父親侵犯過，嚴重傷了身體，被醫生診斷不能生育了！」
我清晰地感受到宋瀾的身體猛地一僵。
我含著淚水，一步步引導她：「姐姐，你在說什麼呀，你別造我謠啊。我根本沒有經歷過那些事，我的身體一直很健康，以後為宋瀾生三四個孩子肯定是沒問題的。」
「你胡說！」蘇惜被我一激，終於說出了那句話：「當年是我給你下的藥，親自將你送上他的床！」
萬籟俱靜。
空氣裡隻能聽見宋瀾沉重的呼吸聲。
蘇惜終於反應過來，表情驚懼。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錄音筆，把玩著。
「我已經報警了。」
「蘇惜，薛重對當時還是未成年的我實時了侵犯，對我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而你作為主謀，還有知情卻選擇隱瞞的幫兇薛慧，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一切都是你做的局！」蘇惜用手顫顫巍巍地指著我，「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忽然她想到什麼，犀利的目光射向宋瀾，「你也知道這一切？也願意幫著她？」
她難以置信：「你竟也選擇幫著她......」
「明明在夏令營的時候......到底為什麼......」
但她永遠沒機會知道為什麼了，刺耳的警鈴劃破了黑夜的寂靜。
被警察帶走的那一刻，蘇惜依舊魂不守舍地望著宋瀾。
她無法理解，宋瀾為什麼會選擇了我。
11（尾聲）
做完筆錄，看到警察已經將薛重等人繩之以法之後，我終於長長舒了口氣。
回到宋瀾的公寓後，我們默契地沉默著。
我揉了揉太陽穴，從包裡拿出那個宋瀾還給我的泥塑娃娃，努力找話題，「把字刻在娃娃的腳底，你到底是什麼想的？就不怕我看不到嗎？」
我當時就發現了，泥塑娃娃的腳底刻了一行字---
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配合你。
也是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管發生事，宋瀾都會站在我這一邊。
所以我讓宋瀾假裝和蘇惜在一起，對她虛與委蛇，瓦解她的意志，獲取她的信任。
楊深是蘇惜找來的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隻是裝作配合，為的就是進一步迷惑蘇惜，讓她以為我已經被徹底打擊。
把她捧上天，再狠狠摔下來。
再加上她才剛康復，很大概率會精神崩潰，從而露出破綻。
我們算計好了一切，就連懷孕的診斷單，也是宋瀾託人做的假的。
唯獨被侵犯這件事，我並沒有提前告訴過宋瀾。
我認真地，深深地凝著他：「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配合，事情不可能會進展的那麼順利。」
「沒有告訴你那件事，不是不信任你，是怕你在衝動之下掩飾不好情緒，被蘇惜看出端倪。」
「這本就是一場賭局，我不敢再有一分一毫的閃失了。」
「我沒有生氣。」宋瀾緩緩地打斷了我，嘆了口氣，把我摟進懷裡。
「我隻是有點難過。」宋瀾頓了一下，冰涼的唇印在我耳邊，「和心疼。」
「要是我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他淺淺的呼吸像是小絨毛拂著我的脖頸，與我急促的心跳相得益彰。
以往我是說不出這種話的，但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竟也忍不住矯情地感慨：
「要是當時去夏令營的人真的是我就好了。」
卻沒想到頭頂響起低低的笑。
「其實我對你真正一見鍾情的時間，是在大學的時候。」
我：「？」
宋瀾一本正經的吐槽，「初中我還沒開竅呢，哪懂什麼情情愛愛，當時跟蘇惜在山上迷路，本來找路就煩，她還不停的哭，還吵著要天上的星星，我隻好在路上隨便撿了一塊，沒想到她還真不哭了，而且還把那塊石頭保留了這麼多年。」
「可你當時說對我從夏令營就......」
宋瀾輕輕抿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我以為這麼說，會顯得我很深情。」
我無言又無語地看著他。
恨恨地用腿纏住他的腰，聲音暗啞的問他, 「這麼多年, 你還記得你們在夏令營裡經歷的事，你敢說你沒對她......」
宋瀾揉了揉我的臉, 「在山上迷路這種事對我來說挺難得的, 我這輩子就出那麼一次糗, 很難不記得。」
好吧, 姑且信他。
想起什麼, 我有點扭捏，但還是對他和盤託出，
「這些年來, 我一直想讓蘇惜和薛重繩之以法。但薛重那邊，我什麼方法都用盡了，還是找不到證據，隻能把希望寄託在蘇惜身上。「」
「一開始接受你的告白，確實是......利用你。」
「當時醫生告訴我, 蘇惜的身體已經逐漸好轉, 如果加點刺激, 可能會徹底清醒。」
「我想讓蘇惜在清醒的情況下接受法律的制裁。」
此時氣氛緊張，身為主力軍的宋瀾卻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說」我有些小心翼翼地望著他，「但後來的相處中, 我是真的喜歡上了你。」
「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
「從來沒有人這麼堅定地選擇過我。」
眼眶突然有些酸澀，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謝謝你的喜歡。別怪我。」
宋瀾輕輕擦去我的眼淚, 「起碼我還有被你利用的價值。」
我破涕而笑：「宋瀾你絕對是戀愛腦！」
宋瀾竟還真的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有點。」
他摸了摸我的臉, 眸光深深地看著我，「如果你對利用我這件事感到非常抱歉, 那就好好補償我吧。」
我明知故問：「怎麼補償？」
宋瀾挑挑眉, 用實際行動代替了回答。
在最關鍵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有沒有跟蘇惜---」
「沒有。」宋瀾憋的難受，輕輕掃了我一眼, 「守男德是男人一生的必修課。」
他挑眉, 「更何況，到底有沒有, 你待會也可以知道。不是嗎？」
我被他看的小臉通黃。
腦海中浮現當時蘇惜故意在我面前露出鎖骨上的紅痕, 細想下來, 看形狀不像是吸吮出來的, 更像是用手掐的。
在宋瀾想要繼續的時候，「等等，還有一件事！」
「當時你兄弟們說, 你們家三代單傳, 我......」
宋瀾笑了, 「那是他們騙蘇惜的，我還有兩個弟弟, 你不信的話改天我可以帶你去見他們。」
「倒也不必。」我可不想那麼快見家長。
他想了想, 「如果你以後想要小孩，我們可以去領養。」
「或者，從我弟弟那裡抱一個過來也行。」他眸光很亮，像是在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
我撲哧一笑：「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最重要的是, 過好當下。」
宋瀾啞著嗓子：「確實。我們得過好當、下。」
說完，他捏著我的下巴，重重吻了過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