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池依然彬彬有禮：「有輛車不是更方便些嗎？」
有兩輛電瓶車從我們旁邊優哉遊哉經過。
不願再跟秦一池多待，我忙拉上舍友林姝離開：「學長再見，我們搭我們班同學的車也行！」
林姝：「啊？」
她邊跟我跑邊回頭看秦一池：「小鹿，秦學長是不是對你……」
「別亂說，他有女朋友了。」
「啊？」林姝有些驚訝，但很快接受，「那好吧，是我多想了。」
我跟林姝攔下同班同學的車。
吱——
顧延單腳撐地，不耐抬眼。
話還沒說，我人就被林姝推坐上了他後座。
而林姝坐在另一個男生後座上，朝我擠眉弄眼。
她的意思我懂。
我跟顧延見面就掐的事班上同學都看出來了，林姝打破砂鍋問到底，我就說了我跟他的高中孽緣。
誰知林姝她瞬間就 CP 腦上線，嗑起了我倆。
「當我免費車夫呢？」顧延側著臉，語氣冷冽。
Advertisement
我腳踩地準備下車。
秦一池的車忽然從旁邊經過，笑著跟我倆打招呼。
踩在地上的腳瞬間又收回去。
我抓緊顧延的衣服，咬牙切齒道：「車費十塊。」
他不動。
「二十！」
還不動。
我一狠心：「一百！」
顧延低笑了聲，車子終於啟動，嗖一下從慢悠悠的秦一池身邊衝過。
慣性作用下，我猛地前撲，臉撞上他背。
顧延腰直了幾分，欠揍道：「喂，粉底液粘衣服上的話，兩百。」
我哼笑。
然後更用力地拿臉蹭他後背。
10
軍訓期間。
日頭正烈，我跟顧延被教官拎了出來站軍姿。
理由無他，教官說我倆站隊伍裡跟兩棵被風蹂躪過的樹似的，東倒西歪。
別人休息我倆罰站。
舍友給了我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蹲陰涼地兒去了。
我閉了閉眼，身形剛歪，就聽到一聲輕笑。
隨即，旁邊一具身體比我更快地倒下。
還是朝著我的方向。
「我艹！」
顧延整個人壓在我身上，我倆雙雙倒地。
教官立馬跑過來，先查看我：「怎麼了怎麼了？是中暑了嗎？」
我頭昏目眩，肚子脹疼。
還未吱聲，餘光瞥見顧延慢吞吞舉起手：「教官，是我，我中暑了。」
「……」
我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
真會裝啊，剛才還生龍活虎地跟我擠眉鬥眼呢。
最後，我跟顧延都被送去了醫務室。
從洗手間回來，看著蹺起腳悠闲吹空調的顧延，我嘴張了張。
他略略抬起眼皮，漫不經心道：「不用謝。」
「顧延，你衣服上有血。」
「？」
顧延疑惑看來。
「蹭的我大姨媽的血。」
「？
「……
「鹿清羽！！！」
顧延羞憤得從臉紅到脖子根，一躍而起，左右扯著衣服查看。
我眨眨眼，又說：「騙你的。」
他頓住。
隨即一把揪住我胳膊，將我拽了過去，眼對眼，鼻對鼻。
認識這麼多天，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端詳顧延。
沒忍住咽了下口水。
顧延憤怒的眼神一頓，詫異了下：「你幹嗎？」
「你還挺好看的。」我誠實道。
他猛地松手，迅速離我幾步遠，眼神慌亂地四下亂飄。
耳根都紅透了，還嘴硬：「有病。」
說完往床上一躺，又背對我轉過臉。
我聳了下肩。
看著傲嬌臭屁得很，誰知道這麼純情不經逗。
11
一到飯點兒，我和林姝就跟餓了幾百年的猴子似的，一溜煙衝到人群前方。
成功買完飯菜，我邊叼著雞腿往餐桌走，邊眯著眼聽林姝聲音洪亮地罵她那個劈腿的前任。
「我敬往事一杯酒——」
我義憤填膺地接下一句：「當初眼瞎愛過狗！」
迎面，撞上同樣叼了隻雞腿的顧延。
旁邊就隻剩一張空桌，我倆僵持。
他黑漆漆的眼珠一轉，邁開長腿，我捏緊餐盤衝過去——
一下坐在了顧延大腿上。
……
顧延一手扶桌，一手拿下雞腿，慢條斯理的聲音貼著我的耳朵響起：「鹿清羽，你主動投懷送抱，是不是喜歡我？」
溫熱的氣息吐在脖頸耳廓，痒痒的。
我瞬間屈起胳膊給了他一肘！
同時迅速起身離開。
臉頰生熱。
顧延悶哼一聲，抬頭無語道：「你吃什麼長大的？勁兒這麼大！就許你跟我開玩笑，不許我開？」
我白他一眼，拉上一臉吃到大瓜表情的林姝離開。
路過顧延時，不解氣地又踢了他一腳。
卻發現顧延的耳朵紅通通的。
晚上學生會第一次開會。
主要就是大家互相自我介紹。
身為副主席的秦一池最後點了下我的名：「鹿清羽，你留一下。」
「哦。」
等人都走了，他才從手機裡抬起頭，嘴角還噙著笑。
看到坐著的我，笑容更大：「坐那麼遠，你怕我啊？」
我捏著手機搖頭。
「沒事，剛進來大家都一樣的，你那些學姐學長們人也都不錯。」他說，「把你留下來，主要就是想問你，有沒有興趣報名參加迎新晚會主持人的競選？」
我想都沒想就拒絕。
秦一池也沒強求：「那行，你不願意就算了。」
咚咚——
敞著的門口傳來敲門聲。
循聲望去，穿著淡藍色長裙的女生笑盈盈地站在門外。
秦一池立馬站起來：「咦，你不是說還在宿舍的嗎？」
「這不是想提前過來，給你個驚喜嘛。」
女生應該就是白筱薇。
她探究好奇的目光轉向我：「這位是……」
「鹿清羽。」
白筱薇俏皮地歪了下頭：「原來你就是鹿清羽啊，你好呀，我叫白筱薇。」
伸手不打笑臉人。
我也揚了個笑：「你好。」
我跟在他倆身後回去。
白筱薇一手挽著秦一池，湊近了與他悄悄話。
隱約能聽見：「哇，鹿清羽好漂亮哦。」
秦一池也低頭跟她說了什麼，聽不清，但逗得白筱薇嬌笑著輕捶他一下。
「才沒有呢，我覺得她比我漂亮呢。」
我斂下眸，手指無意識地劃弄手機屏幕。
腳步放慢。
終於再也聽不到他倆的談笑聲。
到了電梯口，秦一池突然朝身後看了眼：「小鹿，電梯到了。」
我嘆口氣，跟上。
白筱薇轉身朝我笑了笑：「好巧哦，我們群裡有個朋友也叫小鹿。」
「哦，是嘛。」
「不過，他應該是個男生。」白筱薇胳膊輕輕懟了下秦一池，偷笑，「學長，你還跟男孩子綁過情侶 CP 呢，好好笑。」
秦一池語氣無奈又寵溺：「好了，我跟那個小鹿兄弟隻是綁個 CP 玩玩，你還吃男生的醋啊。」
電梯鏡前，我面無表情地盯著鏡中甜蜜打趣的情侶。
忽然之間，似乎有什麼在消逝。
我輕笑了下。
白筱薇看過來：「你也覺得這件事很好笑對不對？」
「對，是很好笑。」
12
遊戲群裡人都篤定我是男生了。
有次一登上遊戲，就被拉進了有秦一池和白筱薇的五排隊伍。
他們正在聊天，我剛進就聽到了我的名字。
「那天見到鹿清羽啦，感覺她還挺高冷的。」
不過下一秒，秦一池說：「好了，小鹿來了，還差一個人。」
我：【我拉個人。】
然後我私聊雙木，讓他上號。
雙木進來後，微信裡給我發：【怎麼突然跟他們五排？】
我：【過去了，沒事兒。】
我知道他言下之意。
他應該是怕我還在為秦一池白筱薇的事難過。
雙木是知道我是女生的。
當年一起打遊戲，我跟他雙排一直是開麥的，隻是雙木沒開。
遊戲中，白筱薇笑道：「那幾位哥哥，今天就拜託你們帶我飛啦。」
「那必須，你躺好！」
「開開開！衝衝衝！」
大家開了語音，就我和雙木沒開。
白筱薇又點我：「小鹿，大家都知道你是男生啦，你怎麼還不開語音啊？」
我：【我聲音太好聽了，怕你愛上我。】
「……」
秦一池：「小鹿，別這麼跟你嫂子說話。」
白筱薇：「沒關系的，他開開玩笑啦。小鹿不想開就算啦，你沒生氣了吧？不然我還以為你對學長——」
我：【別亂想，我跟他隻有單純的父子之情。】
秦一池：「小鹿，誰是誰爸爸還一不定呢，這把誰拿 MVP 誰是父。」
我：【行。】
這把我拿的馬超，對抗路。
秦一池和白筱薇分別拿的打野典韋和輔助瑤，雙木拿的馬可波羅。
見我拿的英雄，白筱薇嘟囔：「他玩馬超哎，我聽說玩馬超的，本人都……」
她沒說完。
網絡上有個說法，說馬超玩家都是大胖子。
我沒搭理她，成功拿下一血。
一連拿下幾個人頭後，白筱薇應該是想為秦一池挽回面子，故意給我搞破壞，在公屏發：【馬超在你們紅 buff 那~】
我：【？】
接下來不管我在哪兒，白筱薇都給敵方透露我的位置。
我：【瑤你是不是有病？】
秦一池：【薇薇跟你開玩笑而已，你一個男的跟女孩子生什麼氣？】
白筱薇：【就是嘛，你看你也沒有死啊，我就開開玩笑而已。】
我氣得想投降。
雙木突然發聲：【典韋哥哥，你好厲害啊~】
雙木：【典韋哥哥，下把我能玩輔助跟你嗎？我輔助也很厲害的~】
白筱薇火力轉移：【雙木，你幹嗎？】
雙木：【嚶嚶嚶，人家隻是覺得哥哥很厲害嘛，姐姐幹嗎罵人？我又沒做什麼，開個玩笑而已。】
白筱薇：【雙木，你是女的？】
雙木：【對吼，我還是大美女呢，我蘿莉音、御姐音都可以哦~】
白筱薇：【有病。】
雙木：【誰能病得過你啊，輔助也一直不跟我，全程就跟你那男朋友，怎麼著啊，愛到在峽谷裡都怕他被野怪拐跑啊？姐妹，能不能有點自我啊？勸誡你一句，別太愛了。】
……
白筱薇後半場都在跟雙木嘴炮中，沒工夫再關注我。
因為兩個都是女生，大家也不好厚此薄彼。
於是幫完這個說話，又幫那個。
我也震驚，雙木是個男號，我也一直以為他是男生。
白筱薇說不過雙木，就衝秦一池撒嬌。
雙木：【幹嗎麻煩典韋哥哥？你也自知沒理說不過我嗎？
【哎呀別哭別哭，你這樣我還怪心疼的，其實我還挺理解你的，畢竟我是 05 年的龍井小綠茶，姐姐你是幾幾年的啊？
【怎麼不說話了？姐姐你是不是去查字典了？】
……
把白筱薇說得一愣一愣的，秦一池看不下去幫她說話，隻有我一人在專心推搭。
這把 MVP 自然落在我頭上。
隻不過是敗方 MVP。
秦一池心不甘情不願地發了個「爸爸」的表情包，沒好意思直接打出那兩字。
我也受用得很：【乖。】
白筱薇說不過雙木，生氣得遊戲一結束就退出隊伍。
微信裡，秦一池私聊我。
【小鹿，微微氣哭了，你認識雙木，你讓雙木給她道個歉吧，薇薇畢竟還是個小女孩。】
估計在雙木那邊碰了釘子，所以找上了我。
我笑了：【雙木也是小女孩啊，她這會兒也哭著呢，我得去哄她。】
然後，我給雙木發了個表情包：【拜見大佬.JPG。】
我：【雙木，你真是女生啊？御姐音蘿莉音雙修？】
雙木：【對吼，嚶嚶嚶。】
我沒忍住噗嗤笑了。
有點愛上嚶嚶怪了。
13
很快就迎來了迎新晚會。
我跟幾名舍友趕往大禮堂，老遠就見班級隊伍中的某個人被幾個外班女生圍著。
林姝嘖嘖道：「瞧瞧，顧延的花蝴蝶又跟著飛過來了。」
靠近班級隊伍，就聽到顧延接二連三的拒絕。
「抱歉，不談戀愛，我媽讓我別禍害別人，我是媽寶男，很聽媽媽的話。
「你是好人，我不配，忘了我吧，下一位。
「我知道你是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沒事你回去吧，就說我手機丟了加不了。」
……
女生們失望離開。
林姝拉我上前，顧延身旁有座位。
他修長的手靈活地操作遊戲，頭也不抬道：「抱歉，前任死了，得守三年，承蒙厚愛，感謝支持。」
「……」
我在他身旁施施然落座。
許是沒聽到回應，顧延偏頭瞥來。
「怎麼是你？」
他手機裡傳來熟悉的遊戲音，我挑眉看去。
顧延手速飛快，將屏幕貼近胸膛。
我扯扯唇，白他一眼：「放心，姐一米七，不會當你的小嬌妻。」
顧延不甘示弱冷笑：「逼都給你裝了，那我裝什麼？」
我倆在人聲鼎沸中對視，面若冰塊，交纏的眼神卻火花四射。
林姝在一旁頭疼捂額：「行了兩位逼王，晚會要開始了，別吵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