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為了得到一個『完美』的女兒，把我送去了名德女校。
兩年後，我成了名德女校第一個滿分畢業生。
父母給校長送去錦旗，覺得臉上有光，蓬荜生輝。
但很快，他們崩潰了。
「為什麼你二十四小時都要穿尿不湿？」
我目光空洞，回答，
「因為，會忍不住……」
1
我是名德女校第一個滿分畢業生。
畢業那天，校長辦公室。
媽媽穿了一件喜慶的紅色連衣裙，胸口處是香家刺繡 logo。
爸爸著一套黑色西服，兩人攜手將錦旗遞給校長。
旁邊還有專人拍照。
父母很激動，
「謝謝林校長，婷婷的考試視頻我們都看了，我和孩子他爸都非常滿意！」
「林校長不愧業內聞名，婷婷就站在那裡，氣質都比兩年前改變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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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應該早把婷婷送來的！」
林校長笑容慈祥：「哪裡哪裡，都是沈婷自己出息，孩子如果不願意學，我們再如何教，她也成不了才的。」
我畢恭畢敬給他們端茶倒水，看似平靜的容顏下，隱藏著惴惴不安。
我反復回想從踏進辦公室後自己的一舉一動。
每一步邁出不超過三十五釐米，站定後，左腳微微往前，腳跟靠在一側，左右兩腳尖距離為十釐米，雙手交疊放在腹部。
然後面帶微笑看向林校長，點頭示意，又看向父母問好。
接著就是沏茶倒茶。
應該……沒有出錯。
「碰！」
因為走神，我不小心打倒了一個茶杯，茶杯掉落在地，碎了。
我頓時臉色發白，放下茶壺瑟瑟發抖去撿：「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校長對不起，我錯了！」
林校長臉上是慈祥和藹的笑，卻讓我更加心慌，我扭頭看向父母，『啪』的一聲跪在地上。
「爸爸，媽媽，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們帶我走好不好？」
爸媽臉色一變，還沒開口說話，林校長已笑著上前。
他伸手扶著我的手臂，即便隔著布料，我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下意識要將手往回縮，他卻加大了力道，遞給我一個警告的眼神。
聲音還是如沐春風。
「呵呵，沈總，沈夫人，你們不要擔心，沈同學隻是太開心了，她可是我們名德女校第一個滿分畢業生，出現這種情況，隻是意外。」
「對不對啊，沈同學？」
我被林校長盯得臉色煞白，哆嗦著低下頭。
「是的，爸爸媽媽，我隻是……太開心了。」
「我太想你們了。」
父母不疑有他，很快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聽校長聊『育女心得』。
我站在旁邊，姿勢標準得像個禮儀小姐，有時候話題落在我身上，我就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並點頭示意。
看上去，一切都很美好。
2
離開名德女校後，媽媽臉上的笑仍舊止不住。
她坐在副駕駛上，時不時往後看我一眼。
我系著安全帶，穿著女校校服，坐姿端正，看上去文靜極了。
「這才是大家閨秀應該有的樣子嘛！」
可是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回到家，媽媽伸手想抱我，手剛碰到我的肩膀，我就像受到什麼驚嚇一般，一邊哆嗦一邊往後退了兩步，然後，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氣。
「婷婷，怎麼了？」
媽媽想探我的額頭，我突然抬手『啪』的一聲打在她的手背上。
我歇斯底裡：「別碰我！」
「婷婷……」
我又喘了幾口氣，然後如夢初醒。
我幹了什麼？我怎麼能還手？
還手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壞孩子是會受懲罰的。
我白著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還手的，我錯了……」
我跪著爬向角落，一點點把背挺直。
這是名德女校的規定，我們名德女校的學生，無論何時何地，都一定要注重儀態，背不能彎著。
「我認罰……」
媽媽整個人都驚住了，爸爸也皺眉看向我。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媽媽拿出手機，給林校長打去了電話。
她在電話裡說明了我的情況，不知道林校長說了什麼，她很快眉頭舒展開來。
掛掉電話，她對著我笑了笑，
「沒什麼事，林校長說，鑑於婷婷的叛逆，所以對她進行了特殊授課，現在她還不能接受他人的碰觸，這對婷婷來說是好事，過段時間就好了。」
爸爸也松了一口氣，他點點頭，看了一眼手表：「我下午出差，大概半個月。」
說著，就上樓收拾行李去了。
媽媽則一臉溫柔走到我跟前蹲下，她抬手摸了摸我的發，嚇得我渾身一個哆嗦。
「媽媽，我錯了，您別生氣，您……您別把我送去名德學校。」
媽媽收回手，笑得很開心，
「你說什麼呢婷婷？你可是名德學校第一個滿分畢業生，媽媽把你送回去做什麼？
而且你現在變得這麼優秀這麼好，媽媽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
她想拉我的手，碰到我的指尖，又收了回去。
「好了婷婷，起來吧，今天的菜都是你愛吃的，去洗手，準備吃飯。」
3
爸爸忙著趕飛機，沒吃午飯就走了。
餐桌上，隻有我和媽媽兩人。
六菜一湯，很豐盛。
我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看著媽媽拿筷子，這才開動。
我也拿起了筷子，去夾一塊土豆。
我的動作有些僵硬，一塊土豆，我夾了三次，才夾進碗裡。
名德女校校訓第二十條：吃飯要細嚼慢咽。
我在嘴裡咀嚼了二十幾下才吞咽，接著去夾排骨。
整整五分鍾，我就吃了幾塊土豆，一塊排骨，一點胡蘿卜，再加上媽媽吃飯少且慢，看著桌上的菜，我慌了。
名德女校校訓第二十一條：吃飯時間不能超過十五分鍾。
名德女校校訓第二十一條：禁止浪費。
我放下筷子，在媽媽震驚的目光裡改成手抓。
菜汁從我的嘴角流下，弄髒校服外套裡的潔白襯衫，我卻顧不上形象，繼續像條狗一樣風卷殘雲。
「婷婷，你在做什麼婷婷？」
「婷婷，停下來！」
媽媽在對面大喊，我卻恍若未聞，我一邊抓菜，一邊瞥著牆上的掛鍾。
還剩八分鍾……
還剩七分鍾……
「婷婷，你瘋了嗎？」
「婷婷！」
媽媽來到了我身邊，抬手拽我。
這一刻，我忘了女性的接觸有多可怕，眼裡隻有沒有吃完的食物，我體內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我直接踩著椅子爬到了桌上，端起盤子，大口大口地吃。
還剩三分鍾……
「婷婷，你這是怎麼了？」
還剩兩分鍾……
「婷婷，你嚇到媽媽了，你別這樣……」
還剩一分鍾……
我端起桌上的湯盆，仰起頭，大口大口地喝，喝掉最後一口，我打了個嗝。
時間到了，我松了一口氣。
「媽媽，我吃完了。」
「千萬不能浪費哦，浪費是很可怕的事。」
媽媽看著我，眼眶有些發紅，可能是被我嚇到了，但是聽到我這麼說，她又笑了起來。
「嚇死我了你這孩子……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節約也不是你這麼節約的吧？好了，媽媽知道了，不能浪費！你真是媽媽的好閨女！」
我很開心。
媽媽又誇我了，看來我表現得很好，我是乖孩子。
乖孩子是有優待的，至少不會再被送到名德女校。
我從桌子上爬起來，利落地收拾碗筷：「媽媽，我去洗碗！」
4
我不僅洗了碗，還跪在地上，一寸一寸，把地板擦得幹幹淨淨。
媽媽很高興，我擦地板的時候，給我拍了好幾張照片發給爸爸。
「老公，看看婷婷，真的是長大了，送她去名德女校，果然是個正確的選擇！」
她還把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我家的滿分畢業生！太棒了！」
媽媽的朋友圈引來一堆好友誇獎和點贊，還有人私聊她『名德女校』的聯系方式。
「我女兒最近很叛逆，我也想把她送去名德女校！」
地板擦幹淨，我出了一身汗，媽媽給我找來一套新衣服：「去換上，待會兒陪媽媽去逛街。」
我擦了擦手，小心翼翼拿著新衣服回了房間。
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衝進了廁所。
我趴在馬桶邊，用手指摳喉嚨。
平時在名德女校，一般就是青菜葉配窩窩頭，吃肉都是奢侈，每天的量還隻能吃個三四分飽。
今天突然吃這麼多，我的胃根本承受不住，疼都疼死了。
剛剛我還要洗碗，還要擦地，我根本不敢催吐，好不容易，才忍到了現在。
很快，我的胃一陣痙攣，我終於把肚子裡的東西吐了大半出來。
吐的過程太用力，一陣惡臭從褲裙裡傳來。
我趕緊起身，脫掉褲裙，果然，我失禁了……
因為排泄物太滿，竟然從尿不湿邊角溢出了一些，粘在了我的內褲上。
我脫掉衣服，把尿不湿丟進垃圾桶，衝了個澡，又拿了個盆過來，接了一盆水，就這麼赤裸著身體，蹲在地上開始洗衣服。
很快，我穿上尿不湿，拿出媽媽給的新衣服。
是一套很漂亮的裙子，但是是七分袖。
我從櫃子裡找了半天，找了一件白色秋衣打底，穿在了裡面，這才套上了裙子。
媽媽看到我的打扮，
「你這是什麼打扮？裡面套秋衣？」
她要來拉我的手，我立刻躲開，仿佛她是什麼洪水猛獸，
「媽媽，我，我怕冷……」
媽媽看不慣我的秋衣，給我找了個外套套著，然後帶著我出門了。
她逛街向來花時間，這次還要給我買衣服，逛了快三個小時，竟然還沒打算回去。
我卻已經憋不出了，我能感覺到，在逛街的過程裡，我又失禁了三次，再這麼下去，我的尿不湿快兜不住了。
更別說，因為今天吃太多，我還有點拉肚子。
「媽媽，可以回去了嗎？」
媽媽根本不理解我的擔憂，踩著高跟鞋往 F 區走。
「媽媽……」
我臉色煞白，因為我清楚地感覺到，我又失禁了。
這時一個小男孩從我身邊經過。
「好臭啊，怎麼一股臭味？是誰大便了嗎？」
他停了下來，蹲下身子朝我身後看了看，突然大笑，
「哈哈哈，是這個小姐姐，她拉褲子上了！哈哈哈哈哈！」
5
媽媽是個很注重形象的人。
就算是去醫院看病，她也會精心打扮，看上去，永遠大氣優雅。
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這麼歇斯底裡。
一進家門，她就把包丟在地上，
「沈婷，你腦子是屎糊的嗎？在商場丟人，你是吃什麼長大的？」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讓我在外人面前丟臉？」
「你說我含辛茹苦把你養這麼大，給你吃給你穿，還花錢讓你學這學那，怎麼就培養出你這麼個廢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