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帝都的街道掛滿了紅燈籠，李叔回家了，劉叔想開車送我被我拒絕了。
我跟林亦舟在充滿年味兒的街道上慢慢走著，不時有幾個小孩兒放著鞭炮嘻嘻哈哈跑過。
其中一個小孩兒把鞭炮扔到了我腳下然後笑嘻嘻的跑開。
我從小最怕這種東西，氣球爆炸都能嚇到我。
剛想轉身跑開卻被身後的人抱在懷裡捂住耳朵帶到一邊。
「江涼，別害怕。」
林亦舟冷冷的瞪了那幾個小孩兒一眼，那一眼極有威力，馬上給他們嚇的跑開。
事後我總結，小孩兒也害怕陰暗逼。
我帶著林亦舟去買了很多煙花，還有沒有殺傷力的好幾盒仙女棒，多花了點錢讓他們把貨送到家裡。
又拉著林亦舟去逛了小吃街，在畫糖畫的攤位上我給他畫了個山茶花。
林亦舟看著山茶花異常的高興，非要給我也畫一個。
我又要攤主給我畫了兩個栩栩如生的龍和鳳凰。
小時候總想抽到這兩個糖畫但我運氣不好一直沒抽到過。
一路吃著過去遇見了街上舞龍舞獅子的，拉著林亦舟又看了好久。
林亦舟說：「你喜歡我也可以學了給你舞。」
我笑了：「那等你再長高點吧，我想看它飛起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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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舟不怎麼說話，隻是跟在我身邊，我做什麼他跟著做什麼。
最後一站我跑去帝都最有名的梨園聽了會兒戲，林亦舟不喜歡聽戲就在我旁邊幫我把散掉的小辮子重新編好。
我最後買了些糕點讓劉叔來接我回家
我不喜歡吃這種甜不拉嘰的糕點，但劉叔很喜歡我買來就是送給他的。
我知道劉叔為了陪著我又不打算回家過年了。
回家後我又拉著林亦舟馬不停蹄的開始跟廚師叔叔學著包餃子。
我的手不如林亦舟的巧，餃子皮總擀不圓，厚薄不均。
所以林亦舟把他最好看的餃子皮給我了。
他學的很快，包的餃子也很圓潤好看。
再看我包的不是幹癟癟就是爆漿，但是林亦舟把他包的最漂亮的都給了我。
等我磕磕絆絆終於包像樣時林亦舟包的都已經煮好了。
林亦舟包的很好吃，我就著他調的辣椒水吃了好幾個。
等我包的餃子煮好時，我分了好一些給佣人們，然後讓他們全部都回家過年。
劉叔不願意走，我拉著林亦舟笑盈盈道：「您不用擔心我，今年我有人陪了，您回家陪陪家人吧。」
「要是還惦記我，您明天早點來看我也行。」
林亦舟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劉叔擰不過我最後一步三回頭的回家過年了。
我知道劉叔的兒媳婦兒今年剛生了小寶寶，是個小女孩兒，劉叔總拿她的照片看。
我見不到家人總不能讓別人也見不到家人吧。
等廚師叔叔做完年夜飯也回家後整棟別墅就剩下了我和林亦舟。
已經晚上八點了，爸爸還是沒有回來，也沒有給我打電話。
林亦舟說可以幫我給爸爸打電話，但是我拒絕了。
我把別墅的燈全部打開，坐在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飯前狼吞虎咽。
林亦舟就靜靜的看著我，在我手邊倒了一杯水。
「江涼。」
「別難過。」
我往嘴裡猛塞飯，隻覺得腮幫子一陣酸疼。
「沒有，我隻是……」
我隻是有點孤單。
眼眶一脹眼淚就不自覺的一股一股湧出來，滴到我的碗裡。
我就著眼淚吃完了年夜飯。
我以為我習慣了的，原來還沒有啊。
吃完飯我接過林亦舟給的紙擦幹眼淚，笑盈盈的看著他：「林亦舟，我們去放煙花吧！」
06
我指揮著林亦舟把我上午買的煙花搬到後院的平地上。
我不敢點慫恿著林亦舟去點，林亦舟沒放過煙花也不知道怎麼點。
於是我倆又拿著老板贈送的說明書看了半天。
林亦舟點完煙花跑到我旁邊跟我一起仰望著寂靜的夜空。
隨著連續幾聲怦怦響，煙花在黑沉如水的夜空中炸開。
盛大而熱烈，哪怕轉瞬即逝。
林亦舟眼中還閃著煙花的光亮，他側頭對我說：「江涼，新年快樂。」
我眼含笑意的看著他：「林亦舟，新年快樂。」
煙花放完後我終於接到了爸爸電話。
他語氣帶著愧疚：「涼涼對不起，爸爸不能陪你過年了。」
我久久沉默，然後道：「沒關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公司這邊的海外貨物出了點問題，爸爸也沒辦法，本來是讓你宋阿姨留下來照顧你們的。」
「誰知道她追著我也走了。」
「等爸爸回來一定好好補償你。」
「我上次給你的黑卡你隨便用，今天過年想買什麼買什麼。」
「我給你和小舟的新年禮物已經讓秘書送過去了，應該明天就到了。」
「我知道了，爸爸你早點休息。」我有些賭氣似的掛斷了電話。
然後從買的幾盒仙女棒裡抽出一根讓林亦舟幫我點燃。
我用仙女棒寫著今年的新年願望，問他：「你和爸媽一起過過年嗎？」
林亦舟盯著我手中劃動的仙女棒平靜道：「沒有。」
「我沒怎麼過過年。」
林亦舟記憶中唯一一次過年是那天爸爸在賭場贏了不少錢，買了許多菜讓媽媽煮火鍋。
還破天荒的給他買了一個機器人當新年禮物。
但是下一秒，爸爸喝了酒就因為媽媽做的火鍋不好吃開始拳打腳踢。
桌子被掀翻，滾燙的火鍋湯飛濺到他的手臂上起了一片水泡。
如果不是林亦舟躲得快，他的手就廢了。
「我們一樣唉。」手中的仙女棒熄滅了我讓林亦舟又給我點燃了一根。
「我媽媽生我的時候去世了，我爸很少陪我。」
我最後讓林亦舟點燃了一根仙女棒，然後把這跟仙女棒遞給他，讓他學著我寫下自己的新年願望。
我看著閃著亮光劃動的仙女棒喃喃道：「林亦舟我們好慘哦。」
「以後互相照顧吧。」
過了年沒多久就開學了，林亦舟沒辜負我專門讓爸爸給他請的家教老師，開學考試進步巨大，一躍成為我們班的前幾名。
我們班是按成績選位置，林亦舟一下子從最後一排成功擠走宋枝坐在了我旁邊。
宋枝過年那天為了來找我還真的跑去翻牆了，然後被佣人看見以為是賊被她爸爸關了幾天禁閉。
結果現在還被林亦舟擠到了我前面去坐，天天拉著我愁眉苦臉的抱怨。
林亦舟開學後就成了我的跟屁蟲，他變化太大了班上人都沒認出來還以為又來了一個新同學。
不過這個年紀都是以貌取人，因為林亦舟那副好相貌他受到的惡意少了很多，除了少數嫉妒的男同學。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等到初三臨近畢業時林亦舟的個子已經竄到了快一米八。
我從最開始的低頭看到平視再到仰望，眼睜睜看著他越來越高。
真是氣人哈。
我爸跟宋婷卻一直沒有領證，他總是很忙不常在家，起初宋婷還會主動跟著他東跑西跑，後來她不去了。
但是她沒去跟著我爸也不常在家，我經常看見她偷偷摸摸的出去不知道見誰。
我夢裡的內容很多細節已經記不清了，我拿了個小本子把比較重要的幾件事寫了下來。
其中有件事情是宋婷會在我們初三這年出軌。
但出軌對象是誰我不知道。
初三畢業的暑假，我趁她再次打扮的漂漂亮亮外出時，悄悄的跟上了她。
我頂著大太陽鬼鬼祟祟跟了一路，宋婷終於在一間咖啡店門口停下，她很謹慎的左右看了看才走進去。
透過玻璃的櫥窗我看見裡面捧著花坐著的男人是…………林志。
林亦舟的親爸。
宋婷看見他滿臉的開心，嬌羞的好似小女生。
我站在原地震驚的久久不能回神，為什麼宋婷的出軌對象會是林志？
她要是復婚了林亦舟怎麼辦？
突然我看見了櫥窗倒影上柏楊樹下挺拔的身影。
那是……林亦舟？
我看向路邊的柏楊樹，果真是他。
林亦舟穿著寬大的白色短袖，踩著我前兩年送他的球鞋，手裡還提著我為了支開他讓他去買的西瓜。
他看著玻璃窗裡面的宋婷和林志，就安靜的站在哪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沒告訴過他宋婷可能出軌了，不過就宋婷最近的表現來看，林亦舟應該也猜到了吧。
不過我怎麼都沒想到，宋婷的出軌對象居然是林志。
我從牆後面出來，繞到林亦舟身後，站在石墩上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眼睫微微顫動，輕輕抓住了我的手，低聲喚道：「江涼。」
「林亦舟，別看了。」
「我們回家吧。」
我把林亦舟帶回了家，他牽著我的手低垂著腦袋乖乖跟在身後一言不發。
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爸時，我爸卻破天荒的回家了。
宋婷和林志約完會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我爸打情罵俏，還嗔怪他不常在家陪自己。
我給林亦舟夾了好幾塊排骨希望能安撫到他。
等吃完晚飯我打算回房再想想時，林亦舟卻叫住了我爸。
「江叔叔，我有個問題想請教您，可以聊聊嗎？」
難得林亦舟主動叫他，我爸很高興當下就帶著林亦舟去了書房。
還讓我跟林亦舟好好學學，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兒。
但林亦舟說：「江涼，不用學我，要做自己喜歡的事。」
我本想去書房偷聽，奈何隔音實在太好，什麼也聽不見。
最後我決定先去睡覺，明天再問他們說了什麼。
07
然而等第二天，我怎麼問林亦舟他始終閉口不談，隻是用那雙平淡如水的眸子看著我，然後問我：
「江涼，你會不會離開我？」
「林亦舟，你會離開我嗎？」
他回答的很堅定：「不會。」
我笑意盈盈：「不是有答案了嗎？」
十五歲的江涼沒有愛，十五歲的林亦舟也沒有愛。
但他們有對方。
林亦舟再也沒讓江涼孤單，江涼讓林亦舟學會了愛自己。
我喜歡林亦舟嗎？
我不知道。
因為在小時候每一個沒有家人陪伴的節日，我都希望有一個弟弟妹妹或者哥哥姐姐能陪著我。
我不知道這是喜歡還是依賴。
林亦舟或許也分不清楚吧。
但我很珍惜他，很珍惜他的陪伴。
不知道那晚上林亦舟跟我爸說了什麼，在暑假快結束時，宋婷自覺的搬出了別墅，林亦舟卻留了下來。
我爸給了宋婷一筆錢，她也放棄了林亦舟的撫養權。
我不知道林亦舟難不難過，他隻是沉默的幫宋婷收拾好行李送她出了別墅。
臨走時宋婷狠狠的扇了林亦舟一巴掌，質問道：「是不是你告訴江雄的！」
「吃裡扒外的東西，要不是我你能攀上江家嗎！」
林亦舟沒說話，隻是自嘲的笑了笑，再也不看她一眼回了別墅。
我看著他迅速紅腫起來的右臉，讓劉叔趕緊去拿冰袋。
林亦舟頹然的走過來，猛的把我抱在懷裡，聲音有些哽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