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競賽模擬題果然水準在線,雖然大綱都沒有超出高中數學課程標準,但命題方法靈活,思路獨特,非常考驗數學思維和靈活運用能力,一不小心就會掉入陷阱。
我深吸一口氣,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做題。
剛做到一半,我課桌前突然蓋下一道陰影。
我皺了皺眉,抬頭,又是林齊安。
這人怎麼陰魂不散的?
我不動聲色地把模擬卷收起來,放回了書包,然後掛上笑臉問:「你不在自己座位上,跑我這裡幹嘛來了?」
說完,我假裝羞澀地看向四周:「也不怕其他同學看見了說闲話……」
林齊安自以為充滿魅力地挑了挑眉:「誰讓我想你了?我才不管他們說什麼呢!」
說實話,林齊安的長相算是中上等,眉目清朗,高高瘦瘦的,在男高中生裡算是很受歡迎的那一類,要不然我之前也不會像被下了降頭一樣喜歡他。
可重生之後,我戀愛腦清醒了,現在看著林齊安自以為帥氣的很多動作,我都覺得他自戀又油膩,惡心得不行。
我不動聲色地跟林齊安拉開了點距離。
林齊安絲毫沒有察覺,他敲了敲我的桌子,命令式的口吻:「別上晚自習了,陪我出去逛逛操場吧。」
以前我就是這樣逃了晚自習,陪他去逛操場的,操場上風又大,蚊子又多,為了不被老師發現,林齊安還淨把我往樹叢多的地方領,每次逛完回來都是一腿的包。
我暗罵了自己一句蠢,然後抬頭瞥向林齊安,故作難受:「今天我不太舒服,不想去逛了。」
「這……」林齊安一愣,似乎沒料到我會拒絕他,他猶豫了一下,下意識看向江寧雨的方向。
果不其然,江寧雨正在跟林齊安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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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齊安接收到信號,又轉過頭來看我:「說不定出去逛逛就舒服了呢?」
我捂著肚子趴在桌子上:「我真的不舒服,你也知道,女生的那幾天……」
林齊安面上顯出一絲尷尬。
我繼續進擊:「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說不定,你給我揉揉就好了呢?」
林齊安表情僵了。
最後重磅出擊:「走吧,咱們去個沒人的地方,你幫我好好揉一下……」
我聲音不大,但剛好保證江寧雨能聽到。
話還沒說完,林齊安神色緊張地瞥了眼江寧雨,趕緊打斷我:「既然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就不去逛了……」
說完,他落荒而逃。
我冷笑一聲,果然,魔法還是得靠魔法才能打敗。
5
接下來的幾天,我抓緊每一分、每一秒,把之前的知識全部查漏補缺,做錯的題也全都整理在錯題本上,爭取把它啃爛、啃透。
我一心隻有學習,可江寧雨和林齊安這兩個蒼蠅實在煩人,但凡看到我多做一會兒題就一定會來打擾我。
我不勝煩擾,咬著筆頭細細琢磨著該想個辦法,先避開他們倆的騷擾。
這不,剛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張老師來找到我,說:「現在有一個集訓營,主要是針對這次全國數學聯考的,參加的都是各個學校的尖子,我幫你要到一個名額,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去?」
「當然想!」我幾乎不假思索就回答了。
張老師點了點頭,又說:「你想去就好,但是這事你還得回去跟你家長說一聲,因為這次集訓是封閉式的,為期半個月,所以家長得籤一個同意書,你才能去。」
我一愣:「可是,我怎麼出去……」
我們學校是封閉式的,除了節假日或者特殊情況,學生一律不許離校。
張老師擺擺手,投給我一個放心的眼神:「這個你不用操心,你的離校手續我給你搞定。
「但是,你要保證離校期間注意安全。」
我激動萬分:「一定會的,謝謝張老師!」
張老師去找教導主任幫我批了一天假,然後一路把我送到了公交站臺。
我背著書包,如踩棉花一般上了回家的車,越靠近我家,我的心就跳動得越厲害。
我馬上就要看到我媽了!
上一世,我媽在得知我車禍身亡以後,傷心過度暈倒了好幾次,之後她獨自一人料理完我的後事,便開始一蹶不振,身體每況愈下。
我大聲叫喊勸她振作起來,可那時候,我隻是一抹靈魂,她聽不見我,也看不見我,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媽自虐般每天打掃我的房間,看著她做好了菜,對著桌上兩個空碗獨自流淚,看著她沉浸在悲傷中走不出來,逐漸熬垮了身體,最終重病死去。
我緊緊地攥著書包帶子,一下車就趕忙往家的方向跑。
這條路我走過無數次,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我忐忑不已,竟然生出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我慢慢走到了家門口,看著熟悉的防盜門和兩邊快褪色的對聯,我幾乎要呼吸不過來,拿著鑰匙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幾次插鑰匙都對不準鎖孔。
我越來越焦急,拼命深呼吸,穩著手要再試一次,門裡卻突然傳出聲音。
「誰,誰在外面!」
是我媽!
我鼻頭有些發酸,聲音也有些顫抖:「媽,是我。」
話音剛落,門突然從裡面打開了。
一瞬間,四目相對。
我的眼淚「唰」地一下就流出來了。
「媽!」
我媽手上拿著菜刀,滿臉驚訝:「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呀,怎麼還哭了?」她想來拉我,又突然發現手上拿著菜刀,怕傷到我,趕緊向廚房走去,「我先把刀放下。」
我跟在她身後,淚眼模糊地看著她的背影,抽噎問道:「你拿刀幹什麼?」
我媽有些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嗐,我不知道是你,聽見門那有動靜,還以為有小偷什麼的,就拿把刀壯壯膽……」
她把刀放好,拉著我到沙發坐下,柔聲問我:「你怎麼突然回來啊?還哭了,是不是學校有人欺負你呀?」
「沒,我就是想你了……」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緊緊拉著我媽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摸著確認,溫熱的、鮮活的。
我媽真的還在!
「你這孩子,有什麼好想的……」我媽抽不回手,她無奈地埋怨我,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開心,「對了,你吃飯了嗎?餓不餓呀?要餓的話媽給你下碗面條。」
「我不餓……」
我深呼吸兩口,感受著我媽熟悉又久違的氣息,心逐漸安定下來。
平復下來之後,我跟我媽說了參加集訓營的事。
我媽毫不猶豫,直接點頭:「去,隻要你覺得有用,咱就去!」
她利索地在同意書上籤了字,又從包裡拿了一千塊錢給我:「把這個也帶上。」
我連連搖頭:「媽,不用給我錢,我們老師說了,這次集訓營的費用由學校承擔。」
「這是生活費!」
「生活費還有呢……」
「聽話,拿著!」她固執地把錢塞我手裡,「你現在正是最重要的階段,在飲食上可千萬別省,營養要跟上。」
「對了,家裡還有一箱牛奶,你回學校的時候也帶上,你要記得每天喝一盒啊!
「哎,你想不想吃排骨,我現在去買點排骨來燉給你吃……」
我媽念念叨叨,說著就要去買菜。
我拉住她:「媽,你別忙活了,我再待會兒就要回學校了,老師隻給我批了一天假。」
「啊,隻有一天啊?」我媽神色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也是,你現在課業緊張,一分一秒都耽誤不得,還是等你學期完放假回來給你燉吧!」
?說完,見我還在沙發上坐著,她擰了擰眉,把我從沙發上拎起來:「你怎麼還在這坐著?趕緊回學校去啊,你現在要學會抓緊時間,把一切碎片化的時間都利用起來,回去公交車上都可以背幾個單詞啊!」
「……啊?」
她打開門,把書包塞我懷裡,一邊把我往外推,一邊還不忘往我手裡放了兩個橘子:「你快去吧,媽一會兒還去加班,就不送你了啊!」
「那個……媽,不至於,我沒那麼急……」
我手扒著門框。
「記得好好學習啊!」我媽作勢要關門。
「媽,我牛奶還沒拿……」
我媽眼疾手快,一箱牛奶出現在我手上。
我有些發蒙,我媽瞅緊機會,「啪」一聲關上門,臨了還在門內叮囑:「公交車上記得背單詞!」
果然是我媽的一貫風格。
一如既往地雷厲風行。
我看著眼前的防盜門,眨了眨眼。
不管怎樣,她好好的就行了。
6
我馬不停蹄地趕回學校,把同意書交給了張老師。
然後很順利地去了集訓營。
集訓營是封閉式的,宿舍和學校的一樣,是個六人間。
我去的時候其餘五個人已經到了,和學校宿舍的吵吵嚷嚷不同,我一進去就感到一股學習的氛圍。
五個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互不打擾,埋頭做題,中間還有一個倒計時的鬧鍾。
我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走到最後一張床邊,把行李放在地上,然後輕手輕腳地開始鋪床,盡量不打擾她們。
鋪好了床,倒計時鬧鍾剛好響起,她們五人放下筆,抬起頭來:「時間到了,都不許做了。」
我不明所以,盯著她們。
這時候,她們也發現了我,其中一個人望著我笑:「哎呀,人齊了,剛剛你沒來,我們計時做了一套題,摸摸底。」
她站起身,向我伸出手:「你好,我是津南高中的李文文。」
我也伸出手:「我是觀海一中的蘇錦夢。」
其他幾人看到,也紛紛過來自我介紹,都是全省各大學校的尖子。
跟室友們認識之後,我們一起去集訓營提供的食堂吃了晚飯,然後回去計時,大家一起又做了一套題。
我終於可以心無旁騖,絲毫不被打擾地刷題了。
集訓營的節奏很緊張,每天一套題是基操,然後老師再根據測試情況,變換各種角度跟我們拆解題目,分析思路。
課上我注意力十二分集中地汲取著知識,晚上回去還要和室友們計時再練一套題,每天晚上十二點睡覺都算是早的了。
集訓營的同學人也很好,雖然大家都是為了參加全國數學聯賽,算起來算是競爭對手,但是一旦有遇上不懂的題,隨便問一個同學都會知無不言地跟你講解。
偶爾有大家都想不通的題,也會圍在一起討論得熱火朝天,大家毫不吝惜地分享自己的思路,各抒己見,直到摸索出正確答案為止。
我抓緊一切學習的機會,不斷提升自己,在集訓營的幾次測驗中,我的排名不斷往上,到了結束的時候,我跟李文文以極小的差距,穩定佔據前兩名。
我們倆分數咬得很緊,不是她第一,就是我第一。
為期半個月的集訓營很快就結束了,臨走前,李文文叫住我,問我想去哪個學校。
半個月的相處,我們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
我衝她笑了笑:「A 大。」
李文文挑了挑眉,拍著我的肩膀:「A 大見。」
7
回到學校,我沒有休息,馬不停蹄地繼續刷題。
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題感,不能丟了。
江寧雨看到我,小跑著過來挽住我的手臂:「姐姐,聽說你生病了,現在好點了嗎?」
當時為了不被打擾,我跟張老師商量過,對外就說我生病了,請了半個月病假。
我把手從江寧雨手裡抽出來,看著她似笑非笑:「還沒好透呢,主要是沒錢治,你能幫我回去問問我爸嗎,看他能不能給我點錢?」
江寧雨表情一下就僵了,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這還沒放假呢,我哪兒有機會回去呀……
「而且我還在準備物理競賽呢,每天都很忙,已經好久沒跟家裡聯系了……」
江寧雨邊說邊往自己座位挪,生害怕走慢點我就要逮著她要錢一樣。
我冷哼一聲,繼續做題。
林齊安也沒來打擾我,估計是聽江寧雨說了我缺錢,怕我跟他借錢吧。
我樂得自在,兩耳不聞窗外事地悶頭學習。
白天緊跟老師思路,學習各科目內容,晚上做完作業後,不論多晚,雷打不動地練一套數學競賽模擬題。
專心致志地做一件事的時候,總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期末考試後,數學競賽的預賽也到了。
預賽的地點設在省上,考試那天,我媽和張老師一起送我到考場。
我媽看起來比我還緊張,一直叮囑我:「別緊張別緊張,一定別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