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當我盤算如何更快的加速周家的敗落時，周雲沐找上門來了。
本不想再見他，但想到如今周家日子不太好過，他應該挺狼狽的，此次上門說不得還是來求我的，瞧上幾眼也解氣，便也就同意了。
「阿琅。」周雲沐喊了我舊時的稱呼，「我以為你不會見我的。」
我冷眼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發現他其實沒什麼與眾不同。
他隻是比這個女尊世界其他溫順的男子，莫名多了幾分男權世界的劣根性罷了。
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覺得他好呢，還沾沾自喜。
如今瞧來，大概是上輩子被男權世界思想荼毒太深了，認識他時又剛到這邊沒多久，腦袋裡的汙水還沒被倒出來導致的。
「周雲沐，你這時來找我，不會是又念舊了吧？」
聽懂我的嘲諷，周雲沐臉上閃過難堪，卻並未反駁。
「阿琅，我確實有些後悔了。」
「但我知道，我沒有回頭路走了，你不會原諒我。」
我嗤笑一聲，「既知這些，你今日來找我做什麼？」
周雲沐苦笑一聲：
「周家的生意這段時間節節敗退，還遭到了其他一些家族的惡意針對與吞奪搶佔。」
「以目前的情勢來看，周家已經守不住了，我想以周家現有的三分之一產業，換取與你的合作，合作後的盈利，周家願意與你四六分成。」
不得不承認，周雲沐也是有些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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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今周家生意落寞，但能抹開面子來受我白眼，還下定這種壯士斷腕的決心尋求合作機會，心性著實狠斷。
可我和他不一樣，我追求的從來不是過多的錢財。
今日，他注定隻是送上門叫我看笑話罷了。
「周雲沐，你的想法很好，以後不要再這樣想了。」
「我絕對不會再與你、與周家合作的，因為利益帶給我的快樂，遠遠不如看見周家敗落和你狼狽模樣帶來的快感。」
我指指門，示意他自己離開。
周雲沐臉色蒼白，難過在心底蔓延，「你如此恨我........」
9.
周雲沐的狼狽很好的取悅了我。
這幾日心情都不錯。
可或許是樂極生悲了，一不注意，讓徐織姝給擺了一道兒。
徐織姝這老東西為了完全把控我，竟然打起了我婚事的主意。
在未曾得到我同意的情況下，他私自在京都尋摸了個商戶兒郎作為我的成婚對象。
徐織姝領著人來的那天，恰好碰見又找了過來被我拒在門外的周雲沐。
兩方撞上，徐織姝不知扯的哪門子風，不僅自己領著人闖進了我的休息室，還把周雲沐給捎了進來。
兩方人出現在我面前那一刻，我整個腦袋都懵圈了。
徐織姝這老東西，一天不蹦跶會死嗎？
看著所謂的徐織姝領過來的商戶兒郎，我頭皮有些發麻。
這狗屁的商戶兒郎，這長相明明就是那被我扯過大旗的萬大人的嫡郎君啊！
看出來我眼中的驚訝，那萬郎君笑眯眯的主動打了個招呼。
「徐女郎，好久不見。」
「上回我問你，能不能給我做妻主，你說你已經有夫郎了。」
「現在你已經孤家寡人一個了，可以給我做妻主了吧？」
我還未做出什麼反應，周雲沐卻是臉色突變看向那萬郎君，出口質問：「你乃何人？」
周雲沐這儼然一副被別人惦記了所有物的模樣，突兀得十分顯眼。
我皺了皺眉，開始驅趕周雲沐，「周雲沐，我可以很明確的告知你，我不可能與你再合作的，你走吧。」
周雲沐扭頭看向我，沒有半分離開的意思：
「阿琅，你我都是商人，我不信你寧願舍棄掉利益，也不願與我合作。」
「這次我帶來的誠意是周家一半的產業，你若覺得不夠，我們還可以再談。」
我著實煩了周雲沐，他憑什麼覺得世上所有人都與他一樣看重利益呢？
「周雲沐，你不理解很正常，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與你一樣唯利是圖、忘恩負義。」
「說的再直白點，我有賺錢的本事，根本看不上你周家的三瓜兩棗，更不會委屈我自己與你這樣的人相處。」
「我比任何人都想看你周家倒臺，看你狼狽不堪！」
「不要再把周家崛起的主意打到我頭上，這會顯得你無比愚蠢！」
這番話幾乎將周雲沐損到體無完膚，他臉色慘敗下來，踉踉跄跄的離開了。
「怎麼？那樣的人你還有些舍不得？徐女郎你不會眼光這麼差勁吧？」
一道聲音拉回我的思緒，抬頭看去，隻看見那萬郎君正不滿的瞪著我。
「你還沒回復我前面的話呢？」
我不由心中嘆口氣，這還有個麻煩在，有時候真想趕緊弄死徐織姝這老東西，淨會給我找不痛快。
想著，打眼一瞧，徐織姝那老東西已經不見了。
「不用找了，我讓他離開了。」
我狐疑的將目光轉回到萬郎君身上，「萬郎君，你如何會跟著徐織姝出現在這兒？」
萬郎君笑嘻嘻的湊了過來：
「當然是我拿錢砸出來的啊。」
「我為了買你夫郎這個位置，可是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呢。」
「如今我身無分文，徐琅你可不能拋棄我啊！」
我:.........
10.
萬郎君徹底纏上了我。
礙於他父親萬大人，我雖然無意於他，卻也無法強制性地趕走他，隻能跟他耗著。
隻是這萬郎君顯然活潑的有些過頭，一會兒要看戲，一會兒要逛街買這買那，還非得拉著我作陪，我實在是煩極了。
以至於在逛街路上迎面碰見周雲沐與那位進士時，我都不覺得晦氣了，反而感慨終於能喘口氣。
「咦，你不就是那位在瓊林宴上醉酒後，冒犯聖顏被聖上當場削去功名永不錄用的進士，叫什麼韻來著，哦，想起來了，叫宋韻清。」
萬郎君似乎認識那進士，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就上前打招呼了。
隻是打招呼的方式有些奇怪，直接就揭了人家的短。
「宋韻清，我聽我母親說，你當時酒醉後揚言喜歡女子，還借著酒勁兒摸了旁邊另一位新科進士的手，把聖上給氣得當場喊人將你丟了出去，這是真的嗎？」
說完這些，他還笑眯眯的看著人家。
我心裡直呼祖宗，趕緊將人拉到了身後，沒瞧見那進士拳頭都捏緊了嗎？
真不怕人一拳給你幹地上啊？
不過，萬郎君說的這兩段話，信息量有些大啊。
我雖然也對這進士瞧不上，派了人往京都那邊去查，想著找個把柄，日後尋機會報她故意拖著大夫的仇。
但京都遙遠，我在那兒無甚根基，至今也沒查出什麼消息來。
萬萬沒想到，這進士身上有這麼大攤子事兒。
若是這萬郎君說得不假，那周雲沐這進士女郎可沒什麼前程可言.......
周雲沐隻覺得渾身血液倒流，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完全顧不得此時正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便顫抖著對著宋韻清發問，「宋韻清，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話一問出，周雲沐便知曉自己這是自取其辱了。
看宋韻清如今憤怒卻不敢說話的模樣，再加上她這些時日一直推辭返京的表現，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一陣陣腥甜直往上冒，周雲沐劇烈咳嗽起來，用手一抹，竟然嘔出了血來。
可周雲沐卻顧不得自己的身體，雙眼赤紅，重重的一巴掌便對著那宋韻清扇了過去，「你竟然敢這般騙我？」
周雲沐的手上沾著他自己剛剛嘔出的血，隨著巴掌拍在那宋韻清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個血手印。
襯託著宋韻清那先被揭短後又被打的憤怒表情，顯得十分可怖。
周雲沐還想再打，卻被宋韻清捏住了手腕：
「周雲沐，你可別說什麼我騙你，你自己又是什麼好東西了？」
「你貪求我當官的身份，又舍不得那徐琅的賺錢本事，左右逢迎，兩邊討好，若不是我逼迫你，你居然還想以一男子身份享齊人之福，簡直可笑至極。」
............
兩人竟然是當街對峙起來。
隨著怒火驅使，兩人開始完全失去理智，把雙方的不堪全部暴露在眾人面前，甚至互毆起來。
我拉著萬郎君找了稍遠些的角落，安靜的看完了這場鬧劇，心裡最後的一絲怨氣消散了開來。
「看他們這樣，你心裡可有好受一些？」
耳邊傳來了萬郎君的聲音，我轉頭看去，他正笑嘻嘻的對著我，陽光勾勒出他的面龐，顯得他整個人在發光。
「徐女郎，你太心軟, 報仇都不會下狠手, 還得我出手替你收拾這些人。」
「你這性子容易叫人欺負啊, 還是早些答應娶我吧，以後我護著你。」
11.
隨著周雲沐與宋韻清兩人大庭廣眾之下當街互相揭短, 周家內部爆發了紛爭。
周雲沐成了周家其他人攻訐周雲沐最好的幌子，他成了讓家族蒙羞、聲譽掃地的罪人, 被冠上浮浪無恥、輕佻放蕩的稱號, 受盡族人指責與唾棄。
周雲沐與其母親, 很快就被周家其他幾位早有怨言的核心人物聯合外面的家族強逼著奪了權。
借著這股東風，我也徹底將徐家拿在了手裡。
將徐家拿到手裡後，我第一件事便是想為庶父重修墳墓。
可紅叔阻止了我, 並告訴了我一件事情。
庶父的病故, 是庶父自己所求。
庶父生前曾言, 生不得自由，死後願為飛灰，遍歷五湖四海。
紅叔請我，償庶父夙願。
我同意了下來。
選了一個天高氣爽的好日子，我與紅叔一起，完成了庶父的這樁心願。
又是一個平靜無比的清晨，一架破舊的牛車上，一對落魄無比的母子被送出了洛水城, 正是周雲沐及其母親。
周雲沐在離開前, 曾花了整整三天時間, 攔在徐府門口求我聽一個故事。
我本是不願再見他的, 可不知他為何那般執著，不惜以身子擋馬車也要見我。
下馬車時, 我做好了他求我幫他的心理準備。
我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向她賠罪：
「【配」他看著我，神情似哭似笑：
「徐琅, 你到底還是出來見我了。」
「就當可憐我, 聽我講個故事吧。」
故事很簡單, 不過是年少青梅竹馬, 背著家裡私自定情，後女子家道中落，便斷了聯系, 後又久別重逢的戲碼。
正當我以為周雲沐講完了, 他話鋒一轉；
「徐琅, 你或許不信，最開始，我隻是想幫幫她的。」
「哪怕中間, 他設計了我失身於他, 我也是想過與你坦誠求得你原諒。」
「如果不是........」
聽到這裡, 我大致知曉了周雲沐的來意了。
我打斷了他的話，「周雲沐, 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你若心思無暇，一開始便會選擇光明正大的通過我去幫宋韻清。」
周雲沐呆滯幾息，未再發一語，選擇了自行離去。
過了半月。
同樣一個極好的天氣, 我在洛水城城門之處送走了萬郎君。
我始終沒有答應與萬郎君的婚事。
他是個很好的郎君，如同太陽一般溫暖正義。
而現在的我，還沒找回全心全意對別人付出的勇氣。
配不上這麼好的他。
【全文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