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接下來的那段時間，我對張亦舟展開了瘋狂的追求，嚇得他一度不敢來學校。
很多人都在私底下傳，趙今安瘋了。
但他們見到我，還是畢恭畢敬喊一聲「舟嫂」，氣得張亦舟直跺腳。
興許是動靜太大了，沒掌握好尺度。
也興許是班主任突然想起了我跟沈靈語寫過的紙條。
總之，我被叫到了辦公室。
「喜歡一個人本身是沒錯的，但你確定你追張亦舟是因為喜歡他嗎？」
竟然是這樣的開場白。
我人都傻了。
這竟然是班主任跟我說的話。
「其實我……不確定，」我小聲嘟囔道，「我隻是想完成任務而已。」
「你這是跟自己較勁，你對他根本不是喜歡，真正的愛情是毫不費力的，根本不需要你費心去追，如果你把這當成一項任務，就再也體會不到它的美好了。」
「可是完不成任務的話……」
「會怎樣呢？夢裡那個聲音有跟你說嗎？」
我恍然大悟，好像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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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著說道：「趙今安，你一直都是一個讓老師引以為傲的好學生，將來，你會考上很好的大學，會有光輝璀璨的人生。」
「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犯糊塗，明白嗎？」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她笑得格外溫柔。
「不妨跟你分享一下我的愛情觀吧。」
「在我看來，真正好的愛情，都是吸引來的，當你足夠優秀，對方自然會尋光而來，否則再怎麼費盡心機，也沒有意義。」
「他或許會因感動答應你，但他不會愛你，更不會尊重你。」
「咱們女孩子，一定要明白，先自愛而後再去愛人的道理，知道了嗎？」
看著她的眼睛，我忽然想到我爸媽說的那句：「將來考個好大學，那裡優秀的男孩子比比皆是，還不是任你挑……」
是啊。
如果我足夠優秀，進入足夠優秀的圈子，還愁遇不到優秀的人嗎？
張亦舟家裡有錢有勢，學習不好也沒關系。
可我到底隻是個普通人啊。
就算把他追到手了又能怎樣呢？我們各方面都不匹配，何來的幸福？
如果我過於平庸，憑什麼贏取他的愛和尊重？
「老師，我知道了。」
走出辦公室以後，我當即決定，不追了。
我要好好學習了。
6
可我沒想到。
在我放棄追求張亦舟以後，他反而不樂意了。
某天放學，他將我堵在學校門口，惡狠狠地說：「趙今安，你到底什麼意思？你讓全校同學都知道你喜歡我，你在追我。」
「結果，轉頭就把我甩了。」
「你遛狗呢？」
「你就當我是在遛狗吧，現在我不想遛了。」
「你說什麼？」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連連擺手，慌裡慌張地解釋，「反正你也不喜歡我，不是嗎？我追你，對你來說就是一種騷擾。」
「我改邪歸正了，不想騷擾你了。」
他頓一會。
喉結動了動。
「可你以前說，我們十年後會結婚……」
「我騙你的，」我打斷他，「我隻是想單純地報復你一下，僅此而已。」
「萬一是真的呢？萬一你真的去過未來？」
「嗯？你也癲了？」我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如果我說，是呢？」
我的瞳孔瞬間放大，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這就有點尷尬了。
「趙今安！」
恰巧這時，遠處的校草宋聞璟朝我跑來，將手裡的一沓資料遞過來：「這是你上次說的模擬真題，我看得差不多了，現在給你。」
「我，沒打擾你們吧？」
「啊，沒有沒有，我們隻是在……」
「打擾了！」張亦舟臉色變得很臭，「我們在談戀愛！」
「你瘋了？瞎說什麼呢？」
我下意識伸手打他，他卻順勢抓住我的手：「害羞什麼？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親都親過了……」
宋聞璟見狀尷尬地摸摸鼻子，對我說：「那，我就先走了，回頭再聯系。」
他走後。
我氣得轉身就走。
張亦舟卻連一句道歉都沒有。
臨到家門口，他將我攔下，語氣極其不善：「趙今安，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憑什麼不負責？你知不知道，那可是我的初吻？！」
「說吧，你想讓我怎麼負責。」
「很簡單，跟我談戀愛。」
「行啊，下次模擬考試，先考進年級前十名再說。」
「一言為定。」
嗯？他怎麼答應得那麼幹脆？
難道，他真能考得到？
不可能吧。
從來沒見過他及格過。
7
自從有了上次的約定，張亦舟簡直大變活人，他再也沒有逃過課，也沒有在上課時睡過覺，更沒有約著跟校外的人打架，而是開始認認真真地上課、做題，為下次模擬考試做準備。
這次，大家覺得中邪的人是他，而不是我了。
不過，沒有了他的搗亂，我跟校草宋聞璟的聯系漸漸多了起來。
他是學霸，可以幫我補習我最薄弱的數學，而我的英語又比他好，可以幫他講做錯的習題，或約著一起練聽力和口語。
雖然我以前給他寫過情書，但他隻是把我當朋友而已，還說很欣賞我「勇敢追愛」的壯舉。
嗯，這件事吧，其實不提也罷。
「什麼當朋友？男女之間根本沒有純友誼，他多少有點喜歡你。」某個課間，宋聞璟又來找我，同桌沈靈語直言，「你別被他騙了，我感覺他就是個男綠茶。」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他就是持靚行兇。」
「你看啊，以前你給他寫情書，他的態度不清不楚，說什麼隻想以學習為重。後來你放棄了，開始追張亦舟，他就又貼上來了，還總是在你倆在一起時陰陽怪氣。」
「這不是男綠茶是什麼？」
「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可是他怎麼會喜歡我呢？」
「喜歡你很正常啊，有點自信好不好？你那麼漂亮，家世好，性格好，學習成績還好，男的不喜歡你才不正常好吧？」
「不是你這，我給你打錢了？」
「我是說真的，」她順勢摘掉我的眼鏡，認真地審視我，「說實話，我一直覺得你比班花蘇雲晚還漂亮，這大眼睛、高鼻梁、櫻桃小嘴的……」
「行了行了，」我打斷她，把眼鏡戴上，「趕緊準備上課吧。」
「喜歡不喜歡的，我現在確實不在意，下次模擬考試的成績，我在意。」
為什麼在意來著？
啊對，跟張亦舟打賭，讓他考進年級前十。
好奇怪。
我竟然還真對這件事上心了。
看來學習還是不夠累。
8
模擬考試前的一個周末。
張亦舟邀請我去參加他的生日會，他說這是他的十八歲成人禮，希望我能去湊個人數，不然會顯得他在學校人緣很差。
我有些猶豫：「其他同學也會去嗎？」
「會，我邀請了很多人。」
態度看上去很誠懇，我不忍心拒絕，最終還是去了。
張亦舟看到我來，遠遠跑過來迎接：「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你來了，就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
「咦，好油膩！」我白他一眼，環顧四周，怎麼一個同學都沒發現？不是說邀請了很多人？
他眼神躲閃，換了話題：「我們先進去吧！」
宴會廳裡人很多，男的西裝革履，女的禮服加身，明明張亦舟才是主角，可是很奇怪，他似乎一直被忽略。
而他隻顧著跟我聊天，對此並不在意。
我想起我媽曾說，張亦舟的媽媽不是正室，他的身份也一直沒有得到認可，可是如今怎麼……
「今安，這位是我父親。」張亦舟向我介紹道。
我局促地握了握他伸過來的手：「你好，張伯父。」
他笑得很慈祥。
「你好，趙今安同學，你的名字真不錯，你的父母一定很愛你吧？多謝你在學校對亦舟的照顧，他多次提起你，還說多虧了你幫他輔導功課，他才會進步這麼快。」
「哪裡哪裡，其實是他自己……」
「嘟嘟嘟——」
忽然，警報器響了。
一個打扮得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聲稱家裡進賊了，她價值千萬的鑽石項鏈丟了。
好巧不巧。
這時剛好有僕人進來，拿著張亦舟的外套說道：「夫人，在這件衣服的口袋裡，找到了。」
9
我迅速捋清人物關系並預判事件發展。
這位被稱為「夫人」的人，應該就是張父的正妻，也就是張亦舟的繼母。聽說她的兒子前段時間突發心梗去世了，沒過多久，張家便把張亦舟接了回來，並舉辦了這場生日會。
很有可能，張亦舟會成為張氏企業唯一的繼承人。
那麼她出於妒忌或報復心理陷害他，也就說得通了。
畢竟，張亦舟全程跟我在一起。
他不可能去偷項鏈。
「原來是你！還真是家賊難防！」她衝著張亦舟惡狠狠地說道，「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什麼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媽偷男人，你就偷項鏈，母子倆一樣的貨色！」
說完她目中無人地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到底是上不了臺面的私生子，什麼丟人現眼的骯髒事都做得出來。」
人群躁動起來。
張亦舟剛想解釋，被我搶先一步：「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就是血口噴人，他完全可以告你誹謗。」
「你是誰？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隻需要知道，我能證明張亦舟的清白。十幾分鍾前，我路過張亦舟的房間，出於好奇往裡看了看。」
「剛好看到有人偷偷摸摸地朝他口袋裡放東西。」
她的臉忽然變得煞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撒謊！」
「有沒有撒謊一看就知道了，」我拿出手機對著眾人說道，「我錄下來了，要不要現在報警，叫警察過來？」
她啞口無言，求助似的看向張父。
張父心知肚明般，失望地對她搖搖頭，隨後打圓場：「我看報警就不必了，既然東西找到了，就不必再追究，都是誤會，誤會……」
「來，大家繼續，繼續！」
「不行！必須向張亦舟道歉！」我越發大膽起來，直視著她的眼睛，「你說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梁難道不是張董事長嗎？甚至是張董事長的父親。」
「你這是將張家祖祖輩輩都罵了，你禮貌嗎？」
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徹底收不了場了。
「我、這……老公，我隻是一時情急才口不擇言，你也知道，那個項鏈是你送我的，我太過珍惜才……」
「行了，向亦舟道歉就行了，」張父的煩躁和厭棄已經寫到臉上，「畢竟你還侮辱了他的母親。」
這場鬧劇，以這位張夫人九十度鞠躬，向張亦舟道歉結束。
10
送我回家時，張亦舟看著窗外的風景一路沉默，臨近到家才問了句：「你為什麼相信我？」
「直覺，直覺告訴我，你不是那種人。」
「可他們都覺得我是。」他有些傷感地說，「我爸的另一個兒子不在了，他們才接我回去的，我偷了他原本應該有的人生，起初我也不想的，但是……」
「但是我想變得更好一點。」
「這樣，就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你沒有偷，」我堅定地告訴他，「這本來就該是你的人生，不用管別人說什麼。」
他有些自嘲地笑。
「你說得對，這本就該是我的。」
「其實我媽不是第三者，她是我爸的初戀，因為兩家門不當戶不對才被迫分開的，我繼母，她才是第三者。」
「這些年，她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
「我隻有裝得一無是處，才能打消她的敵意，所以……」
他故意停下來，滿眼深情地看著我。
「所以什麼？」
「所以趙今安，你一定會是我的女朋友，隻要我想，就能考進年級前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