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漢陽郡主這誤會大了!
居然把我當作了阿舅流落在外的遺珠。
阿舅也不辯解。
帝王態度曖昧,一時惹得眾人對我的身份生疑。
那廂安樂縣主差點哭倒在太子懷裡:「殿下,我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太子意外地避了開來,有口無心地安慰道:「孤信你。」
安樂縣主跟任康煥是否清白,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水已經渾了,安樂縣主的名聲已經臭了!
皇家不會要這種引人非議的孩子,東宮也不能添這種受人矚目的側妃。
安樂縣主已經是顆棄子了。
陛下揉了揉眉:「朕記得,堂姑母膝下,還有三個孫女尚未議親。」
我利落地搶話道:「陛下聖明,郡主娘娘方才在安遠侯府,還吼安樂縣主來著,說她做下未婚先孕如此不知廉恥之事,拖累了家裡的三個妹妹,太子殿下還缺三個側妃,讓新城、平遙、安溪三位縣主入東宮,豈不是正合適?」
既然那麼想送孫女進東宮,我一次性給你送個夠。
反正太子也不中用了。
我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安樂縣主傻眼了。
漢陽郡主臉色慍怒,她拄著拐杖起身,剛想說什麼,匆匆進來一個小黃門大聲朝上首稟告道:「陛下,太子妃在殿外脫簪請罪。」
Advertisement
上首道:「宣。」
太子妃脫發簪,著素服,匆匆進來跪在殿上磕頭。
「父皇,兒臣有罪,是兒臣善妒狹隘,不許殿下多納妾室,才釀成了今日這般荒唐事。若是兒臣早知殿下中意漢陽郡主府的姑娘們,定一早稟告了父皇母後,早日將人歡歡喜喜地迎進東宮。既是殿下中意之人,便不能委屈了去,東宮還缺三位側妃,正適合將新城、平遙、安溪三位縣主納進來充實東宮。」
丞相適時出來道:「陛下,太子殿下年過弱冠,而膝下隻得一女,子嗣未免單薄了些。如今納新城、平遙、安溪三位縣主進門,一則為皇後娘娘衝喜納福,二則也為皇家開枝散葉,延綿皇朝千秋。此事大善。」
所謂三人成虎,就是這麼來的。
太子神色既驚又喜,思量著沒出聲。
陛下瞧了瞧殿內眾人,和善道:「那三位縣主朕也是從小瞧到大的,倒是個個溫柔賢惠,知書達理,如此便隻好委屈堂姑母割愛了。」
漢陽郡主目光鋒利如刀,掃視向殿內眾人,要是眼神能刀人,我跟太子妃及丞相估計已經被漢陽郡主千刀萬剐了。
她用力地拄著拐杖,渾身微微顫顫,像是在極力隱忍。
終是,漢陽郡主垂下眼眸,搖搖晃晃跪下謝恩。
「老身替三個孫女謝陛下隆恩。」
太子中意之人,誰還敢求娶?
漢陽郡主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安樂縣主聲淚俱下:「祖母,我……殿下,你可是說過要娶我的啊!陛下,我……陛下,臣女懷的可是殿下的孩子!」
丞相又道:「陛下,臣以為,安樂縣主眼下既是安遠侯府的妾,便該送回侯府去。至於這孩子,身世雜亂,若是將來被有心之人利用,恐釀成大禍,臣看留不得。」
?陛下嘆道:「堂姑母,為了我雲家江山,這孩子確實留不得。」
漢陽郡主閉了閉眼,頹然道:「但憑陛下做主。」
14?
我遵從陛下旨意,將安樂縣主提溜到側殿。
一碗墮胎藥下去,什麼任思君,什麼大皇子,通通成了一攤混著血水的肉團。
我又將小產的安樂縣主送回了安遠侯府。
侯府滿院子的紅綢紅喜字還未撕完。
成了全京城笑柄的任康煥,臉色陰沉得厲害。
「閔氏,你個賤人,你還敢回來——」
隻是他話還未說完,就被我身邊的嬤嬤啪啪兩大巴掌扇得趴下了。
「放肆,臨川縣君也是你能罵的?」
我瞧著滿意極了。
這嬤嬤的氣勢不比漢陽郡主的嬤嬤差。
我居高臨下,陰惻惻笑道:「我啊,來送你蹲大獄。」
「來人,抓起來。」
我朝著侍衛們吩咐,幾人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任康煥綁了個嚴實。
任康煥氣得跳腳:「放開本世子!閔氏,你還不快放開本世子!」
老夫人著急忙慌衝出來,怨毒地盯著我道:「放開我兒,閔氏,你這是要造反嗎!」
任康煥叫道:「娘,快幫我解開!」
誠然,對兩個兒子來說,老夫人可能真是一個好母親,畢竟溺愛也是愛。
見她一心為任康煥憂愁,我不免有些好笑。
「老夫人,當初老侯爺認錯了,這任康煥啊,其實並不是你兒子。」
老夫人大驚:「你胡說,康兒有失散那日所穿衣服為證。」
「衣服可以作假啊。」
老夫人還是不信:「康兒還有玉佩為證。」
「玉佩也可以是假的啊。」
衣服跟玉佩皆是按照老侯爺給的圖樣,做舊了放在任家老宅的夾牆裡,此事就連任康煥也不知。
所以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身份。
任康煥氣得額頭青筋暴起,要不是被綁著,估計要直接對我動手了。
「簡直一派胡扯!娘,你不要信她,她就是在挑撥我們母子之間的關系!」
我隻消一眼,侍衛忙拿布團塞住了他的嘴。
我繼續道:「老夫人,你知道任康煥為什麼要毒倒老侯爺嗎?因為啊,他的身份被老侯爺發現了端倪。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毒死老侯爺,好繼承侯府。還有,遠在荊州老宅的二爺,也被任康煥派去的人毒死了,就是因為怕二爺到時候回來搶他的爵位,以絕後患。」
老夫人明明渾身驚懼,卻咬牙道:「我不信!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我讓人搬了椅子過來坐著。
「那就等著。」
老夫人狐疑道:「等什麼?」
我道:「等荊州老宅的下人進京來報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我喝到第三盞茶時,侯府大門口終於來了一個披麻戴孝的人。
那人進了府,抹著眼淚跪在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二爺沒了,二爺被一碗毒藥毒死了,小的抓到那人,說是世子派去的。」
老夫人一時大悲,整個人打著顫,差點暈厥過去。
我讓太醫給她瞧了瞧,半晌之後,老夫人終於能開口說話了。
「我兒,我的莊兒!」
?老夫人嚎啕大哭。
任康煥衝著老夫人嗚咽嗚咽地叫著,情緒激動,奈何被侍衛押著,掙脫不開。
老夫人突然爆起,扣著任康煥的肩膀問道:「康兒,是你下的毒?」
任康煥終於掙脫掉了口中的布團,淚流滿面道:「娘,不是的,我沒有,我沒有毒殺二弟。」
老夫人轉向我,目光毒辣。
「閔氏,你是怎麼知道荊州的消息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毒殺了我的莊兒,誣陷康兒。」
我冷笑道:「可不是我害的你兒。是你,老夫人你才是兇手啊。」
老夫人既疑惑,又怒不可遏:「我……你胡說?」
「你可知一年前老侯爺為何突然將二爺的腿打斷,又為何將他送去老宅幽禁?」
「一年前,齊王餘孽案,砍了多少人,你知道嗎?」
我步步緊逼。
老夫人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渾身戰慄:「你是說莊兒他……」
老侯爺由小廝扶著進院來,急忙呵斥老夫人道:「住嘴!還提那個孽子做什麼!你是想讓整個侯府陪葬嗎?」
老夫人心裡的答案落地,一時臉無血色,癱坐在地。
任康煥驚道:「爹……爹,你好了?」
老侯爺喝道:「別叫我爹,你根本就不是我兒!」
任康煥哭道:「爹,怎麼會這樣?那日看了信物,你分明說,我就是你那個失散多年的大兒子!」
老侯爺怒道:「你不是我兒!你個賊子,竟敢冒充我兒,毒害本侯,毒殺我二子,本侯這就拿你送官去!」
任康煥不住地搖頭,歇斯底裡:「爹,我沒有!」
老夫人稍稍緩過了勁,她嘴唇顫抖,看向我,又望向老侯爺:「可為什麼?」
為什麼當時任莊煥沒有跟齊王餘孽一起砍了頭?
為什麼安遠侯府沒事?
我知她的疑惑,冷冷道:「因為,是我保了你們平安啊!你瞧不上我的身份,整日裡不是教唆任康煥休妻,就是想將我貶妻為妾,你可知,你的每一次教唆,都將任莊煥推向了更深的深淵。終於,那根弦斷了,你兒子死了。」
老夫人禁受不住,哀嚎一聲,吐出一口血。
我又瞧向任莊煥,譏笑道:「瞧你,真是個廢物!給你潑天的榮華富貴都接不住。你自以為身份貴重,可其實,你才是那個卑賤如蝼蟻之人。」
任康煥目瞪口呆,臉色一路從震驚,質疑,悔恨,哀痛變換不停。
太陽西斜,眼看就要落山了。
我吩咐道:「還不押著送去京兆府。」
老侯爺的毒雖解了,但到底傷了根本,身體已大不如從前。
他微微顫顫道:「多謝縣君的解藥。」
解藥是太醫院調配的,算不得我的功勞。
我道:「侯爺的毒解了就好,此事是我連累了侯爺,臻臻在這給侯爺賠罪了。」
老侯爺嘆道:「時也,命也,此事原就是侯府的罪過,怨不得縣君,如今這樣已經很好了。不知陛下可有其他旨意?」
我道:「陛下準侯爺在府中榮養,等侯爺百年之後,朝廷以無嗣之名,收回爵位。至於侯夫人,隨侯爺處置。」
老侯爺朝著皇宮的方向眼含熱淚,磕頭道:「老臣謝陛下恩典。」
15
我拿著老侯爺這個苦主的狀紙,提著任康煥進了京兆府。
京兆尹麻溜地讓文書寫了認罪書,任康煥試圖掙扎。
沒辦法,隻好屈打成招了。
任康煥一臉悔恨,痛哭流涕道:「閔氏,哦不,縣君,我錯了,求你放過我!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好好過日子!茵茵不能沒有爹,我還不能死!」
我嗤笑道:「晚了。以前是我眼界狹隘了,這幾日跟著公主,我見識了好些俊俏的郎君,如今我已經瞧不上你這熊樣了。茵茵也不需要你這樣虛情假意的爹。」
任康煥被哭天搶地地關進了大牢。
我又讓人將安樂縣主帶了來。
安樂縣主一臉虛弱,幾乎是被丫鬟架進來的。
「閔氏,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我指了指牢裡的任康煥道:「你是他的妾,自然要跟他做伴。」
安樂縣主一時涕淚橫流跪在我腳邊。
「我不要,你瘋了不成?我剛小產,身體還未大好,我在這裡會死的!」
我面無表情道:「這話你該跟漢陽郡主去說,你又不是我孫女,我管你死活!」
安樂縣主聲淚俱下。
「祖母一向重權勢,如今我沒用了,自然成了棄子,她不會再管我了。求求你,臨川縣君,求求你帶我走!現在隻有你能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