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陳秋澈伸出手,掌心向上,像是在請誰把手放上去,“在被人忘記的生日那天,找到一個流浪狗一樣的男孩,對他伸出手,再說一句不管怎麼爭鬥,我們之間都有著不可分割的血緣……”
陳珏死死地盯著陳秋澈,聽著他像記憶裡那天晚上一樣嘆息一聲,說出那句他在心中重復回味無數次的話。
“差一點,我們就可以成為親兄弟了,我們本可以成為最親密的伙伴的,陳珏,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隻是……命運不濟。”
陳秋澈洞察人心到了極致,他就像是一個成精的狐狸,巧妙地算好每一個情感的變質的轉折點,就像他明明知道就是從這句話開始,陳珏對他有了隱晦的心思,而在當時,這種奇怪的感覺連陳珏自己都分不清。
“我承認。”陳秋澈輕巧地認下,“我又不企圖從他那裡得到什麼,你讓我在他面前說出真相又能怎麼樣呢?他已經沒有能和我抗爭的資本了,如果他能因此而在感情上遠離我,我會很感激你的。”
“嗯,你不想得到的,一向是這樣,那江桉呢?”於瑾心瞥了一眼一直不發一言的江桉,目光微閃,“當初,你非要和我分手的理由是什麼?”
於瑾心突然岔開話題,問道。
陳秋澈臉上輕松的神情收了起來,變得冷硬起來,警告一般的,他壓低聲音道:“於瑾心,別太過分了。”
“因為我背叛了你,欺騙了你。”於瑾心淡淡道:“你說你絕對不會容忍別人的欺騙和背叛,那如果我告訴你,江桉也欺騙了你,背叛了你,你還會喜歡他嗎?”
陳秋澈目光微移,落在江桉身上,江桉默默低下頭,沒有說話。
於瑾心嗤笑一聲,說道:“你一直喜歡的都是這種類型,我精心培養了一個我的替身送到你的身邊。你喜歡上他了,就如同喜歡上當年的我一樣,這不可否認,可惜的是,你這次喜歡上的隻是一個我塑造出來的人……”
這次,沒等於瑾心的話說完,陳珏先撲了上去,狠狠地打了他一拳。
“你這個瘋子!我當初就不該讓你出現在哥的面前!”
於瑾心沒躲,被打倒在地,半邊臉飛速地紅腫起來,他狼狽地倒在地上,笑得開懷,“陳秋澈,你自以為能算計人心,掌握別人的感情,但是你還是輸了,你喜歡上江桉了,你喜歡上他了……”
他眼淚都笑了出來,這個在他心底掩藏許久的秘密耗費他多年的心血,建立在他的痛苦上,他一心一意地從每一個入學的人中挑選出江桉,再忍痛回想起自己當初的模樣,將他打磨成那副樣子,去接近陳秋澈。
這些事他一句話都沒告訴江桉,生怕影響他的生長成最完美的樣子,而每次以學長的身份去探聽江桉和陳秋澈的相處,於瑾心都像是自虐一般地將自己再凌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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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陳秋澈的絕情,他知道陳秋澈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更不可能選擇陳珏,那就讓他對愛情這種東西徹底失望吧。
他於瑾心不能得到的人,也應該在孤獨中和他一起靜默地等待著時間的懲罰,當兩個人同時身處在痛苦之中被折磨,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兩兩相對。
“學長……你在說什麼?”江桉徹底怔在當地,他印象中那個一塵不染的學長躺在地上,狀似瘋癲地笑著,說著讓他難以置信的話。
陳珏恨不得堵住他的嘴,他再次動手,這次於瑾心還手了,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陳珏何嘗不知道陳秋澈是在引誘利用自己,可他一直覺得自己上鉤是曾經設計陳秋澈的報應,他巴不得陳秋澈永遠不要把他們之間的利用赤.裸裸地說出來,這樣還能保留一點兩個人相處的體面和他私心裡的幻想,可於瑾心把一切都毀了。
他今天把所有人都叫到一起,就是想要毀了他們所有人。
滿腔的怨憤隻有用武力解決,陳秋澈冷眼看著地上翻滾的兩個人,仿佛他們就是把對方打死他也隻會做一個冷漠的看客,中途江桉回過神來想要上去拉架,卻被陳秋澈一個眼神嚇得縮了回去。
他不敢再看陳秋澈,他雖然還沒能完全搞清楚這些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是也隱隱覺得自己在其中充當著一個反派的角色。
在於瑾心和陳珏沒有把對方打死之前,警察終於找上門,順利地解救陳秋澈,將地上兩個扭打的人分開。
“這邊後續還需要您配合做一下筆錄。”控制住場面後,警察對陳秋澈說,“您這邊的訴求是什麼呢?”
“依法處理就行,後續的事情我會讓律師聯系您。”陳秋澈看著陳珏和於瑾心被帶走,江桉低著頭跟在他們身後,好像也要跟著去警察局的樣子。
陳秋澈忽然道:“江桉,過來。”
他突然出聲,已經走出房門口的幾個人都回過頭來。
眾目睽睽之下,陳秋澈忽地笑了,他狡黠的目光落在於瑾心的身上,話卻是對江桉說的,“藥效沒過,我起不來,你幫我一下。”
於瑾心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下得藥,其中的劑量他最清楚,生怕藥會有副作用,於瑾心在陳秋澈的杯子裡下得很謹慎,陳秋澈隻要醒了,就代表藥效過了。
陳秋澈是故意留下江桉的,而留下他的暗示不言而喻。
陳秋澈就像是一根軟了的面條,江桉撈了幾次都沒能撈起來,在陳秋澈把雙手環上他脖子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愣著做什麼?”陳秋澈微微閉上眼睛,一副累極了模樣。
懷著愧疚之心的江桉沒有看到陳秋澈眼中一閃而過的戲謔之情,爆紅著耳朵將陳秋澈小心翼翼地環抱起來。
江桉這個時候才知道陳秋澈被下了藥,滿腦子都是要把人送去醫院,路過還在客廳查證的警察和蹲在門口的於瑾心,他一眼都沒看,更沒有注意到陳秋澈忽然睜開眼睛,對著一直注視著他的於瑾心做了一個口型。
“誰輸了?”
於瑾心看清楚陳秋澈的口型,更看清楚他的心。
陳秋澈身體力行地告訴他,隻要他想,一個赝品也能登堂入室成為超越真品的存在。
被一個自己親手培養的假貨徹底取代,真品的價值不復存在,確實是他輸了。
也許自從將陳秋澈作為公正的裁判者,而把自己當做天平兩端的一方物品時,於瑾心就已經輸了。
他荒唐地做了這麼多籌算,貢獻出最大的笑話,給這段不復存在的感情畫上最不體面的句號。
對他應得的垃圾結局,他甘之如飴,含笑承受。
作者有話說:
感情大家陳秋澈,在線一對三拿捏~
第74章
江桉緊繃著後背,陳秋澈手長腳長,他抱著進電梯的時候就像是在搬一件大型魚缸,生怕磕著碰著,變動了好幾下方向才成功進去。
電梯門關上,陳秋澈臉上所有的神情褪.去。
“放我下去。”陳秋澈說。
江桉反應在電梯裡還抱著他,立馬手忙腳亂地把人放了下去,兩手環著陳秋澈的胳膊,生怕他腿軟摔下去。
“不用。”陳秋澈撇開江桉護著自己的手,冷冷道:“我自己可以。”
他站直身子,對著電梯裡的鏡子整理自己,江桉愣愣地看著他從剛才一副柔弱無力的樣子脫身出來。
陳秋澈連解釋都懶得說一句,他掏出手機重新開機,發現虞亦廷給自己打的十幾個電話,回了過去。
“虞亦廷,我沒什麼事。”陳秋澈一邊說著話,一邊看著電梯樓層緩緩下降,“行,我過去找你……順路嗎?我在……”
他報了個地址的時間,電梯到了一樓,陳秋澈自顧自地下去,沒有看江桉一眼。
虞亦廷派來的車就在附近,陳秋澈等了一會就坐上車,往虞亦廷所在的地方去。
坐上車,陳秋澈才放松全身肌肉,整個人倚靠在車座後背上,身體想要休息,腦子裡卻不斷回想剛才的爭執,隱隱有些後怕。
於瑾心是個清醒的瘋子,也正是抓住了他這點,陳秋澈才咬定他不會直接對自己做些床笫上的事情,不然還真能惡心他好一段時間。
陳珏早就成了一條被拔去爪牙的狼,陳秋澈都不用過多理睬,隻要像維持著表面父子關系一樣維持表面兄弟關系,就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至於江桉……陳秋澈記得那天晚上的酒就是江桉端給他的,他不想去追究江桉在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正是避開高峰的時間,沒有多久,陳秋澈就和虞亦廷碰上面。
“醫生已經到了,進去看一下。”虞亦廷叫了家庭醫生,給陳秋澈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他體內的藥已經代謝大半,家庭醫生還是囑咐他休息結束後去一趟醫院。
“你說有事找我,什麼事?”陳秋澈問道。
“你那邊是怎麼回事?”虞亦廷先問他的情況。
“情債。”陳秋澈故作輕松地笑笑,三言兩語將事情簡化說清楚,“陳家現在還不能出現醜聞,陳珏會被限制人身自由,也算是給其他蠢蠢欲動的陳家私生子一個警告,上次把陳珏踢出陳家的警告管用了好幾年,這次又能管用好些年。於瑾心我讓警察依法處理,他會進去一段時間。”
“江桉呢,他到底是不是於瑾心那裡的人?”虞亦廷問。
“我還沒有查,但是你應該已經查了,查了之後還問我,是想要問我對他的態度?”陳秋澈一下子就明白虞亦廷的意思,他思考了一會,說道:“他的學業會順利完成,之前許給他的資源我也不會動手,相應的,連帶著他這個人,我也不會再見。”
“嗯。”虞亦廷知道陳秋澈的選擇,才開始說調查江桉的結果,“他比當年的於瑾心還沒有什麼可以查的東西,就如同你包養他的時候一樣,是家裡抱養回去的孩子,等他的養父母有了親生孩子後就沒怎麼管過他,過得比較拮據。在他還在上初中的時候就被於瑾心資助,兩個人時常通信……”
“等等,從他初中的時候一直到大學?”陳秋澈愣了一下,“江桉初中的時候我和於瑾心還不認識,而且又過了幾年,於瑾心才和陳珏做交易,說明那個時候於瑾心的個人條件也不算好,他在那麼早的時候就資助江桉了?”
“是。”虞亦廷沉靜地闡述著事實,“他自己當時情況比江桉要好一點,平時也是半工半讀,在他高中的時候偶然遇見一個貴人,資助了他一筆錢,他分了一部分出來給了江桉,那是他的第一筆資助。根據他們之間的信件往來,於瑾心一直沒有誘導過江桉大學的專業選擇,江桉一直將於瑾心視為榜樣和目標,才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學。”
“在某些方面,他們兩個人還挺像,於瑾心或許隻是養大了曾經的自己,江桉對他的依賴很深,不限於將他當成自己的親人,所以在他提出想要進入娛樂圈,需要背靠金主,並且將你的消息透露給江桉,江桉就去了,這就是你們兩個遇見的過程。”
“你和我說這些,是想告訴我江桉是無辜的,還是於瑾心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壞?”陳秋澈沉默良久,問道。
“我隻是想告訴你所有的事實,以便方便你做決定和判斷,接下來我會有麻煩,在一段時間內甚至會失聯,那個時候,我希望你能在背後配合我住持大局。”虞亦廷道:“陳秋澈把你帶走後,江桉找到我,與此同時,陳靜鳶也找到我,陳靜鳶說她看見了於瑾心開車帶你走的方向,我聯系上陳珏詢問陳秋澈名下財產並進行排查,找到了你所在的屋子。”
“你對陳靜鳶了解有多少?”虞亦廷問道:“如果要選擇一個功臣出去接受採訪,你選哪個?”
“什麼意思?”陳秋澈凝眉,在他消失的二十四小時裡,似乎發生了連虞亦廷都無法控制的事情。
“我和你同一段時間中招,不同的是,來我房間的是劉子晴,被拍下照片,卻偏偏沒有拍到他的臉,我的緋聞已經傳出去,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把它壓下去。我家的情況你知道,我不能說是凌行舟,而且我和他領證的事情,隻要我父親查一定能查出來,我必須趕在他和我攤牌之間處理掉這件事。我們家的傳統,放在明面上宣之於口的事情可以掩蓋任何藏在假象下面的事情,隻要我可以找到一個合適的,他能接受的人,我和凌行舟的事情,他可以當做不知道。”
“非常巧合的是,就有這麼一個人這兩天來到了組裡,來探陳靜鳶的班,她就是前段時間我父親非要我接觸的相親對象,謝家的女兒,謝清怡。”虞亦廷蹙眉道:“與此同時,你被於瑾心帶走的消息也被泄露出去,你的父親已經知道,陳家和謝家一直想要有一個光明正大來往的借口,而現在,你的選擇裡可以解決這個借口。”
陳秋澈站了起來,忍不住激動道:“所以我那個糊塗父親現在想要捧陳靜鳶?讓她成為一個第二個陳珏,和謝家建立關系?他都做好了決定還需要我做什麼?”
“你是當事人,找到你的功勞會被安在謝清怡身上,而被搶走利益的陳靜鳶會得到相應的補償,比如你剛才說的陳家承認的身份。”虞亦廷了然道:“加上我父親也橫插進來,逼迫我去和謝清怡聯姻,這樣虞家、謝家、陳家就會更緊密的聯系,而且還是他們手裡的陳家和虞家再次聯系在一起,消息共通之後,我們兩個人這麼多年的聯系不一定瞞得住。”
“你們家股東大會還有多長時間?”陳秋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