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後，我誤把妖王當男寵。
還搞大了他的肚子。
恢復記憶那天，我正撫摸著他的孕肚，小聲說著以後。
記憶突然襲來，我瞬間一滯。
妖王卻抬起頭，親昵地蹭了蹭我的下巴:
「很舒服……怎麼不摸了？」
1
「以後，我們的孩子就叫雪遙吧！」
我一邊撫摸著男人的孕肚，一邊溫柔地說:「取我的雪，取你的遙，合二為一。」
「如此一來，她便是我們愛情的見證。」
「好。」男人彎了彎眼睛，露出一對淺淺的小梨渦。
我心中一暖，抬手將他擁得更緊。
記憶卻在這時襲來，讓我猛地打了個寒戰。
等等，我剛剛在說什麼啊？
愛情的見證？
作為一個無情道修士，我哪來的什麼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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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還有面前這人，脖頸纖長，衣衫半開，一頭綢緞般的黑發，正服帖地垂在我的手臂上。
他生得極好，眉眼精致，一笑起來，就有種恣意的少年感。
偏偏睜開雙眼，有神態流轉時，柔媚與英氣並存，純真與妖冶輝映，顧盼間有種雌雄莫辨的美豔。
這分明是……
我的呼吸一滯，渾身瞬間起了一層密密的雞皮疙瘩。
這分明是我失憶前正在追捕的——妖王天遙！
3
妖王怎麼會在我懷裡？
我大驚失色，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然後就一眼瞥見了對方明顯隆起的腹部。
等等，他這是……懷孕了？
男妖精也會懷孕嗎？
孩子是誰的？
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敢搞大妖王的肚子？
「很舒服……怎麼不摸了？」
妖王睜眼坐起，兩眼微微泛紅，可眸底卻潋滟至極。
兩隻又白又嫩的雙臂搭在大紅鴛鴦繡紋的錦被上，黑軟的頭發貼著小臉，有股子嬌貴痴媚的妖氣。
「夫人，你怎麼了？」
他牽過我的手，輕輕喚道。
我:「......」
哈？
怎麼會是我啊！
4
「手酸了。」
我推開妖王，正準備翻身下床。
他卻從背後抱住了我:「這麼一會工夫就手酸……當初你在床上，可沒有這麼虛啊？」
說到這裡，妖王的語氣猛地一變:
「難道是嫌我如今肚子大了，不好看了？」
「怎麼會！我哪敢啊哈哈哈……」
我渾身直冒冷汗，背後的衣襟都湿透了。
妖王輕笑一聲，又嗔怪道:「這有什麼不敢的，你連我的肚子都敢搞大。」
我:「......」
求你別說了！我尷尬得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吃點東西。」
迅速轉移話題後，我默默地給自己點了一個贊。
不料，妖王竟突然寬衣解帶，露出了那具潔白如玉的誘人胴體。
「夫人，我想……」
5
「不，你不想！」
我一把扯過被子，將妖王蓋了個嚴嚴實實。
「你還懷著身孕呢，別胡鬧了！」
「哼。」妖王瞥了我一眼，語氣幽怨:「我們妖族個個身體強健，又不像你們人類……不會有影響的。」
「還是算了吧！」我再次拒絕。
祖宗，就算你想獻身，那也得先等我吃了熊心豹子膽啊！
「好吧，那你過來。」
妖王傲嬌地指了指自己殷紅的唇:「親這裡。」
6
我知道這是他的讓步，身體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退。
這下，可把妖王氣炸了。
「我就知道，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他紅著眼眶，惱羞成怒地開始翻舊賬。
「當初追我的時候，不知道有多黏人！」
「如今得手了，看我肚子大跑不掉了，就視我為洪水猛獸，避之不及了！」
說到這裡，妖王抬起手，擦了擦自己臉上那不斷滑落的淚水，嗚咽道:
「我命真苦，遇人不淑，竟看上你這負心漢！」
「......」
怎麼安慰男人？
怎麼安慰一個懷孕的男人？
怎麼安慰一個懷著孕還罵你是負心漢的男人？
師父沒教過，我真的不知道。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無奈之下，我隻得舉起雙手。
投降了。
7
月光柔似輕紗，自那星辰稀疏的遙遠天邊灑了下來。
我揉著發酸的腰，望向了枕邊那人——
他雙眼緊閉，鴉羽色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深深的陰影。
鼻翼翕動時，稜唇微翹，似乎在做著美夢。
妖王睡著的模樣，還怪好看的。
我在心裡默默想到。
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他白天說過的話。
黏人、搞大他的肚子、不是好東西，負心漢……
救命啊！我失憶的這段時間，究竟做了什麼啊！
師父讓我下山歷練，目的是讓我看世間百事、以悟大道。
可我怎會主動追求自己的抓捕對象，還令對方懷上了我的孩子？
這實在是荒謬，太荒謬了！
「夫人，你怎麼還不睡啊？」
就在我心頭激蕩之際，妖王突然睜開眼，軟綿綿地問我。
「這就睡，這就睡。」
我敷衍了他兩句，扯開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心想:
【待他生下孩子，我便尋個時機離開。】
8
妖王的身體並不如他自己說的那樣強健。
次日，他就動了胎氣。
妖醫們魚貫而入，伴隨著妖王若有似無的痛呼聲。
我趁著這個時間，悄悄給師父送了傳音符。
告訴他事情原委、囑咐他莫要擔心，我自會想辦法脫身。
但我沒想到——
符是早上畫的。
音是中午傳的。
架……是晚上打起來的。
「無恥之徒，你對我師妹做了什麼？」
師兄一襲白衣，眼似寒星，手中長劍更是錚錚作響。
9
「這位修士，你好像弄反了。」
妖王面色蒼白，語氣卻依舊透著絲絲嫵媚:「不是我對她做了什麼，而是，她對我……」
說到這裡，妖王的手撫上了自己的孕肚，眼中還帶著三分得意:「你看，如今我肚子都大了呢！」
師兄:「？？？」
「傷風敗俗！為了留下我師妹，你竟連這種手段都使得出來！」
「這種手段怎麼了？」
妖王不屑一笑，目光炯炯:「有本事，你也懷一個啊？」
此言一出，師兄頓時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有些人看著是活的，其實死了已經有一會了。
「師妹，隨我回去。」
師兄突然紅了臉，對我說:「他能給的，我也能。」
我:「？？？」
啊不是，這裡除了我就沒正常人了嗎？
聽聽，你們說的是人話嗎？
能不能讓屍體安詳地入土啊？能不能！
10
「啊，我的肚子！」
妖王突然慘叫一聲，臉色變得煞白。
「夫人，我們的雪遙……他要出來了！」
我:「？？？」
「妖醫，快叫妖醫！」
然而妖醫們匆匆趕來後，卻紛紛表示束手無策:
「夫人，我們從未給男人接生過，也不知如何是好啊！」
我看著他們一個個望而卻步的模樣，頓時大怒:
「少廢話！這是你們的大王，難道你們要看著他去死嗎？」
「不不不！」
妖醫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這可不行！若真如此，不光是大王沒了，連小太子我們也會失去……一屍兩命啊！」
哐哐哐——
他們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對著師兄磕頭:
「這位仙人，您法力高強，求求您救救我們大王，還有小太子！」
「怎麼救，給他接生？」
師兄的嘴角微微抽搐。
「對對對！」
妖醫們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噗嗤——
師兄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把我們這群憂心忡忡的家伙都看得一臉蒙逼。
「這都笑得出來，不愧是修無情道的！」
「非我族類，果然其心必異啊！」
「嗚嗚嗚，大王沒救了，我們跟著誰混啊？」
耳邊傳來妖精們哭哭啼啼的聲音，我氣急攻心，指著師兄的鼻子就開始罵:
「柳庭，你笑都不看場合的嗎？」
「我老公沒人接生，就要死了！」
「娃也得死，我好苦的命！你還笑得出來，有沒有人性？」
師兄:「......」
他彎了一下眼睛，笑得更劇烈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人性的不是我，是他。」
止住笑後，師兄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水，直勾勾地看向妖王:「裝夠了沒有？」
「學兔妖假孕，好玩嗎？」
11
說罷，師兄沉心閉目，手指冒出靈光，微微一彈——
妖王的肚子立馬癟了下去。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臉都綠了。
問妖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如我師兄所說……你是假孕？」
妖王一聽我說這話，眼眶頓時紅了。
眼睛一眨，一滴淚水就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滑落，帶得他睫毛一顫:
「假的又如何？」
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夫人，你竟放任外人如此羞辱我！究竟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夫君？」
我:「......」
這怎麼，突然變成我的問題了呢？
我低頭沉思，還沒想出個結果，又被妖王抱住了胳膊。
他抬眸執拗地看著我，眼裡泛著滿目的深情和委屈。
惡狠狠地指著師兄道:「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今日，我和他之間，你必須做個選擇！」
12
「我選你。」
我的話音剛落，四周的空氣都停滯了一瞬。
師兄眉頭緊皺，妖精們捂嘴偷笑，而妖王——
他聽到我的話先是一愣，隨即眼睛亮起，再然後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夫人，你果然是愛我的。」
妖王甜蜜地笑著，而後傲嬌地對著師兄一揚下巴:
「愣著幹嗎，還不祝福我們？」
師兄:「......」
他悵然若失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
13
屏退眾人後，我和妖王回到寢宮。
他站在我的面前，低著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假孕的。」
「隻是想讓你……更在乎我一點。」
「我明白。」我捧起妖王的臉，在他的眉心，輕輕落下一吻。
妖王嚶嚀一聲，軟了身子。
趁著他放松警惕，毫無防備。
我立即出手，掐住了他的命門:
「說！那些被你拐來的少女們如今身在何處？如實招來！」
「夫人，你在說什麼？」
妖王痛得泛起淚花，眼神卻還是清澈又愚蠢:「我怎麼聽不懂？」
「聽不懂？」
我猛地用力，痛得他直直倒吸一口涼氣:
「還裝？」
「我都想起來了！」
14
師父讓我下山歷練，目的是讓我看世間百事、以悟大道。
所以我下山後，一直降妖除魔，周遊四方。
漸漸地，我有了些許名聲，陸續有人前來向我求助。
桃花鎮的縣令，便是其中之一。
「這位仙子，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兒！」
滿頭白發的老人跪在我面前，眼裡滿是哀求:
「她才剛訂親，就被那萬惡不赦的妖王抓了去，至今還生死未卜啊！」
「我掏空家底請道士方丈去降服那妖孽，但他們一聽是妖王，連錢都不收就跑了。」
「無奈之下，我隻得自己帶人闖妖山，然後就……壞了一條腿。」
說到這裡，老人抹了一把眼淚，脊背彎得更低:「內人受不了這個打擊，日日以淚洗面，憂思成疾。」
「所幸近日在鬧市聽聞仙子義舉，故今來拜訪。」
哐的一聲，他重重磕頭:「求仙子救救我的女兒！」
「快請起！」
我連忙扶起老人，沉聲問:
「那妖王，是什麼來頭？」
15
縣令說，妖王是隻白虎精。
體型龐大，滿口獠牙，兇猛無比。
「那雙眼，就跟黑白無常索命的魂燈似的，看一眼，就能讓人嚇尿褲子。」
「它的手下也極為恐怖。」
「豺狼虎豹、個個兇神惡煞。」
「還有隻玉面妖狐，竟能幻化出人心中最思念之人的模樣。」
縣令說到這裡，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自己空蕩蕩的褲管:
「我就是被它迷惑，失去了一條腿……」
16
能幻化出對方心中最思念之人模樣的，玉面妖狐？
我眼前一亮。
這不正好專業對口！
我們修無情道的，最是沒心沒肺，根本就沒有什麼思念之人！
至於豺狼虎豹那些小嘍啰，就交由道士方丈們解決。
妖王……十年磨一劍，讓我來會會它！
想到這裡，我對老人鄭重地一點頭，拿出一塊玉佩:
「縣令大人，您的委託，我接下了。」
「這是我師門的信物，你拿著它再去請一次道士方丈，想必他們會願意與我同行。」
「多謝仙子，仙子的大恩大德，老朽沒齒難忘！」
老人連連道謝，抬起頭，眼裡終於有了光。
17
妖山。
眼前山崖似被人劈開，天開一線。
山路盤旋而下，一路上時有殘缺無可落腳之處。
漫天的風煙枯草從崖底吹上來，呼嘯而過時帶起一陣刺骨的寒意。
這股氣流不僅能阻滯靈力運轉，還將崖上碎石給吹得七滾八歪。
但我面無懼色，一人在前方開路，保後方一路暢通。
越往深處，山路越是難走。
豺狼虎豹，草木靈妖紛紛現身，但都被我們隨意撥到一邊。
直到……前方忽有一隻白狐出現。
四周頓時起了大霧。
18
道士方丈，甚至妖山本土的精怪們都被迷住了。
個個面露緋色，如痴如狂。
隻有我不受影響，依舊雙目清明。
「我的法術……怎麼會對你毫無作用？」
白狐化為姿容昳麗的男子，目露疑惑之色。
我輕笑一聲，揚起長劍:「比起那個，你還不如想一想自己的遺書怎麼寫！」
呼呼——
玉面妖狐避得飛快，衣袖甩在地上激起陣狂風。
「別殺我！」他楚楚可憐道:「我也是聽妖王的命令行事。」
「他要收集處子血，桃花鎮、梨花鎮、荷花鎮……的年輕女子們，都是他要我們抓的！」
竟然有這麼多受害者？
我後背一寒，隻覺得毛骨悚然:
「說！他的目的是什麼？」
「這，我不知道。」
玉面妖狐扭捏地低下了頭。
我見狀，毫不客氣地將劍刃刺進了他的皮膚，鮮血流出之時，他才驚恐地開了口:
「等等！我說，我說！」
「妖王這麼做，是為了復活自己的愛人。」
「青雲宗首徒，青霞仙子。」
19
青霞？
那不是我失蹤已久的師姐嗎？
妖王這孽畜竟敢……
「我要殺了他！」
想到這裡，我再也顧不上這隻狐妖，提起滴血的長劍就往妖山深處衝去。
卻在半路，被玉面妖狐攔了下來:
「仙子，你打不過大王的，去了隻會白白丟掉性命！」
他誠懇地看著我，一本正經道:「依我看，不如智取。」
智取？
我狐疑地打量了他一陣:「你不是妖嗎？居然幫我出謀劃策，你安得什麼好心？」
「仙子此言差矣。」
玉面妖狐將垂落的鬢發別到耳後，衝我嫵媚一笑:「正因為我是妖，所以也有野心。」
我懂了:「你也想當妖王？」
「正是。」
「好吧，」我將劍收回了鞘:「那就助我一臂之力。」
「說！要如何智取？」
20
玉面妖狐對我說:「妖王好色，仙子貌美，不如來個美人計。」
美人計？
這可真是俗套。
「他有那麼容易上鉤嗎？」
我猶疑地瞥了狐妖一眼。
他頓時來了精神，拍著胸脯保證道:「旁人或許不能，但仙子你，定然可以。」
「為何？」
「仙子有所不知，妖王年幼時，曾為你所救。」
玉面妖狐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繼續道:「他不相信任何人類，但若是世上還有人類能讓他敞開心扉，那隻能是你了。」
……我不記得了。
不過想來，救隻小動物不過是順手的事。
隻是我竟不知，好心救下的虎崽竟會成為如今作惡多端的妖王。
真是，太諷刺了。
21
妖山之巔。
殿宇之中亮如白晝，靈火簇擁中，金色王座華貴雍容。
王座上的傲慢男子漠然開口:「人類的味道……令人作嘔。」
「是誰包藏了人類，站出來。」
「回稟大王，是我。」
玉面妖狐不緊不慢地行了一禮，眉眼帶笑:「但我並非有意包藏，而是想向大王獻美。」
「嘖，我可看不上人類。」
妖王嗤笑一聲，輕蔑道:「她們柔弱的身軀，如何能承受得了虎王的恩澤？」
「更別繁衍子嗣，等等。」
整座宮殿都安靜下來，然後被「嗒、嗒」的腳步聲打破。
妖王從王座上起身，踩著影子的黑暗一步步走下來。
他停在我面前，緩慢而怠倦地眨了眨眼，漆黑的眸子倒映著我極力保持鎮定的臉。
「仙女姐姐？」
22
